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劲,你今天心情很好么?”
室友的声音从隔壁床铺传来。
程劲把手机摁回枕头上:“抱歉。”
室友:“没事啊,你笑好了,我就是好奇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程劲看着手机:“可能是因为得到了认可吧。”
CJ:姐姐,我知道了
我们家雪:知道就好,早点休息哦
CJ:好,姐姐,晚安
我们家雪:不准玩手机,太晚了哦
CJ:嗯,不玩
他回完,把手机关机,塞回枕头下面,又把脸埋在枕头里,他好喜欢她说得每句话。
她在管他吗?
他很喜欢。
室友又说:“得到了认可?你还需要别人认可?”
程劲把脸从枕头里抬起来:“嗯。”
“你成绩那么好,又长得那么帅,你还需要什么认可,你在凡尔赛吧?”
对面铺:“你们聊天就聊天,为什么要伤害已经睡着的我?”
程劲:“凡尔赛是什么?”
室友卒。
程劲想,他需要认可,他的竞争对手不是他的同龄人,是她的同龄人。
他们优秀、有很好的工作,他们能够给她很好的情绪价值,也很能够带她去任何想去的餐厅,想去的旅游城市,和他们比较起来,自己什么都没有。
连一点点认可,都可以让他感到安心。
他知道自己远远不够,他和她差了八岁,他需要努力学习,努力考上好的学校,努力去超过和她同龄的那些男性,这样才有机会和她比肩。
-
周三内部评审会结束,小珏单独留了陈晚青,十月底,内部晋升机制开启,各个部门都在为了一两个晋升名额争破脑袋。
陈晚青来了一个整年,前半年做了些有成绩的项目,放别的组早晋升了,她性子温,刚毕业面子薄,本着学习第一,工作第二,也就没有提过晋升的事情,后来才知道,晋升是要争取的,结果小珏刚好拉她聊这事。
让她好好准备晋升答辩的文档,他这边会把她的名额报上去。
单独聊完回来的时候,阿琳凑过来:“是不是拉你聊晋升的事了?”
陈晚青背过公司手册,同事间关于薪酬职级都是互相保密的,她摇头:“就上次那个需求的后续。”
阿琳不太信,但也没说什么。
中午茶水间,陈晚青去倒水,正巧看见阿琳跟部门几个同事聊天。
“你晓得的伐,产品部晋升名额就一个。”阿琳说。
“不过轮到小陈也正常,她宁大的,来了一个整年也该升一升了,总不能一直拿着应届生的薪资。”
“她上月那个需求数据下降了,这都晋升,小珏太偏心了。”
“嗨呀,二月还有晋升机会,没事的啦。”
……
“小陈,跟我来趟会议室。”
低沉的男声打破了茶水间的闲聊。
阿琳抬头看见陈晚青和周煜欢离开的背影。
……
“二月晋升不会还是她吧?”阿琳忍不住吐槽。
“不会吧。”
“欢哥叫她去会议室了!她什么职级就敢跟欢哥那种等级的说上话?”
“老实讲,长得好确实挺有优势的,小陈认真、学历高,再利用一下长相优势,感觉很快就超越你我了。”
“你我是打工人,不能比,小陈前天的耳钉都五万,她家不缺钱。”
“那何必来跟我们打工人抢口饭。”
……
陈晚青带上会议室的门,她捧着水杯:“您叫我来什么事?”
周煜欢靠在会议室的桌上:“帮你。”
“什么?”
周煜欢纨绔地笑起来,深邃的双眼皮弯了弯,薄唇在会议室惨白的灯光下映出一个M的形状,矜贵雅痞。
“你是我的人,他们以后也不敢针对你。”
陈晚青拧眉:“你瞎说什么。”
“说你傻吧,拒绝捷径拒绝得很果断。”周煜欢长腿勾着老板椅,斜斜坐上去,“说你聪明吧,又听不懂好赖话。”
陈晚青:“你到底要说什么。”
周煜欢特喜欢看她这副懵懂表情,不过也正常,他不就看上她未经世事的单蠢劲,总想看看她这性格在职场怎么活下去,一根神经通大脑,完全不管人情世故,遇到问题总觉得努力工作就能解决。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张艺术展的门票搁桌上:“这周六的,你可以自个去,也可以…”
他话说了一半,“我反正有空。”
陈晚青还想说什么,周煜欢已经站起来,西装随意搭在臂弯,大摇大摆走出会议室,留下桌上两张门票。
她也出了会议室,她拿着水杯去接水。
阿琳见她回来问了声:“小陈,你跟欢哥认识?”
陈晚青摇头:“不熟。”
阿琳回过头,没再说什么。
她方才明白什么周煜欢说的什么“帮你”,她这个职级不可能跟周煜欢开什么会,他叫她的目的,不过是告诉阿琳他们“她是他的人”,并非男女之间他与她。
难怪周煜欢说什么“你是我的人”。
陈晚青给他发了条企微转账。
门票600一张,她转了1200。
反正她不想欠他什么。
周煜欢正和朋友打电话,看见企微来了条转账信息,果然是那个傻蛋会做的事,真是一毛一样。
周煜欢:“我跟你说啊,我们公司有个巨他妈的傻的女生,老子请她看艺术展,她把我票拿走了,把钱转我了,我本来想着,要么她亲自把票送过来还给我,要么她约我一起看艺术展,他妈的,她把票钱转我??合着老子是黄牛。”
电话那头的人也忍不住笑起来:“什么人敢把我们周大少爷当黄牛,我有点好奇。”
“好奇个屁,就一长得漂亮的傻蛋。”
“那看来是很漂亮了。”
“顾沉柏,你这种清心寡欲的人也会对漂亮的感兴趣?”
第19章 C19 每周六我都会自己做菜。……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淡淡吐了句:“对漂亮的没有兴趣。”
关于漂亮,他只想到那一个人,这些年他想过她很多次。
年少的时候太骄傲, 总想让她多关注他些,总觉得她不够喜欢自己。
他后来时常想,要是那时再多一点耐心, 多一点信心,也许他和她的结局会有所改变。
要是那时他没意气用事出国, 也许他和他不至于连个好友位都没有。
后来, 他从朋友的口中得知,她恋爱了。
那颗心就彻底死了。
他也试着谈过几场恋爱,找的皆是相似的眼睛、相似的嘴巴、相似的鼻子,却再也不是那个人,和那种明艳的玫瑰谈过恋爱,大概是他的劫数。
顾沉柏没想过那场恋爱会令他久久无法忘怀。
周煜欢把三文鱼裹上芥末,辣得舌头发麻:“美女多得是,只不过觉得她挺好玩的。”
顾沉柏对他的感情生活没多大兴趣, 毕竟周煜欢向来玩惯了,玩咖上心也是三两天:“你就一直这么在星叶待着?”
周煜欢:“不然呢。”
顾沉柏拿过衣橱里的白色衬衫:“那个海外部,不过是你爸给你的跳板,你可长点心。”
周煜欢听到这些,顿时没了胃口:“随便吧, 反正我对家产没什么兴趣,爱谁谁。”
顾沉柏:“得, 反正到时候不是我露宿街头。”
“嘿,我好歹也是你学长,你倒教训起我来了?”周煜欢扫了账单出门。
阳光刺眼, 他伸手遮了遮,“你周几回国来着?”
顾沉柏换上白色衬衫,他不太喜欢白色,白色太容易弄脏,可她喜欢他穿白色,她说白色看起来少年,后来他的衣服全都是白色,一半原因和她有关,自嘲地把宝蓝色的领针别在左边:“下周三。”
“行啊,你回宁城吗?还是从北京直接飞回去?”
“直接回吧。”
“不回宁城看看?”周煜欢想到什么,“咱俩有一年没见了,要不我下周飞北京找你呗,我在北京也有一水的好兄弟,咱玩个天昏地暗。”
顾沉柏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再说吧。”
挂了电话,周煜欢上楼,企微那条转账格外刺眼。
嘿,这个小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陈晚青吃完饭,正在电脑前看上午刚从数据分析师那边要来的文档,下午内评前,她得把数据整理好、
鼠标悬停在数分的趋势图上,上周二之后的几天有个数据明显的上涨,数分推测是因为斋月节的缘故,假期导致的端上流量激增,所以不能单拿上周作为参考。
她看得认真丝毫没注意到后面站了个人,等反应过来,猛地一惊,吓了一跳,往后一怔,有点恼火,但对方是自己的上司的上司,又发不出来火,皱眉把火气隐了下去,表情有点憋屈。
周煜欢没想到自己吓到她,瞧她那副受惊模样,没忍住笑起来:“不午睡?”
陈晚青看了眼周围,幸好阿琳她们下楼闲逛了,再叫她们看见,自己百口莫辩。
“不睡了。”她回。
周煜欢晃了晃手机:“怎么回事?”
陈晚青眉心轻轻拧出个小山:“什么怎么回事?”
周煜欢:“给我转钱干什么?”
陈晚青:“票钱。”
说得坦荡。
好像是他不正经一样,虽然确实也是这样。
周煜欢不想和她计较这些:“拒绝总该给个理由。”
陈晚青一双大眼睛愣愣望他:“没兴趣。”
更直白。
好家伙,周煜欢还遇到过这么明确拒绝他的,堂堂周大少爷,上赶着的男的女的多如牛毛,难搞的也有,但不多,面前这位应该很难搞的那种。
没关系,反正有的是时间。
“行吧。”周煜欢把手机塞回口袋,“票送你了,你跟你感兴趣的去呗,反正那票是朋友送的,我对阳春白雪兴趣不大。”
纨绔本性暴露无遗。
陈晚青看他走得潇洒,觉得自己可能做得太绝对,他好歹是上司的上司,真要因此穿个小鞋也正常。
“午休还是得好好休息,别到时候被人拍下来,说是咱们星叶虐待员工。”
走了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回来。
陈晚青“奥”了声,那人真走了。
看样子应该不太会给她穿小鞋。
-
周六,陈晚青上午去了趟商场,给程劲的小屋子订了个大一些的桌子,看着程劲那双可以自由放在桌下的长腿,她感到有些愉悦,就像给自家小猫买了新的猫抓板一样。
程劲伏在新桌子上,电饭煲和热水壶放在之前的小桌子上,相比之下,大桌子格外宽敞,配套的写字椅很软,软皮贴着腰腹,好像坐在海绵上,比床还舒服,可是他知道,他又欠了她一笔账。
陈晚青坐在之前的木凳子上:“程劲,中午你想吃什么?”
她把手机递过去,选的是一家宁城本帮菜。
程劲看了眼菜单,一份酱鸭60块,一份熏鱼50块,连酒香草头都要30块。
“姐姐,我昨天买了菜,我去烧吧。”程劲把试卷合上。
他把手机递给她,正好瞧见来了新信息。
方菱:那个女生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刚出院难道你就这么算了?
陈晚青接过手机,微信消息已经消失。
她略微吃惊:“你会烧菜?”
程劲点头:“会一些家常菜。”
说着他拎着地上买的藕片和鸡胸肉去共用厨房。
合租的厨房并不是很干净,他拿抹布把其他租客残留的油污擦干净,又用洗洁精清洗一遍。
陈晚青想帮把手,狭小的厨房,容纳一个人已经有些拥挤。
程劲回头,瞧她拇指和食指捏着菜篮子,模样滑稽又可爱,他顺手把她手里的菜篮子拿过来:“我等会就做完了,姐姐,你先回屋子里玩吧。”
这话说得不像个弟弟,他让她去屋子里玩?
陈晚青自然没那么厚脸皮,她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厨房忙着做菜,便倚在厨房边上的门框上看他做菜。
朝北的窗户,光线并不强烈,一米八的少年一半隐在阴影里,她发觉他是真的单薄,风吹过他的短袖时候,会印出背后蝴蝶骨的轮廓,校服裤子裹不住过于修长的腿,雪白的脚踝扎进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里。
他熟练地拿刀给藕片剥皮,藕片皮薄,竟能削成一根根极细的皮,把刀用成刨子,做菜相当熟练,接着看他把藕片过水,锅里倒上热油,藕片下锅,噼里啪啦,狭小的空间变得热闹而又充满烟火气。
她闻见菜籽油的香味,很像小时候巷子里楼上阿婆做菜的味道,很久没闻见这种烟火气,令她感到舒适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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