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也只有等下去,所幸来之前连喜曾渡给她一些修为,目前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正想着,门外忽有一阵异常的灵力涌动,叶清漪望去,只见正对大门处有一团黑色雾气盘旋,冲天的煞气搅动风云,身后天色大变,风沙走石,像是天地间所有意念都被攫取过去。
叶清漪感觉自己的视线被牢牢吸住,心中空洞惶恐,明明知道不该凝视那团黑雾,但又无法挣脱。
不及她定神思索,那黑影已袭至身前,将她掼倒在地,又不受控制地翻滚腾挪,天旋地转,最终被按在了一旁的交椅之上。整个过程叶清漪没有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任何痛楚,黑雾包裹着她,将她颠来倒去,却没有伤她分毫。
及至周身黑雾散去,她才感觉到全身各处疼痛不已,迟来的痛楚一瞬间涌了上来,让她本就不甚清明的脑袋疼得更不知身在何处了。
黑雾落在她面前,依稀可以看出是个人形,脑袋部分的雾气忽聚忽散,时而扩散成圈,时而聚集在中心,在这诡异的变化之中,隐约有两团独立的雾气上下跳动着,像在用一双眼睛打量叶清漪。此人的形态看上去和那个黑衣斗篷人差不多,但明显不是同一个人,这团黑雾更加暴戾,只是气息虚弱,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叶清漪此时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喉咙正被一部分黑雾紧紧钳制着,被迫仰头对着那一对“眼睛”。
那脑袋部分转动了一个角度,猛地俯身咬向她脖颈。
雾气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叶清漪只觉得一股灼热的刺痛感,像是被野兽的尖牙刺穿肌肤,渗透皮肉之下,依稀还能感受到自己的血脉在雾气下逐渐破裂,血液前赴后继地逃出她的身体。
叶清漪开始有点头晕了,意识也逐渐涣散。
不由得大骂了句:“还不出来!等着我被吸干吗?”
黑雾听到这话,这才意识到中计,只是此刻这团雾气像是贪恋鲜血的野兽,虽知道该抽身而去,一时却很难做到。
“急什么?不得等他多尝一些甜头,才更加欲罢不能。”
“咬的又不是你。”叶清漪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
暗处传来几声大笑:“放心,此时正是他最虚弱之时,他又身负重伤,已经无处可逃了。”
难怪!这黑衣人每一步都是算好的,还将她一并算计在内。
叶清漪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狠劲,汇气于掌心,直接给了那团雾气一掌,与此同时,一股极强的灵力横扫而来,将雾气击飞,直撞上一旁的罗汉床,将矮几上的东西尽数掀翻。
一道亮光紧随其后,冲上罗汉床,黑衣人的斗篷高高扬起,隐约可见内里的玄色锦袍。
“久违了。”黑衣人的语气带着极强的挑衅,缓缓吐出两个字,“兄尊。”
那团雾气似乎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渐渐在黑衣人手下幻化出人形,竟是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如瀑的乌发半绾,散在玄色洒金长袍之上,唇色看着有些惨白,看上去的确伤得不轻,可尽管身处劣势又受制于人,可他的眼底仍尽是轻蔑。
在魔界能被称为尊的只有魔尊,黑衣人既称呼对方兄尊,他的身份不言而喻,只能是二殿下曜熠。
好嘛!合着是魔尊两个儿子的内斗,她却被卷入其中,真是背运!
叶清漪抹了把脖子,伤口还在不停流血,这二人解决私人恩怨,该是也顾不上她。正想着找机会溜走,却被黑衣人喝止。
“去哪里?”黑衣人回过头来,语气不悦,“我还需要你替我兄尊疗伤呢!”
叶清漪动作一顿,魔尊这两个儿子绝对是亲生的,完全遗传了他那喜怒不定的性子,只是这曜熠跟她在魔界看到的很不一样,一点也不草包,甚至十分暴戾无常。
“我们不是说好了……”
叶清漪声音渐弱了下去,黑衣人已经当着她的面松开了手,两人一起不怀好意地望着她笑。
叶清漪后背一阵发凉,连喜给她的那点灵力,怎么能对付得了这两位罗刹啊!
“果然不该轻信你,没想到你们魔界也都是些背信弃义之辈。”事到如今,反正也逃不了,叶清漪干脆骂个痛快。
“让你替我兄尊疗伤,跟我对你的承诺并不矛盾啊!”
叶清漪实在不懂了,气极反笑,干脆把脖子凑过去,“来吧!要不给您搞个碗接着,免得浪费了。”
千辰躺在罗汉榻上,饶有意味地看着她:“看着不像寻常修士,你的血的确对我有用,不过,你应该对某些人更有用吧!”
话中分明意有所指。
曜熠但笑不语。
叶清漪也不知这兄弟二人在打什么哑谜,“我才不管什么有用没用,你俩到底想怎样,不如给个痛快话吧!”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
结果那曜熠忽然抬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朝千辰刺去。
千辰对此似乎最有预料,一抬手,牢牢抓住曜熠的手腕。二人又开始新的对峙。
叶清漪:“”
前世连喜就是给这样的人效力的吗?
两人又打作一团,千辰身负重伤,终究不是曜熠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
但曜熠也没有下杀招,匕首堪堪停在千辰脖颈处,片刻后一抬手,将其扎在手边的矮几上。
“一别多年,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不比兄尊,运筹帷幄,搅弄三界。”
千辰垂眸一笑,没有回应,反倒又提起叶清漪,“这位女子想必对你很重要吧!”
叶清漪越发不解,她跟曜熠今日第一次见,千辰为何一直说自己对曜熠很重要?
“兄尊说笑了,这是我为你寻得的良药,自然对你更重要些。”
“是吗?那为何你要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呢?”
千辰嘴角扬起,神色得意。
曜熠回过头来看她,神色隐忍。
叶清漪疑惑地看着他,曜熠的真面目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如此想着,叶清漪渐渐感到意识迷离,她抹了一把脖子,只沾了一手黏腻,伤口还在流血,她眼皮越发沉重,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便不受控制地倒下了。
第94章 真相败露
醒来是在一处陌生的屋子,叶清漪猛地坐起,一不小心扯到脖子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叶清漪想伸手查看脖子的伤口,一抬手发现两只手手腕动弹不得,一看,她竟被人捆了。
更可气的是,捆住她手腕、脚腕的布条,还是从她衣服上裁下来的。
她这身可是不久前新买的!!!
叶清漪握紧了拳头,目光逐渐凶狠。
她按下怒气,打量了一圈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很寻常的寝殿,殿内点着许多烛火,红色的帷幔迤逦垂地,其上压着点燃的蜡烛。
寝殿两侧的窗户大开着,略带暖意的夜风灌入其中,烛火轻曳,帷幔飘扬,正当叶清漪以为这里没有其他人时,忽然听到一阵水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像是有人在洗澡。
叶清漪循声望去,果然见寝殿另一侧是一处浴池,隔着层层帷幔,依稀可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看上去似乎刚刚出浴。
叶清漪的视线立马被烫了回来,两侧的脸颊温度急速上升,虽有夜风袭来,依然驱不散周遭的闷热。
这是何处?怎么布置成这样?
叶清漪扫了眼身边,叠放整齐的烟罗并蒂莲锦被,顶上罩着绛红团纹芙蓉帐,卧榻一头整齐摆放着一对青镂玉枕。
这这这……莫不是,婚房?
记得不久前她脖子受了伤,还在一旁看那两兄弟打架来着,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她该不会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在做什么春梦吧!
帷幔后不是传来啪叽啪叽的声音,那人赤脚踩在地上,正一步步朝她而来。
叶清漪来不及思索,直接倒下装睡,为此脑袋还嗑在了青玉枕上,她疼得龇牙咧嘴,强忍着不出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清漪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感觉身边的位置陷了下去,来人在榻边坐下了。
叶清漪感觉血液都冲上了大脑,喉咙发紧,意识紧绷着,但又要迫使身体保持放松,不作出反应,脑中飞过无数个念头,猜测着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来人一时没有动作,不知为何,叶清漪竟能感觉出对方正在偷笑,像是识破了她的假装。
不过她也没打算装多久。
紧接着,她忽的抬起手,狠狠往前一送,睁开眼,果然看到曜熠坐在她旁边,一只手正准备落下,被她双手合力抵着。
他长发半散,如缎般垂下,身着玄色里衣,在抬手的姿势带动下,领口微微敞着,隐约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
“你干嘛?”叶清漪移开视线,仍旧牢牢抵着曜熠的手,但其实曜熠根本没有用力。
“还能干嘛?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当顺从本心,做该做之事了。”曜熠眼底带着几分戏谑,烛火映在他眼中,看不清他的情绪。
“你还不如杀了我。”叶清漪淡淡道。
曜熠倒也不生气,“杀了你,那岂不是该被人说我欺凌弱小了。”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弱小。”
“也是,*前世不可一世的大师姐,又在差点成了堕魔的人,的确不算弱小。”
叶清漪不接话,见曜熠没有恶意,便松了手。
曜熠收回手,低头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说起这个,我在你的记忆里看到,前世你曾跟魔界后来的二殿下有了婚约,却在婚礼当场逃离,我很好奇,你为何如此?”
“你问这作什么?”
曜熠目光闪烁:“我是看那个人后来是我的得力助手,也算是我魔将中的精英,你二人感情又那么好,为何忍心如此对他?”
“你这是想替他打抱不平吗?”叶清漪语气不善,“放心,这一世我不会让他入魔界的,也省得你费心了。”
曜熠一瞬错愕,旋即笑开了:“也是,你本不必同我解释这些,我只是替他可惜,若我有倾心之人,哪怕是用尽千方百计,也会将她留在身边,更不可能会放任她当场悔婚,将我一人留在喜堂,成为整个魔界的笑话。”
叶清漪莫名其妙:“你这么生气作什么?”
曜熠急急道:“我就是觉得你很过分!”
叶清漪也懒得呈口舌之快,细细想了一番:“我的确是有对不住连喜的地方,当初和他一起在魔界相互扶持,日子倒也安稳,只是……”
“只是什么?”
叶清漪纳罕地看了眼曜熠,继续思索。
若说缘由,无外乎那并不是她想要的,她的一部分自己早就死在了被魔气侵体的时候,如果不是云宸让她活下去,她都未必会在魔界撑那么久。
想到云宸,她的眼神不免又黯淡几分,当初她不知内情,如今看来,真不知云宸让她活下去,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自己。
叶清漪正黯然神伤,曜熠忽然一挥手:“罢了罢了,没功夫听你唧唧歪歪,有机会见到你的小情郎,我势必要传授他两句,教他切不可对女子心软,尤其是某些忘恩负义的女子。”
曜熠还特意强调了忘恩负义几个字。
叶清漪也不气恼,只冷眼看着他。
曜熠对上她的眼神,冷不防又是一抬手,将她下巴钳制住:“警告你不许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小心我将你双眼剜出来。”
说着一把将她往边上一掼。
叶清漪手脚被捆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下去――刚好倒在柔软的锦被上,与被面上的并蒂莲绣样面面相觑。
叶清漪:“”
“如今你的血已经被我兄尊看上,你若不想被我兄尊留在身边当补品,只有一个办法……”
叶清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办法。
“非处子之身的血,疗伤的功效大打折扣,要我说你就别回你那破仙门了,留下来当我的魔后不好吗?”
叶清漪背对着他:“我还不如当个补药,你们魔界中人都这么喜欢巧取豪夺吗?”
曜熠轻笑一声,嘴角带着一抹嘲弄,他收回手,背对着叶清漪坐着。
叶清漪微微抬头,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曜熠的背影,不知为何,叶清漪竟觉得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许孤寂。
她定是魔怔了!
趁他不注意,叶清漪暗暗挣脱着手腕上的布条。
这时曜熠忽然转身,将她死死压在身下,推搡间,叶清漪的脑袋再次磕上了玉枕。
“呃啊……”她疼得直接叫出声。
语调上扬,竟带了一丝娇媚。
曜熠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脸颊也泛起潮红。
他的手臂压着她的脖子,半个身子都压了上来,但没有完全用力。
叶清漪抬眼,和他四目相对。
她忽然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
曜熠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今日你是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左右都是走不出这间屋子的。”他别着脸说了几句狠话。
叶清漪总觉得这人很是别扭,也说不出为什么。
没等她再开口,殿内忽然被人大力踹开,与此同时,趴在她身上的曜熠几乎是一瞬间拉过旁边的被子,兜头盖下,将他们二人盖在其中。
下一刻,他整个人趴了下来,压着她不让她乱动,一只手捂着她的嘴,脑袋靠在她肩膀的位置,呼吸声几乎就在她耳边。
叶清漪脑子一片空白,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将他往外推,但她双手捆着使不上力,这样反倒多了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慌乱间不知碰到了哪一处,只觉得异常滚烫,下一刻,她的手被人一把捉住,略带愠怒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别乱动!”
叶清漪彻底老实了。
门外的人踏入殿内,一步步朝他们走近。
“二弟,你在吗?”
来人是千辰。
千辰咳了咳,“你赠我的那味药材不见了,不知你可曾看见?”
曜熠躲在被子里,闷声回答:“不见了吗?我不曾看见,许是让她逃了吧!”
“哦?是吗?”千辰的声音又近了几分,“二弟,你这样就寝岂不闷得很,何不将被子掀开同为兄说几句?”
说着不等曜熠回答,一把掀开被子,与此同时,一股暗风吹过殿内,将所有烛火都熄灭了,紧接着身上一轻,曜熠整个人飞了出去,也不知是自己出去的,还是被人拎出去的。
昏暗中,叶清漪只听见一阵乒铃乓啷的响动,接着眼前一花,烛火又被人尽数点燃。
叶清漪抬手遮挡着烛光,适应了一下后,才去查看殿内的情况。
千辰和曜熠扭打在一处,曜熠正跨坐在千辰身上,一手攥着千辰的衣领,一手握拳高举,一副要打下去的架势。
两个人都没有绾发,乍一看还真有些分不清谁是谁,倒的确很像兄弟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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