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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行初挑起眉毛笑笑，朝着木琪的方向努了努下巴：“你的木琪姐估计能猜到我想说什么。”
木琪吃完了最后一口汉堡，优雅地用纸巾擦擦嘴，这个世界上再要紧的谈话都不能阻止她先填饱肚子，哪怕是上次和金腾羚，那都是等她吃饱喝足以后才开始聊正事儿的。
不过现在也确实是时候了。
木琪似笑非笑地说：“你先说说28 、 29楼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再听听你究竟有什么提议。”
纪行初一动不动地观察她的表情，就好像一只狼正在观察猎物， 2秒种后，他咧嘴笑了：“你俩是怎么能玩到一起去的？一个老狐狸，一个蠢萌蠢萌的。”
叶桐有些生气：“你……”
木琪抬手：“纪行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然我现在就走。”
纪行初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刚刚朝阳中学里的那个张平安，他是在学校里做实验，这你们俩都看清楚了，对吧？”
“如果我跟你说，非常事件小组那栋楼里的28 、 29楼正在做的事情，本质上和张平安在朝阳中学里做的事情其实是一回事，你们会怎么想？”
叶桐皱眉：“什么意思？你是说28 、 29楼也在做基因编码，也在搞进化？”
纪行初轻声回答：“他们不是在做基因编码，而是在做人体实验。”
叶桐和木琪心中一惊：“什么？”
叶桐一改刚才嘻嘻哈哈的表情，转而十分严肃地说：“纪行初，你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纪行初耸耸肩：“严重么？跟真相相比我觉得我这话说的还算客气了呢。你要是打算去告发我还请随意，但是不管我是不是会被抓进牢里，都不影响我所说的就是事实。”
木琪面无表地说：“口说无凭，我要看证据。”
纪行初看着她，说：“你可以去问你老板，也可以黑进医疗区的服务器。尤其是29楼，你们俩入职以后从未到那儿去过吧？你要不要亲自去那里看看里头究竟关了些什么东西呢？”
纪行初在纸巾上写了一个地址，等木琪二人看完以后又用打火机烧成了灰。
他拿起了第二个炸鸡汉堡咬了一大口：“等你们自己去过29楼，要是还想聊些什么的话，再来这个地方找我好了，这段时间凌晨1点以后我基本都在。”
木琪和叶桐对视一眼，然后起身离开。出去以后，叶桐问木琪：“琪姐……？”
此刻正值下午，阳光灿烂热烈，木琪的瞳孔在强烈的光线下呈现出一抹少见的蓝色，她看着叶桐，问她：“叶桐，你当初为什么加入非常事件小组？”
叶桐停顿片刻才说：“因为我想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好人。”
木琪失笑：“这就是你加入非常事件小组的原因？”
叶桐继续说道：“毕业前他们来学校统招，我作为年纪前10名被安排了面试，我认可非常事件小组的理念，确信魔化物害人不浅急需被根除，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很努力地清理任务的原因。”
木琪转过来和她面对面：“你现在对公司有什么感觉？”
叶桐思考片刻才说：“虽然我在组里只工作了四个多月，可是自从入职以后，组里确实是在不遗余力地清理魔化物、消除魔化场域，说实在的，我并不认为小组统招时的那些说辞是在骗人。”
木琪看着她的眼睛：“虽然你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纪行初的话仍然在某种程度上动摇了你？”
叶桐沉默着，并没有回答。
木琪笑了：“你晚上有空吗？”
叶桐：？
木琪：“要不要跟我去29楼转一转？”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管纪行初说的是真是假，如果非常事件小组真的有问题，那么最好的验证方式就是去亲自看一看。”
叶桐立刻点头：“好。”
***
木琪心中有很多问号。
张平安一家全灭，可直到如今张大墙的尸检报告仍然未出。木琪之前催过林梵好几次，队长一直推到医疗区头上，木琪也找过王闵，他虽然答应下来，可从没有过后续跟进，如果追问，他只会说这种事从来都不归他管。
张玉芬死后并未析出水滴油，地上只剩一滩黑血，她的血液是木琪亲自收容的，可检测报告仍然迟迟未出，至今没人知道她作为一个魔化物为什么却并不生产水滴油。
如今木琪又送走了张平安，张平安倒是析出了水滴油，看起来级别还不低的样子，可那东西是叶桐处理并且当场就交了出去，木琪根本就没过一道手。
其实就算她过一道也没用，她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木琪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自己没有留下他们三人的基因样本，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28楼有医疗区，只要手握样本其实也可以找别人去调查，好过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一切悬而未决。
她如今对集训成绩已经毫不关心了，甚至开始怀疑纪行初参加集训的真正目的。
木琪觉得身边的所有人似乎都不值得她相信，她总觉得周身被谎言、隐瞒、和欺骗所包围。可是她又无从得知为什么自己竟会凭空产生这种感觉。
明天就是她应该去28楼找王闵报道的时间，不知道金腾羚有没有检测完上次李潭交给她的磁片。
木琪和叶桐分道扬镳，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晃。
她的脑子里充斥着信息碎片，可是她却无法找到一种有效方法将它们整合成一个具备逻辑的推断。
最后木琪还是选择回到公司，因为她想把自己的手环赶紧拿回来。木琪不想坐电梯，所以选择了走楼梯。她记得17楼有一个很大的天台，她想去那儿透透气。
17楼是当初她面试时来的第一个地方，听说那几层都是骏飞集团的商业部，商业部跟驱魔人似乎毫无关系。
就在一栋楼里，可是谁都不清楚对方究竟在做什么。挺讽刺的，就像木琪现在的感觉一样。
她刚走近，就听到了林梵的声音，她正背对着木琪打电话。
“我一直都在观察，目前适应良好，没有过多负面效用。”
“是，很可能这就是进化方向，实验3也已投放，29楼正在处理。”
“是，好，我明白了。金腾羚她……”
一阵风刮来，吹走了林梵的声音。木琪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拍拍林梵的肩膀：“队长，你怎么在这里打电话啊， 23楼会议室人满为患了吗？”
林梵转过身来，一开始表情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展现出平日里的干脆利落：“木琪？集训这么快就结束了？”
木琪叹了口气，忍不住向她抱怨：“队长，你不知道，咱们组里的技术部可真是一群饭桶，他们做提前调研的时候搞错了，朝阳中学根本就不是E+的任务而是D以上的魔化场域！我们在里面待了2个多小时，被一群全身肌肉的青蛙人追着围殴……好不容易消灭了场域，出来时发现其实只过去了5分钟。”
“对了队长，怪实在太多了，我一时没忍不住直接炸了学校的好几个地方，这重建的钱……该不会要我赔吧？我可没什么钱啊。”
看着木琪平静自然的神情，她应该是没有听到自己的谈话内容，林梵心中稍定，刚刚木琪的声音出现的时候电话就已经自动挂断，林梵和木琪一起趴在栏杆上吹了一会儿风。
林梵问她：“你有信心赢吗？”
木琪回答：“当然了，我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
林梵很快就离开了，说是还有公务要办，木琪一个人站在天台远眺23区老城区。
17楼不算是视野很好的楼层，但对于木琪来说也已经够用了。
她看到车水马龙，看到1楼的小贩推着移动售卖车卖着小点心，看到着急慌忙小跑着穿过马路的年轻人，还有一对情侣黏黏糊糊的，他们一边等待车辆经过一边抓紧时间接吻。
就在此时叶桐收到了一条消息——
「今晚12点见。」发信人是木琪。
叶桐对着这条信息愣神了好久，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站起身来，全副武装地出门了。
第34章
午夜时分像是阴阳交界,这是一天的开始，与此同时也代表着前一天终于结束。
木琪下午回公司的时候特地拿回了自己的手环，为了验证猜测她还特地去了一趟观山街,牛高马大、做事精细的佟老板将手环拆开仔细检查,随后给出了专家建议：“东西没人动过，里头那芯片还是原来那个坏的。”
木琪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没动到底意味着什么？是背后那人来不及下手,还是对方老谋深算意图以静制动？
不过如今木琪已经打定主意敌不动我不动，在暗中那人露出马脚暴露之前，她打算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叶桐没回公司，直接和木琪约在了观山街见面。木琪将她的手环也一并带了出来。这是叶桐第一次来观山街，她不是23区土生土长的人，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因而觉得新奇得很，还在老钱那儿买了一些小玩意儿。
佟老板拆开了叶桐的手环随即用镊子小心翼翼夹起一块蓝色的芯片展示给二人看：“这个手环里面也有，都是一样的东西。”
叶桐很惊讶：“卧槽，这说明我也被监控了吗？”
木琪问她：“要不要帮你毁了？”
叶桐点头：“赶紧动手。”
极细微的电流从木琪的手掌传递至芯片,很快冒出一股肉眼难以察觉的烟,钻进鼻腔传来一股恶臭。
“你们两个可真是白瞎了好东西啊。”佟老板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
木琪走之前问佟老板：“妙手神佟，你认不认识什么靠谱的脑神经科医生？”
佟老板愣了半天才说：“黑市的人倒是认识不少，但医生离我这行实在太远。”
木琪再一次逮住了在外面抽烟闲聊的钱三听：“老钱,你有没有什么靠谱点的高端人脉？”
老钱一听这可是来活了啊,立刻换上一副谈生意专用的严肃认真表情：“琪姐，您要哪方面的？”
木琪凑近了说：“医生,脑神经外科医生。”
钱三听想了想,说：“你记忆还没恢复啊,话说你怎么不找你单位里的那些医生瞧瞧呢？”看着木琪的脸色，钱三听立刻换了个说法：“你这是……不信他们？”
木琪面无表情地说：“这你别管,我就是想多方面了解了解。”
老钱想了想，说：“原先其实就想介绍给你的，不过那时不是想着费用的问题吗……药剂8800对你一个小姑娘来说压力都挺大，那就更别说找专门的医生了。观山街这地方只要有钱，什么人都能找到，你等着琪姐，我明天就给你约时间。”
木琪点点头：“还是你靠谱，那就等你消息，我先走了老钱。”
***
叶桐一路上都闷闷不乐，二人在小吃摊上吃了晚饭，一路散步走回公司权当消食。
木琪拍拍她的肩膀：“怎么了这是？精神信仰崩塌？还是三观受到了冲击？你瞧瞧你，嘴巴嘟着都能挂上你那根手杖了。”
叶桐无奈地看了木琪一眼，然后又说：“……你说，公司是不是其实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木琪不知她该如何作答，她不由自主想到很早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人的底层心理逻辑包含着深深的自恋，其最显著的表现形式之一，就是比起相信别人的说法，人们往往更愿意相信自己亲自得出的结论。
木琪自己也吃不准非常事件小组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或者说就算真的有问题，问题到底又有多严重。她并不打算在自己也没彻底搞清楚真相之前就去左右叶桐的想法。
于是她耸耸肩：“不管公司到底怎么回事今晚不就揭晓了么，说不定谜底就藏在29楼那儿。”
二人路过一条人造河流，联邦城区内的自然风景如今大多只能依赖人造，其实对于木琪叶桐这类末日以后出生的Z时代人类来说，肉眼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差别。这个星球并不是一个资源丰沛环境优美的好地方，而40年前的末日残酷地将很多自然美景毁灭殆尽。
好在新历以后科技飞速发展弥补了这一不足，如今不管什么美景你想要的都能完美复刻。虽然就末日之前就已出生的人来说，他们总能挑出人造景观的错处。
可此时的二人来说，这偶遇的水波涟漪就已足够。
叶桐看着水面，瓮声瓮气地说：“我觉得有点害怕。”
木琪：“？你害怕什么？”
叶桐：“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想，也许我是害怕真相吧。我怕如果公司真的有问题，那么就像击鼓传花的锤子终于落到了我手上那样，事实会逼着我去面对、去做选择，可我现在心里其实根本没底，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其实想想也挺奇怪，说起来我才进小组不到半年……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如果要走，我心里其实还挺留恋的。”
叶桐转过身来：“琪姐，你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木琪：“你说害怕知道真相的感觉吗？”木琪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很肯定地回答：“不会。”
叶桐：“你之所以不害怕真相，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其实并不在乎小组，也不在乎这份工作？”
木琪说：“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是挺喜欢我们队的。可是比起我们队我更喜欢真相，而且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叶桐眨着小鹿一般的眼睛：“哪怕知道真相会让你痛苦？”
木琪很肯定地说：“是，哪怕知道真相会让我痛苦，我还是依旧会选择面对真相。”
***
木琪和叶桐为了掩人耳目，选择在10点回到骏飞大厦的23楼。她们故意在有监视器的地方吃了麻辣烫当宵夜，又大摇大摆坐电梯到26楼进入了射击模拟室练习。
木琪现在对于手中的雷系异能已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掌握，虽不能说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用电磁波的形式来观测、感知一些电子设备基本属于小菜一碟。
二人在射击训练室里练了一会儿，随后在休息区避开摄像头闲聊。木琪问起集训时搏击比赛的情况：“你之前说的秘密武器就是你的异能？”
叶桐点点头，随后拿出随身的手杖按了某个部位，杖尖直接戳出锋利的尖刀：“这是我找人特别设计的，就是为了给我的异能打掩护，有时候其实杖尖距离对方并没有那么近，但只要做出挥刀的动作对方总会以为伤口就是被我的刀给割破的。”
木琪好奇地问：“你是怎么领悟的？”
叶桐低下头：“ 3年前的一次事故。”很快她又抬起头：“你呢？”
木琪笑笑：“也是一次事故。”
木琪想到下午在17楼天台打电话的林梵，17楼是骏飞集团商业部，这是个和驱魔人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地方。
林梵真的是为了透气散心？还是说有什么内容是必须要她故意避开驱魔人才能说的？她这些天到底是在跟谁打电话？
木琪装作随意地问叶桐：“我今天回公司的时候碰到林队在17楼天台打电话。林队以前也这么多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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