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那样恶心的自己,会不会惊恐、排斥、厌恶?
楚君羡承担不起那样的代价。
黎忧:“……”明显这大猪蹄子还是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让他继续反思去吧。
夜里,楚君羡躺在她身侧辗转难眠。
其实,他今夜原本想回书房睡的。
那日清醒后,床榻上一片狼藉,她昏迷在他怀里,身上还到处都是血迹……
楚君羡没有夜里的记忆,但那一幕幕却给他留下了极重的阴影。
幸好她没事,否则……
他根本不敢再随意亲近她,怕自己再次伤了她。
只是,太子殿下虽是个大直男,却有种直觉,如果他敢跑去睡书房,他就真的要完了。
床幔中,楚君羡看着她背对自己的身影,眉眼微黯,不知所措。
就算黎忧心大,但被他这么盯了快一整天了,也是有些受不住的。
她缓缓转过身来,楚君羡幽深的眼眸染上了一点光亮。
“殿下睡不着吗?”
“是孤吵到你了吗?”
“嗯。”
“……”
楚君羡抿了抿唇,按照他以往的脾气,就直接转过身去生闷气了。
但这次他犯错在前,她都好像不想跟他过日子了。
太子爷哪儿还敢端架子?
他微微垂眸,“你睡吧,孤不吵你了。”
“殿下也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
黎忧例行公事般说了一句,就抱着被子睡过去了,半点都没打算跟他客气的意思。
楚君羡:“……”
他心里挫败到了极点。
可惜太子爷不是生活在现代,不然他早就上网发帖求助了。
老婆生气了该怎么哄?
怎么让老婆跟以前一样对我笑?
老婆会不会要跟我离婚,急急急!
……
楚君羡回京的隔日,他们就要离京去往南郊行宫参加冬狩了。
冬狩一年一次,是皇家最重要的盛事之一。
黎忧身为太子妃,自然也是要去的。
这也是她嫁入东宫,被册封为太子妃后,第一次参加的大型皇族盛事。
王进和夏情他们极为重视,早早就给她准备好了骑装、马靴、马鞭等。
务必要让她惊艳全场,让京城看到他们太子妃的完美风范。
黎忧:“……”
原本她就只把这次冬狩当做皇家公司的大型团建活动而已。
现在都搞得她也有点紧张了怎么办?
让她咸鱼行,让她carry全场她不行啊。
再说了,别说射箭打猎了,她连骑马都不会的。
还惊艳全场?
别尴尬全场就阿弥陀佛了。
不过,相比不会骑马打猎带来的紧张感,黎忧心里更多的是兴致勃勃。
皇家狩猎啊,前世那可是只有在电视剧才能看到的浩荡场景。
应该会很好玩的吧?
当然,作为太子妃,她到时候肯定免不了万众瞩目,或者还有可能麻烦缠身。
但车到山前必有路,天塌了还有自家大金腿顶着呢。
再说了,黎忧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不说她时刻都带着一群东宫侍从,就说她身边保护的暗卫,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
皇帝的冬狩御驾即将出发,作为太子的楚君羡按理来说是要随行在帝王身侧的。
然而,让楚君羡去陪明德帝?
呵!
皇帝也强烈表示并不想要楚君羡在跟前,他怕时时刻都要喊“护驾”。
皇帝是出门散心的,不是想一路添堵的好嘛。
因此,东宫会有自己的仪仗,只是到了太和门就会皇帝的御辇会合,大部队一起出发。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楚君羡亲自来毓庆殿接自家太子妃。
他刚踏入寝殿门,黎忧正好换好了骑装出来。
少女一身红色妆花锻骑装,内裙为墨绿色,被红色的裙摆压住,只露出了点裙摆,犹如衬着娇艳红牡丹的绿叶。
纤腰束起,让少女的曲线更为玲珑有致,窈窕惹眼,也叫太子爷都看直了眼。
她本就姿容出众,这一身兼具飒爽和妩媚的骑装更把她姣好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太子殿下一边舍不得移开眼,一边咬牙切齿。
谁给她准备这么漂亮的骑装?
混账东西!
但楚君羡一想,她是他的太子妃,本就该样样用最好的,也该站在顶峰万众瞩目。
她的美,她的风华,又何须遮遮掩掩?
想是这么想的,却不代表太子殿下心里不酸。
只是,他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藏着她的。
再说了,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地出现在京城百官权贵面前,穿着上自然不能露怯的。
楚君羡目光落在她束起满头青丝的金累丝嵌东珠的发冠上,微微一怔。
这发冠?
黎忧碰了碰发冠垂下的珍珠流苏,“这是臣妾先前在整理库房时找到的发冠,夏情跟臣妾说是母后的,臣妾见之实在心喜,便拿来用了,没有先告知殿下……”
“你是太子妃,库房任何东西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用都行,无需孤的同意。”
何况,母后留下来的东西自然都是给儿媳的。
她愿意戴母后的发冠,对于楚君羡来说,只有高兴。
证明她还是愿意当他的妻子的。
只不过,楚君羡看着那熟悉的发冠,微微有些出神。
那发冠是父皇亲自给母后画的设计图,东珠也是他自己千挑万选的。
相比父皇,他好像没为她亲自做过什么。
太子殿下心头发紧,他这丈夫确实做得够失败的。
不怪她都生气不怎么爱搭理他了。
“殿下?”
见他失神,黎忧靠近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楚君羡倏而抓住她的手,深深地凝视着她,喉结滚动,“你……”要怎么才能不生气?
“什么?”
“……”
所以说,做人平日真的不能太傲娇了。
明明心里着急得要命,可脸上却表现不出来,嘴巴还跟有自己的想法一样,完全不受控制,想哄人都做不到的了。
太子殿下都快要自闭了。
“殿下……”
见他这样,黎忧心头软了软,刚想张口说什么,林禾就进来禀告了。
“殿下,太子妃,时辰快到了,该出发了。”
“殿下,走吧。”
黎忧微微挣开他的手,轻声道。
楚君羡薄唇紧抿,只能点头。
两人并肩往外走,楚君羡忽然淡淡地看了林禾一眼。
那冷漠到刺骨的眼神让林禾身体僵住了,心脏有一瞬如同被冰冻住一样。
他眼底漫起恐惧。
……分割线………
太子殿下蹲在地上揪草:老婆都不爱孤了!
第97章 家花不如野花香
昨天如果不是林禾忽然的一嗓子,楚君羡不会失神到被乌娅朱近身。
暗卫没来得及阻止,也是实在没想到,强大警惕如太子殿下会忽然愣住,没避开北元小公主的触碰。
不过他们确实是失职了。
若当时乌娅朱是想刺杀殿下呢?
如果不是冬狩需要更多的人手来保护太子妃的安危,他们早就被丢到刑堂去走一圈了。
而林禾?
他忐忑难安地低着头,手里都是冷汗。
不管昨天还是今日,林禾的举止本该都是合乎规矩的,并没有逾越半分。
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是令林禾惊惧不定的是,太子殿下会怎么想?
“林公公怎么不走了呢?”
王进带着凉凉笑意的声音入耳。
林禾猛地回过神来,就对上王进讥诮的目光,心头猛跳。
只不过,王进只一眼就收回视线,一甩拂尘,快步跟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他忙着去伺候主子们,可没太多心思搭理某些往作死路上不断狂奔的奴才。
“师父。”
小石头连忙扶住身体踉跄的林禾,满脸关切。
林禾面色发白,嘴唇直颤抖,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再看宫人们一个个跟着两位主子离开,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只觉得冷风一阵阵往骨头里钻。
曾经的林禾在东宫的地位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难堪。
内侍满身的荣辱都系在主子的信任上。
如果失去太子殿下的信任,林禾不敢想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可他只是想让殿下认清太子妃伪善的真面目,不希望殿下一再被蒙蔽。
他错了吗?
林禾犹如置身沼泽中,不甘心地挣扎着,却只能越陷越深。
……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东宫的仪仗到了太和门处,随行的官员权贵纷纷下跪行礼。
皇帝的御辇在前头,原本身为太子的楚君羡应该带着太子妃去给皇帝请安的。
但这种虚礼,皇帝和百官都不怎么在意,也就没必要进行了。
事实上,让太子殿下屈尊降贵地下辇,专门去给皇帝行礼?
他怕是会当场就掀了御辇吧?
为了一路顺风,皇帝和百官纷纷沉默,就当没这个环节了。
只不过,太子殿下不去向皇帝请安可以,但如果别人敢不叩拜他,那事情就没法善了。
众人此时跪的姿势那是相当的标准,绝不允许自己会被太子爷挑出半点毛病来。
黎忧看着外面乌泱泱跪了一大片。
她和楚君羡却处于万人中央,高高在上。
不怪世人那么爱权力。
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确实是能最大地满足人的虚荣心。
“怎么了?”
楚君羡低声问道。
难道是哪个官员跪得不够标准、行礼不够虔诚,冒犯了她?
百官:我们真的谢!
黎忧笑道:“没什么,只是托殿下的福,臣妾有一日也能享受这样高高在上的待遇。”
楚君羡抿了抿唇,拿不准她话里的意思。
“以后……你还会走向更高的位置的。”
黎忧没接他的话,只是道:
“上次大婚的时候,臣妾也是这么坐在殿下身边,不过那时候盖着红盖头,倒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
楚君羡也想起来,当时她从花轿下来时,自己的震惊和狂喜,还有被她盯着手时的心跳如鼓。
只不过,那时候的太子爷脸皮更薄。
分明就是害羞极了,脱口而出的话却像是在恐吓。
黎忧轻笑一声,“殿下当时问我看你的手看够了没?我还以为你要因为我的冒犯而拧断我的脖子呢。”
楚君羡薄唇紧抿,“孤没有。”
“从前对殿下并不了解,臣妾的要求就是能活多久是多久,不想憋屈,更不想让黎昌他们一家子顺心如意。”
可谁知……
她竟会跟他越走越近。
而小说里无情残暴的大反派私底下却是傲娇又纯情的。
“殿下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
好得现实如她,也忍不住动了心。
楚君羡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是孤的妻子。”
所以,他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的。
黎忧抬眸看他,好是好,就是有时候太倔太别扭了点。
她转头,看向还跪着的文武百官,楚君羡没让他们起来,没人敢起来。
“殿下还是先让各位大人们起身吧。”
太子殿下看着她,心情比下面的官员们还慌。
可他又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了。
旌旗猎猎,皇家冬狩队伍从皇宫出发,一路过京城御道,在夹道百姓的叩拜中,从正阳门出京往南而去。
如果快马加鞭,从京城到南郊行宫只需要一个日夜,但皇家队伍数万人马,行程自然是快不了。
到达南郊行宫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连续三天赶路,就算夜里队伍都会扎营休息,太子辇车也被能工巧匠改良得几乎没什么震感,但黎忧脸上还是难掩疲惫的。
礼部和内务府早把行宫打理好了,主子们一来就能入住。
楚君羡这位太子爷所住的宫殿规格上仅次于皇帝的天极殿。
然而,这不过是表面上。
实际殿里的陈设、熏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花,样样比皇帝都还讲究的。
礼部和内务府情愿敷衍皇上,也不敢怠慢太子殿下一分一毫。
否则,就看看上次胆大包天敢给太子妃和三皇子妃准备同样婚服的内务府官员……
哦,那几个人及其家族早在京城查无踪迹了,估摸着坟头草已经长起来了吧?
啧啧,多蠢啊,以为投靠了皇上,就能安枕无忧?
永安侯和长临侯曾经不也是皇上的死忠?
结果呢?
人家还是侯爷呢,都被太子爷给抄家了。
几个小小的内务府官员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们不死谁死?
现如今,满朝文武是愈发明白了,皇上是靠不住的。
他们就算不能拜入东宫门下,也别轻易去得罪太子爷,不然结局就是谁都救不了。
刚下马车的黎忧就犹如众星捧月般,被行宫宫人们殷勤至极地拥簇着。
那样子像是恨不得趴在地上给她当垫脚的,免得脏了太子妃娘娘高贵的绣鞋。
黎忧:“……”
不能说夸张,只能说权势和身份地位真是超级好的东西。
换成她是这里的宫人,也会极尽讨好太子妃的。
不求升职加薪,但求不要被挑错为难而导致小命不保。
黎忧虽然累得只想躺床上睡觉,但还是耐心地听行宫的万总管说着这紫宸殿的一景一物。
“赏。”
夏情上前给了万总管一个鼓鼓的浅黄色荷包。
万总管双手虔诚地捧着荷包,忙跪下谢恩,“奴才多谢太子妃赏。”
黎忧笑了笑,“本宫初来南郊行宫,接下来的日子,紫宸殿一应事宜还得多劳烦万公公了。”
“不敢不敢,能服侍太子妃是奴才几世修来的福气。”
双方进行了友好的商业互捧,各自心里都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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