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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里，被虚化的一张张青涩的黑白照片最终化作冰冷的墓碑，甚至墓里也未必有尸骨，有可能是一只水壶，一块铭牌，一本书，一支笔。
“找不着咯，炸得什么都不剩了，和土混在一起，拢都拢不起来，最后我找了一件他以前最爱的衣裳埋进墓里。”
视频的最后，是顾饰演的钟昭那张朝气蓬勃的脸：“我叫钟昭，志愿加入人民空军！”
评论区炸了。
【这盛世如你所愿！】
【看哭了，为了顾去看的，没想到包场，能冷成这样吗？明明很好看很感人！求求大家都去看看吧！这段历史不该被铭记吗？】
【晒票根自证清白。真的很好看，前半段很好笑，后半段哭成狗，我们能生活在今天，是先辈用血和生命换来的！】
【这才叫纪录片好吗？没人想看你们208在片场吃苦，千万片酬吃点苦怎么了？！怎么了？！】
【我承认我之前对顾的声音大了点，玉琮奖确实比我一个吃瓜群众有眼光。】
《青鸟》的口碑似乎一夜之间爆了，院线逐利，追加了排片不说，还有好些单位学校直接包场，路演也追加了，各平台的资源都开始堆叠，电影秘钥也延期了一个月。
最后，票房锁定在十八亿，对于这样一个相对低成本的电影来说，这个成绩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好了，更别提《青鸟》给主创带来的附加效益。
最后分账，顾净赚两个小目标。
周窈看着那一串的零，简直说不出话来。
“我还费劲巴拉考什么研啊？！顾狐狸你养我吧，我不想努力了！”
“不行！”
顾将人从地毯上薅起来，仔细检查她包里的东西。
“笔、准考证、身份证，都带齐了吗？笔多带两支……”
周窈拍开他：“哎哟你好嗦，我参加过两*次高考呢，这我还能忘？”一通翻找后：“哎？我准考证呢？”
顾捡起被风吹到沙发下面的准考证：“周条条，你的条是抽条的条，不是神经大条的条。”
周窈讪笑着接过，仔细放进了自己包包的夹层里，举手敬了个礼：“放心吧顾老师，我一定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顾笑着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
又过大半年，青龙奖颁奖典礼现场。
台上，谢欣作为中生代导演中的佼佼者，也作为女性导演的代表，拆开了装着获奖名单的信封。
台下明眼人一看这安排，就知道最终的影帝花落谁家，一时间纷纷向顾方向看去。
毫无意外，谢欣对着名单，念出了顾的名字。
如雷般的掌声中，顾理了理衣摆，从容上台。
刚和他拥抱过的季闫军暗笑：“这小子怎么还一脸不情愿呢？”
边上另一位同样出演了《青鸟》的演员忍不住搭腔：“没准是因为裘景中拿过这个奖，觉得晦气吧。”
顾扯着笑从谢欣手里接过奖杯，在镜头看不到的背面，压着声音问：“你怎么还不放她回来？”半点也没有拿了影帝的欣喜，反倒满满都是怨气。
谢欣假模假式地拍拍他的肩：“多大人了，离了老婆活不了？快去致感谢词，大方的。”
顾撇嘴。
谢欣没办法：“在路上了，她没跟你说吗？”
顾连手机都没带进来，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得了这个信，转过身，他又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对着麦克风致感谢词。
前面中规中矩，无非就是感谢影迷、感谢导演、感谢工作室的员工们，只是说到最后，他停顿了一下。
再抬起头时，他目光灼灼地望向镜头：“最后要感谢我的爱人，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毫不意外，金龙奖的直播间，弹幕炸了，微博的热搜榜也炸了。
TOP1：#顾隐婚？#
TOP2：#顾爱人#
TOP3：#顾求婚？#
TOP4：#顾公开恋情#
最重要的#顾金龙影帝#只能排到区区第七，就连#顾和谢欣说了什么#都能排到第五位。热搜榜上满屏的“顾”二字刷下来，看得人都快要不认得这两个字了。
【绝了，金龙奖这辈子是要指着顾活了，出席两次搞了俩大新闻，直接颁个杰出贡献奖给他吧。】
【但是哥哥！你刚刚在台上说过的爱我是什么意思？！】
【什么爱人？！到底是爱人还是你爱的人你给我说清楚啊！！！】
【我TMD刚入坑顾，他就给捶出来了，好好好，秒出坑，借楼问一句，今天刚收到的顾代言的包包有人收吗？全新转！】
【隐隐约约有听说啦，有人看见他和一位女同学在学校里牵手散步来着。】
后台，陈珂忙于应对各路媒体和合作方，就连关致也忍不住打电话过来质问。
“顾老板他搞什么啊，下次公开恋情能不能跟我们提前打声招呼？准备好的词条一个都刷不上去，刷一次很贵啊……现在还得做危机预案，我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这次肯定会跑很多粉丝。”
陈珂捂着一脑门子的汗，眼睛一闭：“跑就跑吧，毁灭吧，工作室也关门算了，这祖宗我是伺候不了了……”
“说什么呢。”刚从现场回来的顾伸手搭在他肩上，拿着奖杯在他眼前一晃：“羡不羡慕？”
陈珂后槽牙一紧：“我羡慕个屁！我TMD都快忙死了！手机都发烫了你摸摸！”顾嫌弃似的往后一躲，陈珂继续骂：“早知道你这么折磨人，当时我就不该把你从学校里挖出来！”
顾任由他骂也不还嘴，等他骂完了才慢悠悠说道：“要不是挖了我，你上哪去换CBD边上的豪宅啊？哎，我手机还我。”
接过陈珂递过来的手机，顾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信，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前周窈给他发了条消息：“刚下飞机。”
顾翘着嘴角回了个“好哒”，嘴上却忍不住抱怨：“谢欣也真是，把周窈派去西北这么远的地方拍片，来去一趟多麻烦，大巴换火车，火车换飞机，把人累坏了最后还不是得我来心疼……”
边上正在疯狂回消息的陈珂一听，打字的手都哆嗦了一下，他多少有些嫌弃地瞥了瞥顾：“得了吧你，赶紧回酒店，别在我跟前碍眼了。”
顾巴不得赶紧回去呢，转身跟小袁一起下楼上车，一路往酒店疾驰。
前脚顾刚到酒店，后脚小袁就将周窈带了上来，房间门一开一关，周窈就被人拖了进去抵在墙上，速度之快仿佛里面藏了个吃人的怪兽。
哦，不，确实吃人。
“疼死了！”周窈捂着被亲痛的嘴唇，甩开人往房间里走，顾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像只乖巧大狗。
“亲疼了？我看看。”他拖着人来到沙发边，拿开周窈捂在嘴上的手，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有些红，但没破。“这也不能怪我，你一跑就是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想我。”语气委屈巴巴，仿佛周窈走的不是一个月而是一年。
“哪有这么夸张了，我不是有给你打电话吗？而且你的信息我都是秒回的好吗？”说着，周窈眼珠子转转，仿佛在找什么东西：“奖杯呢？给我看看啊顾影帝。”
“一个破奖杯有什么好看的。”想到这奖杯还是裘景中同款，顾多少觉得有些晦气。
周窈拿着奖杯摸了摸：“好歹也有我一份功劳吧……”说到这，周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表情都变了，揪着顾的耳朵质问：“你刚刚在台上说的都是什么啊？！”
“放手，放手，谋杀亲夫啊！”
“哪来的亲夫！”虽然这样说着，但周窈还是松了手：“而且我都没用力，你嚷嚷什么。”
顾揉着耳朵一脸委屈：“不是你说的拿了影帝再公开的吗？”
“我是说‘拿了影帝再说’！你少篡改我发言！”周窈气得脸都红了。
顾之前就因为他吊儿郎当的个人气质，在圈子里产生了不少莫名其妙的绯闻，又因为天天住热搜上，形象也不怎么正面，一度被人嘲讽为“炒作咖”，这两年才凭着各种优质的作品反转了口碑，多了不少粉丝。
这下倒好，一夜回到解放前，周窈自然免不了替他可惜。
顾抱着人哄了哄：“哎呀我说都说了，能怎么办呢，而且本来你就对我很重要，要不是你把我从煤气泄漏的家里拖出来，我早死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
周窈伸手去捂他的嘴，却反被顾抓着手亲了亲掌心：“本来就是事实，没有周条条，我都难想象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可能依旧浑浑噩噩的。我有现在都是因为你，感谢你一下怎么了嘛……”
没人听到这样的情话会不动容，包括周窈。于是在顾低头之前，她先仰头亲了上去。
一个多月不见，聚少离多的小情侣自然是迅速投入到这一吻中，以至于边上的窗帘大开着也无人发现……
第136章 失而复得
陈珂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欠了顾的，这辈子才要为他做牛做马，看着桌上已满到溢出来的烟缸，凌晨五点，他拨通了顾的电话。
若是换做以前，这通电话无论如何都是打不通的，因为顾手机常年静音，但后来为了不错过周窈的每一条消息，这个对手机铃声有PTSD的人，甚至将铃声开到最大。
于是满是暧昧气味，一片黑暗的房间里，突然铃声大作。
“顾狐狸，接电话，顾狐狸，接电话，顾狐狸，接电话……”
周窈独家定制的铃声响起，顾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清陈珂两个字后，无奈接通。
“大哥，我这才刚睡下……”
陈珂气不打一处来：“你刚睡下，老子到这个点还没睡呢！周窈呢？”
找周窈？
顾一秒清醒，坐起身看了一眼身边同样被吵醒但还在犯迷糊的周窈：“在我边上呢，怎么了？”
“看微信。”留下三个字，陈珂挂了电话。
这还是印象中第一次被陈珂撂电话，顾多少有些新奇，点开微信看了一眼，他伸手拧亮了台灯。
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晃着了眼睛，周窈抬起手臂想遮，顾却先一步凑了上来：“被拍了。”
“拍什么？”周窈眨了眨眼睛，眼前却一团模糊，好一会才看清屏幕上的照片，登时噌得一下坐了起来。“什么时候？昨天晚上？我们没拉窗帘吗？！”
顾摇了摇头：“可能忘了吧……”
要死，大意了。
周窈抓了把头发，强迫自己冷静。
“这是狗仔那边发过来的？”
“嗯。”顾点了点头，他看了眼陈珂发来的消息，转述给周窈：“对方说要五百万买断。”
“五百万？！”周窈瞪大了眼睛，差点骂脏话：“他们不如去抢吧！”
讲真，她以前为了赚钱做这一行的时候也从没开过超过六位数的价码，因此，她还曾经私下里听到事主夸她有良心。“开五百万他们也太丧良心了吧！买命钱吗？！”
“消消气，喝口水……”顾端起放在床头的保温杯，打开来递到周窈嘴边。周窈喝了一口，还是没忍住狠狠瞪了眼前人一眼：“要不是你昨天在台上说这种话，人家也不会盯上你。”
“是是是，我的错。”顾有经验，这种时候只要果断认错就行。认完错，他又试探性地凑上去：“那，依周导看，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啊？”
“肯定不能给钱啊！”周窈果断回答。
顾闻言眼睛一亮：“那我们公……”最后一个“开”字都到嗓子眼了，就听周窈说道：“这事我能解决。”
“啊？”顾瞬间泄气，肩膀都沉了下来。“周导还真是神通广大……”
第二天吃过午饭，周窈就带着陈珂找上了那两名狗仔的住处――一家便宜的连锁酒店。看着熟悉的门脸，周窈笑了笑。那年她来金龙奖拍卢灿灿后来意外遇到顾，住的也是这家酒店。
“能行吗？你有把握？”电梯里，陈珂有些不安地问周窈：“其实五百万咱们也不是出不起……”
周窈看着楼层提示：“当然出得起，但一旦给了他们，他们就会当咱们是软柿子，天天盯着顾薅。”
叮――电梯到层。
周窈率先走了出去：“放心吧，我这招一劳永逸。”
顺着对方给到的房号找到房门口，周窈按响了门铃，很快，一个看起来有几分邋遢的中年男人开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屋内很黑暗，窗帘拉得很严实，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和令人窒息的体味，不知多久没开窗透气了。
男人开了灯，周窈这才看见床上还睡着个人。
她也干过这一行，太熟悉这种生态了。
“来交钱的？一手钱一手料。”男人点了支烟坐在床沿，看向他们的眼神里有几分得意。
见他嚣张的样子，陈珂刚想上前怼两句，就被周窈按住。
“我们不打算交钱。”
男人眼睛一横：“那你们来干嘛？不交钱，那就周一见咯。”
周窈没耐心和他兜圈子，直接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摔在他面前：“你家老板是不是黄斌？他骗小男孩签约做男团，实则带他们陪酒拉客的料我两年前就拍到了，其中最小的一个还未成年，你说，我把这事捅出去，他要蹲几年？”
男人顿时不说话了，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没了刚才的气焰。许久，他才勉强地扯出个笑容，换了一副套近乎的口吻：“悖原来是同行啊，早说嘛，都好商量，好商量。”
“谁跟你商量？视频原件给我，黄斌这事我就当不知道，不然的话，警察局见吧，偷拍顾这事我一并告上去。”
“哎哎哎，别啊……”男人秒怂：“行行行，都听你的，我家老板都被你抓手里了，这事咱们确实也没得谈了……”说着，男人起身在电脑里捣鼓了一会，然后递了个U盘过来：“喏，原件都在里面了，剪辑好的视频和图片我刚刚也都删除了，你可看见了啊！那咱们老板的……”
周窈接过U盘，扔过去一张记忆卡。
“以后顾的事你们少惦记，黄斌我能拍他一次，就能拍第二次。”
“是是是，记住了记住了，慢走哈……”
周窈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把陈珂都看呆了，进了电梯才稍稍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周窈：“这就，解决了？”
“嗯。”周窈应了一声，看似云淡风轻。
陈珂细一琢磨：“哎，你说的黄斌，是那个金牌制作人？出过好多首爆款歌，现在做男团的那个？”
“是他。”周窈点了点头。
陈珂非常意外：“他还养狗仔？他养狗仔干什么？”
“这不少见。”电梯门开，周窈跟着陈珂上车准备回酒店：“这些人有了金钱地位之后就想追求话语权，可能他们也知道自己私下有多肮脏，所以就愿意养一些水军来洗白，或是带带节奏。养狗仔嘛，有时候也是为了方便自己有能拿捏住别人的把柄，黄斌也是一样。”
“原来如此。”陈珂摸了摸下巴：“这样看来，咱们家这工作室还真是个草台班子，和别人没法比。可是你既然两年前就拍到了黄斌的料，为什么不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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