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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祝楚意也不跟他客气，傲着一张脸看窗外。
何育扬也不生气，若有所思地看她一会，缓声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祝楚意没有回答，但脑子里同时浮现起两个人的样子，一个是陆文彦，一个是一百万先生。
静了片刻，她说：“我喜欢什么样的都不重要，你不需要知道。”
“不是，你这个人……”何育扬原本想发脾气的，但看到祝楚意那双静默又冷然的眼睛时，他立即把气咽回去，转而好声好气地说，“那个，我最近在酒吧驻唱，你要不要来听我唱歌？”
祝楚意挺意外，眼神变得友好了一点，颇有兴致地问：“哪个酒吧？”
何育扬：“夜色。”
祝楚意望着花园问：“你去酒吧驻唱，是为了赚钱吗？”
“赚什么钱啊！”何育扬似乎有点骄傲，“我倒贴。”
祝楚意好笑，“倒贴你还去？”
何育扬认真地说：“艺术就是这样，不倒贴就不配搞艺术。”
祝楚意没忍住笑了，饶有兴致地问：“你会什么乐器？”
何育扬第一次见祝楚意笑，觉得她的笑很迷人，他看得恍了一下神，半晌才说：“吉他。不过，我弹得不怎么样，唱得也一般。我驻唱是为了试歌，看看别人对我的歌的反应。”
“哦，你还自己写歌？”祝楚意有点诧异。
“嗯，写了几首。”何育扬双手插入口袋，斜过眼来看祝楚意一眼。
祝楚意淡声说：“挺好的。”
这是认识以来，祝楚意第一次说话这么温和，还认可他，何育扬喜闻乐见，笑得很开心，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眼前人，像得到了什么嘉奖。
似乎没有话题可讲了，祝楚意也没有跟何育扬单独相处的心思，她带着那枝蔷薇回到宴会厅，何育扬紧跟其后。
见他俩回来，阮女士和高女士喜悦地对视一眼，沈太太端着酒杯，正好走到阮女士身边，看见两个年轻回来，忍不住打趣道：“阮女士，你说意意有对象了，难道就是何家这位公子？”
祝何两家联姻尚未对外公布，今日在这里要是明确肯定，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但最好是由何家人来点破。阮女士笑吟吟地看高女士一眼，想将这个重要发言留给了高女士，“何太太，你来说？”
高女士笑着朝沈太太说：“沈太太，你看我们家育扬跟意意是不是很般配？”
“般配般配。”沈太太非常捧场，和颜悦色地朝祝楚意招手，“意意，过来。”
祝楚意乖乖走到沈太太身边，沈太太看一眼她手中的蔷薇，笑问：“你摘的花？”
“不是。”
祝楚意轻声否认，眼风扫过何育扬，沈太太即刻明白，倒也没真追究，只笑吟吟地看何育扬一眼。
何育扬心虚地笑笑，别开脸，指尖挠了挠鼻子。
这天聚会结束时，何育扬趁着人们离场的混乱，站到祝楚意身侧，低声问她：“明晚来听我唱歌吗？”
祝楚意没有当场答应，跟着阮女士走了，第二天何育扬又发来消息，很真诚地邀请她，祝楚意想着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给何育扬一个面子，叫了宋雨菲一同前往。
酒吧的夜晚躁动不安，台上有乐队在表演，是摇滚歌曲，台下的人沉浸其中，身心都在骚动。
祝楚意和宋雨菲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点了低酒精度的鸡尾酒，转头四处张望，想找何育扬，但左右寻不到。
正想给何育扬发消息，何育扬的消息先一步跳了出来，问她来了没有。
祝楚意慢悠悠地打字回复：来了。
何育扬：哪个位置，我没看到你呢？
祝楚意：最不起眼的位置。
消息发出来没一会，何育扬就过来，看到祝楚意还带了朋友来，他挑了挑眉。这次不那么莽撞了，还挺有礼貌地让祝楚意做介绍。
祝楚意简单介绍他们认识后，何育扬大方请客：“想喝什么尽管叫，算我账上。”
祝楚意扯扯嘴角没说话，宋雨菲倒是给面子，略微夸张地致谢道：“那就谢谢何公子了。”
何育扬邪起一边嘴角笑了下，昏昧中看祝楚意一眼，说要去后台准备一下，马上到他上场。
宋雨菲盯着何育扬离去的背影，忍了很久的笑这会终于忍不住了，“诶小楚，你发现没有，何育扬这小子好像喜欢上你了。”
“才没有。”祝楚意心无波澜地托起腮，视线游离在远处，“他是为了应付家里，他妈妈要检查作业的。”
“也许已经假戏真做了呢？”宋雨菲回味了一下，“他看你的那眼神，有东西。”
“你肯定看错了。”有没有东西祝楚意都不在意，她心情依然平静，端起酒品一小口。
见祝大小姐如此淡定，宋雨菲也就不说什么了，默默地喝酒看表演。
何育扬上场的时候，台下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在窃窃私语，还有胆大的肆无忌惮地喊起来。
“扬扬，我喜欢你！”
台下起哄声一片，何育扬淡笑着扫视台下一眼，目光在祝楚意那边停留了一瞬，他收回目光，挎上吉他，坐到高脚凳上，屈起一只脚踩到高脚凳的脚踏上，另一只脚支在地上。
看起来是帅的，带点儿搞艺术的人特有的颓废感，确实能吸引到不少女孩子。
宋雨菲跟祝楚意低语一句：“看来何公子在这里很受欢迎呀。”
“好像是。”祝楚意伸目光看向最疯狂的那一桌，看样子大概是刚成年的高中毕业生。
吉他声响，前奏轻快活泼，与上一个表演截然不同，这是一支充满朝气的小情歌，没有太大的记忆点，但听起来很舒服，非常适合年轻人。
宋雨菲听得挺专注，祝楚意也有点沉浸其中，直到不经意间看见一个身影——
陆文彦和一个女人走了进来，两人双双落座，说着话，姿态稍有亲昵，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祝楚意眨眨眼，收回沉重的目光，心情也骤然变得沉重。
第14章 好好先生 我又不是三陪
离开酒吧的时候，祝楚意和宋雨菲都叫了代驾，何育扬表示自己没开车过来，希望祝楚意能送他回家。
祝楚意不太相信他自己没开车来，将信将疑地望着他。何育扬新剪了发型，很短的寸头，一只耳朵打了耳钉，身穿黑色恤衫，很有些酷，看起来非常少年感。
他迎着祝楚意怀疑的目光笑一笑，倒是认真地解释起来：“真的！我今天是坐朋友的车过来的，但他有事先走了。”
最终，祝楚意同意送他回家。
两人一起坐在后排，分别靠到窗边，中间留着很大空间。车子启动，祝楚意沉默地看着车窗外，想起陆文彦与佳人私语的画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祝楚意。”
何育扬忽然开口说话，祝楚意缓缓转向他，就看着，不出声。
“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他似乎很希望得到祝楚意的肯定。
“挺好的。”祝楚意想到台下那些为之疯狂的女生，挺真诚地说，“你如果把歌发到网上，应该会火。”
“你真的这么认为？”何育扬有点意外，声色里都是欣喜。
“真的。”祝楚意稍微琢磨了一下，补充道，“如果你本人出镜的话，靠脸加成，火的概率会更大。”
何育扬从昏昧中看一本正经的祝楚意，略微得意地笑了笑，“祝楚意，你也觉得我帅？”
祝楚意无声地白了他一眼。
何育扬老实了，一本正经起来，跟祝楚意谈合作：“要不你当我的经纪人吧，你有这方面的经验，我相信你的能力。”
祝楚意抱起双臂，有点高姿态，半真半假地说：“不怕被我剥削吗？我要很高的抽成的。”
“剥削就剥削呗，”何育扬也半真半假地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说得好像是自己人
一样，祝楚意不作任何回应，转头又去看窗外。
将何育扬送到何家别墅大门前，祝楚意没下车，何育扬随口邀她进家里坐坐，祝楚意毫不犹豫地拒绝：“很晚了，我该回家了。”
“行，那你路上小心。”何育扬难得知道关心人，还交代说，“到家给我发消息。”
祝楚意没应声，隔着车门淡淡地看他。何育扬瘦高个子立在车旁，关闭车门，站到一旁，看她的车扬长而去。
祝楚意感觉何育扬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行为上好像成熟了点，没那么放荡不羁了。她没心思分析他为什么变，只想着他没那么讨厌了，当普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途中透过车窗看见夜行的情侣，祝楚意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陆文彦与佳人约会，心里一阵烦乱。
她今晚在酒吧喝过酒，喝得不多，酒精也散得差不多，这会便想着回去就找一百万先生喝酒。但到达车库见到一百万先生的那一刻，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她看到四楼的邓小姐从一百万先生的车下来，又面带春色地与一百万先生道谢：“禾先生，今晚谢谢你了啊！”又说，“去我家坐坐吧，我家里有一瓶很好的红酒，希望能跟你一起分享。”
一百万先生淡定地说：“不用这么客气的，邓小姐。”
“客气的人是你呀！我都请你多少回了，你总拒绝我，太难请了你！”邓蓉蓉娇嗔地笑，又娇嗔地威胁道，“禾先生，你不来就是看不起我。”
祝楚意从这话里听出了故事，心头有微妙的感觉闪过，坐在后座上闷不吭声。
司机将车停入车位，熄了火，把车钥匙交给祝楚意，祝楚意回神与他道谢，自己在车里又坐了一会。
她的车位与一百万先生的车位隔得远，人坐在车里轻易不会被发现，但她的车开进来时需要经过一百万先生的车位，所以一百万先生也许看见了。
不管看见没看见，祝楚意都不想这个时候下车坏他的好事，或者说不想坏了邓蓉蓉的好事。她在车里闭目养神，等到两人脚步声远去才慢吞吞地下车。
已是深夜时分，车库里不再见人影，只有整齐排列的汽车和明朗灯影。走到电梯间，同样空无一人，中央空调开得铺张，祝楚意陡然感到一阵冷意。
进了电梯，伸手在数字间犹豫了一下，想按5又想按6，而后盯着4看。
也许，一百万先生此时正在4楼与邓小姐一起喝酒呢，她最后还是决定回自己家。
出了电梯，坐在电梯厅换鞋，手机响起一声，祝楚意下意识觉得是一百万先生，可以拿出手机一看，却是何育扬。
她发觉自己有一丁点的失望。
何育扬关心她，问她到家了没，祝楚意丝毫不觉感动，一颗心莫名其妙地悬着。陆文彦身边有佳人，让她不好受。一百万先生有了新的朋友，也让她不好受。
她没有立即回消息，拿着手机进了屋内，与多米玩了一会，才不慌不忙地给何育扬回消息，说到家了。
时间已经很晚，保姆阿姨早已睡下，睡梦中听见声响，很尽职地起床问小姐饿不饿，要不要煮宵夜吃。
祝楚意淡淡地说：“我不饿，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保姆阿姨见她脸色疲倦，关切说道：“时候不早了，小姐你也早点睡。”
祝楚意轻轻地嗯一声，低头又看看多米，心里叹着气慢慢将多米放下，起身回房去洗漱。拿着衣服进浴室，听到楼上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她仰头望着天花板想——
一百万先生没去邓小姐家喝酒吗？
何盛宇刚洗漱过，一身清爽，头发吹到半干，尚有些湿气。他忽然想到点事，脚步几分匆忙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斟酌半晌才犹豫打字。
但几条消息发出去，等许久也没有回音。
祝楚意洗漱过后，看到一百万先生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心情莫名地舒爽了。
一百万先生先问她睡了没，又问她今晚在哪里吃的饭，接着与她解释说：邓小姐的美容院进了贼，她的车又恰好坏了，我正好从外面回来碰见了，无法拒绝她的请求，所以只能陪她去了。
祝楚意看完消息，嘴角微扬，靠坐到床头，调侃地回复道：你真是个好好先生呀。
一百万先生很快回复：左邻右里，不能见死不救。
祝楚意偏着头想，他倒是个好心肠，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人品好像真的很不错。
随后她问：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
一百万先生答：在车库停车时，我看到你了，你很久都没有下车。
紧接着，一百万先生又说：当时邓小姐在，我不好单独去找你。
他的意思是想关心她，但碍于邓小姐在场，所以没有来，希望她别怪罪。
祝楚意懂他的意思，却装不懂，问：所以呢？
一百万先生说：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
祝楚意会心微笑，但装傻：我不明白，跟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句问让何盛宇左右为难，按明面上的关系，他的确不需要为此向她解释什么。但他不愿意祝楚意在这方面有所误会，所以他必须解释。
可又不知应该用什么立场去向她解释，只好说：总之，你知道真相即可。
祝楚意嘴角噙着点抹不去的笑意，轻快地打字问：你没去她家喝酒吗？
何盛宇坐到岛台边，倒一杯清水，慢慢饮用，单手打字回复道：没去。
祝楚意秀眉微挑，像要挑衅谁，暂时将陆文彦忘得一干二净，心情舒爽地问：为什么不去？
何盛宇想也没想，直接回答说：没兴趣。
祝楚意嘴角的笑意更深，故意说：邓小姐那么性感，你拒绝她的邀请，实在不合常理。
何盛宇轻笑一声，快速打字道：我又不是三陪，不是谁都能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随后幽默地补充一句：付费也不行。
祝楚意笑出了声，笑完慢慢地回味上次找一百万先生陪喝酒的情景，那时他说什么来着？
……陪别人收费，陪你不收费。
如果相处愉快，我甚至可以倒贴。
当时听他这样讲，祝楚意并未多想，也丝毫不觉得暧昧。但此刻，她猛然觉得脸热。
她忽略了自己的脸热，继续拿一百万先生治愈心情：你很有原则呀禾先生，我非常好奇你是怎么应付你的工作的？
不等回复，又发表疑惑：你晚上好像经常都在家呢，你晚上不用出去工作的吗？
此类问题，何盛宇已经驾轻就熟，能够信口胡诌。
他回道：到了我这个级别，一般只在白天工作，朝九晚五，双休。
真能装，但装得有点可爱，祝楚意笑意止不住，继续周旋道：你什么级别？
何盛宇眼睛笑意藏不住，回道：很高的级别。
级别再高，始终也是个男公关。祝楚意这样想着，指尖揉揉眉心，迟迟没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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