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姨娘这个时候说这番话,宁国公脸色顿时便的不好看,“是母亲逼你了?”
温姨娘忙摇了摇头,“国公爷,姑母又岂会逼我?我您这样为了新妇过门的事情,和姑母几乎是母子失和,这如何不让下头的人乱嚼舌根。这事儿若真的闹腾大了,只怕朝堂上也不少人笑话您的。所以,您就当为了全了我的孝心,就听了老夫人话,娶了这皇商之女过门吧。”
宁国公满意温姨娘一心替自己着想,可也因此,他愈发觉着对不住温姨娘,一把把温姨娘压在身下,宽慰她道:“好了,不说这事儿了。你别听母亲说什么府中银子亏空,这说到底再变卖些家产就是了,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宁国公那日虽听宁国公老夫人说了府中亏空之事,可他平日里只伸手要银子,哪里会知道,宁国公老夫人是真的没法子了,才想了这主意的。
可他只当宁国公老夫人小题大做,加之他向来心高气傲,加上因为德昭长公主的事情,他骨子里有一种骄傲和敏感,就愈发要扶了温姨娘为正妻了。
似乎只有这件事情上他赢了,才能在德昭长公主甩了他休书的事情上找回面子。
温姨娘倒想多劝,可宁国公如何肯给她这个机会,接下来又是一帆云雨,温姨娘直接就晕过去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
姜妧醒来时,裴氏早已差人传了消息入宫,说是宁国公老夫人逼着温姨娘亲自替国公爷挑选新妇。
饶是姜妧知道宁国公老夫人为银子发愁,也也未想过,她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让温姨娘替父亲相看新妇,她真是良苦用心呢。
第48章 马蜂窝 “妧儿,此事怎么可以惊动大理……
姜妧是真的不知道, 老夫人这是糊涂了,还是太过自作聪明了。
这若她是个厉害的,有心看顾温姨娘这侄女, 大可以抬了这温姨娘为正室, 再从皇商之女中给父亲选侧室,毕竟, 商女嫁入国公府,这也算得上是天大的体面了。
可老夫人却一心想着给这皇商之女正室的位子, 怎的, 她难道是想利益最大化,给宁国公府弄来最多的钱财。
可若她真的准备下这步棋了, 又为什么要让温姨娘从中挑选呢?这表面上瞧着是为难温姨娘,可实际上,不是故意让新妇觉着温姨娘有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
“郡主,老夫人这样两头都想占了好,当真是惹人唏嘘呢。”豆蔻看着自家郡主眼中的玩味, 也忍不住感慨道。
姜妧轻笑一声, “我这祖母一直都自以为聪明,此番也不知若真照着她的意思选了新妇过门,宁国公府后宅会乱到何种境地。”
看自家郡主像是不准备搭理这事儿,豆蔻疑惑道:“郡主,这若只国公爷一人倒也罢了, 偏世子爷还在府中, 这事情若成了京城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只怕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也跟着被人嘲笑的。”
若是上一世,姜妧确实颇为看重面子。
可重生一世,她根本不会在乎这点事情。
说的再直白一些, 等谢家荣登大宝之后,她大可以给哥哥新的爵位,彻底和宁国公府划清界限。
不过这些,姜妧自然不会现在就说的。
姜妧这样想着,心情畅快的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只这茶刚喝下,便见宫女碧青匆匆进来回禀,“郡主,不好了,听说今个儿太子殿下和靖北王世子还有入京的其他藩王世子在校场切磋,太子殿下不小心竟是伤了靖北王世子的手臂,听说流了好多血呢。”
什么?
姜妧猛地站起身来。
她是清楚太子的性子的,他这段时间想必是因着高阳老太妃入宫想要替靖北王世子求娶姜妧的事情战战兢兢的,毕竟这事若是成了,最终威胁到的可就是太子了。
所以说,太子这是被逼急了,所以想提前结果了靖北王世子。
可他怎会这么蠢,他难道就不怕靖北王直接反了吗?
出了这样的事情,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慈宁宫里,陈皇后闻着消息,哭哭啼啼的就往李太后这里来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太子会这样沉不住气,直接就对靖北王世子动手。
这不是故意让人捉了把柄在手中,靖北王府如何能轻易罢休。
“母后,您是知道太子的,他哪里是真的想杀了靖北王世子,他只是太过害怕了,才铸成大错的。”
陈皇后再次在李太后面前哭成了泪人,似乎,时间一转又回到了当年陈皇后不受宠,太子还尚在襁褓,淑贵妃得宠的那个时候。
李太后看着陈皇后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也颇为难受。
可李太后断不会忘记陈
皇后之前的沾沾自喜,逼着自己把外孙女嫁给太子的事情,也因着这事儿,李太后的脸色愈发阴沉了。
看太后不说话,陈皇后更是急了,几乎是忘记了自己中宫皇后的体面,跪爬到了李太后面前,“母后,太子是东宫正统啊,这次即便是鲁莽了些,冲动了些,可到底也只是小孩子家不懂事,母后若不替太子求情,只怕靖北王府不肯罢休的。”
不等陈皇后再开口,李太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她甩去,怒极反笑道:“你让哀家如今替太子求情?!如今靖北王世子满心想着求娶妧儿,太子却做出谋害靖北王世子的事情,你是逼着哀家答应靖北王世子娶了妧儿,如此平息靖北王府的怒火吗?”
李太后越说越气,她真的觉着太子太不堪用了,也太愚蠢了。
李太后更气的是,太子只自己蠢倒也罢了,可他如此行径,几乎是让李太后也变得被动了。
李太后更想到性子怯懦的承乾帝,若他为了眼下的太平,暂且为了压住靖北王府的怒火,直接生了下旨赐婚的心思,事情可就坏了。
当然了,这是最坏的情况,承乾帝想要平息靖北王府的怒火是真,可他也确实没有胆子全然不顾及自己和安国公府,否则,他只会更加进退两难。
陈皇后哪里能不知道,太子此举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可她这个时候即便去扇太子两个耳光又有何用,当务之急还是赶快平息这事儿啊。
可陈皇后虽想让太子全身而退,却也不愿意促成这门婚事的,所以她继续哭哭啼啼道:“母后,您是我们大周最尊贵的太后,身后又有安国公府在,只要您和安国公态度坚定,靖北王他休想拿了这把柄强娶了安阳。”
“所以说到底,还是得您给太子做主啊!”
李太后哪能不知道陈皇后的小心思,可这会儿她也没那心情再听陈皇后哭求,直接便让她退下了。
等陈皇后离开,姜妧便往外祖母屋里来了。
瞧着宝贝外孙女,李太后招手让她上前来,“妧儿,太子和你自幼一起长大,你说,他怎么就不能和你一样冰雪聪明呢?若是那样,外祖母也不至于落的这样为难。”
姜妧却是沉声道:“外祖母,太子确实平日里行事鲁莽,可即便如此,妧儿觉着他也不至于就这样愚蠢,借着校场演练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对靖北王世子动了杀心。”
听着这话,李太后脸色也猛地凝重起来,她看着姜妧道:“妧儿,你难道怀疑,这一切都是靖北王世子故意算计太子的?”
“可怎么会呢?还能有人逼着太子对靖北王世子动刀不成?”
姜妧笑道:“妧儿也只是揣测,毕竟这世间神奇之物诸多,若有让人变得冲动而又有攻击性的药物,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完,她继续又道:“外祖母,您忘记了有些时候到了围猎之季,世家贵族为了拔头筹可以说是明争暗斗,这其中,不就有人故意给马儿下了药,让马发狂发癫。您想想,那发癫的马和太子是不是很相似?”
这话一出口,李太后的脸色愈发变得铁青了,满目的不可置信道:“若真有这样的可能性,那只可能是靖北王世子自己算计自己了。而且,这靖北王府远在西北,和那些外邦更是有经商往来,西域那边更是有各种神奇药物,这样细细想想,太子只怕真是被算计的。”
“可这事儿靖北王世子既然敢做,肯定是万无一失,绝对不可能留有任何的蛛丝马迹的。”
想对靖北王世子为了求娶姜妧,竟然接连出招,请了高阳老太妃往宫里来还不算,竟然还又来一计,李太后气的脸都要白了。
“外祖母,您别担心,靖北王府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要给我们压力罢了。他不过是想借着太子故意行凶,损坏太子的形象,甚至是逼着皇舅舅为了平息愤怒,废掉太子。如此,太子这东宫正统便再不会威胁到他了。这么一来,原本支持太子的您和表舅舅,岂不只能另谋出路,到时候再不愿意也只能点头应了这门婚事了。”
不得不承认,若自己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姜妧几乎要给靖北王世子拍手叫好了。
可靖北王世子恐怕想不到,周凝虞早就为自己所用,他即便是费尽心机,不也得给高阳老太妃守孝,不也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靖北王府狼子野心,如今还没怎么样呢就能有如此手段,日后不更得算计到哀家和你表舅舅头上。不可以,这事儿哀家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出了这样的事情,很快便有御史弹劾,说太子性子暴虐,竟有心谋害靖北王世子。
这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靖北王世子是藩王之子,还是宗亲,这事儿可就有些棘手了。
一时间朝堂上都要吵翻天了,甚至有朝臣上折子,第一次提及了废太子的事情。
而诚亲王作为亲王,掌控宗人府。这事儿上他的态度就极其重要了。
陈皇后如何能不知道这轻重,她虽之前往李太后跟前哭求了,可她如何能不害怕,李太后和安国公真的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自然不可能把一切都寄托在李太后身上了。
这不,连夜便差平阳侯往诚王府去了,还有即将和平阳侯世子联姻的内阁次府沈大人家。
在陈皇后看来,只要诚亲王和沈次辅支持自己,那么就代表宗亲和内阁还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
可事情又岂是这么容易就消停的,靖北王世子伤了手臂,京城便有传言,说是靖北王此番入京,其实带了三万精兵,就暗中掩藏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一时间,京城的气氛可谓是压抑极了,似乎,什么时候就要变天了一般。
太子怎会料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敢往长春宫去,他知道他若是去找母后,母后铁定会打死自己。他也不想往李太后屋里去,他去了,同样也少不得被人训斥。
所以鬼使神差的,太子便来找姜妧了。
“妧儿,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真的要刺伤靖北王世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的,你怕是不信,我都不记得当时我脑子里装的什么了,只觉着靖北王世子碍眼极了,头脑一热就冲上去了。”
太子仔细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可他也有些拿捏不定,到底是自己真的对靖北王世子生了杀心,还是说这里面其实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见他因为慌乱和焦急额头满是汗水,再无太子的威严,姜妧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的,毕竟上一世,他那样对自己,那样对外祖母,她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可这一刻,姜妧却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是因为她知道太子定是被靖北王世子算计的事情吗?还是说,在姜妧看来,一切的事情不过是成王败寇,上一世自己和外祖母还有安国公府落得那样的结局,不过是因着他们太蠢了。
看姜妧看着自己,一副沉默的样子,太子愈发急了,“妧儿,你当真不肯相信我半分吗?”
“何况这事儿太诡异了,靖北王世子常年在西北,身手矫健,而我久居深宫,如何能和他相较。可他那个时候,愣是躲都没有躲,他这不是故意让我刺中是什么?”
姜妧看着他百口莫辩的样子,再一次见识到了他的愚蠢,终于是开口道:“你是东宫储君,靖北王世子即便没躲,也不会惹了人怀疑,更不会惹人非议吧。毕竟这事儿传出去,朝臣们也只会说靖北王世子对你有敬畏之心。”
放屁!太子几乎要破口而出,可他自幼虽帝师读书,这三个字是断然说不出来的。
看着太子都这个时候了,竟连破口大骂都不敢,姜妧心中其实多少觉着有些讽刺的意味。
上一世,太子是仗着和自己的大婚,才得以荣登大宝。而等到他荣登大宝之后,便是安国公府和自己的灾难。
而这其中,太子自己的主意有多少,还是说,这一切更多的是陈皇后的
意思。毕竟,太子对于陈皇后这个生母,多少有些敬畏的。
回想着这些,姜妧心中愈发百感交集了。
见她又变得沉默,太子愈发急了,“妧儿,要我说靖北王世子就是故意借着这事儿,再次给皇祖母施压,想要求娶你,甚至想替未来篡位做准备。”
“可他们这样狼子野心,当真会善待与你吗?”
因为惶恐和不安,太子的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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