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恻隐
“回家。”余夏裹着林汐外套跨出浴捅,水渍顺裤腿落下。
她知道,清雅母亲不喜欢她。
“余夏。”清雅递出U盘,“不好意思。”她想要余夏多陪她几天,没想到母亲会突然出现。
“你换件衣服……”
清雅打开衣柜拿出一件崭新苗服。
林汐低头看见余夏垂落的眼睫,似乎叙说无尽的委屈。她替余夏拒绝,“不用了。”
“她已经走了,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清雅母亲充斥怒气的嗓音落下。
清雅往窗纸上戳开一个洞口,望着余夏背影消失,“母亲反对我交朋友,对吗?”
“你可以和已婚女人做朋友。”清雅母亲不在意地玩弄指甲,“她们会告诉你结婚的好处。”
清雅用力推搡母亲,“我不想再任由你摆布。”她不想再过这样一层不变的生活,没有结婚时住在阁楼,结婚后住在院子里。她不想做困在牢笼里的金丝雀。
“结婚前你别想离开阁楼。”清雅母亲抱起小侄女,走出房间落下铜锁,埋怨的目光望向清雅,“你休想再见到她。”
“放我出去!”清雅不顾大小姐形象拍击房门,不管她多么用力,门外无人回应她。
清雅摘下头顶上方的淡紫色野花,花朵在她手中枯萎……
她不停给自己洗脑,雅族女孩的命运是自幼被困在阁楼里,养得容貌i丽,皮肤雪白,待到二十岁由娘家挑选女婿。
从结婚日期到新婚丈夫全由不得她做主。清雅抚摸木板雕刻,离结婚日期不过两周,她心里完全没有未婚夫的影子。
林汐熬好姜汤端给余夏,“趁热喝。”
“有什么事想问我?”
余夏藏不住事,心里藏事往往会在脸上体现,眼睛失神盯着一处发呆,眉头微微皱起。
“苗寨女人都会结婚吗?”余夏端起木碗,吹凉姜汤,喝了两口,五脏六腑都能感受到暖意。
林汐拿着毛毯走到余夏身后,跪在羊绒地毯上,轻柔余夏发丝,“你想问我还是想问云月?”
“都想知道。”余夏一束头发垂在耳侧,手指一圈圈缠绕发丝。
林汐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下,“我喜欢女人。”
指尖触碰到余夏僵硬背脊,林汐话锋一转,“现在我只想以姐姐的身份,陪在你身边。”
哪怕我们不是亲姐妹。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林汐提到云月满脸嫌弃,“包括云月。”
林汐手指捏住余夏柔顺发丝,“从成为圣女那天起,她没有爱上别人的权利。”
“她长生不死。”
余夏低垂脑袋,听完林汐说的话更加心事沉沉。长生不死――意味着看着心爱的人死在眼前,往后一直活在痛苦中。
心底燃烧的火苗熄灭。
余夏枕着林汐大腿,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林汐说话,“清雅呢?注定会嫁人吗?”
林汐温柔拨弄余夏额前碎发,“那是雅族女人的使命。”
――繁衍后代。
她不知道这种陋习为何留存至今,但凭她一己之力难以改变。她自私地想将余夏藏起来,不想余夏去趟浑水。
若余夏执意要去,她会护余夏平安。
翌日,余夏背好设备出门拍摄,街上摆满小摊,卖苗族扎染工艺品,手工银饰,百鸟陶瓷。
余夏调整设备挨个拍摄,镜头一转拍到熟悉身影,显然她也在对方摄影机里。
“夏夏!”文竹静面露喜色,惊呼一声,赶紧跑到余夏身边,拉住余夏手臂,“还好你没事。”
“这么多天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文竹静眼皮底下一片黑色,“好了,不说这些。”
“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
文竹静受到林汐威胁不敢走出民宿,直到林汐和陈灵消失,她试着给雇主余思夏发过消息,但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她那时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联系不上余夏。没有余夏后期宣传力度,这部纪录片很有可能烂在电脑里,不能上映。
情急之下,她脑子一转想到余夏还没离开苗寨,拿上设备在人多的地方拍摄,想着总有一天逮住余夏。
没想到,还真被她遇上了。
余夏不动声色甩开文竹静的手,淡淡地说:“已经吃过了。”
“夏夏,我们还要一起合作。”文竹静挑眉,“你这样闹小孩子脾气不好吧?”
余夏斜睨了文竹静一眼,“少拿纪录片的事威胁我。”
“是我错了。”文竹静讨好地说:“现在能赏脸一起吃饭吗?”
余夏绝不会把感情和工作混为一谈,她讨厌文竹静没错,但为了工作不得不做些表面功夫。毕竟后面的发布会,还需要两人一起出面。
她指节勾起皮包,勾唇冷笑,“那就麻烦你了。”
文竹静皮笑肉不笑,“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我记得你不爱吃辣,我们去吃这家酸汤鱼。”文竹静一手拎包,屁颠屁颠跟在余夏身后。若不是为了讨好余夏,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不过,如果能挽回余夏回心转意,她做的一切都值得。
“别用过去的经验,来揣测我的想法。”余夏抬脚走上‘苗寨特色山椒跑地鸡’饭店台阶,回头好笑地看着文竹静,“还不快跟上。”
余夏点了这家饭店的特色菜,全部按照最贵的点了一份,反正不用她买单,当然要点最贵的,让文竹静出出血。
“夏夏,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余夏抿了一口茶水,半眯着眼睛打量文竹静,“文导舍不得吗?”
文竹静一噎,差点被茶水呛到,“今天这里没有导演和助理,只有你和我。”
“我还是希望你能叫我一声姐姐。”
余夏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谁给她这么大的脸?
“”
“这么喜欢听别人叫姐姐,我建议你包养男模。”余夏似笑非笑,“他们特别会叫。”
“夏夏。”
余夏抬起无辜眼眸,“怎么了?文导不是喜欢男人吗?”
服务员端着饭菜摆在方桌上,不稍片刻退出房间,诡异沉默蔓延在空气中,气氛尴尬。
文竹静吃了一口鸡肉,辣得她眼泪直流,憋闷情绪到达顶点,她灌了自己一小杯米酒。
苗寨米酒清甜,度数和白酒度数差不多,酒量不好的人能一杯就倒。
文竹静借着酒劲落泪,企图用眼泪骗余夏心软,她声音沉闷,听不出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夏夏,都怪我。”
“我明白自己属性太晚了。”文竹静眼睫挂上泪珠,“我是双,你其实很难理解对吧?像我这样的人真恶心,喜欢男人的同时喜欢和女人做恨。”
余夏颇为满意地点头,“是挺恶心。”
“把男女通吃当作属性我还是第一次见。”余夏感叹一声,“果然,只要活得久,什么人都能遇见。”
“特别是你这样的渣女。”
文竹静没有开口回怼余夏,她始终低垂着头,看上去尤其可怜,“夏夏,我知道你还怨我,在名利场很多事由不得我。”
“我对她们都不是真心。”文竹静握住余夏双手,紧紧包裹,“唯独对你是一片真心。”
她发誓:“如有半句虚言,让我退出影视圈。”
余夏抽出手拿起一双筷子,用力插入文竹静手指空隙,瓷盘碎裂,“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如果你想拍摄能够顺利进行。”余夏笑了笑说:“最好别让我发现你的心思。”
文竹静吓出一声冷汗,哆嗦地说:“夏夏,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已经在忏悔了,向上帝祈求你能够原谅我。我们的关系能够重新回到过去,这一次换我追求你。
她想要重头开始,但余夏不再渴望她能回头。
余夏拎起包包走出包厢。
迎面撞上一个女人,未看清容貌先闻到清冽冷淡香,待看清容貌才发现实认识的人。
清雅一身服务员装扮,身穿花团锦簇苗服,像一朵娇艳欲滴的月季花,头上戴着假发辫子垂落肩头。
“余夏?”清雅放下托盘,背上刺绣包,“前几天听小可说山上有温泉,走,我带你上山泡温泉。”
文竹静追了出来,晃眼看见余夏身旁的陌生女人,清秀隽永,仪态端庄,一看就不像服务员。她家夏夏心善,总是被坏女人骗身骗心。
“你是谁?”文竹静率先开口问道。
清雅蹙眉,扫了文竹静一眼,“你又是谁?怎么会在余夏身边?”
她伸长手臂搂住余夏腰身,轻轻一带将余夏带到自己身旁,理不直气也不壮地说:“我是余夏朋友。”
余夏愿意和她做朋友吗?清雅没察觉自己心意,早已动了恻隐之心。
文竹静眉毛很浓,长相略带攻击性,五官深邃,抛开人品不谈确实是很1的长相,她拉住余夏的手,理直气壮地说:“她是我女朋友。”
“所以,你要搂到什么时候?”
“女朋友?!”清雅立即松开手,她读过书上过学,自然知道文竹静说的意思。
想到前几天撞见余夏和一个小女生,年纪看上去比她还小,应该还没有成年,对方对余夏又搂又抱,恐怕也把自己当作余夏女友。
“她女朋友很多,你排多少位?”
清雅攥住余夏掌心,这次没再松手。
第34章 戏水
“女朋友……?!”余夏疑惑地说。
以前,她单方面暗恋文竹静陪在文竹静身边,文竹静用直女手段钓她,两人什么时候谈过?
文竹静急忙纠正脱口而出的错误,上前一步挽上余夏手臂,“前女友。”
她瞪大眼睛仿若无声质问余夏,“你喜欢过我,而我现在也喜欢你,怎么不算前女友?”
余夏:“”人在无语时真的会笑。
“真是好大一张脸。”清雅对文竹静说,手指插进余夏手指缝隙,两人十指相扣。她转身跑走,拉上余夏拐进巷子口。
四目相对,呼吸错乱,清雅掌心捂住余夏嘴唇,“嘘,小声点。”
余夏纤细长睫扫过清雅指腹,勾得清雅心底升起痒意。
清雅注视余夏,气色红润像是打了一层腮红,因为害怕眼睫扑闪,长长眼睫扫过她掌心。
扑通,扑通,清雅松手捂住胸口。
心怎么跳那么快?
“你怎么了?”余夏不安地扶住清雅。
“没事。”清雅直起身子,背脊挺直,装作十分自然,平稳已经乱掉的呼吸,“这里灰尘多被呛到了。”
清雅见文竹静走出巷子,带余夏从另一边绕过去,手依旧牵着余夏,掌心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相互接触的地方激起细微电流。
她脖颈染上红色,那抹淡红悄悄爬上耳尖。
“和女人牵手是什么感觉?”清雅揉捏泛红的耳垂,十分直球地开口询问余夏。
“你试试不就知道啦?”余夏更直球,反握住清雅掌心,不让对方挣脱。
“什么感觉?”
仿若有羽毛轻轻擦过掌心,对方的一瞥一笑都落入清雅眼中。她慌乱躲开,口直心快地说:“没什么感觉。”
清雅一脸从容走在前方,背对余夏,手指搅着绢帕,心中思绪万千。她私底下了解过女人同女人的感情,唯有比钢铁还直的直女不会有感觉。
莫非她是余夏口中的女同?!
清雅扶住墙壁,差点被自己的猜测吓晕过去。
不会的……肯定是她感受错了。她怎么会喜欢余夏呢?
清雅抿唇,左手握住右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你小声嘀咕些什么呢?”余夏拍了拍清雅背脊。
“没什么。”
初入苗寨时是盛夏,如今已到初秋。金黄落叶扑满一地,像是山神给余夏准备的‘红毯’。
泉水往外冒着热气,参天大树遮挡一方天地。
“这地方没人来过。”
清雅不会告诉余夏她买下整座山林,找人修缮小路,为余夏修了一条山路,池中泉水清理过落叶,格外清澈。
“喜欢吗?”清雅偏头看向余夏。
“好美。”余夏捏了捏清雅掌心,“我很喜欢。”
清雅松口气,小声嘀咕一句,“喜欢就好。”
她口袋中装了一捧玫瑰花花瓣,用扎染手帕包着,抖落手帕,花瓣掉落到泉水中。
清雅牢记母亲教诲――不可过于主动,不可当着男人宽衣解带,不可表现得谄媚。但余夏同她一样是女人,这些规则对她俩没用。
她低头解开系带,最外层繁重外套落地,银饰碰撞石块发出轻响,系带太紧弄成死结,“你能帮我解开吗?”
余夏靠近清雅,闻到对方身上冷冽清香,手指扯住系带一头,“死结没那么容易解开,你靠近一点。”
清雅踩上余夏脚尖,想起苗族‘踩脚’的意思,脸上渐渐染上潮红,为稳住身形不左右乱晃,双手搂住余夏细腰,从揪住衣摆到禁锢余夏。
“解不开。”余夏刚说完,俯身靠近清雅胸部一侧的系带,牙齿咬住最里面的系带,一点点往外拽,涎液沾湿系带沿嘴角滴落,她抬眼看向清雅,似乎对方有所忍耐。
清雅挺直背脊,缠绕在胸部的布条裂开,母亲每晚都会检查布条,是否有解开痕迹。
现在她只想将胸脯送到余夏唇边,撕裂布条,纠缠……纠缠到落日黄昏,哪怕受罚她也不怕。
“好了。”
清雅讪讪地松手,脸色羞红,迈着慌乱步调抢先走进温泉,泉水*浸泡后身心更渴望触碰,她手指按压枯叶抓出几道痕迹,“夏夏,快下来。”
余夏站在温泉边,透过水雾看向清雅,薄唇染上水渍,晶莹剔透像秋天软柿,咬上一口汁水四溢,清雅后背被树枝刮出几道红痕,让她想在清雅背脊留下牙印。
她摇摇头,想用泉水降低心底燥意,踏入泉水中燥意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烈,似乎要将余夏吞噬。
台阶湿滑,余夏身形不稳跌落清雅怀中,耳畔贴近清雅胸口听见清晰有力的心跳,清雅手臂搭在她腰侧,指尖顺脊梁骨上移。
“清雅。”余夏呢喃地喊道。
“我在。”清雅玩弄余夏耳旁碎发别再耳后。
余夏往后退了几步,同清雅拉开距离,掌心拍打水面激起水花,水珠落到清雅脸上、发丝,脖颈,像一幅水墨画。
清雅抬手挡住眼睛,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如冰山融化。她开始反击,一层层水花扑向余夏。
林间唯有她们的笑声。
余夏手肘靠着石壁休息。清雅靠近余夏,手臂探出水面,发皱的指尖魔挲余夏淡红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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