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紫h也看见了,立刻伸手打招呼。
没多会,扣门声响起,叶清漪仍旧喝着茶,不为所动,容绒则是凑近低声问她俩:“谁啊?”
“估计是你哥。”紫h见两人都没有阻拦之意,高声喊了“进”,木门应声而开,连喜当先,南宫、淳于二人并列其后,皆身量颀长,气宇轩扬,姿容胜雪,细看之下又有所不同,因是节庆出游,每个人皆穿了锦绣华服,连喜也换下了日常穿的玄衣,一身流云窄袖莲花暗纹长袍飒爽俊逸,长发半束,用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固定,配以同色云纹厚底长靴,更显气度不凡,比素日随意之姿多了几分庄重,叶清漪的视线则落在他腰间那个竹叶纹样的香囊上,不由得眉心一跳,只作不觉,默默转了回来。
其他两位分别穿了月白色素锦窄袖圆领袍和殷红色暗纹番西花缂丝对襟袄,几人进来时窗外的冷风倒灌进屋,炉火倏地一斜,橄榄炭上显现点点火光,复又化为归于平静,依旧覆着一层白灰。
狼女歪着头热情招呼:“阿兄,连大哥,南宫哥哥,快来坐!”
连喜进来后径直在叶清漪对面的空位坐下,叶清漪垂眸喝茶,只看到那暮云灰麻布香囊晃进氤氲的雾气里,抬眼望去,正撞进一双略带侵略的双眼,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这些时日连喜被狼王牵绊,叶清漪忙着照料病患,二人甚少独处,也没正经说过几句话,连喜乍然靠近,她还有些不自在,便收了支在桌上的手,往后退了一点,别过脸看其他人,尽量不跟连喜对上视线。
这一举动被连喜看在眼里,眼神不由得更冷了。
南宫和淳于则在最外面的两个座位坐下,淳于坐在容绒边上,一坐下就跟对面的紫h互相瞪了一眼。桌上的茶具本就配了六只青釉束口圈足杯,淳于延武直接上手拿了一个,盯着紫h。
紫h睨他一眼,没好气道:“干嘛?”
淳于延武用眼神示意边上的紫砂壶:“给我倒一杯喝喝。”
“自己没长手啊!”
“我这坐的远,拿不到啊!”淳于延武故作为难。
“拿不到就别喝!”
茶壶离叶清漪更近,她也不好熟视无睹,便作势要去拿:“我来吧!”
不料淳于延武却拒绝了,还将杯子拿开了:“诶,不用!我可不敢喝你的茶。”
叶清漪刚拿上茶壶,闻言只好尴尬地停住。
这下紫h不乐意,一把按住紫砂壶:“你什么意思,给你倒茶是看得起你!清漪,你不用理他,他还真当自己是来喝茶的,可笑!”
岂料淳于延武不但没生气,还更来劲了:“那我今天就偏要喝到这茶!”
紫h自然护着那茶壶:“你想都别想!”
淳于延武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下一瞬猛地站了起来,劈手要直接夺茶壶。
叶清漪一眼看出淳于延武的意图,在他的手落下之前,松开了茶壶把手。
与此同时,淳于延武盯着紫h的眼,隔着紫h的手死死按住了茶壶。
“你!你松手!”紫h全力挣脱起来。
叶清漪伸手按上鬓角,偷偷给连喜递眼神。
连喜一直盯着叶清漪,不料她会突然看向自己,眼底的阴郁之色不及收敛,好在叶清漪似乎没有看到,仍旧拼命给他使眼色。连喜顿时将其他情绪抛到脑后,眼神询问叶清漪,却一时难以领会。
那边的两人还在不分上下地较劲。
叶清漪无奈,遂放弃向连喜求助,转而向南宫示意。
南宫早就看出叶清漪的意图,她刚递过来一个眼神,南宫就领会了,下场解围:“二位占着茶壶,这让我们几个怎么添茶啊?”
连喜脸色更难看了。
听了南宫的话,淳于延武有一瞬犹豫,手上力道松了一点,紫h见状连忙将手抽了出来,一个劲儿地揉着,叶清漪瞥见紫h的手背都被压红了,这两人力道都不小啊!茶壶没碎也是奇迹。只是这两人到底是来真的还是逗闷子?她还真有些看不明白。
淳于延武如愿以偿至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长叹一声:“好茶!”
紫h本就生气,这下更是火上浇油,直接气得七窍生烟,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红得吓人。她反手就召出玄冥斧,直呼其名:“淳于延武,我要砍了你!!!”
叶清漪看明白了:这下是来真的了!
第113章 茶楼斗法
紫h一脚直直踹上淳于延武面门,速度之快,叶清漪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残影。
淳于延武反应迅速,平地后移一个身法,躲开这一脚:“你这人怎么回事,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
“命马上都要没了,还要脸干嘛?”
淳于延武召出引月弓和银光箭:“简直嚣张至极!那我就先将你扎成刺猬,看你还能不能口出狂言!”
其余几人见事态严重了,自知不能再袖手旁观,纷纷起身阻拦――叶清漪扑向紫h,半拉半挡地将她抱住;连喜和南宫也飞身离席,一人一边,阻止淳于延武搭弓拉箭,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叶清漪不敢太用力,怕误伤了紫h,紫h更是不愿陷入被动,施法挣脱开,瞬移至包厢一侧上空,居高临下挥动玄冥斧,一道道紫色光球火花带闪电,接连往淳于延武头上劈去。
淳于延武一惊,腾空而起,往后退的同时侧身转了一圈,顺势挣开左右,躲开最先袭来的电球,站稳后直接连发数箭,箭无虚发,尽数击中紧随其后的一连串电球,最后那支箭停在弓弦上,直指紫h眉心,蓄势待发。
紫h也停了下来,二人短暂对峙,而后同时蓄力攻击,一道紫色刀刃虚影迎上冒着火星的银光箭,两道灵力在半空相撞,迸发出极强的术波,从茶楼厢房中央荡开一圈,往四周无限延长,直至消散在天际。
光芒淡去后,茶楼之上但见一紫一银两道屏障,呈不同方向的两个半球形,势均力敌,各不相让,将包厢割裂为不同颜色的两半,宛如身在截然不同的两个空间。
下一刻,三道不同颜色的光柱冲向屏障交界,颜色依次是金、赤、白,一时间,整个二楼五光十色的,比街市上的花灯还要好看些。
所有人的法力打作一团,也看不清谁帮谁,唯一没参与的容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角落,一边往嘴里塞着烤橘子一边喊:“你们快别打了!”
掌柜的恰好赶来看到这一幕,如遭雷劈,哭喊道:“这包厢太小,不够各位施展的,劳烦高抬贵手,去外面打吧!”
没人听。
须臾,街上游玩的行人忽然听到砰的一声,有人懵懵懂懂抬头:“这是提前放烟花了吗?”
话音刚落,数道彩光先后自从窗口飞出,在街市上空划出一道整齐划一的弧光。
有小孩抬手指天:“妈妈你看,彩虹!”
那几道彩色术光越过街市,翻过屋顶,一路绵延,最终消失在刻着月岩城三个大字的城楼上空。
有士兵慌慌张张通知狼王,说公主和二皇子跟几人修士在茶楼干起来了,这会儿已经打出城了!
正在酒楼悠闲听戏的狼王:啊???
后来,一袭锦衣的少年站在茶楼门口,看着满目废墟,伫立良久,掌柜的在他边上赔笑:“公子,实在抱歉,小店破损严重,怕是无法招待您了,这包场的灵石我还是退您吧!”
少年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好看的侧脸,容颜绝艳,宛如山巅最圣洁的那抹残雪。
至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早就不知打到哪里去了。
等狼王派人在城郊十几里外的枯林找到他们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只剩坐在原地大喘气的力气了。
事后叶清漪缓过劲来,想明白那两人估计想打一架很久了,就是找个借口。
连喜觉得叶清漪说的挺有道理的。
由于自家儿子和他们发生了冲突,狼王少不得要设宴赔罪,席间还要淳于延武跟紫h道歉,淳于延武却破天荒地违逆起狼王,还控诉紫h的种种不是,说她不仅先动手,还把他的引月弓损坏了;紫h一拍桌子,毫不相让,欲同样控诉淳于延武的种种罪行,却一时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最后她干脆故作蛮横,“想打你就打你,还需要理由吗?”结果两人差点又打起来。
最后以淳于延武被杖责二十,外加被关三日禁闭结束。
其他人虽然没被责罚,但也都多少受了些训诫。
“本王当你们是客人,敬重有加,但也不是毫无底线的,说句不讲情面的话,月岩城毕竟是本王的领地,各位少不得还是要遵守本王的规矩的。”狼王少见地拿出一族之长的架势,加重了语气,“这几日还请各位在王宫好生休整,待此次风波平息,再做安排吧!”
赔罪也赔了,该斥责的也点到为止地告诫了,可谓是恩威并施。不过叶清漪总觉得狼王之所以生气,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更多像是因为他的计划被打乱而恼怒。
之后一连几日,叶清漪都没见到连喜,想到容绒说的,狼王想留连喜当驸马一事,叶清漪不禁隐隐担忧。
之前混战时她不慎被淳于延武误伤,真气受损,导致不慎染上咳疾。妖族本就不利于她养伤,又忧思多虑,纵然每日调息,依旧恢复缓慢,拖拖拉拉了半个月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好在还有紫h时常来南偏殿跟她作伴,让她仿佛回到前世住在万魔殿的日子。
“怎么总不见好?这王宫的医官都是草包吗?”紫h一边替她削梨一边痛骂医官。
“王宫的药都是给狼族用的,不太符合我的体质,与他们的医术高低无关。”叶清漪喝了口水润喉,因为咳疾未愈,她寝殿的茶水都换成白水了,“对了,这几日你见到连喜了吗?”
“没有,我俩住的近,他们几个住在王宫另一侧,不只连喜,他们几人我几乎都没怎么见到。怎么?可是有何不妥吗?”
叶清漪垂眸,搁下茶杯:“那淳于延武如今怎样?”
“他还能怎样,早放出来了!到底是自己儿子,狼王哪里舍得狠狠处罚,杖责那几下,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我们看罢了。”提到他紫h脸色瞬间就变了,只是今日这神情稍显复杂,不满中还带了点心虚,叶清漪心里记挂着连喜,也没在意。
“既如此,那也该放我们走了才是啊!”
“你说到点子上了!”紫h眼神忽然亮了起来,将削好的梨递给她,“前两日我闲来无事随处走动,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这王宫各处角落都摆了石头,位置隐蔽,摆放讲究,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说……狼王在暗地布阵?”
紫h深深点头。
“可狼王不是让我们待在各自住处,我试了一下南偏殿前后两道门都设有结界。你怎么能各处走动?”
紫h思索片刻:“说来也奇怪,我那儿没有结界,包括你这的结界对我也不起作用。说来你别不信,我有种直觉,估计这王宫没有哪里是我不能去的!”
“这倒奇了!”细细想来,狼王的确没斥责过紫h一字半句,也从不为难她,甚至任由紫h出言不逊,难道是因为紫h的紫蝠妖身份?
只是如今弄清连喜的下落才是要紧。
“另外两位呢?”
紫h随口答:“那个叫南宫的倒没什么,之前一*直抱恙,这几日被迫静养,反倒比之前好了不少,另一个老头确实好久没露面了,按理说他没有参与灯会打斗,不应该被罚才对啊!”
“他虽然没去灯会,但到底是和我们一起的,狼王肯定也不会任由他乱走的。”
“会不会他先走了,没跟我们说?”
叶清漪沉吟片刻,否认了紫h的猜测:“不会,他在此人生地不熟,又是修士,要想离开月岩城,必须经过狼王的同意,若他禀明狼王,狼王不可能不告知我们,私下放行的。”
“容绒呢?她也被关了?”
“没有,她好不容易回来,狼王估计舍不得罚她吧!对啊!怎么这几天也没见到她人呢?该不会真把连喜抓起来成亲了吧?”紫h面露担忧。
叶清漪也有些慌了神,但还是很快否定:“应该不会,连喜不可能答应的。”
“你就这么肯定?”
“我肯定。”叶清漪自然能相信连喜,她甚至没动过怀疑的念头,她怕的是连喜和狼王因此发生冲突,狼王逼亲不成,记恨在心,再次跟魔族势不两立,一切又回到和前世一样的局面。
不知内情的紫h对她竖起大拇指:“你俩情比金坚,肝胆相照,真是哿ν心啊!”
正在分析局势的叶清漪闻言看了紫h一眼: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时殿外响起“笃笃――”几声,有人在外扣门。
紫h立马坐直身子:“是连喜?”
叶清漪也神情一动,还是谨慎道:“不确定。”
紫h高声询问:“谁啊!”
“是我。”门外应了一声。
紫h和叶清漪同时泄了气,紫h有气无力地比了个手势:“进来吧!”
来者是南宫良雪。
“你伤好了?怎么想起过来了?”叶清漪问。
“我本就无大碍,之前身子也没好到哪儿去,”南宫扫了二人一眼,“发生何事了,为何无精打采的?”
紫h耷拉着脑袋:“没什么。”
叶清漪稍微好些,还记得问他:“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来给你送点丹药。”
“丹药?”叶清漪这才注意到,南宫良雪手里拿了个白釉划萱草纹圆盒。
“你自己炼的吗?”紫h问。
“我……”南宫低下头,羞赧一笑,没立即往下说。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又有人来了?”紫h探着身子看向门口,忽然眼前一个影子飘了过去,一扭头,对面已经没人了――南宫未及开口,叶清漪便已起身,急匆匆往殿外去了。
第114章 故梦惊逢
叶清漪兴冲冲赶到院中,却没有看到连喜,院子里站着个眼生的人,来者约不惑之年,披甲戴胄,线条硬朗,眼神苍劲有力,想是常年征战,身后还跟了六个带刀侍卫,一看便知品级很高。
紫h和南宫也随后出来。
“末将萧宁,见过各位!”来者这个名字叶清漪有所耳闻,应该是狼王身边最得力的萧宁将军,“王上有命,让末将护送贵客出宫,几位请随我来吧!”
叶清漪:“和我们一同来的几人呢?怎么不见他们?”
紫h:“对呀?为什么让我们先走?我人都没起一般的
“王上只命我带你们走,并没有说其他人怎么安排,想是贵客的朋友们已经先行离开了。”
“不可能,连喜不可能不等我们先走的!”紫h指着萧宁的鼻子质问,“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事发突然,路上说吧!晚了宫门便要下钥了,到时只怕多有不便。”萧宁话说得很客气,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身后那六位甲胄齐备的侍卫可不是摆设。
叶清漪按下紫h的手,冲她摇了摇头,又看向边上的南宫,南宫瞬间领会,故意出言劝说紫h:“将军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也许他们有急事先行离开了呢!我们出宫去等他们也是可以的。”又对萧宁道:“将军说的对,那便劳烦将军为我们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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