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们全都含着笑，温柔地围着唐水骁。
因为唐水骁安静看过来的目光，这些女生也都跟着看过来，看到乖乖穿着校服，穿着平底帆布鞋的苏枳。
这样的穿着并没有出错，只是在精致的女生面前显得有些土气。苏枳的五官不错，气质娴静，只是个子稍矮，气场便弱了些。
她像是小矮人闯进了大人国。
格格不入的感觉在此刻十分明显。
苏枳的身体像是突然有了惯性，她下意识做了最符合她身份的事情，也就是脸上浮现一抹清淡且礼貌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唐水骁视线没收回，多看了一会儿。
其中一个女生问：“水骁，你认识她吗？”
声音温温柔柔的，十分动听。
唐水骁漫不经心收回视线：“不认识。”
最近的路走不了了，苏枳选择绕了远路。
一路上她都在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
她没想到唐水骁会来这个学校，显然像他这样的人，第一天就能成为风云人物。下午听到的八卦突然就与他本人对上号了，班上女生那些华而不实的称赞，突然就具象化了。
她觉得，唐水骁确实担得起那些夸赞。
苏枳一直以来在学校都是低调的，准确来说是名字高调，但本人作风十分低调，常年待在班级里学习，偶尔听几句八卦，但永远不想成为八卦的中心。
唐水骁太耀眼了。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回避。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这个时候，苏枳才显出几分愁绪。
买了笔，苏枳心不在焉地回到教室。
她的同桌龚悦已经过来了，正坐在位置上整理东西。她看到苏枳，关心问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啊？”
“没有啊。”苏枳抹了把脸，平静说道。
龚悦不再纠结，换了一个自己关注的话题：“我怎么觉得你长高了？”
她紧紧盯着苏枳看了好久，最后自我肯定：“绝对长高了。”
听到这话，苏枳立马笑了起来：“确实高了三厘米。”
个子矮的人，每高一厘米都是开心的。
尽管现在依旧不是很高。
龚悦也为苏枳开心，她一边说恭喜一边摸了摸苏枳：“给我蹭蹭喜气，我也想长高。”
龚悦也是小巧玲珑的类型，要不然她们也不会成为同桌，一起坐在教室的前排。
晚上，班主任出现交待了新学期的注意事项，又宣布第二天考试的具体安排，教室里一片哀声怨道，但没多久后又安静下来了。
大部分人都在抓紧最后的晚上复习。
苏枳不紧不慢地按着自己的复习计划走，耳边偶尔能听到楼上楼下的吵闹声，那都是普通班的学生。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乎这次考试。
这天晚上，苏枳一直复习到很晚才准备回宿舍。
教室里还有比她更努力的人，等她走出教学楼，还能看到不少教室仍然亮着灯。苏枳走在校园里，突然鬼使神差地换了方向，来到学校操场。
操场入门亮着一盏灯，姜黄色的灯，瓦数不高，带着幽幽的氛围，以至于整个操场都仿若隐没在黑暗中。
周围很暗，但苏枳还是看到有人在操场跑步，那身形像极了唐水骁。
她犹豫了一下，在操场边等着，等到唐水骁跑过来，她上前轻声喊：“水骁哥哥。”
“……”
没有人应她，唐水骁仿若未闻，径直往前跑。苏枳没由来地觉得失落，她下意识跟上，跟在他的身后，追随者他跑步的节奏，像极了许多个他们一起跑步的清晨。
两人无声地跑了三圈。
离操场灯光最远的位置，唐水骁突然停了下来。苏枳不明所以，跟着停了下来。他今晚跑得有些快，她虽然跟着跑了下来，但此刻气喘吁吁，额间都是汗。
昏暗的环境里，唐水骁看过来的几分目光带着几分幽深。
他说：“这时候不怕别人知道跟我认识了？”
“我、我……”苏枳第一次卡壳，结巴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女生太过细微的心思，其实是最不容易说出来的。
唐水骁少了几分耐心，见苏枳不说话，转身便要走。苏枳脑袋一热，伸出抓住唐水骁的手。
轻轻的力度，唐水骁却停住了脚步。
“围着你的那些女生，在学校风评不是很好。”第一句话说出来，苏枳慢慢也就说得顺溜了，“去年她们曾联合一起欺负过一个女生。有同学看见了，跟学校老师举报，但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唐水骁转头，问：“跟我认识就会被欺负？”
苏枳犹豫了一下，“嗯。”语言太简洁，说不出她的想法，她赶紧补充：“因为她们……”
“苏枳。”唐水骁打断她，“那*你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
“……”
苏枳眉头紧蹙，看着唐水骁离开的背影，白天的心情再次浮现。
第18章 后来她才知道这叫嫉妒。
第二天的考试如约而至。
早上，苏枳一人坐在食堂吃早餐，龚悦一进食堂就瞧见了，跑过来上下打量了苏枳一番：“你怎么了？看起来心情很糟糕。”
“昨晚没睡好。”回答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龚悦赞同地点点头：“我看是，你的黑眼圈太浓了。”
说完龚悦就去买早餐，几分钟后再次在苏枳对面坐下来。
“担心考试吗？”龚悦问。
其实不是。
苏枳犹豫两秒，点点头。她很快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龚悦心里嘀咕着，不应该啊，昨天看你明明复习得很好的。
这次考试，苏枳自然又是在第一考场。
座位是按照期末成绩的排名定的，苏枳坐在第二位，前面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
原先男生一个人坐在位置看书，谁来都不太愿意搭理着。苏枳刚在座位上坐下，男生唰的一下转身，主动打招呼：“苏枳，我昨晚做了一道有意思的题，你要看看吗？”
苏枳随口问：“昨天还做题？不复习一下考试内容吗？”
男生：“有什么好复习的，随便考考得了。”
苏枳：“……”
男生没注意到苏枳的沉默，从自己的文件袋里抽出一张A4纸，献宝似的：“你看看，就是这道题。”
“华成豪，老师进来了。”苏枳提醒他。
男生回头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带着点不情愿，但到底是好学生，也没做什么违规的事情，只是转身叮嘱一句：“你回头有空的时候看看，我们到时候一起讨论。”
苏枳含糊应了一句。
后来把书包放到教室前头的时候，坐在苏枳后面的女生悄悄在她耳边说道：“我就说华成豪喜欢你。”
这位倒是苏枳的同班同学了。
苏枳眉头微蹙：“你别乱讲。”
女生笑她：“别人跟他说话他都不理呢，你一来他就紧巴巴凑你面前。”
讲台上站着的老师提醒大家赶紧安静下来，两人不再窃窃私语，各自回到座位上。
苏枳并没有把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初中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都有些躁动，班上也有好事者爱传一些似是而非的八卦，只不过苏枳从不把这些起哄当回事。
能让苏枳心里念着的，这么多年好像只有一位。
考试的时候，脑海突然闪过唐水骁那张冷淡的脸，苏枳的笔尖下意识顿住，关于题目的思绪瞬间就乱了。
昨天晚上操场的光很暗，她甚至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越是想要琢磨清楚，心里越是不能平静。
老师关窗的动静惊扰了苏枳，她抬头看了看教室前面的钟表，意识到自己无故发了五分钟的呆，心里微微一紧。
不敢再耽误时间，苏枳努力撇去不相关的杂念，静下心来重新答题。
一场接一场的考试让人心里像死水一样平静。最后一门试考完，学校到处都是欢呼，那些欢喜谁见了都会被感染。
龚悦回了趟家，再回学校时发现苏枳这人竟然在教室写作业。她一脸无语地看着苏枳：“你都不需要休息的吗？”
没想到苏枳抬头也是一脸无语：“华成豪考试前给我分享了一道数学题，我没看。”
龚悦不明所以：“然后呢？”
“这道题跟我们数学考试最后一道题有些类似，我考试的时候没做出来。”苏枳边说边抖了一下手里的A4纸，“刚刚做出来了，发现这道题没有想象中难，转个弯就好。你看这个题目……”
“打住！”龚悦赶紧阻止，“我倒数第二题都没做，你快别讲了，我看你要走火入魔了，刚考完谁还写题啊！”
其实苏枳也不想做题。
考完试这天没有晚自习的要求，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出去玩了。教学楼处冷冷清清，苏枳一个人耐着寂寞做题，终于也受不了。
她哐啷几下把书收拾好，下楼去跑步了。
考完试后的校园，到处弥漫着轻松的氛围。昏暗幽静的操场似乎也成了约会散心的好地方，跑道边偶尔有人慢慢走着。
苏枳在内道慢慢跑着。
夜风温柔吹过，时间的流逝悄然无痕，直到苏枳再也跑不动，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疼倒是不疼，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越是着急喘气，心里空虚的感觉就越强烈。
许久苏枳才回到宿舍。
她发泄完，那些纷乱的情绪便得以收敛。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她的脸上自然地带出笑意：“在聊什么呢？走廊上都听到你们的尖叫声了。”
有一个舍友说：“在聊唐水骁呢。”
苏枳眨眨眼，听到她们继续说起唐水骁住的地方。
他没住校，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房。有人在小区见到他，但至于住哪一栋，大家都不清楚。
“要不要跟踪他？”有人兴致勃勃提议。
旁边立马有了起哄声：“跟踪？你想做什么呢阿佳。”
大家都在笑，过了一会儿有人说：“他可真冷淡啊，身边围了一大群美女都不心动。”
“可不是，美女矜持都不要了，人家也看不上啊。”
……
翻来覆去也就知道一点唐水骁的八卦。
没过多久大家就换了话题。
苏枳洗完澡，安静躺在床上休息。
八人间的宿舍不算大，此刻大伙儿还不想睡觉，走来走去的时候发出不小的动静。苏枳安静地想道：大少爷怎么可能会习惯这种环境呢。
想着想着，她似乎劝说住自己了，心里的那股涩意慢慢止住了。
成绩第二天下午就出来了。
班长把成绩单贴到后面的黑板上，班里大半的人都涌过去看成绩，边看还有人边报成绩――
“卧槽，苏枳这次掉到年级第五了。”
一直稳坐在座位上的苏枳，倒是成了第一个知道成绩的人。这个排名在她的意料之中，与之前相比自然是退步的。只能说暑假的松懈，考一场试就能看出来了。
这下苏枳更没有别的心思了，只想努力地学习。
龚悦一直憋到晚自习下课，才敢打扰苏枳。
“今天学校好多八卦。”她说。
“有什么？”
“校花跟唐水骁表白了。下午广播站放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情歌呐。”
龚悦说得激动，苏枳茫然地想了想，没想出校花到底是哪一位。学校里还有很多大家自封的级花，但苏枳都不太认识。
苏枳哦了一声：“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啊。”
唐水骁这种人，没有被人表白才奇怪吧。
龚悦心想，也是。
这几天都好几个人表白了，也没见哪个能让唐水骁多看一眼。以前大抵还会有人非议这家伙只有一张脸，但这次考试后不会了。
“为什么？”苏枳没反应过来。
龚悦：“他是年级第一，断层第一！枳枳你知道吗？他比第二名高了三十多分。怎么会有人门门基本满分啊。”
苏枳有些恍惚，想明白后又平静下来了
这可是很多人都喜欢的男生啊。
随着第一次考试的热潮退去，生活也逐渐恢复了平静。苏枳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班级，偶尔华成豪会过来找她探讨题目，两人在走廊就会讨论起来。
偶尔讨论完，苏枳转头就看到班主任在他们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开始还会吓一跳，后面见班主任的态度中和蔼还带着几分赞许，苏枳也就淡然了。
“你跟华成豪最近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文具店里，龚悦一边挑笔一边说道。
苏枳忍不住捂脸：“你别乱说。”
“那你们也要收敛点。”
“只是探讨问题而已。”
“你看谁信啊。”
苏枳说：“我不管，你得信，除了探讨题目我们没有别的交集了。”
龚悦说：“我信没用啊，年级里也有人喜欢华成豪的。”
“我懂了。”苏枳说，“赶紧远离。”
“哎，枳枳。”龚悦话题一下就变了，“老板进了好多好看的发卡。”
苏枳寻声过去，看到之后眼睛也亮了：“这个小兔子好可爱。”
“猫咪这个也不错。”
两人脑袋挨着小声讨论，苏枳有些心动，抬头去看价钱。一看一个小夹子就要四块五，瞬间就觉得迟疑了。
龚悦还在低头欣赏发卡：“枳枳，我们一人一个，明天一起戴怎么样？”
旁边突兀地响起一个男生的笑声。
苏枳和龚悦一下朝着旁边看去。旁边的置物架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几位男生。笑声就是从他们那边传来的。
看到唐水骁的那刻，苏枳愣了好几秒。
随即眼睛快速眨起来，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扑闪着。
初三的教学楼离他们太远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学校里看过唐水骁了。
他没穿着校服，身上是自己的衣服，脑袋上甚至戴了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眼神，一眼望过去只见下半张脸凌厉线条。
“还真有人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啊。”
有个男生笑眯眯在一旁说道。刚说完，旁边就有人打断他了，“你吓着别人了。”
龚悦本来想说话，听到这句话赶紧放下发卡，拉着苏枳走了。
“以后看到他们要离得远远的。”走出来后，龚悦赶紧交待消息不太灵通的苏枳。
“他们……这么可怕吗？”
“可怕的是他们的追求者。”龚悦说，“这群人只能远观。”
苏枳在宿舍也有听过一些传闻，听完就没再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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