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伊注意到离鸳的脸色有些不好,悄悄捏了捏萧承宁的手心。
萧承宁趁机握住陆云伊的手,放在掌心持续地摩挲着。视线淡然落在南皇身上,隐在面具下的情绪不变,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这些是什么?”陆云伊压低声音,感受到周围的目光似乎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确定,需要一试。”萧承宁贴上陆云伊的耳根,双臂将她环住,护她在怀中,挡住周围人的探究。
离鸳猛地起身,看向南皇,“你要做什么?伊阁主是南疆的客人。”
“本皇可不记得,南疆什么时候邀请过听风阁的人。”南皇眼底划过几丝阴狠。
“这南皇是如此沉不住气之人?”陆云伊眯了眯眸子,低声说道,“恐怕还有别的什么阴谋。”
萧承宁开口,突然猜测道,“或许,他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看来他是想要在东陵和浩安之间两头吃。”陆云伊嗤笑一声,对南皇的态度并没有放在心上。
离鸳闪身站到南皇的面前,将一排人挡下,她冷声对着国师说道,“国师,你竟然放任南皇炼......”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国师骤然打断,“圣女,莫要再胡闹。”
“我胡闹,你明明知道这些——”离鸳的眼眶发红,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国师冷声开口,“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不是我该管,那联姻的事情,该不该我管!”离鸳垂眸,敛去眼底的伤痛。
她沉默抬手,将食指指尖咬破,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将鲜血甩在浑身裹布的人身上。
紧接着,口中念念有词,南皇脸色骤变。
很快,站在南皇身侧的裹布人身上瞬间燃烧起幽蓝的火。
“圣女,你到底想做什么?!”南皇起身,转手朝着他们身上扔了什么东西,口中亦是念念有词。
裹布人身上的幽蓝火焰瞬间化为一片血红,原本僵直的裹布人突然四肢抽搐起来,整个身体也变得灵活起来。
离鸳眸中闪过惊讶,“怎么可能。”
国师挥杖轻易将离鸳击退,咒术被打断,离鸳猛地吐出一摊血沫。
她重心不稳,下意识地朝着后面退了几步,捂住心口,深深地缓了口气。心下惊骇,她的血竟然不能破除这人蛊身上的蛊术!
以这些人蛊的状态来看,分明都是失败品,她的血具有蛊毒术中至高的压制力,但是对这些失败的人蛊一点用都没有。
离鸳的脑中飞快闪过了什么,看向国师,“你们竟然私自研制异人蛊。”
所谓人蛊,可将濒临死绝的人从鬼门关拉回,但此生便只能是施术者的傀儡。生魂犹在,而意志全无。
而异人蛊,只挑选已经死去满七七四十九天的尸体,用蛊术将他们炼成刀枪不入的杀人器皿。
异人蛊为南疆禁术,炼蛊者须献祭自己的精血,用自己毕生的血肉来滋养蛊虫。
南皇身边的异人蛊有六个,就算是他和国师两个人一起,以他们的年纪,根本支撑不起六个异人蛊的滋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云伊和萧承宁几乎是同时闪身至离鸳的身前,她没有去看离鸳,只是对着南皇轻轻叹道,“既然南皇和国师想逼我们出手,我们自然是不能驳了你们的兴致。”
国师冷笑,“那就让老夫看看,听风阁到底有几斤几两。”
离鸳心中慌乱,看向陆云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陆云伊一个眼神制止。
这时,早早在一旁看戏的祁修开口打断,“各位,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说完。”
众人的视线齐聚他的身上,朝宴的众臣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祁修继续说道,“若是南疆和听风阁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可以等本太子处理完事情后,你们再进行解决。”
离鸳冷哼接话,“东陵的太子在南疆有什么要事处理?修太子若是没有事,那便趁早请回吧。”
“我东陵来使,这就是南疆的待客之道?”祁修凝眸,语气不善。
然而,离鸳也在气头上,立刻呛声回去,“修太子有何高见?”
祁修转眸对南皇说道,“南皇,看圣女的意思,并不打算和东陵联姻。”
离鸳甩袖,脊背挺直,对上国师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本圣女从未说过要联姻。”
说着,她转身看向南皇,继续说道,“若本圣女记得没错的话,修太子早有了太子妃。此次前来联姻,殿内的太子妃废了吗?”
“还是国师觉得,本圣女只是一件物品。为了南疆,可以随意送出。又或者,真的是为了南疆吗?”离鸳看向蠢蠢欲动的异人蛊,将嘴角的血迹抹去。
“离鸳,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你身为南疆的圣女,自然要承担自己的使命。”国师握紧手中的权杖,苍老的脸上带着几丝威胁。
“我身为南疆的圣女,自然万事以南疆为主。但你们制作异人蛊,当真是为了南疆吗?!”
话落,满堂哗然。
“异人蛊,竟然是异人蛊。”
“那不是我国禁术吗?”
“天呐,南皇和国师在私自炼制异人蛊?不会吧。”
......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陆云伊和萧承宁迅速对视一眼。
第64章 脑子坏了吧? 不祥的预感
显然, 他们都没有想到会遇到传说中的异人蛊。甚至,陆云伊对人蛊的概念都不太清晰。
萧承宁的脸色明显发生了变化,好在有了面具的遮掩, 陆云伊并没有察觉出异样。
“这东西当真是不死不灭?”陆云伊好奇地嘀咕出声,与此同时,离鸳和萧承宁对视一眼。
萧承宁缓缓挪动脚步到陆云伊的面前, 眼眸微微眯起, 紧接着周身真气放开, 强势的压迫顿时侵向南皇。
国师闪身挥杖挡在南皇身前, 脚步控制不住地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混浊的眼眸中闪过些许探究,这听风阁的两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 这听风阁阁主夫君的内功竟然如此深不可测。
国师的眼底划过警惕, 心中存疑, 先前从未听过听风阁的阁主是这般年轻的女子,也从未听说过阁主有了伴侣。
离鸳冷脸看向国师和南皇, 掌心暗力涌动, 强硬地开口,“南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放肆!”南皇甩袖怒斥, “你确实是我南疆百年难遇的圣女, 但本皇才是南疆的王, 你胆敢如此放肆!”
“南疆向来以蛊毒术强者为尊,你的天赋不足,本圣女自然有资格阻止你。”离鸳冷哼, 旋即口中念念有词。
“圣女殿下!”国师察觉到离鸳的意图,脸色骤变,倾身势要打断离鸳的蛊术。
“先祖祖训, 只要是南疆生人,一生不得触碰禁术。身为南疆的王和国师,你们竟然狼狈为奸。”离鸳的眼眶发红,体内的真气顺着手臂凝聚在指尖。
呢喃的咒术低低传出,陆云伊闪身将国师的攻击挡下。
陆云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面纱下的双眸充盈着调侃,“南疆皇室今日可是让本阁主开了眼。”
“原本今日之事和听风阁无关,但现在老夫只能留下你们二位的性命。”说着,国师的脸上闪过阴狠。
此刻的南皇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周身的异人蛊瞬间开始抽动起来。
萧承宁始终站在原地,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一众异人蛊身上。很快,源源不断的侍卫从四面涌入,瞬间将所有人包围起来。
祁修起身,将手背在身后,声线中没有丝毫波澜,却明显让人感受到他的不满,“南皇这是
什么意思?”
南皇随意摆了摆手,“修太子,本皇没有恶意。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还需要修太子稍作休息,过段时间再回东陵。”
“看来南疆的胆子,比本太子想象中的要大。”祁修嘴角勾起,随即拂袖坐下,“本太子很期待后续的联姻顺利。”
说着,祁修看向正在负隅顽抗的离鸳身上,“毕竟,本太子现在对圣女,有了些兴趣。”
话落,身后的卿羽隐在袖中的手稍稍握紧,面上却是毫无波澜。
祁修身边的侍卫没退,众臣也都在裹挟中颤颤栗栗。
陆云伊和国师几经交手,她的眉眼微微眯起,“看来,是本阁主小瞧你了。”
这南疆地域不大,整体战斗力也不行,但这国师的功力倒是深不可测。现在看来,这南皇想必也是极有手段之人。
“伊阁主,若你现在识趣收手,或许老夫还能留你一命。”国师的权杖擦过陆云伊的耳际,刮下一片纱布。
陆云伊抬手摸了摸脸颊,眸中多了些认真,“早就听闻国师有一长命蛊,名曰长命,实为夺命蛊,吸取他人生命力来滋养蛊身,来达到长命之效。”
“不愧是听风阁,消息的确灵通。”国师眼底划过几丝深沉,转身划破自己的掌心,鲜红的血液中隐隐泛着黑。
就在这时,离鸳双手结印,祭出血阵。
“血灵,现——”离鸳低吼出声,周身内力暴涨。
整个大殿瞬间动荡,成群结队的蛊群从地下冒出,浑身沾染着血腥的气息。
异人蛊被通体血红的蛊虫吞噬,萧承宁伸手趁机抓住一只。顷刻间,周围的蛊虫如数朝他涌来,他稍稍挥袖,周围蛊虫再次恢复原本的轨道。
萧承宁不动声色地退到陆云伊身旁,视线落在被牵制的异人蛊身上。
陆云伊也随之收手,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卿羽身上。思绪稍转,心中突然涌起不详的预感。
她稍稍蹙眉,紧接着胸口气血翻涌,猛地喷出一口血沫。
“怀夕。”萧承宁立马环住陆云伊的腰身,往她口中塞了颗丹药,“先调息。”
萧承宁飞快地在陆云伊身前点了几个穴位,语气凝重,“你心境不稳,发生什么事了?”
陆云伊搭上萧承宁的手,微微摇头,掌心又忍不住地收紧,“不知道,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稍稍缓了口气,脑中突然闪过什么。陆云伊猛然转头说道,“追流。”
两人视线对上,陆云伊的声线中带了些轻颤,“卿羽跟着祁修来了南疆,但到现在追流没有给我递任何消息。”
见陆云伊的脸上染上些许急色,萧承宁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多想,追流向来行事随意。”
陆云伊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虽然嘴上这么应着,但陆云伊心里清楚。追流只要在外出任务,即便是和她吵再大的架,都会定时定点地给她汇报行踪。
萧承宁伸手抹去陆云伊嘴角残留的血迹,“剩下的交给我。”
“好。”
离鸳的额前蒙上一层细汗,周身真气外泄。萧承宁闪身至她的身后,将自己的内力灌输到她的阵法中。
国师也同样在原地支撑阵法,两方阵法相生相克,两人脸上皆是有些吃力。
殿内的众臣些许受到了波及,地面的震动让宫殿上方时不时地传来几处坠毁。卿羽的视线扫过陆云伊,最终落在离鸳身上,只有祁修依旧气定神闲。
“卿羽公子在想什么?”祁修侧身对着卿羽举杯,看向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卿羽垂眸回敬,态度不卑不亢,“南疆之事,在下未有想法。”
“是吗?本太子以为,对南皇这等行径,卿羽公子心中早有预判。”
“在下只是一介读书人,并非神算,是修太子高看在下了。”
祁修微微挑眉,不经意地哼笑一声,“是吗?本太子从未看错过人。”
卿羽沉默不语。
而处在殿中央的离鸳,偏头对萧承宁艰难地开口,“阁下,此阵我有余力支撑,你去帮伊阁主。”
萧承宁沉声说道,“你比不过他。”
突然哽住的离鸳:......
南皇从袖中掏出一支口哨,放在嘴边吹响。原本快要被蛊虫吞噬的异人蛊重新恢复行动,蛊虫对他们完全没了影响。
离鸳嘴角溢出鲜血,眼底浮现惊色。
“这禁术,竟如此厉害。”她的血灵阵是南疆如今最高阶的阵法之一,而在异人蛊被唤醒后,这血灵阵对他们竟然完全不见压制。
陆云伊飞身将一个异人蛊的头颅砍下,然而,下一秒,被砍掉的头颅化为一滩灰烬。
紧接着,空荡荡的脖颈上肉眼可见地攀升出阴影。不出片刻,异人蛊再次长出了一颗新的脑袋。
狰狞的面容看不清楚五官,整体也只是一个大概人的形状,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痕迹。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陆云伊隔着面纱捂住口鼻,眼底划过几丝隐忍。
铺面而来的恶臭让陆云伊皱紧眉头,萧承宁离得远,但还是闻到了些味道,开口道,“过来些。”
离鸳视线瞥去,说道,“这些是失败的异人蛊,被攻击后散发出的味道也会迷人心智。”
陆云伊连着咳了几声,应声道,“这味道这么冲,还能迷人心智?我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怎么会?”离鸳的语气有些惊讶,萧承宁时刻注意着陆云伊的状态。
“云......伊阁主,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些不适?”离鸳的眸间尽是担忧,但局势僵持,谁也没法抽身。
“没有。”陆云伊甩了甩头,忽略心中的那股恶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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