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被我突然开门的动静吓到,此时还没有修炼到心如止水境界的三刀流剑士被我吓了一跳,不怎么雅观地跌到在地上。
我们两个对视了至少有十秒钟。
我嘴角抽搐:“你在做什么?”
“这很难看出来吗,我在锻炼!”他翻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比起这个,应该说这句话的是我吧臭女人,你到底要干嘛!?知不知道进别人的房间要敲门!”
“啊……抱歉。”我挠挠头,刚才满脑子都是不能让他和鹰眼见面的念头,完全忘记别的事情了,“我、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要和你道别——我怕你已经离开了,就有些着急。”
这是我胡乱编出来的理由,一时间我也想不到别的说辞了。
“这么快吗?”这次他流露出真正的惊讶,随即马上就恢复了平常的神色。我记得昨天他提到,今天要去皇都的海军分部兑换赏金猎人的钱,有几个人贩子是通缉令上有名字的。在这个小国,所谓皇都也不过是一个比这里稍微好一些的城市,大家都被每年必须上缴的高额天上金压得喘不过气。
鹰眼的方向是港口,刚好和皇都相反。
“嗯,”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做完每天早上计划好的晨练以后。”
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这足够鹰眼走出他的视线范围外了——如果索隆能不180度方向大调转迷路的话。嘛,两年前的话,路痴应该还没有那么严重吧?
“那,就此别过了,罗罗诺亚·索隆。”我向他挥手,送上一个诚挚的笑容,“你一定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大剑豪啊!”
一点点名为‘信仰’的能量再次温暖了我。
只是,或许那个约定无法完成了。
“啊,一定会的。”绿发青年向我点头,“后会有期。”
*
跟索隆道别过后,本来不打算立刻动身出发的我,这下也不得不踏上行程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有些手忙脚乱,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装着阿银变出来的用美元换算的一小点贝利,这就是我现在的全部家当了。“应该先去买一些衣服和海上航行时的必需品吧?”
突然有一种要出门旅游但总是觉得少带了东西的感觉,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带。
“什么怎么办?”阿银又对着我的脑袋来了一下,“给我上去追啊!”
“哈?”原本抱着脑袋原地乱转的我突然冷静下来,“追什么?”
“乔拉可尔·米霍克!”阿银似乎在看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无奈地扶着脑袋,“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一个馅饼你不要,怎么你还要自己从种小麦养猪开始吗?”
“啊啊啊哦!”我恍然大悟,原来说的是补充‘信仰’的事情吗?但是紧接着现实就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毫不留情地浇下来。“等等,你不会是想让他带我去伟大航路吧?”
阿银一幅‘不然呢’的表情,我痛苦地拍上脑门。
刚要迈出去的脚步收回来,我焦虑地咬住指甲,期期艾艾地说:“我、我不敢。”
开玩笑,你当他背后那——(比划)么大的一把刀是当摆设的吗?他万一看我不爽一刀把我给劈了,我岂不是直接凉凉?
阿银安慰地拍着我的肩膀:“其实,鹰眼应该算是七武海乃至三大势力中脾气最好的吧。”
?你说的这个脾气好,是指‘被首领克利克打扰到睡午觉,十分不爽于是砍了他30艘船还没消气,一路从伟大航路追杀到东海顺便砍了一下未来徒弟’的脾气好吗?
“那是因为他被克利克看到拿黑刀·夜划小棺材船,面子上过不去才一路追杀的。”
我立刻留下两道海带泪:“那你tm这不是让我近距离观察他怎么拿黑刀划船的吗?你到底是不是向着我的啊?”
阿银语重心长:“他毫无怨言养了两年的闲人(佩罗娜),还亲自种地,会做饭,清心寡欲眼里只有剑术,多完美的好脾气男人啊。”
“那也不耽误他砍人。”
银色小人这次直接一脚踹上我的屁股:“给我去啊,一会儿人都没影儿了你还怎么追!”
我边跑边哭,呜呜呜再见了索隆,如果你在报纸上看到我死亡的消息——如果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的话,请别忘了从世界的尽头回到这座小岛每年在我的墓前放上一朵花……
“有时间想那些没用的不如好好想想一会儿叫住他之后说什么啊!”
然而我完全没有任何思路,脑子一片空白,不如说我已经陷入了一种自暴自弃的状态,只想着一会儿死的时候怎么才能不痛苦一点。鹰眼没有那么恶劣的性格,应该能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吧?
事实上,是我高估了这个镇子的大小。上一次是从别的路绕进来的,我不知道从餐馆到码头其实有这么近的距离。远远的,我就看到了他帽子上的羽毛毛,他就要走到港口了,那艘阴森森的棺材小船就招摇地停在海面上。
脚步一转,我稍微绕了一下路,跑到一堆木头箱子货物后面。扒着木箱,我小心翼翼地在遮挡物后踮脚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步伐平稳地前行,一看就是一幅很不好接近、生人勿扰的模样啊!我我我该怎么跟他搭话呢?
突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金黄色如同老鹰一般的双眼向我的方向看过来,我吓得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迅速地躲回箱子后面背靠着实物,心跳止不住地加快,‘碰碰’、‘碰碰’,节奏如同强烈的鼓点,我的心脏就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躲是没有用的,他已经发现了。”阿银飘在空中慢悠悠地说。
其他人看不见阿银,所以它才会毫无顾忌地飞来飞去,从它提供的共享视野里,我看到米霍克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他没有往这边走的意思,仿佛就如同在林间散步时看到了在草丛中一闪而过的小兔子一样。在眨眼一次之后,他重新转过头,继续向自己的小船走去。
我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手掌能清晰地感觉到有力的碰撞,另一只手和阿银进行剧烈的拉大锯大战。我疯狂的摇头,脑电波传输着“不行不行我是废物你别逼我了求求你就让我死吧”的念头希望阿银能够放过我一马,然而不知道这次阿银是从哪挤出来吃奶的劲儿,又或者是我因为太紧张手脚冰凉四肢无力,我愣是没有拽过它。
等我踉跄着根本刹不住步子,从货箱后头一路磕磕绊绊差点在鹰眼米霍克面前摔个狗吃■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毁灭吧,赶紧的,老子累了。
“从刚才开始我就注意到了,”头顶传来的声音意外的温和,没有我想象中的愠怒,“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迅速地站直身体在男人面前调整了一下站姿,张开嘴巴却完全不知道如何回话,我感觉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很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这个出场实在太尴尬了,还不如我好好地走到他面前呢。我拘谨地把双脚并拢,不安地绞紧手指。
“看你的样子,并不像是想要挑战我的剑士。”
深吸一口气,我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抬起头,盯着那双金色的双眼,字正腔圆但没有丝毫胆怯地说:“我想请您带我去伟大航路!”
对不起,阿银,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好感度什么的,就我这个怂样怎么可能。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讶,他没有丝毫动容,语气平稳:“伟大航路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说着他就要绕过我,我脑子一热就拉住了他的披风,然而再一次对上那双鹰目,我发现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全没有了,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干巴巴地说:“我、我想和您去伟大航路……”
这次他完全停住,转过身来轻轻皱眉,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我像是被烫到一样松开了手。
第8章
“为什么我一定要同意你这个无理的请求呢?”
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没有恼火地拔刀,虽然也有在皱眉,但神情里没有不耐和厌烦,或许他只是单纯地好奇,为什么我会向他——一个看起来就很危险,实际上是政府公认的大海贼:王下七武海求助。
不过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好信号。
没有一刀劈了我、没有不理不睬,一定是我之前坚持点的30点幸运值起作用了(阿银:喂!),看来鹰眼今天心情不错。我顿时觉得说不定有戏,在心里继续给自己打气。
“我什么都可以学着做的!”我超级自信地挺起胸膛——依旧只勉强到他胸口的位置。
高大的男人看起来似乎是在思考,过了半晌,那道锐利的视线再一次落在我的脸上:“真是稀奇,看到你我居然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但我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你。”
这句话也给我说懵了。
在我的印象中,鹰眼米霍克向来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在这点上他没有必要骗我什么。我茫然地看向阿银,它也和我一样懵圈。但按照我对丝黛拉仅有的回忆来看,这真的就是一个在东海里哥亚王国长大的小姑娘,不太可能见到过鹰眼——如果真的遇见过,这样的男人一定会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的。
“啊?”我挠挠后脑,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应该……没有过吧?”
“在得出答案之前,你在身边也无妨。”他淡淡地扔下这句话就继续往他的小船那边走。
“诶?诶——”慢了半拍我才反应过来刚刚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转过身去追上他的脚步,“您这是同意了吗?真的吗?”
他的速度一点都没有放慢,还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自己追不上来的话,我也不会管你。”
我感动地几乎要哭出来:“谢谢您!”
表面上我一副马上就要掉眼泪的样子,实际上内心叉腰哈哈大笑。阿银在一边无奈地抽嘴角:“……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啊喂。”
“你看,我就说幸运值有用吧?今天鹰眼心情好,说不定换了明天他就会不等我把话说完就砍了我呢。”
“……跟幸运值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吧?我倒是很在意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以前见过我吗?说不定是认错人了。”我并没有把那句话太放在心上,如果不是阿银再一次抛出来,估计很快我就要忘记了。现在我满脑子都是自己终于抱上大腿了——虽然还不是很牢固,但这至少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懂了,原来没有我想的那么困难,以后要是遇到了其他名单上的候选人,只要在路上拦住他并说明想要让他帮忙就可以了,毕竟主角方的人大家都很好心呢!”
“别给我做梦了!这明显是个特例。”阿银给了我脑袋一下,“而且鹰眼也不算是主角方的,他现在纯属是好奇那个原因才会同意带上你的。我敢肯定鹰眼说的不是别人、就是你,那种形容太特殊了——‘熟悉但确定没见过’,怎么想都不是错把你认成其他人了。”
“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也没有用嘛,”我委屈地扁扁嘴,再一次小跑跟上男人对我来说过大的步伐,“人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再说你让我上哪里去找原因啦。”
我不理会阿银的愁容,在我看来,如果事事都那么计较的话,未免活的也太累了。现在我应该思考的事情只有一个——如何不让鹰眼在航行途中把我从小船上扔下去。
事实上,我对自己的提前预估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譬如,在动画里鹰眼的棺材小船看起来平平稳稳,男人云淡风轻地走了上去,然而等我一溜儿小跑气喘吁吁地跟着他走到船边时,我低头看着因为海水不停晃动的船沿与水泥地之间巨大的缝隙,重重地吞了一下口水。
……这不能怪我,因为没有任何绳子一类的东西把它固定在岸上。鹰眼的身高能让他轻松一迈腿就上去,我……我强颜欢笑。
天知道以前我和小伙伴儿们跟着嬷嬷参加福利院一年一次的春游去湖边玩时,不仅有安全员扶着我上船,我还穿着救生衣。但显然此时询问鹰眼他有没有救生衣不像是个明智的选择,他已经在转过身来看着我等待我上船了。
我硬着头皮尽可能跨出我能做到的最大一步,然后开心的发现我不仅一只脚迈了进去(像是真的一只脚踏进棺材),我还把船踹得更远了些。现在我看起来随时像是要在空中表演劈叉,这取决于下一波海浪大不大。
太好了,我真是个天才。
阿银在一旁绝望的捂住了脸。
我尴尬地抬起头,鹰眼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打赌现在自己的脸一定比他家后院菜地里的番茄还红。
他看起来真的……有些无语,随后叹了口气,伸出手提溜着我的衣领子将我提了进去,似乎已经开始后悔答应带上我这个请求。
我现在哪管得了那个,一踏上船我立刻就感受到了与陆地上的不同,小船毫无规律地随着波浪起伏,尤其是因为船太小晃动的感觉反而更加明显。海浪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温和,我觉得自己开始脸色发白、逐渐开始头晕恶心——我不会是……晕船吧!?
鹰眼淡定地坐在他的专属座位上,而我……我缓缓蹲下,然后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死死扒着船沿不放。
阿银:?
……看什么看没见过怂X啊!?余光里,我觉得黑衣男人的身形又僵了一下,好吧,我收回刚刚这句话。
我尴尬地笑笑,试图抛出一个话题缓解气氛:“那个……所以我们应该怎么走……?”
下一秒,我立刻就因为自己这句没过脑子的话后悔,背后冷汗都下来了。完全忘记刚才阿银说的首领克利克为什么被追着砍,我这不是自己找死吗,流眼泪了家人们。
只见高大的男人把手伸到背后,握住黑刀·夜的把手,缓缓抽出了刀。我感觉自己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毫无预兆的,世界第一大剑豪漫不经心随手一挥,释放出的绿色剑光差点把我的双眼闪瞎,剑气带来“嗡”的一声震颤让我的耳膜感觉到微微刺痛,下一秒,船腾空而起,我的屁股离开了木板。
“啊啊啊啊啊————”
我流着宽宽的海带泪体验了一把起飞的感觉,真的,我以后再也不用去游乐园坐激流勇进了。
哦,跳楼机也免了——达到一个海浪再也无法更上一层的高度,小船迅速向下跌落。可是比起我尖叫着扑在船沿上、阿银明明自己会飘还死死揽在我的脖子上差点把我勒到窒息,鹰眼则是在挥出那一剑之后就淡定地坐在了自己的专属座位上。
等一切终于恢复平静,我呆滞地抬起头看向阿银:看,我一开始就坐地上是对的吧。
阿银(凌乱):……%#@&¥
“为什么要去伟大航路?”
我还处于没回过神的状态,听到这句话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是鹰眼在向我提问,我转过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傻傻地张着嘴巴,赶紧闭上嘴咽了口口水。
一瞬间,很多种答案闪过脑海。
最本质的根本目的,我需要获得‘信仰’能量续命。甚至很过分的,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我潜在的目标之一。可是……可是他已经非常好心地答应带我一程了,我真的没有那个厚脸皮再去说什么‘你看要不咱俩交个朋友?’。幸亏阿银那里还存储了许多暂时不需要去换算的美元——把太多贝利带在身上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以至于我现在还不需要向他开口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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