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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乱动春——文禾十【完结】

时间:2024-12-14 14:52:52  作者:文禾十【完结】
  “我知道。”魏鸷看着远处倩影没了踪迹,转回了视线略一打量,道,“若是陆府有事,可派人知会一声。”
  话落,便带着侍卫离去,陆瑶失望的看了看,走回到祖母身旁,看着祖母狐疑,便简要说了两句。
  祖母带着陆府的人去了山脚处小院子内,虽很不起眼,却花了陆府两年的结余买了这个地方,祖母看着她知会丫鬟婆子收拾箱笼,唤她前来,指点道,“你也看到了,魏鸷年少成名,风流倜傥,更别说以后权势了,全京城的贵家小姐都想着这种好事,你也得上心,只一味羞涩矜持对普通男子有用,对魏鸷却无用。”
  陆老夫人看着她俏脸嫣红,解释道,“魏鸷心机颇深,一般女子看不上,女子耍心机又不得喜,只得聪明的时候聪明,需要笨的时候装笨,对他需要恭维迎合,却也要会使性子,你还是太老实些。”
  “听我那妹妹的意思,魏府已是这般华贵,娶了郡主,尚了公主,对于魏鸷,能得他愿意便好,对家室没有要求,确实,我这个妹妹还是眼光深远,晓得魏府这个时候需得安静下来,我觉得这是好事,对你是机会,你好了,你哥哥才会更好,陆府才能保住,你便在魏府久安。”
  陆瑶认真听在心里,细细琢磨,最终道,“祖母,我晓得。”
  魏氏山庄内,桐君看着如意拿来的信件,看的眉开眼笑,看完把信件放到胸口,脸色带着光般,喜悦道,“他约我山庄后相见。”
  桐君觉得自己面色苍白,观感不佳,硬逼着自己休憩了一个时辰,醒后全身舒坦的喟叹出声,洗浴净面,本就花颜月貌,此刻薄粉敷面,眉画青黛,唇点口脂,颜色如朝霞映雪,眸含秋水似雾里看花,这般雪肤花貌看的如意心惊,忙低首敛目,生怕扰了人间仙子。
  桐君选了水绿色薄裙,绕到山庄后面,小径蜿蜒,两边绿草茵茵,途中横石遮挡,再一次绕过突兀石块,四角凉亭便跃然面前,一着石青色直缀,手持折扇的清秀如竹书生正持书读着,听到身后O@动静,转身看来,眼眸一亮,急急上前,想着伸手又担心行为孟浪,只略微俯身让开地方道,“桐君妹妹,快些进来吧。”
  此处也仅仅是翠微山上四分之一处,凉风习习,吹散了她爬山的燥热,她很少出门,也很少看到这般极美的景色,树干粗壮高耸,怪石嶙峋上居然也能长些绿草野花,山间风急速,树叶飒飒,拂面让人心旷神怡,从此处往下看去,仰望的山庄如小院般居于脚下,翠微湖依旧浩大,一小山峰相隔后面好似道观,香云缭绕,偶见道士人影闪烁。
  她忽然雀跃的想着若是到了山巅又该看到何等壮阔景致,还有磅礴瀑布,听到身后声音方转回心神,“桐君妹妹,我来过几次,对这里还算熟悉,若有想要游览一二的,可寻我。”
  此番话正合桐君心思,面色略有不安,看着石桌上书册担心道,“是否扰了你时间?”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再者也不是天天发奋苦读。”
  桐君听此更是放下心中包袱,她本就心思活泼,李兆松也有意迎合,两人相谈甚欢,天南海北无所不说,两人俱都是背离故乡,又多了一份他人难以理解的飘零之意,桐君平日读的俱是野史民间异闻,李兆松听得很是有趣,甚至两人对于奇诡之处还能辩论一二。
  日暮西垂,彩霞漫天,两人分别之时还有些意犹未尽,山庄内燃起的灯笼鳞次栉比,蔚为壮观。
  长随青竹跑上来,躬身道,“少爷,学堂师傅唤各学子明日定游学事宜。”
  李兆松不敢轻视,回身作别,便急急下了山,他的背影很快隐于石后,没入沉沉暮色中,夜间山风凌厉,吹得裙裾飞扬,她倚着廊柱望着夜幕上点点繁星,收起心中隐秘的失落,告诫自己不能奢想太多,学业毕竟重要,这里又安全,是她矫情了些。
  这般想着,心情出奇阔达起来,耳边各种虫儿鸣叫,抑扬顿挫,加之天高地远,她忽然馋那酒香了。
  “在这里,作何?”低沉温凉的声音随着风灌入耳内,吓了她一跳,转身看着十里提着膳盒,空青拿着桌布,他站在凉亭外,一身墨绿色,眼光幽深注视着她。
  她烟波闪了闪,一幕幕在脑海浮现,心内慌乱不堪,若说第一次是下药所致,昨夜便无法敷衍,他如山中霸王,她只是待猎兔子,又如何敢面对面对峙说个清楚,只错过视线轻声道,“来此看看风景。”
  态度很不热络,空青看了一眼复又低下,背后又响起O@的声音,伴着青绿的兴奋声音,“若是小姐晓得我们送膳食,必定十分高兴。”
  两人转过来,看到亭中人,忙跪地请安道,“大少爷,安好。”
  两人中间只一个小包袱,此刻放在地上,是三样糕点,比之十里手中硕大的食盒,显得微不足道。
  十里和空青麻利的摆起了膳食,在亭角下挂上了四盏圆灯,如炼月光照在石板上,随着烛光闪烁,树影摇曳,他们似被笼罩在朦胧幻境中,丝丝缕缕酒香飘在空中,桐君眼神有些火热盯着酒壶。
  
第25章
  ◎大哥把她养的很好◎
  许是她的视线火热烦人,桐君和魏鸷抬眸相对,心中隐秘的不羁与喧嚣拱的头脑发晕,大喇喇的说道,“大少爷,一人饮酒无趣的很。”
  魏鸷眉梢略抬,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他薄唇被酒液湿的亮晶晶的,说道,“并未觉得。”
  桐君噎了一下,转了视线可转瞬又转了回来,莹莹月光下,酒色清透,醇香芬芳,清而不淡,浓而不艳,引的她蠢蠢欲动,再次鼓足勇气道,“大少爷,若不我斟酒。”
  说完也不待回答,从十里手中接过酒壶,如冷霜素白的手便轻柔的往酒杯中斟满,魏鸷看透这一切,也不阻止,顺便指挥布菜。
  桐君手腕酸痛,心里方得了一丝清明,这人是趁机拿捏她,就想使了性子甩手不干,酒壶放在石桌上噔的一声响,凉亭外席地而坐的四人俱都停了私语,往这边看来。
  桐君又讪讪然拿起酒壶,却不期然手上覆来一双手,手心暖热,手掌宽大,牢牢控制着她的手,他身形宽大,这一切被挡的严实,无人晓得,凉亭内气氛变得异样起来。
  她试着挣了挣,没有挣脱开,只气恼看去,偏对上他嬉笑的样子,说是嬉笑却动作约束并未放荡,只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细碎闪烁,温温吞吞盯着她,好似在逗弄龇牙咧嘴的小猫,她羞恼的耳根发热,猛然撤回,身形绷直,余光看见他提壶倒满一个酒杯,推至石桌另一面,然后自酌自饮。
  桐君自我较劲一番,似分裂般也没得出何结论,放眼望去,夜幕下山庄灯笼似萤光闪烁,便也坐下端起一杯酒,这是第二次沾酒,只小口轻抿,发现酒液顺着喉管滑下去,瞬时带着全身火热,飘飘然十分惬意。
  便这样,一杯又一杯,得偿所愿便格外尽兴,到了最后她化身漫天星辰,自由自在的飘荡在星河中。
  翌日,桐君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唤醒的,头疼欲裂,嗓子干涸,撑起身子不出片刻复又躺下,外间如意听到声音进的屋内,忙端了一杯温水,她喝下才觉得不似被火烧般,肃了肃嗓子,问道,“昨夜,我如何回来的?”
  猛然惊醒,抓住如意问道,“我没胡言乱语吧。”
  如意扶她起身走到铜镜前,拿着梳篦梳理着头发,平静说道,“您昨夜不胜酒量,沾了两杯便睡到了桌子上,是奴婢和青绿两人搀着您回来的,酒醉便睡过去了,并未多语。”
  桐君看着如意面色平静,不似作伪,忙后怕说道,“没想到那酒入口顺滑,后劲这般大,若是因酒对着他说些不该说的话,真要悔死了。”
  身后梳发的手一顿,然后将梳篦放到桌上,去唤青绿提来热水,背过身去说道,“离开之时大少爷并未离开,今日一早大少爷便回京城了,应是未生气。”
  “他有何生气的!”桐君起身净面后,顿觉脑中一轻,看着两人面色不自然,询问道,“刚才争论何事?”
  青绿诺诺两声,如意接过话头,“想着今日您带着奴婢们去何处看看。”
  桐君来了兴趣,想着日头未升上来之前先去山间逛逛,若是日头盛了,便寻一个凉亭和泉水,带着一些吃食,三人席地而坐,野食野趣,定是十分美好,到了下响再下山,这般在山中游玩一日,想想已是极美的。
  桐君一说,三人对视一眼,俱都双手赞成,青绿寻用物,如意寻吃食,桐君寻隋嬷嬷告一天假,甫一出门便瞧到梅枝在张望,梅枝看到她后,脸色不虞走上前,微微俯身,起身后倨傲道,“少爷去跟着先生游学,这几日俱不在山庄内。”
  “好。”
  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梅枝一溜烟的没了影,桐君敛了异样去寻隋嬷嬷,没想隋嬷嬷屋内还有一老妇,眼神似刀子般盯在她身上,还未待她说话,冷声说道,“我先回了。”
  隋嬷嬷似哭笑不得般道,“二少爷不在,作何这般急着回去,我们久未有这个机会。”
  “说不得何时回来,需时时候着。”嬷嬷直直走到桐君面前,直看的她低下头退无可退方出了屋子,她还未抬头,便听到问询,“何事?”
  桐君便细细说着,看着隋嬷嬷并无不悦,果然隋嬷嬷点头允了此事,最后叮嘱天黑之前务必回到山庄内。
  三人兴高采烈从魏府山庄后门沿着昨日蜿蜒小径上山,绿草茵茵,沾露凝晶,夏日初晨,日头微露,一道道光线投入山林中,带着水汽朦胧,难得的轻松,桐君走的欢快,丝毫不顾及裙角已洇湿。
  行至凉亭时,东边烈日已完全显现,耀眼夺目,桐君望去眼前白光一片,忽然脑中似想起昨夜画面般,想了想又空白一片,只心头乱了两下,桐君从背上摘下水囊,咕嘟喝了两口,复又接着出发。
  愈往上走,山草浓密,怪石嶙峋,山路崎岖,越发难走,如意有些胆怯,拉着她的衣角,忐忑道,“桐君小姐,此处荒无人烟,我们还是走到这里,略微歇息,便回去吧。”
  桐君抬头望不见山顶,往下看去山庄隐匿在山下,几欲看不见,只琉璃瓦闪烁光彩,环视四周皆是草木藤枝,到了她们一样高,确实她们上山的路应不是正路,青绿拿着一根树枝左右抽打着,忽然惊喜喊道,“小姐,这里有路。”
  绿草拨开,果然是石块铺成的小路,原来被遮盖住,桐君安抚了如意一番,最终说道,“若是日头正午之时,还未寻到路,我们便原路返回。”
  走了小半个时辰,只觉烈日似悬挂在头顶,烘的三人面红汗滴,脚边是悬崖,桐君在前面一步一步慢慢挪着,还要时刻小心头顶凸出的怪石,直到脚酸之际,终于遇到转角,她蹦跳一步到宽阔之处,只觉豁然开朗,脚下是宽阔道路,前面是平坦的地方。
  放眼望去,满目青意,原来转到这边山脚下是庄子,块块稻田挤簇,似波浪起伏的毡毯。
  “小姐,这边有凉亭。”
  三人铺桌摆膳,虽然只有几样糕点并着薄冰,俱都吃的香甜,从这边看去,也才到了半山腰之处,望向山顶,烈日下光芒闪烁,桐君目露艳羡及向往,却也晓得等歇息够了便是返程之时,劝诫自己虽心向往,但量力而行,一路风景已是极好的,不可得陇望蜀,失了先前本心。
  山风凉爽,丝毫不燥,远远听见私语,片刻之下,便看到一处轻便轿撵从拐角处出现,几人也似乎意外,愣愣看着她们三人,桐君触及轿撵上的人,两人俱是一怔。
  “咳…去凉亭。”轿撵上略显不足的气力吩咐道。
  “二少爷,安好。”如意跪地请安,顺便在身后示意桐君,她犹疑的打量着他,他是魏府久病不显人前的二少爷魏云亭?较之上次,脸颊苍白中有两丝红晕,手背搭在竹椅上,青筋明显,瘦骨嶙峋,石青色团花纹直缀随意得体,较之魏鸷的强势冷厉,他是温和随性的,此刻微笑着望着她,轻声说道,“好久未见。”
  桐君微微俯身,恭敬道,“二少爷,安好。”
  魏云亭看她面庞怡然,眼睛闪亮,比上次苦楚惶然好多了,却见她态度疏离,失落道,“不用这般生疏。”
  看着身后物品,询问道,“可从山庄来山中散心。”
  桐君点点头,说着三人从山庄后门上山的情景,看他时不时点头,更是说的起劲,到了最后,又恢复了先前的爽朗,两人相视一笑,真有了故人重逢之感,忽然想到初次见面,曾言谁若是出府所见所闻,必得让另一人所知,眼下也算守了诺言。
  魏云亭强力压制着嗓中痒意,抑着咳嗽,不敢扰了眼前美景,以至于丝毫不顾嘴中已涌现的血腥味道,他怔怔望着她眉梢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说着山中随处可见的一棵草,甚至怪异的一个石头,在她描述都是极其美好的。
  他早已对周围一切失望透顶,只觉黑沉沉的,扰人心神,恨不得世间一切灭于灰烬才可解了他心中郁气,此刻看着面前嫣红双唇一张一合,脸颊白皙似珍珠,脖颈细长,着了一身蜜色窄袖上衣下裳,脚下是一双短帮同色绣桃花纹靴子,似当下京城时兴的骑服改样所制的时兴衣装,声音似铃铛婉转灵动,她沐浴在光下,周身笼罩着似纱似雾的光环。
  他捻着手指一顿,眼神幽深,看来大哥把她养的很好。
  桐君说的尽兴,看他不似不耐,疑惑道,“你为何在此?”
  魏云亭瘦长的手指指向山下山庄,说道,“下面是魏府的庄子,我来此处避暑。”
  “为何不去山庄?”
  “山庄人多,恐扰了清修,这路是魏府开的山路,顺着这边道路下去便是庄子。”魏云亭依靠在椅子上,说道,“你也可以从这边下山,我派马车送你去山庄,走山路…”
  到底没忍住那涌上来的腥甜,魏云亭受不住彻底咳了起来,似腹中永远隔着一物,咳不到底还不停,直到面色由红至白,长随河川不停抚着后背,拿出一粒药丸喝了下去,方平复着呼吸,却再也没力气说话。
  桐君未多语,跟着轿撵后头下了山,看着他面色黑沉,也没了上山的兴致,到了山庄便被抬进了屋子,片刻后河川才出门,讪讪然说道,“桐君小姐,主子身子不佳,派奴才送您回去。”
  “不用了,安排一辆马车即可。”桐君看着那扇窗紧闭,心头涌上难过,他们两个一个受困于身体,一个受困于身份,都想而不得。
  魏云亭看着马车消失于道路尽头,忽然怒火烧起,狠狠地把桌上纸笔全撕了粉碎,眼神狠辣阴沉,全身无力陷在软垫铺的椅子上,望着虚空处。
  
第26章
  ◎她还真是热心肠◎
  盐铁转运司一处正厅内,黄孟居于左首,魏鸷居于右首,下首是周士暨,邵亢和张维迎,黄孟在众人脸上观望一番,才肃了嗓子,说道,“皇恩浩荡,对我等委以重任,更需放下成见,团结一心。”
  张维迎依旧书呆子样的委顿在最后,眼下青黑,明显是精神萎靡,这话听不听得进去还两说,周士暨精神昂扬却少年心性,眼下左右张望,明显是心不在此处,唯有邵亢端正肃穆,恭谨道,“一切谨遵黄大人之命。”
  魏鸷抬了抬眼眸,在他身上落了两眼,便转了视线,听到身旁黄孟说道,“魏大人,不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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