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倒是真有一个好东西,就是怕王爷不敢要。”
“本王向来不喜欢那些虚的。”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梳妆台上放着一块断成两节的绢帕,把它们补好。”
“......”她就知道在这等着她呢,一个帕子被他惦记了一个多月,也是难为这么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了。
终归还是划算,陆云伊点头应声。
萧承宁瞬间解了腰间的笛子,沉声说道,“想听什么?”
“王爷拿手的先来两曲。”陆云伊趴在案几上,缓缓闭上双眸。
笛声渐起,房间内只剩下悠扬的旋律。
不似当初那般孤寂,多了些陆云伊未曾听过的豪迈,又夹带隐隐婉约。
若非萧承宁就在她眼前,陆云伊甚至会以为这是一名侠义江湖的女子所为。
几曲终落,陆云伊还有些意犹未尽。
“王爷的这几首曲子好像有些耳熟。”曲风倒是自成一派,但技巧上让陆云伊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萧承宁好笑地看向她,“本王以为,你对你师父的技艺还是有几分熟悉的。”
陆云伊先是沉默,随即想起之前在接风宴上自己说过的话。
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王爷真是好记性。”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不对,萧承宁怎么会和凝风前辈有关系?
两人的视线对上,萧承宁淡然说道,“凝风是我姨母。”
这让陆云伊想起竹苑的那个梳妆台,他的母亲是一个思想开明又爽朗的女人,姨母更是带着侠气的江湖才女,皆是妙人。
即便他现在身处皇庭,也掩盖不了自己的本真。
只是可惜,她对他的情意,怕是无福消受了。
眸光稍稍垂落,陆云伊轻声开口,“萧承宁,你教我吹笛吧。”
“好。”
话落,萧承宁将自己的茶杯推至陆云伊的面前,“要不要叫声师父?”
陆云伊挑眉反问,“你确定?”
“......有些口渴。”萧承宁默默地又将自己的茶杯拿了回来,指尖摩挲着杯沿。
“不过我可以再让你提个条件。”说完,陆云伊自觉补充道,“不许是什么女红之类的事情。”
萧承宁将手中的短笛放在陆云伊的手中,接着倾身从后面环住陆云伊的腰身,轻轻贴在陆云伊耳侧,低沉的嗓音带着舒缓,“你先欠着,日后我自会提起。”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
“那姑娘还要学吗?”
“......学。”
半刻后,陆云伊觉得有点热,“萧承宁,我觉得你适合来南枫院当夫子。”
第29章 设局 不然怎么教呢?
“嗯?”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陆云伊的后脖颈, 萧承宁的声线中透着一股慵懒。
陆云伊咬了咬牙,身体有些僵直,问道, “你一定要这么教?”
萧承宁也是一脸疑惑,反问道,“不然怎么教?”
以前他从来没有教过别人吹笛, 而且小时候姨母也是把他抱在怀里教的。
若是换做旁人, 萧承宁定然不会答应这种无礼的要求。
陆云伊也是震惊萧承宁的教学方式, 她只要稍微动弹一下, 就好像是在萧承宁的怀中乱拱,这让她感觉浑身不适。
就在陆云伊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 萧承宁的手划过她的腰间, 突然半边身子麻了一下。
“!!!”陆云伊猛地从萧承宁的怀中挣脱开, 脸上已经浸染了一片红润。
和之前一样的感觉,只是这次有了身体接触, 有了更加具象化的感受。
不等萧承宁开口, 陆云伊推开房门,才想起自己还有个面具。
匆匆转身将面具戴在脸上,一头往着外面扎去。
还坐在原地的萧承宁也是一头雾水, 此刻的他心里还想着刚才吹的几首曲子都比较合适陆云伊吹奏。
陆云伊压下心中的异动, 只身前往营中, 这段时间她还要在营里多待几日。
正巧她回来的时候赶上了营中的人开擂,上去打了几圈后,成功把擂主打了下来。
没多久, 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翻身上台,是陆云伊未曾见过的面孔。
此人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周身的阴寒之气过于重了, 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请。”陆云伊挺身而立,示意对方开始。
掌风迅猛,陆云伊接连闪身,她的眸间凛然,脸色也凝重了几分。
“你是哪个营中的?叫什么?”
“七营,关青。”
“上擂台想要什么?”
陆家营里的擂台,打赢了擂主,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多数为升军中职。
这人实力不凡,单凭拳脚的功夫,不在她之下。
“......斥候。”
陆云伊嘴角微勾,手腕翻转,将他的攻势压下,“听祖父说,斥候是军中的眼睛和耳朵。你大可放开手脚,让我来看看你的本事。”
暗劲涌动,陆云伊接下了关青的一掌,“若是你能抓住一线生机,我给你斥候的位置。”
一炷香后,陆云伊收手,她缓缓坐在擂台上,“以你的能力,怎么还在七营没点名气?”
“属下进营晚,而且七营基本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属下苦练至此,就是想要在军中混出个名头。”
陆云伊敛下眼眸,现在陆家的兵没有多少能有上战场的机会。就算是上了,也只是精兵那一批,但基本上回来的也都是死的死,伤的伤。
这就是皇帝想要的结局。
主帐营。
陆云伊伏在案边猛地吐出一滩血迹,暗临进来汇报事情,视线触及这一幕,眸光骤缩,“主子。”
不等陆云伊反应,暗临直接扣住陆云伊的手腕,“属下带您去找他。”
“找什么?”陆云伊甩开暗临的手,随意地将嘴角的血迹抹掉,眼中闪过几丝算计,“你去将我受伤的消息放出去,然后今晚将我送回将军府,你和兰心先留在这里。”
暗临垂眸,语气带着固执,“兰心不会同意,属下也不同意。”
“你现在倒是会犟嘴了。”陆云伊摆了摆手,无奈道,“这口血只是障眼法。”
“......”暗临没动,显然没打算相信,陆云伊顿时冷下脸。
她和兰心暗临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彼此早已像家人一般。
暗临虽然以前是她的死侍,但后来更像她的兄长,和兰心两人事事操心。
宽大的掌心稍稍收紧,暗临还是选择妥协,转身离开了营帐中。
下一秒,陆云伊猛地再次吐出一滩血沫,她恍惚地看向自己的掌心。
该死,果然还是差了点。
宁王府。
绪文拱手禀告,“王爷,阿水醒了。”
“让他来见我。”萧承宁坐在书案前,脸上没什么情绪。
“是。”绪文应声便领命转身。
绪武给萧承宁倒了杯茶,“王爷,阿水刚醒,方便动吗?”
“你有功夫想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提高一下自己的茶艺。”萧承宁嫌弃地将杯中的茶饮尽,接着拆开桌上的信封。
“咱这王府除了王爷您,哪还有会泡茶的人。”绪武挠了挠头,他寻思王爷以前也不爱喝茶,不都是喝烈酒的吗?
没多久,常修水在绪文的搀扶下,走到了萧承宁的面前。
不等萧承宁开口,常修水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萧承宁磕了一个头,嘶哑的声线中带着隐约的哽咽,“属下愧对殿下。”
萧承宁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话落,常修水的掌心捏紧,垂下的眼眶通红。他觉得自己也没有脸面对萧承宁,或许殿下心里到现在还是怪他们的。
书房陷入一阵沉默,常修水张了张嘴,语气带着颤意,“他们、他们都死了。”
绪文伸手放在常修水的肩头,有些急切,“阿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修水垂下头,眼角滑落几丝泪水,记忆逐渐回笼。
“自从殿下离开后,我们就落在了禁军的手里。原本只是受点窝囊气,但是两位副将的脾气向来火爆,向来不会忍着,直接和禁军的人大打出手。”
“这件事当时闹得有点大,就在我们以为会被以军法处置时,禁军驻地突然来了一批陌生的面孔,不像是浩安人。”
“为首的两位副将直接被他们带走,后面再也没有回来过。”
绪武出声打断,“我记得王爷离营的时候,你不是也升到了副将吗?”
“嗯......我当时觉得情况不对,就想要联系殿下。但是当初的那件事,我又没脸找殿下。”
常修水羞愧地低着头,垂下的脑袋几乎要扎在面前的地里。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有多动作,也被那群人带走了。”说着,常修水偷偷地看了眼萧承宁的反应。
然而,萧承宁完全没有什么反应,始终冷脸漠视。
绪文看常修水突然没了声,伸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催促道,“然后呢?”
常修水回过神,继续往下说道,“然后我就昏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在一个漆黑的地方,有点像是山洞之类的,几乎没什么亮光。”
“后来有个怪老头,他说自己只要武功好,身强体壮的男人当木头,好像是在做什么蛊体。”
“我当时想要向外面递消息,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
说到这里,常修水的声音又低了几分,“我本来就比较擅长侦察,体力和身材条件上比两位副将都弱上不少,甚至不如营里的一些兄弟。”
但即便如此,最终还是轮到了他。
抽筋剥皮的痛苦莫过于此,常修水时而觉得记忆清晰地就在眼前,时而又觉得脑中模糊地闪过什么,好似不是自己亲身经历。
常修水抬手抹了把眼睛,对着萧承宁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王爷,若您能再救北部军一次,我常修水愿意以命相报。”
绪文向来比较感性,转头看向萧承宁,眼中带着乞求,“王爷......”
而站在萧承宁身旁的绪武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闭嘴。
萧承宁微微抬眸,看向常修水,“你觉得你的命,于本王而言,又值多少?”
常修水耷拉着脑袋,吸了吸鼻子,索性破罐子破摔,“属下自知贱命一条,但王爷还是救了属下。”
“呵......你倒
是真当本王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大善人。”
“于北部军而言,殿下本就是我们的救世主。”
......
绪武拎着绪文的衣襟,将他拖到某个角落,压低着嗓音怒吼,“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绪文也是满眼的倔强,“我怎么了?”
“你明知道他们当初背刺王爷,还替他们求情。”绪武气得眼里直冒火,捏紧的拳头蠢蠢欲动。
“阿水又没有错,他才十六岁,凭什么要负担那么多。”绪文甩开绪武,脸色也不太好。
萧承宁原本没有打算将兵权交出去,毕竟从他回到皇庭后,北部军是他一手操练出来的。
但是自击退北蛮以来,营中的人也多多少少清楚了皇帝的态度。
最终萧承宁给了他们选择,选择效忠皇室,或许不会有个好的结果。
另一个,就是继续跟着他,或许以后会退隐江湖,但性命无虞。
结果毫无悬念,他们选择了皇帝,而萧承宁尊重他们的选择,放手兵权。
将军府。
陆云伊无聊地躺在软榻上,指尖稍动,计算着时间。
鹰啸声起,陆云伊翻身落地。
几十个黑衣人将陆云伊的院子包围住,陆云伊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取出一颗丹药服下。
接着指尖放在唇边,轻哨声传出。
飞羽瞬间破窗而入,速度之快让黑衣人无法看清,一时之间慌了手脚。
为首之人挥手示意,众人直接动手。
“人不在,中计了。”
第30章 话本 你的命,敢赌吗?
陆云伊的脸上浮现不满, 视线落在面前被控制起来的几个刺客。
她轻啧上前,一脚将为首的刺客踹倒在地,“你觉得自己在忠勇候的手下排第几?”
为首的刺客别开脸, 躺在地上不动,“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 我不认识什么忠勇候。”
“不重要。”陆云伊对着旁边使了个眼神, 将服毒自尽的几个刺客拖出去。
“忠勇候还真是一条好狗, 只是不知道这一招是在表忠心, 还是做贼心虚,怕事情东窗事发呢?”
原本在看完萧承宁交给她的那封信后, 陆云伊并没有全信。
起码在她认为, 忠勇侯府就算再怎么和将军府敌对, 在这种敏感的形势下,也不会和北蛮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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