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会儿的三堂会审,她就成了最孤立无援的了。只有把地位更低的秋月拉下来垫底,她才立得起来。
秋月不知道她的想法,秋月只觉得世子夫人真的是――脑子有病!
第24章 齐聚一堂
国公爷和世子就在府上,来得很快,大家移步到了上房前厅。
贺国公和大夫人坐在正上首,正在小声交谈,贺国公不时皱着眉头,应是大夫人正在向他复述事情的经过原委。
世子和关氏坐在左下侧,也在交谈,不过似乎都是世子在单方面地责备。传到秋月耳中的几个词基本都是“胡闹”“荒唐”“不该来”“五弟”等等。
关氏显得唯唯诺诺的,与刚才判若两人。
独自站在下首的秋月很是不明白这两人在唱什么戏,他们二人的表现,和她前期所了解的很是不同。
两次见面,关氏都表现得像是一个没有脑子的炮仗,但此刻她又成了一个没有脾气的夫管严。
至于世子,这是秋月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到他。
按照系统所说,他应该是一个城府极深的恶毒大哥。
但他现在的样子,却像是一个友爱兄弟的好大哥,一点看不出来当初要给贺知昭挖坑时的阴毒。
秋月相信系统不会出错,也不觉得自己错会了世子和朱姨娘之间的对话,她对系统疑惑道:“你说他俩这番表演,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系统像个无脑捧哏:“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秋月问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系统道:“就是你也知道我也知道的那个意思。”
秋月道:“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系统颇为自豪地道:“为了和宿主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成为全宇宙最好的聊天搭子,统统看了很多宿主那个年代的影视剧哦!四不四很棒?”
秋月:“……”感觉更像一个“能力不行,态度来凑”的鸡肋系统了。
她敷衍道:“棒棒棒。那你说说,我们共同知道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骄傲展示自己的刷剧成果:“就是这两人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意思。”
秋月感叹:“不错不错,我们确实越来越心有灵犀了。你可以晋升为我的嫡长统了。”
系统更加得意,如果有尾巴的话,此刻恐怕已经舞出残影了。能得到秋月的主动认可,它非常开心,决定再去看十部宫斗剧。
秋月虽然看穿了世子夫妇的伪装,也猜到了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国公府的爵位。但实在看不透他们走的什么路线。
站着也无聊,她继续和新晋的“嫡长统”分析道:“扮兄弟情深,我能理解,但扮蠢又是什么操作?”
嫡长统不愧是嫡长统,很快就直指核心:“或许是为了让关氏把世子想说不能说、想做不能做的事情,都说了做了,然后还不会有人真和她计较?”
秋月佩服得五体投地,赞叹道:“你太优秀了!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系统。”
系统表示,那是!
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
家里有针戳腚似的坐不住、一天到晚往外跑的贺知昭,终于被下人找回来了。
这还是因为他今天就在城里,没有跑到城外去骑马,所以下人很容易找到了他。
但即使是这样,前前后后也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
秋月看到贺知昭,想到堂上那对会变脸的世子夫妇,心里对他几分同情。这倒霉孩子,还不知道以后有多少坑等着他呢!
但她此刻,更同情自己!
她的脚,已经站麻了,非常想上去给死活不让她走的关氏来一套九阴白骨爪。
聊天只能让心理感受的时间加快,但并不是时间真的加快了。她可是实打实地站了半个多时辰。
她很佩服大夫人旁边的李妈妈,居然站了那么久也不换换脚,缓缓筋骨,好似连动作都没怎么变过。
她和李妈妈,作为全场唯二没有资格有座位的打工人,成了鲜明的对照组,如果有人刻意观察,就会发现李妈妈的“安静”和秋月的“闹腾”。
李妈妈全程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与之相对的,秋月就显得动作频频。她一会儿把重心换到左脚,一会儿换到右脚,偶尔还会脚踝一折,用脚心和脚背的连接处撑地。
垂下的脑袋下,表情也很是丰富,一会儿撇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两眼放光……
也幸亏,此时屋里的人都各怀心思,没有人注意她。
贺知昭经过她身边,看了她一眼,然后站着不走了,秋月眼观鼻鼻观心,非常老实。
余光看到贺知昭俯身对着上方行了礼,才又抬步走到大夫人的下首坐下。
大夫人这才开口:“人都已经到齐了,那就开始说吧。把想说的话都在今天说清楚。过了今天,再让我听到没根没由的话,我绝不轻饶。”
众人一时沉默,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厅里安静了片刻。
还是贺知昭率先打破了沉默*道:“父亲,母亲,秋月与此事无关,她一个丫鬟,不过是听吩咐行事罢了,先让她回去吧。”
秋月欣慰不已: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
“五弟,你承认了。”贺国公和大夫人还没发话,关氏就迫不及待地喊道,“你承认你的丫鬟,是听你的指令行事的了?”
“你承认,你是故意让宴儿去看那些书的了?”
说着,站起身,对上首道,“父亲、母亲,你们听听?”
世子斥责道:“父亲母亲还没说话,你插什么嘴?”
只说关氏不该插嘴,却不反驳关氏的话。
秋月觉得,自己看世子已经戴上了有色眼镜,所以对他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都能解读出另外一层意思。
大夫人讥讽道:“让她留下吧,她可是‘重要’证人!”
贺知昭没再坚持:“既然是证人,不是罪人,那就让她坐下说话吧。”
说着转头唤秋月,“秋月,坐这儿来。”
秋月……秋月一秒都没有犹豫,颠颠儿地就坐了过去。
啊!她的脚终于活过来了。
至于她到底有没有资格坐?是不是没有规矩?让质疑的人去和贺知昭理论吧!
她只是一个听话的丫头而已!
众人对他们主仆二人的行为都有些无语。
尤其是关氏,无论是大夫人的嘲讽,还是贺知昭主仆的“挑衅”都让她脸色很是难看。
没错,她认为贺知昭和秋月,就是在一唱一和地挑衅她,给她难堪。
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抓住贺知昭的话头不放,追问道:“五弟,你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见不得宴儿好吗?”
众人都狠狠皱眉。
大夫人的眼里都快喷出火了,但她忍耐着没有开口。
今天如果不把话说开,不让关氏畅所欲言,她今天不在这里说,明天可能就是在其他地方说了。
贺知昭对这样严重的指控,非常诧异,他先看了看自己的大哥,世子蹙着眉头没说话。
贺知昭有些失落,收回了眼神,对关氏道:“大嫂,如果你说的是宴儿去书房看书的事情,那未免说得也太严重了。我不认为这对宴儿有什么不好。”
“如果你说的是其他事情,那请把话说清楚。我绝没有做过对宴儿不利的事。”
关氏见他承认,底气更足,喊道:“就这一件还不够?还需要其他什么事情?”
“五弟,我平常说话是有些直,也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或许对你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但是你大哥对你总没话说吧?宴儿也一向喜欢你这个叔叔。”
“你这样做,对得起世子吗?对得起宴儿吗?你是要毁了他的前程啊!”
贺知昭对关氏的“直”性子已经习惯了,他平静道:“大嫂,我们有事说事。”
“现在我们所说的,就是宴儿看书这件事,对吧?”
“那好,在我看来,宴儿看的那些书,不过就是一些孩童的启蒙书籍,没有什么有害的内容。我们小时候谁没看过几本?怎么在大嫂嘴里,宴儿不是看了几本书,而是喝了我喂的毒药似的?”
关氏怒道:“宴儿和你怎么一样?他可是要考科举的!”
“他天分好,先生们都夸赞,以后最少也是个进士。”
“他将来是要走仕途的,你看的那些闲书,他怎么能看?难道你要他将来,和你一样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吗?”
世子终于觉得她说得太过了,呵斥道:“你胡说什么?五弟怎么就游手好闲了?他只是不愿意出仕,如果五弟愿意,以他的功夫,随便都能谋个武职。”
关氏顺势走悲情路线:“五弟,大嫂话说得难听,但是绝对没有坏心,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也是太着急了。宴儿念书的事情,是容不得一点差错的。”
“他和你不一样,他就喜欢读书,不爱耍刀弄剑的。这点,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贺知昭点头道:“宴儿喜欢读书,将来科举从仕,是一条光鲜亮堂的大路,我们都很高兴。”
关氏欣喜地附和道:“对啊对啊!”
谁知贺知昭话头一转:“但是,他除了是一个考科举的好材料,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刚刚七岁的孩子。”
“他除了考科举,读四书五经,就不能有自己的兴趣、不需要了解其他的事情了吗?”
众人愕然。
第25章 世子的表演
贺知昭的话不仅触动了众人,更是震动了关氏这个做母亲的。
她毕竟是深爱自己儿子的,关心他的学业,但也关心他过得快不快乐。
她心里五味杂陈,没有再反唇相讥。
关氏偃旗息鼓,世子终于正式出场。
他先是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五弟,你我在读书这条路上都不算有天赋。”
“但我们都读过书。都知道,读书最怕的就是心思分散。”
“你也别怪我和你大嫂对宴儿太过严厉,实在是我们对他寄予厚望,容不得半点差错。他将来,是要支撑起整个国公府的,自然需要舍弃一些东西。”
说罢,有些惭愧地道,“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用,一直困在举人这一步,久久不得寸进。只能把兴盛国公府的重担,压在他一个小孩子身上。”
“你久不在京中,或许不了解如今的形势。”
“父亲在皇上面前确实还算得用,可是我与太子却并无多少交集。幸在三表妹入选东宫,形势好转了一些,但终归隔了一层。她姓陈不姓贺,以后倾力帮扶的肯定也是陈家。”
“我们与储君不亲,但是不能让这个情况再延续到宴儿这一代,不然国公府离朝堂的中心只会越来越远。”
“整个家族,除了我们这一房,族中其他兄弟只有更差的,没有更好的。真要让下一代,和我们一样走不上去,只能守着祖业庸碌度日吗?
“那贺家的荣耀,还能持续几时?”
贺知昭一向敬重这个大哥,有时也会愧疚自己完全不管家族事务,让大哥一个人背负了沉重的担子。
他虽然不太在意权势地位,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如今潇洒恣意的生活都是权势带来的。
他不认同大哥的话,但他觉得在场的所有人中,他是最没有立场反驳的一个。
大哥的所思所虑,都是为了国公府和整个家族的长盛久安在考虑。他是既得利益者,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人?
他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出声附和,垂首沉默不言。
秋月知道他被世子情真意切、无可奈何的表演给欺骗了。
世子确实很会说话,她都要给世子鼓掌了。
但她深深记得,贺知昭现在是她的衣食父母,她日子过得舒不舒心,全在贺知昭的一念之间。
况且她还需要贺知昭,为她提供学骑术的场地和马匹。
秋月觉得,是时候该她上场表演了,必须要让贺知昭认为她是一个有能力的、贴心的好员工。
为了给领导留下好印象,秋月也管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了。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奴婢没有读过几本书,没有考过科举,但也识得几个字。故而知道,读书最是一件需要天分的事情。”
“若是没有天分,就算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吃不喝对着书本,不会就是不会,勉强不来。”
“若是有天分,那么只要认真听先生讲书,按时完成学堂布置的课业,就能够学有所成,名列前茅。”
“别说像小世子这样,只不过是三五天看半个时辰的闲书,就是把闲暇时间都花在与读书无关的事情上,该中状元还是会中状元。”
世子对贺知昭说话时需要字斟句酌,但是对一个丫鬟可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轻蔑地嗤道:“你上过学堂吗?考过科举吗?做过文章吗?你才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就敢在这里谈读书,谈科举?”
关氏附和道:“就是,你算个什么东西!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秋月又不是真正的封建时代小丫鬟,能怕他俩?
她冷静地道:“奴婢没有考过科举,但也见过考科举的人。”
“尚书府里的大表少爷,自小除了读四书五经,也会读很多其他书籍,大半都是大少夫人口中的闲书。”
“他不仅读闲书,君子六艺也全都没有落下,时不时还会随同先生出去游历。”
“大表少爷的先生,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周先生。这位周先生曾说过,如果想把文章做好,不仅要看四书五经,更要看四书五经之外的东西,这样才能言之有物。”
这个例子非常有代表性,陈兰音的大哥陈齐岳非常会读书,是上一届的状元。
只能说陈家的人,都很会读书。连看起来非常不靠谱的陈二伯都是进士出身,一门四进士,是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兴旺之家。
与之相对的,国公府虽然如今显赫非常,但族中弟子却大半平庸无为。
若这样的情况再延续下去,贺氏,只会逐渐没落。
国公爷贺严廷自己,就不是一个读书没有天分的人,止步于举人这一步。但是他运气好,得了皇帝的青眼,所以宣国公府才能成为同爵位中的第一。
或许是出身武将之家的原因,贺家的儿郎,就是少了一根读书的筋,都不是读书的料。
贺知昭,有没有天分先不说,他压根儿就不想读书,也没想过考科举,是被国公夫妇压着、哄着,才没有当文盲。
世子贺知允倒是上进,也愿意努力,奈何天资有限,也卡在举人这一步上不去。
其他的子弟更是一个不如一个。
进士头衔就像是被下了诅咒一样,落不到贺家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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