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又颇为感慨的说道:“你这般懂事,我也就放心了。日后屹儿在朝堂忙碌,有你在后宅,他也能撒开手来。”
沈书瑶笑而不语,暗想,她是个安分的,只要不针对她,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后宅的妾室也能如她般,别没事找事。
沉默间,门边光线暗了暗,赵妈妈将人带来了。
沈书瑶放下凉透的茶,偏头去看,不是那位花魁,是位没见过的姑娘,长得不妖艳,是婉约秀丽的。此刻进门偷偷打量她一眼,见着沈书瑶也在端详自己,立马低下头去,有几分胆怯。
沈书瑶回头,对林氏一笑,“母亲眼光就是好,身段和长相都是一等一的,瞧着就是个有福的。”
“有没有福,且看她自己的造化。”
林氏抬头,对她招手,示意她靠近,“来,给少夫人瞧瞧。”
姑娘怯怯的行礼,期间没抬头看她。
沈书瑶打量完人,问:“叫什么名?几岁了?”
“奴婢如意,今年十八。”
十八岁,比她小一岁,沈书瑶颔首,正想多问两句,林氏发话了。
“回去细细盘问,有的是时间。”
明亮的眸暗了暗,“母亲说的是。”
找个良家女子,好过一个娼|妓,沈书瑶尚能接受。
她可不愿与青楼女子同一屋檐下。
-
如意被带回兰园,知微几人瞧一眼就知是怎么回事。往日嬉闹的氛围瞬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应付了林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疲惫得很。沈书瑶略显无力的吩咐:“把人安顿好,让刘妈妈去。”
刘妈妈是前院的管事,年纪大又沉稳,她信得过。
人被带走,沈书瑶彻底没力气,倚在桌面叹气,知微轻轻靠近,问:“少夫人,您打算怎么办?”
“人带回来了,能怎么办,先让她待着,你们注意点。”别露馅。
知微是大丫鬟,比穗华她们沉稳,主子说一句便懂她的意思。
“您放心,满院都是咱们的人。”
谢屹一心扑在衙门,兰园如今就是她的地盘,没外人。除非谢屹把人给她换了,不然啊,以后依然是她说了算。
从下午如意进门,兰园人来人往,说话做事轻手轻脚,毕竟多了个外人,她们得防着。
晚膳沈书瑶没吃几口就放下,心情不好,天色未黑便去床上躺着。往常谢屹没回来,她会拿本书等着他,现在完全没这个心情。装了一年了,有时也想歇歇。
谢屹回来已是半夜,兰园静谧无声,守夜的下人头一点一点,靠着墙壁打瞌睡。男人眼皮一抬,瞧见主卧亮着灯,心口一跳,快步过去。
他以为沈书瑶在等他,结果一看,人已经在榻上了,睡倒是没睡,睁着大眼睛看他进来,又倒回去。
谢屹没吭声,余光往桌上一扫,没瞧见她说的醒酒汤,眉目冷了几分。沈书瑶闻到淡淡的酒气,方才想起来忘记什么。
“晚间看了会账本,忘记煮醒酒汤了,我让厨房去准备。”
话落,谢屹眉间舒展,道:“别麻烦了。”
喝的酒不多,只是她说的话谢屹都记得,所以放心上了,眼下回来没瞧见,诧异罢了。
“以后回来晚了别等,你先睡。”
她窝在锦衾内,露出圆圆的脑袋,粉黛未施的小脸剔透无瑕,那双眼睛漂亮又灵动,望着他的时候含情脉脉。
“我想等你回来。”
哎呀,她睡不着啊,给谢屹纳了一位妾,睡得着才怪。
谢屹没说话,喉结动了两下,转身去沐浴。
沈书瑶打哈欠,听着水声慢慢的有了困意,等人掀开锦衾,她又醒了。刚沐浴的体温带着凉意,她吸口气,离的远些。
眼睛瞄过去,谢屹闭上眼睛在睡了,神情看起来有点疲惫。沈书瑶开始想,她受风寒后两人没亲近过,到现在也有十天了,他不想吗?
还是说,他在外头吃饱了。
沈书瑶伸手在坚硬的腹肌上画圈圈,意思够明显了。男人当即身子一僵,倒吸一口气,身子崩的紧紧地。
哑着嗓子问:“不累吗?”
知道了,您累了。
沈书瑶沉默,讪讪的把手收回来,结果刚拿起,手就被人抓住。谢屹不知何时睁眼,目光灼灼的看她。
这会轮到她错愕了,她就是试探一下,没真想那个呀。
“睡吧,都累了。”
话里有话,谢屹却没听出来,拽着她的手将人扯进怀里。
声线低沉,“开弓没有回头箭。”
沈书瑶吞咽下,听懂了,这事吧她不排斥,说舒爽也确实舒爽,可关键是…
成婚一年来,谢屹就没换过姿势,光有力气有什么用,也不知道换个花样。整日就那一个,她都腻了,可她不能说,会坏了她在谢屹心里的形象,觉得她放|荡。
不过这事怪她,刚成婚不久的时候,谢屹要换个姿势,是她装过头了,摇头说不要,不喜欢,结果谢屹也跟个木头似的,她说不要就真不要,一个姿势用一年。
她是为了维护端庄的形象,他为了什么呀?
要是当时谢屹态度强硬点,她也就欲拒还迎的同意了。
第03章 003
一夜缠绵,沈书瑶确认一件事,谢屹就是在外偷吃了。
往常在这事上,最少是两次,昨晚就一次,还是她主动的。哼,早知道不试探了,让自己心烦。
早起有微微的凉意,沈书瑶缩在锦衾内没起身,透过帷幔看着谢屹洗漱。也就温存过后能偷会懒,不必装贤妻。
谢屹往床边瞧了眼,瞥见一截嫩白的手腕,又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问:“昨日母亲找你说事了吗?”
“找了。”她撩开帷幔,一张明艳的脸露出来,眸光潋滟。
“二弟的…”
“二弟怎么了?”
谢屹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沈书瑶从床上坐起来,举动稍显急切。反应过来后沈书瑶便觉得自己反应大了,微微一笑,去看谢屹的表情。
谢屹动作一顿,看了她半刻,没察觉异样,便沉默着收回眼。神态并无波澜,沈书瑶稍稍松口气,正想问问二弟怎么了,抬头就瞥见如意跟在穗华和铃春身后进门。
沈书瑶的心情顿时复杂,注意力全在如意身上,连自己要问什么都忘了。谢屹正要穿朝服,往日是沈书瑶伺候,若像今早这般情况,便是知微帮忙。
偏偏如意是个聪明的,眼瞅着夫人在床上没起来,立马就找着机会上前,挡住了知微,上前伺候谢屹穿衣。
知微面色微变,侧眼去看她,就见沈书瑶冷着脸,一双眼紧紧盯着如意,纤细的手指拽着锦衾,手背泛白。
气氛微妙,隐隐透着压抑的感觉。
谢屹昂起下颌,狭长的眼去看她,听惯了她絮絮叨叨,这会突然安静下来,很不习惯。只是她没看自己,而是盯着他面前的人看,谢屹垂眸,这才发现眼前人没见过,不免疑惑。
“新来的?”
如意咬唇,脸颊发热,一副羞赧的神情,“是,奴婢如意。”
谢屹敛眸,越过如意的发顶去看她,眼神询问。
瞒不过他,只好实话实说。
沈书瑶皮笑肉不笑的解释:“昨个下午母亲找我,体谅我劳心劳神,便物色了如意帮衬着。”
一句话,谢屹懂了,脸色难看的说了句:“你们下去。”
声调冷得含了冰,她们不敢耽误,垂头退下。
沈书瑶看不懂了,他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她抿着唇,想着要说点什么,几次张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等他先开口。
谢屹却没说话,发泄般的自己穿好朝服,对她说了句:“等我回来再说。”
上朝时间来不及,眼下没工夫在小事上费时间。谢屹大步出门,远远传来冷硬的声音:“阿四,备车。”
谢屹出门,知微几人又进来,沈书瑶还是刚才那个姿势,瞅见如意闷闷不乐的低头,勾唇笑笑。
“大公子性子冷,别放心上,日子久了兴许公子就瞧见你了。”
如意抬头看她,表情由阴转晴,高兴的点点头。沈书瑶看在眼里,随即把人支出去,霎时,笑意消失,皱着脸看知微。
“谢屹是不是生气了?”
方才谢屹出门时,知微几人瞧见了,脸色冷得吓人,一看就心情不好,生气了。
“好像是。”穗华弱弱应了声。
沈书瑶嘁了声,将腿抬起来抱着,“男人就是矫情,给他纳妾还不高兴,是不是嫌少?”
还是说,惦记那个花魁,瞧见进来的不是花魁,气恼了?
沈书瑶撇嘴,绝对不能让花魁进门,就一个如意她就烦着呢,再来个花魁,日后没好日子过。
气恼了半刻,沈书瑶忽然想起谢屹刚才的话来,问:“二公子是不是要回来了?”
对于二公子谢俊,沈书瑶的那点少女心事早在这一年中被消磨干净,至于为何这般关注,可能是不甘和执念吧。
“是,下月二公子生辰,定是要回来的。”
谢俊出门游玩快半年了,也该回来了。
沈书瑶伸懒腰,趁着谢屹出门又躺回去睡,“时辰到了叫我。”
她还得去林氏那请安,马虎不得。
-
谢屹一下朝就往府里赶,早晨的事一直缠绕在心头,烦躁得很。从前身边好友打趣他,说沈书瑶贤惠淑良,将他照顾的很好,怕是琼华宴之前就爱慕他。
娶妻如此,应当满足。
谢屹是满足,但她未免贤惠过了头,不声不响的安排个人来,也不跟他商量,谢屹心里头不是滋味。他得回去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到半道忽然被人叫住,谢屹转身,看见傅应承小跑过来。
“谢大人。”
傅应承一看他脸色不好,便打趣两句:“心情不好啊?和夫人闹别扭了?不该啊,少夫人如此贤惠,应当不会惹到你。”
谢屹看了他一眼,脸色愈发难看了,就是沈书瑶惹他了。
“没事我先回府了。”
“今日不去衙门了?”
傅应承奇怪,谢屹一下朝第一时间就是去衙门,今日倒稀奇了,居然要回府。
他小心翼翼试探:“不会是我让你送如烟姑娘回去的事,让少夫人知晓了?怪我怪我。”
如烟便是春风楼花魁,说起那日的事,谢屹又有话说了。
“以后这种事换个人。”
傅应承笑,有自己独特的理由,“我身边都是些狐朋狗友,只有你是正人君子,我放心。”
“你别说,昨个我将人丢下,来个以退为进,效果不错,如烟今个就找上门了。晚上去游船,去吗?”
谢屹盯了几眼,面无表情的回道:“今天有事。”
“你哪天没事?”
傅应承笑他,知晓他性子冷,对风月之事没兴趣,便没强求。
谢屹回府的时候沈书瑶在懒洋洋的晒太阳,听见知微禀报,立马跳起来,回屋乖乖坐着,装模作样的喝茶。
等人进门,扬起小脸问:“怎的回来这么早?”
这大概是成婚一年来,谢屹回来最早的一次,沈书瑶相当诧异,忙问:“落东西了?”
谢屹手一抬,让人退下,朝服没来得及换,便往她跟前一坐,板着脸道:“把早上的事说说。”
沈书瑶无奈了,原来是为了这事,“母亲的一片心意,我不好推辞,若是将母亲气出病来,岂不是不孝。”
话说的有理有据,谢屹挑不出错来。
“沈书瑶,下次做决定能不能商量?”
她连连点头,模样乖巧,“自然自然。”
男人眉头舒展,脸色好看些,“把人弄走。”
沈书瑶为难,眨着眼摇头,“夫君不喜欢吗?”
谢屹偏头,脸色又难看,他哪有功夫在女人身上费时间,还是说,她以为自己是那种沉迷美色之人。
“夫人觉得我喜欢?”
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就算现在不喜欢,可送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
沈书瑶巧笑嫣然,“夫君喜欢,我便喜欢。”
空气寂静,谢屹胸口憋着一股气,下不去上不来,就那么堵在那,令他憋闷。难以言喻的感觉,觉得妻子就该沈书瑶这般,端庄得体,事事以他为先,可是,又少点什么。
男人脸色铁青,漆黑的眸幽深一片,半响憋出一句话:“人哪来的送回哪去。”
不等她回应,谢屹骤然起身,冷着脸说:“我去衙门。”
沈书瑶张唇,一句话没说,人就走了。比早上更气了。
她喃喃一句:“怎么比女人还矫情?”
缓了片刻后,沈书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谢屹这是又把难题丢给她了。如意人都进了兰园的门,就是兰园的人,她怎么送回去。
要是送回去,林氏定会以为是她不能容人,不行,她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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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林氏又请她去一趟,这会她可算知道昨日谢屹和林氏商量什么事了。
“昨个光顾着高兴,忘记说了。”林氏笑意浅淡,道:“屹儿说你身子未好,这次老二的生辰宴还是我来操办。”
“你进门一年没操办过,这次跟在身边瞧着,日后也有经验。”
沈书瑶晓得了,难怪谢屹问林氏有没有找她,原来是这事,是她误会了。
“母亲操办再好不过,我先前还担心呢,眼下好了,由母亲来,定是热热闹闹的。”
谢俊二十的生辰宴,林氏自然是要办热闹的。
“对了,如意怎么样?”
沈书瑶低头,装为难,“今早夫君见过了,就是…”
话说一半留一半,林氏是聪明人,听得出来。但她不在意,摆手道:“屹儿正值壮年,日子久了,总会多看两眼。”
沈书瑶不说话,手撩着碎发苦笑,她更不好开口说了,谢屹要把人送回来。
晚间等谢屹用膳,如意也在一旁候着,谢屹进门就瞧见了,本就心情不佳,现在愈发憋闷。
他看沈书瑶,沈书瑶随即别开脸,躲他的视线。
用膳的时候,如意表现的积极,含羞带怯的,瞥向谢屹的眼神说不出的柔情。谢屹当没瞧见,可她不行,时不时打量眼,越看越吃不下。
沉默许久,谢屹开口说了晚上的第一句话:“如意是吗?等会来一趟。”
话音刚落,众人面色各异。
知微穗华几人立马看向沈书瑶,面上担忧,又忿忿不平,看如意的目光相当凶狠。
反观她自己,艰难的咽下一口,继而若无其事的喝汤。
她就说嘛,男人嘛,哪有不好色的。
第04章 004
暮色浓郁,今晚的兰园异常安静,安静中透着微妙的氛围。下人们都有眼色,全都不敢大喘气,只顾低头当好自己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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