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沉默,看着女孩子很是得意地拍了拍洗衣机的上方,语气带了点邀功的意思,对他说:“睡衣我帮你洗了,这次我有仔细看网络上的教程,绝对没问题。”
贺尘晔掀了掀眼,是没问题,很聪明。
但他记得,那套柔软亲肤的睡衣,是国外的一个品牌,在国内只有数十家精品店,采用的是超有质感的6A级桑蚕丝,不能机洗。
他无声弯了弯唇,看闪烁的灯光,女孩子不止帮他机洗了,还用的是强洗的模式。
可这是盛怀宁第一次帮他洗衣服,他得表扬她,衣服…报废就报废吧,无所谓。
须臾,他眉眼微微上扬,“谢谢,辛苦了。”
几乎是不受控制,盛怀宁脸上的笑又热烈了几分,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带她去看角落里已经空出来的行李箱。
她仿佛是在给他看什么巨大的惊喜,语调欢快地吐出,“我是不是特别棒?里面的东西我全都按照你的收纳习惯放好了。”
话落,贺尘晔惊得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女孩子居然记得他的收纳习惯。
视线不禁往旁边挪了一寸,行李箱的最下方,好像有一丁点未打扫干净的碎玻璃,看颜色应该是他那瓶还没开封的香水。
动容之际,他很是紧张地扣住盛怀宁的手腕,带到眼前仔细查看了一番,问:“有没有划到手?”
女孩子颊边一红,非常心虚地小声呢喃:“还是被你发现了。我刚在专柜定了瓶新的,还把碎玻璃藏了起来,想着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过来。”
贺尘晔毫无征兆地将修长的手指,穿插而过她脑后的头发,又缓又慢地摩挲着。
他往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微微伏身,就吻上了她的唇。
盛怀宁懵着,长而浓密的眼睫似蝴蝶震颤的翅膀,无意间会碰上他的。
贺尘晔只浅浅地吮了一下,迎着她的目光,问:“是不是还有这个没做?”
盛怀宁赶忙埋下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她那点小伎俩,果然逃不了贺尘晔的眼睛,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划入到讨好与补偿的范围内,是有点无厘头,可她好像根本没其他能做的。
“不怕痛了?你哭我也不会停下来。”
贺尘晔觉得自己应该是被盛怀宁感染,殊不知他本性就是如此,以往他怕女孩子会反感,所以很多破尺度的荤话,能忍着就忍着。
直到最近,他才察觉到,女孩子似是很喜欢他这样,不经意地绞紧就是最好的证明。
盛怀宁轻咬下唇,嗫嚅出声,“贺尘晔…”
她双腿习惯性痉挛了一下,以前她不要命似的各种撩拨,是不知道贺尘晔做起来会真的要了她的命,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好似是她坠落深渊前的求救。
应该是本能,她捧住他的脸,在他垂着眼眸的注视下,踮脚重新吻了上去。
贺尘晔破天荒地没给任何回应,只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直到纤长的食指勾上他的裤袢,拉链随之被扯了下来,他才扣住她细白的腕子,将她带离自己一臂远,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你做到这份上。”
说完,他脑海出现了一个又大胆又离谱的想法,颤声,“难道…这是分手-炮?”
这话于他而言,过于粗俗,可他还是忍不住,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
“什么分手?”盛怀宁用的是疑惑的语气,转瞬反应了过来,怒喝了一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这是浓情蜜意的恩爱-炮。”
话音一落,宽敞的公寓内霎时陷入死寂。
下一秒,门铃打破了这种氛围,响得很有节奏。
贺尘晔从迷惘中抽身出来,抬腕看了眼时间,边绕过她往玄关去,边说:“应该是我点的餐到了。”
盛怀宁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没出来,被他牵着在餐桌前坐下,都还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胸腔起伏着,好像手脚都在跟着颤抖。
他手掌安抚地覆上她的颊边,凑近后,说:“我们边吃边聊。”
不是分手就好,他默默想。
盛怀宁的右手被塞入一只长柄汤匙,舀了一勺辣味海鲜汤,刚喂进嘴里就因这种过于刺激味蕾的辛辣皱起了眉头。
她倏然回神,望着左手里不知何时又被塞入的玻璃杯,喃喃出声,“你刚刚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
贺尘晔点头,眼底全都是她红着脸颊,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狼狈样,试探着问:“我只是好奇,你铺垫那么久,到底是得多亏心的事,需要你这么辛苦?”
话题重新拉回来,盛怀宁却不敢正视对面的人了。
她扫了眼桌上摆放着的食物,有点眼熟,好像是她在港城常吃的那家,是连锁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经过一番纠结,她搁下餐具,双手规矩地撑在腿边的椅子上,轻舔了下唇,很认真地说:“我今天去见了傅庭肆,你知道的。就…他提议,为了糊弄双方的长辈,让我跟他在公众面前演戏。”
“演什么?”
“对对方感兴趣的联姻对象。”
“那你会对他感兴趣吗?”他问。
盛怀宁一怔,她以为贺尘晔会问问她为什么要演戏,又或是质问她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她连解释的话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根本派不上用场。
“当然不会。”她答得理直气壮。
贺尘晔舒了口气,“那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盛怀宁依旧低着头,重新拿起了刀叉,划过肥美的扇贝肉,递进嘴里,还真有种边吃边聊的感觉。她想了想,有些话还是有说的必要,“贺尘晔,傅庭肆说,想借用盛家还有你的帮助,拿下一家公司的收购权,事后他愿意无条件转让经营权。我想拿这个跟爹地妈咪谈条件,我想毫无阻碍地跟你在一起。”
“我真的能帮得上忙吗?”贺尘晔情绪显然激动了些,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放弃的希翼。
不怪他会如此反常,他只是不希望所有事情都由盛怀宁出去独当一面,而他坐享其成。
他清晰记得,在决定回国的前夕,李维很兴奋他愿意主动迈出这一步。
那时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冷静下来,问他见到盛怀宁以后打算如何抱得美人归。
他闻声,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回答:我只是想认识她。
李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张得老大,而后将他夸得天花乱坠,说他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优秀,像他这样的,就是长辈口中的金龟婿,潜力股。
贺尘晔没再吭声,金龟婿?潜力股?
盛怀宁的身边不缺这样的人,于有着泼天富贵的豪门来说,门当户对不止是男女双方的事情,还有家庭。
那么这个时候,他这样的就是烫手山芋,任何人都会退避三舍。
盛家一直以来在港城政坛极具影响力,盛銮敬极有可能当选下一届的港城议员,但凡他的身世被披露,都有可能给盛家带来不小的舆论和影响。
盛董事长和盛太太反对他和盛怀宁在一起,情有可原。
此时此刻,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因为盛怀宁的那句毫无阻碍地跟他在一起,而是跟父母谈条件。
盛怀宁不知不觉间将面前的那份黑松露烩饭吃了三分之一,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酒足饭饱的味道,眸光闪烁,呵笑出一声,“当然帮得上。在我心里,你的能力跟传闻中的傅庭肆不相上下。”
贺尘晔深深地注视着对面的人,嗓音低沉暗哑,问:“吃好了没?”
女孩子连连点头,“怎么了?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是有。”
“什么?”
他逐字逐句,一字一顿,“继续你刚才说的恩爱-炮。”
第70章 别吵70
这个“恩爱炮”,漫长、磨人、无法描述。
盛怀宁发现贺尘晔好像更喜欢自身后看她难捱又不可自拔的样子,或许也有握拢方便的缘故,深陷进去,从指缝兜出来一点,体验感极好。
她不停呜呜着,冲着身后的贺尘晔摇了摇头,抗议着想要换个姿势。
贺尘晔溢出意味不明的一声笑,毫不犹豫拒绝,说这样进得深,她会喜欢的。
盛怀宁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不换可以,那能不能换个地方。
她从来不知道公寓里的内部楼梯还有这种作用,被撞着往上走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承受不住跪倒下去,后被贺尘晔掐着腰肢紧紧护住。
偏过头,她懵懵然开口,“你抱我上去好不好?”
贺尘晔充耳不闻,很有技巧地慢慢折磨她,忽又猝不及防抵入,让她泄出的调子霎时变了。
逮着这一点不同,男人伏到她耳边,问:“是不是喜欢了?”
她情不自禁颤栗了下,深呼吸的时候,某处也在跟着绞紧,下一秒就有满足的喟叹钻入耳中。
好不容易到了楼上,刚挨上柔软的床面,贺尘晔就将她翻转过来,俯身压上她的背脊,再次缩短与她的距离。
她双腿颤巍巍地,忍不住说:“我想躺着。”
贺尘晔气息不匀,依旧提着她的腰,回:“坐着行不行?”
啊?
盛怀宁一怔,再回过神,就已经与贺尘晔面对面了。
她伏在他的肩上,瓮声瓮气,“我真的没力气了。”
贺尘晔拨开她额上湿哒哒的头发,挽至耳后,望着咫尺之近红扑扑的脸蛋,一阵恍惚,这精力哪里还像是以前费劲撩拨他的那个女孩子。
他抚过她的背,说:“你抱着我,我来动,好不好?宝宝。”
好烦啊,盛怀宁这么想,可她又偏偏喜欢他这样叫她,只好委屈着点点头。
自下而上,就像是疾风骤雨,处处都变得湿泞不堪。
末了,被抱着去洗手间,盛怀宁依旧抖得像是筛糠,没入水面的那一刻就已经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室内一片漆黑,鼻间萦绕着沐浴后独有的清香,耳边是随着起伏的胸膛而匀速的呼吸声。
盛怀宁用食指碰了下眼前高挺的鼻梁,然后不由自主埋入贺尘晔颈窝的位置,任温热的鼻息拂过头顶。
从下午折腾到傍晚,她压根没机会问贺尘晔工作上被爹地妈咪使绊子的事情。
这会儿冷静下来,竟然有点庆幸没问出口。
贺尘晔在她的面前,并非是极度好面子的那种人,瞒着她,无非是怕她为难,怕她担心,怕她跟爹地妈咪再起冲突。
或许,他有可能也怕她插手。
正如贺尘晔所说的那样,他如此费尽心思,只是为了认识她,其他的,不敢奢望。
他有足够的能力,去解决掉所有的麻烦,将她置于温室悉心呵护,才是他的目标。
大概是因为她翻身的动作大了点,贺尘晔慢慢转醒,搭在她腰间的手臂不由收紧了几分,说话时还带着刚醒来的鼻音,“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盛怀宁摸过来手机,摁亮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两点。
她再次翻身,还跟着伸了个懒腰,抱住贺尘晔的脖子,左右来回蹭了下,“呜…饿了。”
贺尘晔的大掌覆在她的脑后,轻轻抓揉了一把,作势就要起身,“家里没食材,想吃什么,我叫餐。”
盛怀宁身形纤瘦,牢牢抱着他不松手,被他很轻易就带了起来。
棉被轻飘飘地滑下去,露出白皙滑嫩的上半身,不禁被周围的冷空气激到颤抖了下。
她一脸平静,似笑非笑地说:“来五斤小龙虾。”
贺尘晔一顿,边系着腰间松垮的丝带,边跟她商量,“两斤行不行?太晚了容易积食。”
她端坐好,双臂环在胸前,自然而然兜出一点莹润的白,澄亮的眼睛转动,边乖巧点头边说:“再来两罐啤酒。”
贺尘晔掀眼,被逗笑了,曲指刮了下她的鼻子,“还挺会入乡随俗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蓦地,盛怀宁听见了楼下开关门的声音,赶忙拿过床头的睡裙套上,兴冲冲就往楼下去。
途径工艺精细的旋转楼梯时,她脚步不受控停顿了下,之前在这里胡闹的画面猛然出现在脑海中。
一级一级往下迈,落脚的地方下意识会掠过她与贺尘晔停留过的那处,好似那一路留下的湿哒哒水迹还在。
实在是太羞耻了,她以后恐怕会无法直视每一个地方的楼梯。
从玄关拎着纸袋朝里走的贺尘晔,一扭头恰好就看见了她如此别扭的姿势,像只大尾巴狼似的关怀道:“你等等,我抱你下来。”
“不要,”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赌气咕哝,“你才没那么厉害。”
贺尘晔眉间轻轻一蹙,女孩子的嘴巴比他还硬。
过程中不知道失神哀求了他多少次慢一点,说自己承受不住快要死了。
他沉了口气,不顾盛怀宁的意愿,一搁下小龙虾,就抄过膝弯将她抱了起来。
盛怀宁声音小小的,觉得自己的话特俗,却还是脱口而出,“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
贺尘晔又是一声低笑,将她稳稳当当放下后,就开始颇为殷勤地给她剥起了小龙虾。
好几次,盛怀宁想自己动手,都被拦了下来,还是一副不容她置喙的表情。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收回来,专心当起了饭来张口的“小废物”。
没多久,餐盘里的小龙虾被摞成了一座小山,香料的味道实在过于诱人。
她夹了只喂给对面的人,等贺尘晔咬下后,很顺其自然地拿起手边的啤酒递了过去。
就在骨节分明的手指刚刚碰上,盛怀宁霎时就反应了过来,下一瞬就被名为心酸的情绪所席卷。
易拉罐外氤了层水汽,凉意从掌心传递到心口,让她不禁屏住呼吸,慢吞吞道:“抱歉,我习惯了。”
为了缓解她的内疚,贺尘晔抓住她的手,用纸巾拭干水珠,顺着她的话说:“没关系,我也是习惯了。”
盛怀宁偏着脑袋,余光里都是贺尘晔认真帮她剥虾的样子。
真的只是习惯吗,可从一开始,只要她递出,他就会很迅速地接过,陪着她喝完一杯又一杯。
好像无条件地附和与服从她,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又或是本就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两相沉默。
贺尘晔将她面前空了的餐盘拿开,换上刚剥出来的,兀自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你跟傅庭肆合作的事情,他的女朋友知道吗?”
“应该还不知道。”
她被成功转走了注意力,放下筷子,改为戴着手套直接上手吃,“不过,他说他会解决,让我放心。”
聊到这里,盛怀宁不免激动了起来,两只手顿在半空中,红油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她浑然不知,上半身前倾,对他说:“我昨天见到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了。”
闻声,贺尘晔抬头,静静等着她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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