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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平连发数十个空气炮，却只打得小沙跺了下脚，地面震颤，几个人都很难维持平衡。
他还要保护两个菜鸡新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藤条，距离林高逸越来越近，甚至有一根已经扎入林高逸大腿！
“组长啊啊啊！！！！”
徐子平捞起白蔓蔓，脑袋看向林高逸，悲愤地大喊，只希望这个时候能有谁，什么人都行，帮忙救救他的组长！
忽然间，一股涌动的黑色雾气席卷了小沙的头部。
徐子平眼睛狠狠一亮！那黑色雾气中，俨然站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形，他喃喃道：
“黑衣圣者……是黑衣圣者！”
黑衣人高高站在天际，世界被黑色雾气缠绵笼罩，长袍随风翻滚，黑雾在TA的脸部模糊不清，缓缓游动，而TA身体姿态舒展又悠闲。
明明身体形状似乎差不多，黑衣人只不过是小沙一个脑袋那么高，但TA看起来就是游刃有余，和地面上狼狈逃窜的人类们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是黑衣圣者！徐子平眼睛亮得惊人！
林高逸从小沙松开的手中掉落下去，他一边做腿部紧急处理一边抬头望去，眉头紧锁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一出现，小沙那张满是藤条的白脸上，马上露出真切的恐惧，她身体颤抖，再也顾不得什么，对着那黑色雾气“轰隆”一声，跪了下去！
小沙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只知道对方身上携带着让她恐惧至极的邪神气息，只知道对方现在涌动着满满的、针对她的杀意。
而如果对方真的想要杀她……那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更难。
小沙嗓子眼里发出恐惧的声音：
“求求您……求您放过我……求您……我是永生圣女大人的祭品……”
她跪在地上，跪在浓重的黑雾中间，都不敢看那黑衣人，滴着血泪、脸皮破碎的面庞上，恐惧让她神态更加扭曲。
人类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异种，这已经是人类无法想象的神秘领域，更是神秘存在之间的等级差异。
小沙这幅样子，和刚才对着人类们耀武扬威的模样简直判若两异种，却让几个人类都燃起了新的希望。
徐子平已经快激动死了，不停地低声喊着：
“黑衣圣者好厉害，牛逼！这种A级……不对，超A级异种都乖得跟狗一样，天啊，黑衣圣者保护我们，求您保护我们！”
旁边白蔓蔓和周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大脑剧痛， san值狂掉，听到徐子平的话，都跟着也念叨起来：
“求求黑衣圣者保护我们……”
这些细小的人类声音，也不知道是否传递到了黑衣人耳边，领域在破碎，风声不断呼啸，建筑物和石块不断倒塌，更多裂缝出现。
黑衣人却静静站在天空之上，宛如一枚黑色的月亮，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做。
TA那张被黑雾笼罩的面庞，仿佛带着人类根本难以理解的奥秘，没有人敢于直视那团黑雾，更没有人敢于探究TA的真实。仿佛只要稍微一想，大脑就会剧痛，生命就会流逝一般。
小沙卑微至极地跪着，她能感觉得到，黑衣人的杀意并没有因为她求饶而减少，反而……黑色雾气中凝聚出了邪异又妖娆的力量，那力量是针对她的，那黑色雾气想要吃掉她！
在这一刻，小沙那早已异化的思维之中，浮现出了一些遥远至极的记忆。
她想起来自己还是小沙的时候，有一次砍猪草时，看到草窝里有一个蚂蚁窝。她抓到了这窝里的蚁后，把蚁后的腿一根一根折断，再把它扔在土块中，看着它颤抖着透明翅膀，身躯弹跳想飞，却怎么也飞不起来的样子。
那种垂死挣扎的样子，曾经给她带来某种残酷的快感。
后来，被她换了灵魂的小圆，还有真正的许丽莎，每一个人的垂死挣扎，都让她感到同样的快乐。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换别人的灵魂，把别人陷害致死，都只是在遵循世界规则，她以为自己是善用规则的胜利者……那么现在，这黑衣人是不是，也遵循着同样的规则？
当规则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她是规则最坚定的拥护者，可是现在，这规则对她不利，她不想再拥护了。
她忽然想到那些被她彻底遗忘的词汇，学校里掉书袋的老师们说的那些乏味的词语，什么人人平等，和平，真善美……那是不是另一套规则，她已经无从考究了。
她只知道，黑衣人看着她的时候，没有快感。
反而有一种深沉的、厚重的悲哀。
她抓住机会，对黑衣人匍匐在地上，脑袋紧贴地面，努力求饶：
“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也很苦命，不是我的错，都是那个道具的错，但是……但是我已经没有那幅画了，要不然我一定把它献给您……我已经得到惩罚了，我都失去容貌自杀了，求您放过我……”
黑衣人没有说话，黑色雾气渺远而深重地盖住TA的脸庞，而TA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一声叹息，飘渺在天地之间，盖过了一切嘈杂。
所有人类都有些愣神，这声音带着那样沉重的情感进入他们的耳朵，让他们一时间都感受到了，那种物伤其类的同情，和对无辜者的怜悯和难过。
黑衣人……第一次，在人类面前，流露出了具体的情绪！
叹息之后，围绕在小沙周围的黑色雾气，骤然进入她的身躯，全身上下，在她身上点燃起一朵又一朵的红色小花朵，一连串地开下去。
就好像在她身上炸开无数红色小烟花，星火燎原一样飞速扩散，从脸部到腰、到腿再到脚，再到她背上无数跟藤条之上，没几秒钟，就很快处处都是红色花朵了。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的美。
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过去，都忍不住喃喃惊叹，唯独白蔓蔓眉头微微皱起。她认识这些小红花，这些花朵，之前就在第一个异种身上出现过！
难道从那时候起，黑衣圣者就已经在领域中潜伏了，还帮了自己的忙？
白蔓蔓瞬间对黑衣圣者燃起无尽的热爱，圣者真是太好了吧！居然还会救自己的命，呜呜呜，从此她就是圣者忠实粉丝了！
前方被红色花朵包裹住的小沙，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仿佛变成一个人形的红色花桩。
小沙的血肉逐渐变成花朵，绽开又凋谢，融入黑色雾气中，很快变成皮包骨头的模样，和之前的小圆一样。
黑衣圣者默默看着这一切，没过多久，她转身融入黑雾之中，消失了。
但这一次，黑衣圣者消失后，黑雾还留存了一会儿，直到把小沙彻底吞噬干净，原地连任何东西都没留下，灰烬都没有。
只有地面上，还开着几朵红色的小小花朵，给这场小沙的单人秀画上了华丽又萧瑟的句点。
其他人都凑上前去看小红花，只有林高逸猛然浑身一震，回头奔向某处裂缝。
一条小小的水龙从裂缝中蹿出，爪子里紧紧抓着一个粉色身影，把人温柔地放在地上。
商绒嘤咛一声，缓慢又沉重地睁开眼，看到林高逸冲自己飞奔而来。
怎么说呢，他跑得很好，下次别跑了，商绒实在是快演不动了！演戏比吞异种可累多了啊！
第31章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林高逸飞奔过来，来不及蹲下，顺势跪到商绒身前，单手一抬，一个水球出现在他手掌心。
他二话不说，把那团散发着温润光泽的水球扔进商绒心口，吓得商绒下意识抬手捂了一下，怕自己被弄湿。
奇怪的是，水球进入胸口，不仅没弄湿衣服，还给她注入一道温热的力量，让她感觉泡温泉一样飘飘忽忽，能感受到很明显的被治疗感。
但……问题就在这里啊，她完全不需要被治疗啊！
商绒还是尽力装出一副痛苦难忍、却又被水球缓解了的样子，手顺势抓着胸口衣领，眼神迷离四下乱看：
“这……这里是哪里……发生……什么了……”
林高逸观察她的表现，见她不像是有大问题的样子，这才稍微放心：
“这里是许丽莎的领域，你刚才掉进裂缝了，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治疗！”
他手中再度积蓄一团更小一些的水球，但与此同时，他忍不住咳嗽，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明显支持不住了。
商绒赶紧虚弱地摆手：
“好……我……我好像没什么事了……你居然……会治疗……”
林高逸：
“嗯，出去再说，现在小沙没了，领域马上崩塌了。”
他拎着商绒胳膊把她背了起来。
这姿势让商绒有点尴尬，但又不能说什么，毕竟她刚“重伤”了。旁边徐子平还跑过来扶住她，生怕她掉下去。
领域不断坍塌，天空失去光源，天际和地面裂缝不断绽开，天空仿佛廉价布景板，一块一块往下跌落。
林高逸背着商绒，徐子平在旁边扶着，周朗紧紧拽着白蔓蔓的手，几个人一同在裂缝和石块中间惊险地跳跃，顺着天际最大的一道裂缝飞奔出去。
裂缝之后，是虚无的黑色，隐约闪耀着星光，如同更加厚重的夜空。
终于，几个人在崩塌之前，躲闪过无数碎块，顺着那道最大的裂缝，跳出了这个A级的领域。
但……所有人都暂时停下动作，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围。
“这……什么情况？”
徐子平低声喃喃，没人能回答他。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片领域之外，并不是许丽莎自杀的寺庙，也不是……任何一个真实的世界。
一片漆黑的空间，开阔空旷，布满了无数颗星星一样的球体，有大有小，几个人正是站在其中一个破碎星球之上。
星星之间，隐约闪烁着红色细线，错综复杂的细线一端是星球，另一端是……一副展开来的古画。
商绒说：
“那是……永生圣女吗？”
一颗星球飞过众人这边，商绒看出去，发现那星球表面正在播放画面。
那是一个老年男人，凶残地抓住一个年轻男人，把两个人的手指一起往画卷上摁的场景。
很明显，这个老年男人和年轻男人互换了身体，而这一幕被画卷记录下来。
老年男人变成了年轻男人，他癫狂笑着，狂舞着，感受着年轻身体的快乐，却没享受多久就因为生病而动弹不得，明明年轻的身体却像迟暮老人一般躺在病床上，躺了十年才死去。
追求年轻身体，却还是死得像老年人一样，甚至更加痛苦。
这是画卷曾经的主人吗？
商绒抓住林高逸一边肩膀：
“那边！”
林高逸拼力一跳，果真跳到另一颗星球上。这颗星球更大，上面的画面更加完整，两人认真看去。
画面中是一个男性，他和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互换身体，之后他成了领导，又一个接一个地和更强的领导换身，直到换过九次，他站上权势顶端，却突然锒铛入狱，痛苦死在监狱中。
追求权力，却在失去权力的痛苦之中死去。
这次看完，不用商绒说，林高逸再度跳到另一块碎片上。
画面中的男人，为了爱情和顶级帅哥互换身体，却很快不满足于自己的初恋，开始追求别的女人，亲手毁掉自己一开始追求的爱情，陷入混乱多角关系，最后绝望发现自己从没有得到过真爱，终于自杀。
追求爱情，却爱而不得，迷茫致死。
“……还看吗？”
“不用了。”
商绒说着，视线落在永生圣女画卷上。
黑色丝绒一样的空间内，各种大小的星球来来去去，血色细线连接着永生圣女画卷，以画卷为中心，无数星球环绕着它运行，错综复杂的红色细线闪烁着微光。
这画面很美，但……很残忍。
那代表的，是一个又一个的人类啊。
一个个人类，为了那些欲望，金钱、权力、美貌、爱欲、生命……献上自己的一生作为祭品，供养着这美丽的圣女。
商绒喃喃：
“这就是真正的邪神吗？”
乌拉诺斯和阿斯蒙蒂斯平时很聒噪，此时却都不怎么说话。
只有乌拉诺斯来了一句：
【可是这都是人类自己想要的啊。人类不就是这么卑贱的物种吗……】
商绒皱眉。
这个时候，飘过一个破碎的小小星球。上面的画面，让所有人睁大眼睛。
那是一个美丽的古代少女，她拿着永生圣女的画卷，也知道了它的使用方法，但她只是微笑着，擦了擦这幅画，把它挂在墙上欣赏。
少女度过了普通的一生，有时候幸福，有时候不幸，有时候什么都有，有时候却又什么都失去了。但无数次，她看向那幅永生圣女的画卷时，眼神都是单纯的、欣赏的，从来没有任何贪欲。
临死之前，她抱着画卷，叮嘱家人把画卷跟自己一起埋掉，把这份邪恶深深埋藏在地下，让它不要得见天日。
家人答应之后，她微笑着死去了。
终其一生都没有动用过画卷的能力。
也只有这个星球，没有和画卷连接的细线，也不知道为什么，永生圣女把这颗星球留在了领域内。
商绒顿了顿，在脑海中说：
【你还觉得人类很卑贱吗？ 】
乌拉诺斯：
【……对不起妈妈，是我错了，我觉得，我可能不够了解人类。 】
阿斯蒙蒂斯：
【人类真的是很有意思的物种，它们如此矛盾，却又如此动人。如果光是吃了它们，确实很浪费，还是观察它们比较有趣。 】
商绒说：
【我也是人类，我希望你们尊重我，也可以同样尊重我的同类。 】
过了半晌，乌拉诺斯和阿斯蒙蒂斯同时开口：
【知道了，妈妈。 】
【但是妈妈你……嗯，我会尊重人类的。 】
林高逸的声音传来：
“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这像是另一个领域……”
商绒看向世界中央，那属于永生圣女画卷的地方，要离开这里，大概率是从画卷突破。
林高逸也意识到这点，正要具现出水桥过去那边，忽然脚下不稳，差点跌倒。
“这里在摇晃！有什么……有很恐怖的东西过来了！”
白蔓蔓大声说着，招呼商绒等人回到他们身边来。
所有星球开始胡乱蹿行，细线晃动，唯独那幅画卷还恒定地挂在世界中心，一动不动。
林高逸大喊：
“去画卷上！”
徐子平立刻用空气炮给自己后方加速，让自己飞向画卷。周朗幻化出一根长绳伸向画卷边角，套住画卷边上的横轴，一手紧抱白蔓蔓荡了过去。林高逸更简单，水球包裹着他和商绒，轻盈落在画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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