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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将裘景中骂了一顿，但顾并没有开心一点。想到周窈这几年切断和他的联络，却喜欢裘景中这样的人，他心里就堵得慌，下意识又去兜里掏烟，只摸到一只空烟盒，便只能悻悻回房。
刚走到电梯间，就见边上倚着一位小姑娘，穿着连帽卫衣，帽兜遮住了脸，垂着头屈膝靠在墙边，像是等了很久。
想着别是私生，顾背过身，按下了电梯。
“等一下！”
这声音……
顾整个人骤然僵住，随即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疯狂按动电梯的开门键。
门外的人似乎也怔了一下，愣了几秒没动弹，顾的手指便一直按在开门键上等着她。
好在最后人还是进来了。
于是他又装作若无其事收回手，压低声音问道：“几楼？”
身后的小姑娘不知是不是没听见，许久没答话，顾便又问了一遍。
“几楼？”
身后的人才像如梦初醒似的小声回了一句：“三十三楼，谢谢。”
顾刷了卡，按下三十三楼，却没有按下自己的楼层。
一路无人说话，气氛看似平常，但只有顾自己知道，他整片背脊都是绷紧的，心脏砰砰直跳，全身气息都在叫嚣，他突然觉得裘景中也没那么可恶，至少把周窈带到了他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欣喜与紧张焦灼着，伴着这八年来的生疏，他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层沉默。
电梯速度很快，三十三层很快到了。
等待开门的时间，顾终于还是没忍住，抬头朝电梯门上看去。
镜面的电梯门，映照出他身后的女孩。
眉眼一如八年前。
两人视线交汇，时光瞬间回溯。
顾缩在口袋里的手悄然捏紧，手心甚至生出了一层薄汗。
“叮”得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身后的人掠过他飞快地往外走。
顾来不及多想，追出去叫住她：“八年没见，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吗，周条条？”
……
五星级酒店的楼道里，周窈低头站在原地，身后是步步逼近的顾。
她拉了下头上的帽兜，不明白顾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自己，明明已经八年没见了。
八年，茫茫人海，但还是让他们遇到了。
她回头，对上顾的眼睛，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还是对不起，不告而别？
两人在过道里僵持，边上的逃生通道里突然上来两位保安，上来就问：“是不是有粉丝跑进来了？这楼层有人投诉。”然后一脸怀疑地望向两人。
顾也朝着周窈挑了下眉，眼神里有些许逼迫。
周窈脖后生汗，心想着粉丝没有，狗仔倒有一名。
但顾应该不知道她的身份吧。
于是她装作坦荡地回复保安。
“没有。”
“怎么没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周窈背脊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顾。
每天都会在屏幕上看到的脸，此时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她却没有心思欣赏，心脏突突直跳，眼睛瞪大似是在质问他。
你搞什么鬼？
接收到周窈的表情，顾低声笑了笑，对保安说道：“刚刚似乎是看到有人在楼道里走，不过不确定是不是粉丝，麻烦两位排查一下。”
“那她……”保安看向周窈。不怪人家怀疑，周窈这身装扮看起来确实很像是上来追星的粉丝或私生。
顾侧身一步，半挡在周窈面前：“她是我的工作人员。”
“哦哦，不好意思。”保安连连道歉，连忙朝逃生通道里跑去，心里还想着这大明星还挺好说话。
待那两人走后，周窈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就质问顾：“你什么意思？”
顾往墙边一靠，抬眼看向眼前这个让他找了八年的人：“那你呢，装作不认识又是什么意思？”
脑海里似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周窈抿着嘴，不敢作答。
气氛瞬间又恢复到刚才的尴尬与沉闷。顾甚至后悔，是不是不该上来就咄咄逼人。
“我……”周窈努力地想要说点什么，但到最后，却只化为三个字：“对不起。”
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她抬头，却只看见顾的侧脸。
粉丝群里每天都有人对着顾的各种图片舔屏，夸他是女娲毕设，从轮廓到五官无一不精致。而此时周窈对着这样一张脸，却只觉得遥远。
像是她亲手剪断的一条线，被风吹向遥远的两边。
是了，迟了八年的道歉，还有什么意义呢？顾能记得她、认出她，或许她都该烧高香了。自己心中如刀刻留痕般的旧事，没准对人家来说，不过是一段褪色的记忆罢了。
毕竟他早已不是那个黏人的高中生了，而是站在明亮舞台上，被万千人崇拜着的明星，片酬千万，前呼后拥。
这样的落差让周窈心里酸涩无比，她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顾下意识伸手去拉她，就听边上的房门轻响，指尖刚好擦过她的皮肤。
“我听走廊里有响动，还以为又是什么私生饭呢，没想到是你啊。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想通了？”
两人不约而同向边上看去，就见卢灿灿穿着一身黑色蕾丝睡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十分妖娆地倚靠在门边。
而她的眼神，则直勾勾地盯着顾。
周窈将她方才的话听了个全，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人。
她蹲了一晚上，以为卢灿灿独自回来时收心养性了，没想到她这次看上的，竟然是顾？！而更离谱的是，顾好像还答应了？！
怪不得电梯里他不按楼层，原来他本就是要来这层见卢灿灿的。
胃里酸水翻腾。
周窈看了看顾，又看了看卢灿灿，最后还是将视线对准了顾。
她咬了咬后槽牙：“不打扰了，祝两位愉快。”
然后跑着冲进边上的逃生通道。
“喂！周条条！”顾要追，却被卢灿灿一把拉住。
“她谁啊？你助理吗？”
顾一把甩开她的手：“放开！你个老妖婆！”
“什么？！”卢灿灿又惊又怒，但眼前的“鲜肉”却不管她，也跟着跑进了逃生通道。
然而到底是晚了一步，此时楼道里哪里还有周窈的身影，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
周窈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回到车上，小扬见她脸色铁青，便问：“怎么了？被发现了？”
“没有。”周窈上车，抱着手臂坐在后座，紧抿着唇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
小扬极有眼色，心想没准是发生了什么争执，他们蹲点的时候也没少发生这种情况，于是便也不再追问，只问道：“咱们还蹲吗？”
想起刚才在卢灿灿房门口发生的一切，周窈从牙间挤出一句：“不用了，回去吧。”
“行叭。”小扬发动汽车，在夜色遮掩中驶出了酒店。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酒店门外还有零散的粉丝在那等着。周窈看着倒后镜里越来越小的酒店大楼，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只是她觉得这些明星根本配不上粉丝的喜爱，更因为今晚出现在卢灿灿房门口的顾。
她扭头看向窗外，心里像坠着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
追丢了人，顾一脸颓丧地回到房间，盯着手机发了会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他房间里宛如战场，陈珂打着电话指挥对面的宣传团队为顾做危机公关，桌上堆满了喝空的咖啡杯。
“艹了，什么叫撤不下来？！我们参加了平台那么多的活动，帮他们完成了逆天的KPI，现在跟我说热搜撤不下来？！”
“那你们就把正面的词条给我顶上去啊！我是宣传还是你们是宣传啊！他裘景中是得奖了，但他这个奖难道就不水吗？半个小时后，我要看见‘裘景中水帝’这个词条出现在热搜榜上！”
一通咆哮结束，陈珂嗓子冒烟。
顾递了瓶水给他：“辛苦了。”
陈珂白眼一翻：“我到底是在为谁擦屁股啊。”
顾坦荡地承认错误：“我的锅。”说完，他起身也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咖啡。
陈珂瞄了一眼，劝道：“这么晚还喝咖啡？”
顾苦笑：“喝不喝都睡不着，有什么区别？”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问陈珂：“你知不知道三十三层都住着谁？”
相熟的经纪人之间往往都会互通消息，又特别在意自家艺人的待遇，互相总有比较，所以这事陈珂还真知道。
他细细回忆了一番：“我记得有那个刚出道的什么男生组合，好家伙，直接包圆了半层楼，剩下的，就是几位老牌演员，卢灿灿之类的……哦，还有裘景中。想起来了，主办方就是怕咱们住一层尴尬，给咱们挪到这层来了。”
裘景中……又是他。
太阳穴猛地跳了跳。
所以周窈之所以会出现在三十三层，真的是去追星裘景中的吧。
顾瞬间酸得冒泡，喃喃自语：“她为什么去追裘景中？”
“‘她’？‘她’是谁？”陈珂迷茫地抬头，却未能在顾这里得到答案。
但他也没多想，毕竟此时微博上战况激烈，实在没空分心。
陈珂一边安排宣传对接粉丝引导舆论，一边监督战况，一边又抱怨宣传公司没用，打不了硬仗。
顾有些疲倦地半阖着眼：“那就换一家。”
陈珂有些意外：“你这可算是临阵换将。”
“将不行，上了战场也是死。”
陈珂想了想：“等忙过这茬吧，我去找找还有没有好的团队。”说完，他又低下头刷手机监测舆情。
可是翻了一会，陈珂又疑惑了：“你那个以一敌百的大粉头一筐桃子怎么没出现啊，不会是对你失望脱粉了吧？”
沉浸在“周窈追星裘景中”这事中还未回神的顾一脸无所谓：“脱粉就脱粉吧。”
“你倒是大方。”随即陈珂又问：“明天你跟不跟我一起回京市？”
顾犹豫了一下：“我过几天再回吧。”
“那我帮你把房间再续几天。”
“不用。”顾道：“我回家住。”
一整天没吃东西的胃，在喝了几口冰咖啡之后陡然泛酸，顾伸手揉了两下，打开桌上早已凉透了的外卖，想着要不对付着吃几口，就听陈珂一声尖叫。
“卧槽！卢灿灿她在干什么！”
第82章 火药味
周窈回到宾馆刚放下东西，就接到自己合伙人关致的电话。
她看了眼时间：“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电话那头关致轻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这个时间对我来说还早。”
“但是你上次体检，肝功能有点异常，医生说要保证睡眠。”
“知道了，给你打个电话我就去睡了。”
睡前的电话，多少显得有些暧昧了，但周窈仿若未觉，低低应了一声之后，按下公放，一边整理自己的行李。
关致听到动静，问：“明天回来吗？”
“嗯，明天回。”
“几点？我去车站接你。”
“不用了，我和小扬一起打车回去，反正顺路。”
好意被拒绝，关致没再坚持，转而问起工作上的事：“这次拍摄顺利吗？”
整理衣物的手顿住了。
刚强迫自己忘掉的那一幕又再度在脑海中上演，周窈竭力压下心中的怒火，但多少还是有些情绪流露。
“不顺利。”
“听起来，好像不止是不顺利？”
有些撒气似的将刚叠好的衣物往行李箱里一扔，周窈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回来再跟你说吧，这次卢灿灿不按常理出牌，蹲了一天都没拍到什么有用的。”随即她又问道：“你这个点打电话过来就只是闲聊的？”
觉察到她话语间隐隐的火药味，关致决定将后续的话按下。
“没事，等你明天回来再说吧。累了一整天了，早点睡？”
“好，你也是。”周窈随口应下，然后挂了电话。
看着乱作一团的行李，心中憋闷无法释放，想着干脆洗个澡早点睡，一切等明天起来再说时，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又急促震动起来。
这次是小扬打来的电话。
“喂，周姐，卢灿灿这次看上的人是顾啊？你晚上上楼时什么都没拍到吗？”
周窈瞬间清醒，赶紧打开微博。
热搜上，原本霸榜的#顾陪跑裘景中#已经落到了十名开外，现在挂在榜首的，是#卢灿灿顾金龙奖后台#，后面还跟了个“爆”。
“什么情况？”
小扬迅速解释前因后果：“有人放出金龙奖后台照片，说顾勾搭卢灿灿，关键是卢灿灿本人还出来回复了，那话的意思就是顾主动来勾搭她！”说完，他有些小心地询问：“周姐，这么大的热度，咱们也不蹭吗？”
“不蹭。和顾有关的我们都不发。”
“可是……”小扬还想争取一下。
周窈回想起在酒店三十三层看到的那一幕，有些头疼地掐了下眉心：“这事，人家你情我愿的，咱们管不着。”
……
“顾是很懂事的后辈，在后台也是第一时间主动跟我打招呼，而且为人也很风趣幽默，一不小心就越过了安全距离。不过这只是一种单纯的表示友好的方式，希望大家不要介怀。”
房间里，陈珂拿着手机一字一顿地念完了卢灿灿的回应，气得差点要将手机摔了。
他熬到现在，联合着宣传团队和粉丝，好歹将金龙奖的风波给按了下去，却没想到又来了个更炸的。
“你在后台发生了这种事，怎么都没跟我说？！”
“说什么？”顾有些烦躁地撩了把头发，对上陈珂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说她给我塞了张房卡，让后被我丢了？说她想睡我？”
“我去问问主办方，问他们要后台的监控。”陈珂一脸焦急地打开微信找各种联络人，但问了一圈，却空手而归。
主办方的说辞是，安保是外包的，活动结束后已经解除了雇佣关系，监控数据也都删除了。
顾望向陈珂，摊了摊手。
双方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说辞，对方想要将这件事闹大才是真的。
毕竟这个时代，流量为王。
陈珂叉着腰，愁眉莫展：“到底不是什么石锤的事，无非也就是说话的时候挨得进了点……我现在就联系一下卢灿灿那边，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说完，他扭头看向顾。
这位“绯闻”中心人物，此时正在按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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