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皎皎咳嗽了一声:“我现在不嫌弃了,山里的东西滋味好。”
她随意找补了一句,严炔没说话了。
这顿饭后来程皎皎也没胃口了,便让人撤了下去,此时天色已经快黑了,程皎皎下午睡了三个时辰,一点不困,严炔也去了浴房,出来之后,又是一个清清爽爽的驸马爷了。
程皎皎坐在次间软塌,看了他好几眼。
这个时候的严炔也的确很英俊,后来当了帝王的严炔和现在又不一样了,反正,都好看。
她不自觉弯起了眉眼,而严炔原本打算只是取一根笔就去书房的,但明显察觉到了程皎皎的眼神,顿时,浑身僵硬的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驸马怎么了?”程皎皎故意问。
“没什么。”严炔转身去架子上取笔。
“要去书房?”程皎皎继续问。
严炔嗯了一声:“公主先睡吧。”
从前也都是这样的,严炔一般会等程皎皎睡下之后再回房,然后……默默睡地平。
但今日的程皎皎不知怎么了,居然一反常态:“我下午睡得太多了,这会儿睡不着了,我和驸马一道去书房。”
严炔惊讶回头,“你……和我一起?”
程皎皎点头:“对,有什么问题。”
严炔喉咙忽然有些干涩:“书房没什么,公主喜欢什么书,我可以找人送来。”
“不必,我亲自去看。”
程皎皎已经起了身。
严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只好和程皎皎一道去了。
其实这会还很早,严府的很多人也都还没歇下,严家人的关系不错,傍晚还经常成群结队在花园里面散步消食,也就是程皎皎并不喜欢和他们往来,所以从不参与。
所以,当潘氏和小潘氏以及葛氏看见程皎皎和严炔一道穿过花园时,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看见长辈,程皎皎自然也不可能不行礼,于是笑着打了招呼:“母亲、婶母、姨母好。”
三人的眼睛瞪大更大了。
“公主这是……”
“我让驸马带我去藏书阁看看,正好消消食散步。”
严炔站在程皎皎面前,神色不明。
葛氏最先反应过来:“挺好挺好,藏书阁那边的海棠花也不错,正是时节。”
程皎皎笑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三人看着那两人的背影,葛氏喃喃:“真是稀奇,第一次见这小两口出双入对。”
潘氏抿唇:“但愿我们不是眼花吧。”
-
严府有个很大的藏书阁,严家儿孙的书房都在这边,这是严家的祖训,虽然是猎户之家,但是也不可忽略读书,程皎皎之前很不以为然,现在才觉得,当真是自己浅薄了。
进去之后,严炔见她没有停留在外头的意思,反而真的要同他一道进书房,实在不解,问道:“公主找书的话都在外面,我书房都是一些兵书,没什么意思。”
程皎皎调皮笑道:“我不看书,我看你。”
严炔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身后的长贵也像是白天活见鬼了一样,长大了嘴。
严炔总算是忍无可忍,按了按眉心:“公主直说吧,我今日又是哪里得罪了公主,公主想怎么罚都行。”
程皎皎吃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也没罚过你啊!”
严炔古怪的盯着她。
的确没有那种意义的“罚”,不过身为夫妻,从洞房开始就被她嫌弃,一直睡了四个多月的地平,吃饭也很少在一起,说话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严炔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既然不想真的嫁他,何必现在又要来招惹,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
他内心的活动落在程皎皎眼里颇为好玩,程皎皎其实很明白他的意思,她忽然觉得现在很有趣,严炔应该早就喜欢上她了,只是这个闷葫芦半分不说一句话。
行,那她就要看他撑到几时。
她忽然凑上去拉住了严炔的胳膊:“我说的是真的,你在这看书,我看你,不然你也不回去陪我,我一个人听无聊的。”
这番话本就已经惊天动地,严炔尚未反应过来,谁料她忽然靠近,软软的胸./脯压在他的胳膊上,一种陌生的触感从胳膊直冲天灵盖!
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还铺面而来,瞬间,严炔条件反射一样头皮发麻,竟然忽然伸手一甩,程皎皎哎哟一声朝侧面一倒!
不好!
严炔瞬间又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抱住了人。
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偏偏这动静还不小,他身后的书柜受力一下倾倒,哗哗啦啦的书本都掉了下来。
严炔一把将程皎皎牢牢护在怀中,压得很紧,自己则挡住了掉下来的所有书本。
任由它们砸在自己的肩膀和背上。
很疼。
但是严炔却忽然不想松手。
一种怪异的感觉顺着他的脊柱慢慢朝上爬。
他克制地捏紧了拳头,闭上了眼睛。
第69章 .番外五 假如程皎皎回到四年前(2)……
两人就这么抱了一会儿, 程皎皎悄悄舒了一口气,严炔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她甚至有点不愿意松手, 直到严炔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公主……没事了。”
程皎皎哦了一声, 这才慢慢悠悠松开了手。
“疼吗?”刚才那些书噼里啪啦全砸下来,倒是没有一本砸在她身上的,全砸严炔身上了,程皎皎想着也觉得疼。
“没事。”男人倒是绷着一张脸,仿佛那些书本只是雨点,让他难受的另有它物。
长贵众人站在不远处,早就已经目瞪口呆,这会儿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程皎皎想了想, 吩咐道:“你去拿瓶药油过来, 一会儿给驸马看看。”
长贵忙不迭应是。
“进书房我看看。”
程皎皎先转身去了严炔的书房,严炔这会儿整个人僵愣着, 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进去之后,才觉出有些不对劲。
他刚想开口, 就听见程皎皎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你书房, 东西有点太少了吧?”
她印象中, 严炔有时候还留宿书房,可这边就一个耳房一张软塌, 剩下的全是硬邦邦的桌子和书。和他这个人一样。
程皎皎想到后来去严炔军营里, 也是一样,没点生活气息。
“不需要什么了。”严炔再次被程皎皎成功带偏,刚才想说的话又想不起来了。直到长贵把药油拿来,他才反应过来:“不用。”
“什么不用。”程皎皎瞪了他一眼:“给我。”
长贵在主子和公主两边左右为难, 还是公主一个眼刀子甩了过来他才连忙低头上前,递上了那药。
程皎皎:“你们都下去。”
下人们鱼贯退出。
程皎皎用眼神示意严炔坐过来,严炔今日面临的冲击实在是有点多,到了现在已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是顺着她坐,程皎皎道:“你把外衣脱了,我看看你伤。”
即便受到的冲击还是很多,但严炔还是倏然一愣,猛然抬头。
此时的他眼光锐利,竟然程皎皎都生出了一丝心虚。
“公主到底想做什么?”严炔语气有些愤然。
现在的程皎皎当然不大懂他在愤然什么,她现在记忆里和严炔还亲密无间呢。
“看你伤啊。”
严炔语气硬邦邦,身上也崩地极紧:“不必,几本书砸下来而已,什么痕迹都不会有,又不是石头。”
程皎皎一噎,飘飘然白了他一眼。
见这个人现在别扭的很,程皎皎只好放弃。
“好吧,那你去忙你的事,我就在这歇一会儿。”
严炔皱眉:“公主要歇的话回去歇吧,我忽然想起来祖父交代我要去巡视营中,先走了。”
他说完,也不管程皎皎的反应,扭头就走。
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仓皇而逃的意味。
程皎皎气得跺了跺脚——
闷葫芦!
大笨蛋!
不张嘴的臭石头!
程皎皎只好又单独回去了。
她一个人有些无聊,本来想等严炔回来,但是这人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晚归,于是程皎皎扛不住了,快亥时的时候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次睡梦中,程皎皎竟然梦见了菩萨。
她在梦里和菩萨对话,总算是弄清楚了这次的原委。
她的确是回到了四年前,因为严炔是真龙天子,气运受上天庇佑,也算让他圆了几年前的一桩心事,所以这才让程皎皎回来游玩一遭。
“游玩?那我还能回去?”
“这世界的你和另外世界的你都是你,并不受干扰,可理解为平行。”
这下程皎皎才放心了,“好,我明白了。”
菩萨一走,程皎皎就醒了,方才梦中的一切都太真实了,令她有些恍惚。
但回到现实,四周竟然还是一片漆黑,严炔还没回来!
程皎皎气得唰一下掀开被褥,正好喊金果进来,就听见外面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程皎皎一愣,是严炔。
于是她飞快重新躺回床上,默默等严炔进来。
严炔进屋没点灯,而是在内室门口顿了顿,之后就转身去了浴房。
那边传来哗哗水声,程皎皎等了一会儿。
严炔返回后依然没点灯,而是径直走到了拔步床内,自觉搬过被褥和枕头,在地平上躺下了。
程皎皎:“……”
她装不下去了,睁开了眼。
“你干嘛去了?”
严炔猛然睁开眼,语气有些震惊和无奈:“公主还没睡?”
程皎皎慢慢坐起来,幽幽道:“你不在我睡不着。”
屋内沉默片刻,严炔嗓音干哑:“周围没有虫子,放心吧,我去军中巡视去了,有些忙。”
显然,他也是误会了程皎皎的话。
程皎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严炔再次躺了下去。
程皎皎咬唇。
好嘛,四年前的这个人原来这么难搞,比后来的严炔还要……!
好好好,程皎皎终于明白当初两人是咋搞到那步的。
行,她还就不信了。
屋内安静了下来,拔步床的范围就像个小屋子,只能依稀看到一点外面的月光,忽然,安静的拔步床内忽然传出了一阵幽怨的啜泣声,不大,但是在此刻就非常的明显。
地平上的人唰一下就鲤鱼打挺一样蹦跶了起来,他扭头,就看见程皎皎坐在床上低着头哭,严炔深深叹了口气,重新起身,然后就去将灯点亮了。
他们成亲有四个月了,但是严炔知道小公主不待见他,所以也一直恪守着距离,睡地平对严炔来说已经习惯了,同样习惯的还有程皎皎的冷脸。
但是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小公主有些不对劲,白日不对劲也就算了,现在她竟然还哭了。
程皎皎虽然任性,但性子很傲,很少在严炔面前示弱。
哭,多少也是一种示弱。
所以他很不习惯,只是转身拧了条湿帕子过来。这小小的空间被人照亮,严炔也看清了现在的程皎皎。
小公主一头极美的青丝慵懒地散在背后,只穿了一件淡粉色的中衣,不施加半点儿脂粉,眼尾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看上去我见犹怜。
严炔忽然想到了民间流传的一句话——
没有人会不喜欢小公主。
公主的性子,怎么样都是可爱的。
严炔说不出心中的想法,但是手上却在行动,他动作还算轻柔地给程皎皎擦了擦眼泪,语气无奈:“公主哭什么?”
程皎皎不说话,但是小女孩是经不起哄的,原本还没什么,但严炔这么一哄,程皎皎就哭得更厉害了。
“你别管,反正你也不关心我……”
严炔一顿,动作瞬间有些无措了。
她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公主受了谁的委屈,可告诉我,我帮你报仇。”严炔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出来。
“你!除了你还有谁!”程皎皎忽然控诉!还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严炔满脸无辜。
片刻后他终于败下阵来:“公主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直说就是,我是个粗人,也猜不准公主的意思。”
程皎皎终于肯抬头看他,哼哼唧唧的,“那你不睡地平了,上床睡。”
严炔瞳孔皱缩!
“当然了!”程皎皎立马补充道:“你每日都要好生沐浴!尤其是打猎回来,不要脏兮兮的,那我肯定不答应!”
她红着脸找补一句,竟然也有些不敢看严炔的脸,谁能想到啊,两人第二次婚后那人都没皮没脸的缠着他,现在这个倒好,判若两人,竟成她主动了。
严炔此刻心中自然如惊涛骇浪,喉结滚了又滚。
“公主……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皎皎哼哼:“知道。”
她脸有些烫,现在肯定红的不像话,于是立马吹了严炔手中的灯,拔步床内又黑了下来,程皎皎不管他了,自己躺下,要是这样严炔还不明白她意思的话,就睡一辈子的地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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