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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破镜重圆]——星珖【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11 17:11:45  作者:星珖【完结+番外】
  “砰”地一声,门突然被从外面急吼吼地推开。
  “老师,有好消息!工作室的银行账户突然多了一笔汇款!有人匿名注入了资金!”
  助理高兴激动地嚷嚷着,风风火火闯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
  周绵喃愣住了。
  -
  “老师,眼下的问题都解决了,您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呢?”
  “我高兴。”周绵喃的口吻依旧淡然。
  助理鼓了鼓腮帮,果然是清冷美人,他们这等凡人望尘莫及,不过下季度的奖金分红拿到手,的确值得高兴。
  小姑娘也顾不得周绵喃了,喜滋滋拿出手机约大家举办庆功宴。
  外面细雨纷飞,陈旧的潮意从四面八方绵延而来。
  周绵喃望着窗外迤逦而过的风景,沉闷的心情始终得不到好转,按理说她应该高兴的,眼下的困境迎刃而解,蝶羽望到了希望的曙光,但各种纷杂的情绪积郁于心,闷得她难以喘息。
  她闭上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到底是谁做好事不留名?
  记忆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匿名援助了。
  这几年周绵喃曾孤身深入偏僻的渝东南和湘西一带研究蜡染技术,途中受到过无数好心的援助,渺小且昙花一现。但始终有那样一份陌生的好意与众不同,在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
  凭着直觉,她怀疑是同一人所为,想尽各种办法查找线索,奈何对方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丝毫头绪。但不管如何,她必须要找到对方予以报偿。
  出租车内,舒缓的广播音乐旋律传到耳朵里,人一旦松懈下来,之前被刻意忽视的事就如潮水一般迅速涌来。
  她突然又想到了贺俞洵。
  以及那天在没有任何心理建设下的重逢。
  上一次见面其实已经是三年前了,记得那是在墙壁刷得惨白的医院,他穿着病号服,手背插着冰冷的针管,因为她的话清癯的脊背颤抖,嗓音嘶哑得可怕,带着浓重的受伤和颤意,听得人心碎。
  像濒临死亡的猛兽,在最后被人在心脏活生生刺了一刀。
  “你要是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
  吵完架,周绵喃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门后,难闻的消毒水浸入鼻间,身体如同失去灵魂,变得血肉模糊。
  他一定不想见到她。
  周绵喃抿了抿嘴唇,用手背覆住眼眸。
  ……
  近日忧心的工作暂时被解决,下车后,周绵喃带着助理去黛楼居吃饭。
  这家店她来过几次,装潢雅致别出心裁,菜品精致可口,周绵喃很是喜欢。
  “小姐,还是老位置吗?”
  周绵喃颔首,径自上楼,助理则是跟服务生去前台确认订单。
  从一进门,周绵喃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表情自若,轻捻裙摆缓步走上台阶,却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定格,眼帘轻抬,瞬间撞进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
  男人站在楼梯上和她遥遥相望。
  他今天穿了一身手工黑西装,剪裁熨帖,更显凛冽庄重,五官落拓,微扬的下颚线条凌厉流畅,身旁围着一群精英,显然是在这里谈公事,脸上表情冷淡,倦怠又凝重。
  周绵喃瞳眸微缩,拎住裙摆的力道下意识收紧。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贺俞洵。
  她心里迅速泛起涟漪,身体好似被控制,动弹不得。
  只能任凭他晦涩不明的目光将她钉在原地。
  贺俞洵只看了几秒就移开视线,像对待不相干的陌生人,迈着长腿从楼梯口下来,即将和她擦肩而过。
  “——小心!”
  突然间,一个冒冒失失的年轻服务生端着茶水走上来,没想到拐角处有人站着不动。
  茶盘被撞得倾斜,她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大声提醒。
  周绵喃反应慢了一步,下意识往旁边躲,却根本来不及。
  危机中,一只有力的手臂迅速揽着她的细腰往旁边带,在即将撞进对方怀里的瞬间,似乎往旁边不动声色地站开,腰间的力道也很快消失。
  周绵喃站稳,扶着心口仍有余悸,她反应过来是谁帮的忙,心头一动,可那态度又像避嫌似的疏离,于是收敛情绪,低声开口道谢。
  回应她的是男人意味不明的一声冷嗤,随后跟着转头等待的精英离开。
  “小姐,您没事吧?!”
  “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放好茶具赶过来赔罪的服务生泫然欲泣。周绵喃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摇摇头,温声安抚了几句,“没关系。”
  吃饭的时候,窗外暴雨又至,才放晴片刻的天再度染上灰重的阴霾。
  助理替她斟好花茶,体贴地询问:“老师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怎么这样问。”周绵喃原本夹菜的动作一停。
  “我感觉您今天心不在焉诶。”
  “是吗。”周绵喃笑了下,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并不打算在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上停留太久,她启唇问:“昨天让你查的事情有头绪了吗?”
  “关于文创产品的合作已经在落实,不过南寻是综合评估下来最优质的选择。”
  “但…那边确实很难约。”
  “再联系负责人,只要他们不明确拒绝,我们就不能放弃。”她没有犹豫。
  吃完饭雨势未停。
  周绵喃撑着伞,和助理一同站在路边等车。
  雨珠顺着伞沿不断滴落下来,不仅是她们,周围还有其他同样驻足等待的人。小助理皱眉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滴滴’排队前面还有25个人,有些崩溃,再看路边一辆辆出租车飞驰而过却都坐满了人,只想立刻升天。
  她一开始还能忍,后来实在忍不住,哭丧着脸:“老师,我肚子好像有点疼。”
  说完就控制不住地蹲下来,试图缓解疼痛感。
  周绵喃以为是生理期,小助理瘪着脸摇头,她只好说:“那应该吃坏东西了,我们先去医院。”
  可说起来容易,这时候很难打车,刚才她们已经等待了二十分钟,却一无所获。
  周绵喃望了望四周,眼下这周围恰好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不知是何时出现在那的,存在感不强,点了火却迟迟不发动,车牌连号,每个字符都在叫嚣着车主的尊贵身份。
  她有些犹豫。
  助理的脸色愈发煞白,声音微弱:“我是不是要死了啊……我好像看到太奶奶对我招手了。”
  周绵喃:“......”
  顾不了其它,她撑伞穿过马路,在车旁站定,屈指敲响车窗玻璃。
  叩叩——
  车窗缓慢降落。
  “请问你们去中心医院顺路吗?可不可以顺路捎我们一程,我妹妹不是很舒服。”周绵喃言简意赅交代情况,“我可以支付车费。”
  车窗完全降下来,露出司机大叔一张和蔼的笑脸:“小姐,您这得问我们贺总。”
  ……贺总?
  听到这个称谓,周绵喃有种奇怪的预感,她随即转眸看向后车厢。
  男人姿态慵懒地坐在后面,单手撑着脸,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黑眸中带着明显的审视,像浸了寒温的冰霜。
  果然是他。
  周绵喃嘴唇动了动,事态紧急,她顾不得其他,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凝过去,浸润了室外的雨气,添上了几分孤绝与韧劲。
  “贺总…可以吗?”
  可他沉默了,没有回答。
  像是无声的拒绝。
  周绵喃垂下眼眸,觉得有点难堪,也不再抱任何希望,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语气低下来:“抱歉,打扰了。”
  转身的瞬间,却听到男人开口,嗓音冷淡低哑。
  “上车。”
  -
  助理坐在副驾驶上疼得肩膀颤抖。
  周绵喃跟贺俞洵坐在后座,心思各异,车厢中的气氛凝滞,司机瞅了眼后视镜:“小姐,去市一院可以吧,这边近,我看你妹妹疼的不行了。”
  周绵喃:“可以,麻烦了。”
  车厢中开足了暖气,出风口正对着她,长时间连轴转带来的疲倦感在这一刻袭来,周绵喃眼皮沉重,强撑起精神,却忍不住胡思乱想。
  其实很想问问,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可是她...有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
  周绵喃思考着,不知不觉就阖上眼。
  殊不知,刚闭眼的瞬间,身旁的人就立即掀起眼帘。
  贺俞洵用余光冷淡地瞥着身侧的女人。
  她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手指固执地攥紧衣袖,很缺乏安全感的模样,即便闭眼休息,眉心依旧紧皱。
  瘦了很多。
  “小姐,中心医院到了。”
  周绵喃被司机提醒,从短暂的休息中醒来,于是打起精神扬唇道谢,她先下车,搀扶着助理离开,贺俞洵无声地注视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下车走到中途,周绵喃提醒:“我记得你出门带了包?”
  助理想了想,白着脸惨兮兮地说:“糟了!好像在车上……”
  周绵喃指着不远处的休息区:“先进去,我去拿。”
  她快步折回去,幸好贺俞洵的车停在那里还没开走。
  “打扰一下,妹妹有个包,藏蓝色的…”
  车窗再次摇下,周绵喃取到之后又道了一次谢。
  却发现,贺俞洵在后座眼神幽晦难懂。
  她不由得想起提分手的那天,贺俞洵的眼神跟现在无太多区别,冷得如冰冻,更如十二月凛冬时的极致寒意。
  所以现在成了陌生人。
  周绵喃顿了顿,淡声说:“是这个,再见。”
  说完逃避似的转身离开,却恰好错过了贺俞洵的那句低哑自语,似嘲弄的语气,轻飘飘落下。
  “现在倒是长心了。”
第3章
  助理在医院检查完,不是什么大问题,遵医嘱吃几贴药就能痊愈。
  周绵喃索性放她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回工作室处理剩余的事宜。
  雨渐渐停了。
  时至日暮西沉,黔都市亮起万千灯火。斑斓的镭射光在楼栋间闪烁,流光溢彩,昭显出特有的城市魅力。
  周绵喃结束一天的工作,接近深夜十一点才堪堪回家,这已经是常态,工作室琐事繁多,她常常一个人忙碌到很晚。
  其实严格说来并不算家,只是临时租的一个小公寓,她不是黔都人,而是来自偏远地区古老的寨子,近几个月才来到这里发展。
  虽然身为非遗蜡染画娘,也是蜡染传承人,但她并无太多积蓄,且大部分都用在蜡染事业中,近年来蜡染虽然受到政策的大力扶持和宣传,可要想在市场中持续性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周绵喃卸了妆,换下藏蓝色的改良旗袍,冲了个澡出来,没开灯,缓步走到沙发坐下。
  疲惫的一天终于结束,她虚虚拢着浴袍,细腻的肌肤在月色的衬托下越发白皙,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更显娴静与柔美,闲适地躺在沙发里休息。
  手机嗡嗡震动,她抿了口水后,点亮屏幕。
  [芮芮]:阿喃,你遇到贺俞洵了?!
  [芮芮]:怎么样怎么样,他看到你有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
  许芮是她为数不多的密友,两人一同在蓝寨里长大,只是现在到沪地发展,平日里基本靠微信联系。
  z:没有。
  z:他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
  打完字,周绵喃不易察觉地叹气,内心像被陈年老酒发酵,泛出难以忽视的苦涩意味。
  芮芮并不知道他们当年分手的实情。
  [芮芮]:怎么会,他原来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当时你走了以后,他来过蓝寨好多次,还......
  [芮芮]:贺俞洵不会是有新欢了吧?!
  新欢。
  周绵喃猝不及防看到这个词,怔愣了一秒。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屋外粗鲁的敲门声陡然惊醒。
  “砰砰砰——”
  “人呢!快过来给老子开门!嗝...快点!”
  “来了没有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是隔壁的男人,许是又喝酒了,声音听起来粗噶尖锐,他对着屋里的女人大吼大叫。
  没过几秒,门开了,男人砰地一下摔门进去,那声音很响,像是恶魔的笑。
  很快,周绵喃就听到了女人明显的哭泣和求饶声,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了,据说那家被邻里报警劝告好多次,男人却无动于衷,嚣张猖狂至极。
  周绵喃不是对谁都要帮,她无能为力,默默把注意力转移回手机上,却忽地忘记自己准备说什么,两人聊了些其它的很快结束话题。
  她放下手机,出神地看了会儿落地窗外的月亮,那大片肆虐的光影里,好似藏着无垠的孤独,于是眼眸中莫名染上了几丝怅然。
  当天夜里,周绵喃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无数碎片闪回,她变成18岁的自己,少女姿态温柔,纯真又美好。
  她那时还很青涩,坐在院子里完成师父交代的蜡染作业时,不小心睡着了,日光晃眼,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道颀长身影挡在自己身前,替她遮挡灼眼的阳光。
  睡醒后,周绵喃跑到他面前,笑意盎然,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瞳孔里漾着明晃晃的暖意:“干嘛不告诉我,被我发现很丢人?”
  正陷入单方面冷战的少年故意偏头不看她,嗓音冷淡:“想多了。”
  她唇角翘起来,没拆穿,只是踮起脚趁人不注意抱了下,模仿着他的嘴硬模样,转身准备离开:“行,我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在心里默念:一,二...
  果不其然,没过三秒,手被身后一道力道紧紧拉住,进而身体被他圈在怀里。
  ...再后来的梦就变成灰色。
  那是周绵喃最痛苦最灰暗的日子,也是她下决心一定要分手。
  这期间,他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拼了命地挽留,想尽各种方法,甚至酗酒到住院来要挟,企图让她心软。
  可周绵喃这个人,看着柔弱,内心却何其坚定。
  她身上背负着的使命太过沉重,没法轻易向他许诺一个未来。
  太过清醒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分手当天,她一步一步走出大门,用尽所有的力气。
  却发现眼前成了一片血色的海,无数个声音出现,都在嘲笑她的狠心与背弃。
  “你以为你是什么高尚的人吗?”
  “渣女!恶心!”
  “你就是个可怜的孤儿!没人要!没人会一直等你!”
  周绵喃捂着耳朵,拼命往前跑,看见一个逆着光的背影,仿佛抓住希望,她跑过去,忍不住仓促地喊:“我不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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