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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桥摇头。在看逝去的食物。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她能拥有一座商场的食物。
“小妹妹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男人问。
阿桥回头看他。他神情严肃，说得很认真。是一个负责的男人。
她张开嘴，想说她不回家，没有爸爸妈妈。
还没出声，狗狗用爪子使劲扯她裙摆。
阿桥瞬间反应过来，在吐出声的那一刻一把捂住嘴。睁着明亮亮的双眼，眨巴眨巴盯着男人。
带着小心谨慎。
男人以为她在害怕，不敢说家庭住址，连忙站直身，手指着胸前的“警察”二字，对她说：“你别怕，我是警察，不害你。外面太危险了，你得回家去和你爸妈在一起。”
阿桥摆手。
【不回去。没爸妈。】
“真的！”
男人极度认真地保证。
阿桥依旧摆手。
许久，旁边警察小声说：“奇哥，她不会是哑巴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阿桥赞赏地看了警察一眼，冲他们点头，再点头。
【对，她是哑巴。】
得到肯定。
男人皱起眉，眼神暗淡下去。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
【长得多可爱多粉嫩粉嫩的小女生啊，竟然是个小哑巴。】
他用可怜的目光望她。而后于心不忍，偏开头去。
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问阿桥：“那你有爸爸妈妈吗？”
阿桥摇头。
“可怜滴啊。”
旁边的警察叹气。
男人也叹气。
搁外面，他们犯不着为她可怜。但如今搁眼前，怎么看怎么可怜。
车内陷入寂静。
没有家，没有爸妈，那她该去哪里？
武警车出了城，后面跟着撤离幸存者的大巴。
男人眼睛一亮，“去营地吧！”
“奇哥！不行啊——”
男人挥手打断别人的抗议，自顾自地说：“她也是幸存者，我们顺路送去营地，不耽误任务。”
他们确实顺路营地，所以会和撤离车队同路。于是，一车人没再反驳。
·
营地在城外很远的山脉背面。
警戒线圈出来的大型地面搭满了帐篷，线外设置尖锐的栅栏，带枪的士兵巡逻，防止丧尸入侵。
帐篷中央摆着几张大长桌，堆满食物。
人们来去忙碌，新来的幸存者在入口处做登记。
“跟我来。”
奇哥对阿桥说完，跳下车，冲远处大喊：“宋丽！”
一个长辫子小女生飞速跑过来，“哥，回来啦！”
白白圆圆的脸笑起来像个白净净的豆沙包，里面甜得很。
莫名其妙的，阿桥想吃豆沙包了。
她吞口口水，一直盯着“豆沙包”看。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奇哥扒着宋丽的肩膀，话说到一半卡了壳，回头望着阿桥，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
阿桥抬手，在空中写字。
“阿……桥……？”
宋丽随着她写下的字缓慢念出来。
阿桥点头。
“阿桥你好你好，我叫宋丽，是宋奇的妹妹。我哥带你回来，你以后就把这儿当自个家，随便玩儿，但不要跑出警戒线哦，外面特别危险。”
宋丽自来熟得很，不用她哥交代便什么都懂了，“阿桥，以后你跟我住哈。”
【是个好妹妹。】
宋奇欣慰地拍拍宋丽的肩膀，对阿桥说：“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宋丽，有的都给你安排。”
阿桥双手合十。
【谢谢。】
“我还有事，空了再来看你啊。”
宋奇说着，拧着宋丽的肩膀将人带远，低头和宋丽耳语。
隔得远。阿桥还是不小心听见了。
他在说她是小哑巴，没爹没妈的可怜小哑巴，让宋丽好好照顾她。
宋丽回来后，看阿桥的眼神充满了怜爱。阿桥抿嘴，觉得没必要。
“渴吗？饿吗？”
宋丽问。
阿桥瞬间亮了眼睛。这个很必要！
她“嗯嗯嗯”点头。
【渴！饿！】
“这里，是我们的公共饮食区。放在这里的东西都可以吃，只能在这里吃，不能带走。”
宋丽带阿桥走到中央的几张长桌边，上面摆满各种食物和水。
“吃多少拿多少，不能浪费哦！浪费的话，会被禁食三天！”
她说得非常夸张，生怕阿桥不懂。
阿桥的眼睛落在桌上，挪不开。但这样不好，她逼迫自己挪开。
【不能那么贪婪……】
她小心地告诉自己。然后随着宋丽的话点头表示知道了。
宋丽将她的眼神全看在了眼里，觉得这个女生可爱极了。她笑着问阿桥：“你想吃哪一个？”
阿桥伸出手，碰了碰牛角小面包，轻轻一触随机收手。
宋丽被她可爱的动作逗笑了，拿起牛角小面包递给阿桥，还给她一盒酸奶。
“吃吧，不够再拿。”
阿桥接过来，盯着金灿灿的牛角小面包，笑弯了眼。
她的眼睛生得极漂亮，碧绿的瞳孔盛着莹莹光泽，宛如仙海湖泊。让人忍不住拍照保存。
宋丽当即掏出手机。
阿桥和狗狗蹲在桌脚边。一人一狗蹲得乖巧又整齐。
只见她撕开牛角面包的包装袋，掰下尖尖的小牛角，喂到狗狗嘴边。
狗狗伸出舌头卷走，还顺势舔舔她的手指。
舔得阿桥手指沾满狗狗的口水，还痒。
她就笑，用沾了口水的手指去挠狗狗的下巴，在它的毛发上擦干净。
宋丽不忍心打搅他们，偷偷用手机拍下好几张她笑起来很漂亮的瞬间。
夕阳从天上滑下来，橙黄的光晕染得天地红成一片。
一人一狗蹲在长桌边缘，吃牛角面包，喝酸奶。
阿桥咬着吸管，橙红的云光在她侧脸投下暖和的阴影。
狗狗的头靠在她的脚上，时不时用鼻尖去蹭她从拖鞋裸露出的洁白脚背。
这画面美呆了宋丽。宛如在看唯美电影。
“宋丽！”
有人打断了她的欣赏，也惊醒享受美食的一人一狗。
“宋丽！过来。”
远处的人在召唤。
宋丽对阿桥说：“我去一下，你在这里慢慢吃，千万千万不能浪费哦！”
阿桥看着宋丽跑远，又拿起一片全麦面包，和狗狗慢慢地磨咽。
【香，好吃。】
她在狗狗耳朵边轻轻发出“嗬嗬”的声音。
狗狗“呜呜”两声表示赞同。
一人一狗吃到夕阳落山，那些来往忙碌的人集体向长桌涌来，看见桌脚吃东西的一人一狗，具露出震惊、错愕、复杂、悲愤的目光。
阿桥抬起头，无辜地望着他们。
那清澈的小眼神是从未被世俗污染过，像刚从象牙塔出来的公主。
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和纯粹的眼。让人有怒发不出。
于是，他们只能聚集在一起，对着一人一狗议论纷纷。
“这谁啊？”
“哪来的孩子？谁家的狗啊？”
“额……不认识。”
“妈啊，吃了我们那么多东西！天呐！”
……
阿桥的脚边，堆满了零食包装袋。
不细数，单看体积，没百十个是堆不出这么小型山的垃圾。
“我……你……我我我……”
一个小青年气疯了。指着阿桥，说话结结巴巴。
阿桥略微担忧地看他。
在阿桥的注视之下，他终于气顺了：“卧槽！这他妈谁家的孩子啊！谁啊！妈的，比我爷养的猪还能吃！”
“你知不知道现在食物很紧缺！不能乱吃啊！你吃完了我们饿死了怎么办！你凭什么吃我们东西啊！！”
他的声音极大。
远些的人听见了，围来，看见桌上大面积减少的食物，脸色瞬间不好了。
更多的人冲阿桥大声质问：“你家长是谁？”
“你爸妈在哪？”
“谁带你来的？”
“你说话啊！哑巴啊！”
阿桥点头。
【是哑巴。】
众人无语。
七嘴八舌中，宋丽慌乱跑上来。
“啊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是阿桥，不会说话。”
她气喘吁吁地对大家解释。
直到她说阿桥是宋奇带来时，众人的愤怒终于少了一些。但依旧带怨。只是不敢怨得那么明显。
他们能安全在这里，都靠宋奇，靠那些警察。这些食物一些是他们自己的，一些是警察们分发的。放在这里，只是为了让大家安心，吃好，不挨饿。
大家都规规矩矩照着规定吃，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这么能吃。超出大家的意料，便不被待见了。
但没有办法，也许人家吃的是宋奇赠送的那部分呢，也许他们自己也吃了宋奇的那部分食物呢。
谁也指责不了她。
宋丽连连道了几次歉，大家更不好说什么。宋丽是宋奇的妹妹，有什么可以说的？
只得默默坐到旁边去，沉默地进行晚餐。
人群散了，宋丽狠狠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眼阿桥脚边的垃圾，对阿桥比了个大拇指。
“真行。”
她哥那一车的大男人都没她能吃。
本来还想问阿桥吃饱没，宋丽开不了口了。因为她吃得实在太多了！！！
宋丽只能说：“我们回去吧？”
说完，看见阿桥摸摸肚子，宋丽脑袋瞬间炸了，不会还没吃饱吧！！！
内心感到慌乱，生怕阿桥说还要吃。
还好，她站起来了，嘴巴咬着酸奶吸管吸得“biubiu”，盒子都吸扁了，能听得出已经喝光了，她还在吸。
【真得很爱吃啊！】
宋丽当没看见，领着一人一狗往自己的帐篷走。
走远了，那些坐在餐桌边的大人们终于放开声吐槽。
一边骂阿桥像猪一样能吃，一边说宋丽就是仗着宋奇才这样嚣张。
一张张嘴，愤愤不平。
阿桥听完，抬头看走在前面的宋丽。她高高大大，婴儿肥的微微胖，像甜甜的豆沙包。哪里嚣张了？
【很甜，很豆沙包。她喜欢。】
阿桥这样觉得。
那些人好无理，只是她多吃了一些，便连豆沙包也一起骂。
不可理喻。
阿桥努嘴，甩着狗绳表达心中的不满。
【赔他们就是了。】
“到了，以后你就住这里，和我一起……”
宋丽说着回头，身后哪还有人和狗。
只剩一片余晖洒落地面，青草幽幽，帐篷错落，大人闲聊。
宋丽望着空荡荡的青草地，傻眼了。
刚才还在啊！怎么几步路就不见了啊啊啊！！！！
她怎么和她哥交代啊！！！！！
第4章 004
阿桥和狗狗翻出警戒线，进入森林。
森林茂密，黄昏之下阴暗暗的，还有些凉飕飕。
她趴在狗狗背上，薅着它的毛毛取暖。
狗狗驮着她穿越森林，上了大道。
路上全是往城外开的车，连环碰撞横在路中央。人们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逃跑。
“喂！小妹妹！”
有人冲阿桥喊。
“快跑啊！别进城啊！城里全是丧尸，进不得！”
阿桥没管，直奔高楼大厦。
城里四处是成群结队的丧尸，徘徊在街上、车里、房子里。像捅了蚂蚁的巢穴。
斜对面有家挂红牌匾的超市。阿桥摇摇狗绳，狗狗立刻懂。
它放缓脚步，打算从边缘丧尸少的地方跃过去。
刚找准方向，那些丧尸像被点燃了火，突然扑来。
一大片丧尸，密密麻麻的头颅。
狗狗自知一狗敌不过，战术性后退几步，然后扬起前肢跳到旁侧丧尸的身上。将它们当作跳板，连跳过街。
啪！
失重感陡然袭来，狗狗被一只丧尸扯了下去！
阿桥摔在地上砸疼了后背，痛得“嘶嘶”抽气。狗狗气愤得冲丧尸就咬。
只是一瞬间，丧尸们围过来包住他们。
它们扑向阿桥，嗅了一口，不感兴趣地转身扑上狗狗。
一狗终究敌不过几千丧尸，狗狗很快被丧尸们摁翻在地。腐臭的大口咬在它身上，顿时鲜血横流。几十双手脚压制它，让它挣无可挣。
狗狗狼狈地匍匐在地上，发出“嗷呜嗷呜”痛苦的嘶吼。
阿桥挣扎着从一双双腿里坐起来，看见被咬得千疮百孔的狗狗，急红了眼。
“嗬！”
她大吼一声，双手不要命地扒拉周围的丧尸，抓起它们像掷石头一样丢出去。
“嗬！嗬嗬！！！”
她一边叫一边扔，力气大得出奇，很快就爬到了狗狗身边。
狗狗残破地躺在地上，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望着阿桥，被咬断的前肢艰难地想去勾阿桥的手，抬到一半，一串串血从它染红的毛发上滴落，爪子无力地掉在地上。
【……感觉，自己快死了。】
“呜……呜呜……”
喉咙艰难地发出呜咽声，它用尽全身力气，只能小幅度地向阿桥脚边匍匐。
它想贴贴她的腿，想靠着她睡觉。
……想让她替它挠痒痒。
它望着阿桥，眼里充满了泪水。
“嗬嗬！嗬嗬！”
阿桥眉头紧皱，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它，紧紧搂在怀里。
她的狗狗像一个残破的娃娃，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手心很快被它湿润的鲜血裹满。阿桥心里窜起怒火，想将所有的丧尸全杀掉！
她扭头，龇牙冲它们怒号。号叫声撕天破地，震得丧尸们惊慌失措乱逃。
眼见这样，阿桥吼得更凶了！
“嗬！！！”
“嗬嗬嗬！！！！”
成群的丧尸如潮水退去，逃远。身边空了下来。
阿桥抱着狗狗，站起身狂奔。
她要去诊所，去宠物诊所，找人，找人救狗狗。
狗狗不能死，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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