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阿毕斯猛地站起身，指着艾丽米特脱口而出: “居然是你——”
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可说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
他只能僵硬地杵在那里，嘴角抽搐，脸憋得更红了。
艾丽米特缓缓站起身，抱着肩歪头看他: “你在最后一页写了什么你的愿望”
她想起刚刚那只怪物的话。
【把你的身体给我，我出去就能帮你实现愿望!】
“原本被困在黑迷宫里的怪物，是你把它放出来的!”艾丽米特指向他身后， “它来到我们的世界，变成了什么魔龙格拉赛斯吗!”
“我没有!!”
阿毕斯也急了。他使劲甩了一下斗篷，表达自己气愤的情绪: “格拉赛斯是被我父亲魔化才变成那样的，跟我没有关系!”
见艾丽米特的眼神越来越危险，阿毕斯终于松口: “好吧好吧。我确实隐瞒了一些事，但那是我与魔神的约定，不能告诉你。”
艾丽米特一脸鄙夷: “你不会认为真的有神明存在吧”
阿毕斯瞪大眼: “你!你们人类难道不相信太阳神的存在吗”
艾丽米特一甩头发: “不信。母亲说过，那都是编出来的故事。”
阿毕斯被她理直气壮的反应噎住，不知该怎么继续了。
“所以你确实听到过，我提到的那种声音。”艾丽米特眯起眼， “但不是在这里，而是在这个空间外。”
阿毕斯的小心思被她三言两语地戳穿，银色的双眼透着心虚，眼神开始闪躲。
“再让我猜猜看。那个声音，哦，就是你认为的'魔神'，告诉你把愿望写到那本书上就能实现，对不对”艾丽米特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一边来回踱步， “你就按照它说的，写下了愿望。条件达成，那东西就出来了……”
“没有!没有什么怪物跑出来!”阿毕斯打断她的话，急切地拍着胸脯像是想证明些什么， “按你说的，如果我写下愿望，第一个被找上的一定是我。可我从来没见过刚刚那种怪物!”
艾丽米特: “你确定你的神智没受到它的影响”
阿毕斯斩钉截铁地点头: “我确定!”
“那你的父亲呢”
艾丽米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你的父亲，前任魔王在位近百年，魔界一直十分太平。为什么他会突然性情大变，开始想要征服世界了”
阿毕斯怔住了。
说实话，前任魔王的样子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与艾丽米特不同，他们父子间似乎没有一点值得回忆的事情。
唯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当年那无缘无故的一巴掌和父亲狰狞扭曲的脸。
“你给自己取名叫阿毕斯，是觉得自己是被神明选中的人吗”
“故事里的阿毕斯能成功，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顶点的。”
“那个所谓的神明，只在一开始出现了一下。之后不管是主角遇到了麻烦，还是登基称王的结尾，都再也没出现过。”
她摇摇头，总结道: “你不是那个被神明选中的'阿毕斯'，它也不是你想象中的'神明'。”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阿毕斯想要说什么，嘴唇开合几下，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他现在脑子很乱，思绪像一团乱麻，被艾丽米特这么一搅，更加理不清了。
看他一脸痴呆的样子，艾丽米特在心里暗自点头。
很好，忽悠瘸了。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基于现实的猜测，还需要我们去证实。”艾丽米特的声音放缓，手指点点下巴， “如果前任魔王真的被你那个'魔神'附身，他最后被格拉赛斯咬死，说不准现在就在魔龙体内。”
“一切的谜题，只要去看看被封印的魔龙格拉赛斯，就有答案了。”
阿毕斯的思维还没跟上，事实上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他觉得很有道理，而且跟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差不多，于是颔首表示赞同。
一番折腾下来，心中那点中二的小火苗，被艾丽米特一把掐灭。
征服世界和收服魔龙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赶快得到一个真相。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去……”艾丽米特四顾一圈后有点迷茫。
阿毕斯到白迷宫会被抽干。同理，她去黑迷宫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
要是分开，遇到布偶那种能吸收己方魔法的怪，也容易突然暴毙。
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人只能顺着中间那条黑白分明的线溜达。
艾丽米特的眼角频频扫向沉默的青年，尴尬地想要摸摸吊坠。
可脖子上空荡荡的，她才想起是自己把它扔在房间里了。
解决尴尬的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话题，最好是两人都知道的。
于是，艾丽米特轻咳两声: “你认识海曼吧”
阿毕斯一副蔫耷耷的样子，心不在焉地回道: “谁”
“海曼·奥利恩特姆啊。”艾丽米特不敢相信他记忆力这么差， “他不是你们魔族的公爵吗”
她只想挑起个话题，缓解下气氛。
没想到上一秒还像个落汤鸡的阿毕斯，下一秒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
“奥利恩特姆!那个叛徒，我讨厌他!”阿毕斯气得脚步都快了几分， “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傲慢，一副谁也看不上的样子!”
艾丽米特:……这眼神不是挺好使的一眼就看穿了海曼自恋的本质。
艾丽米特: “那米利狄安娜姆呢”
阿毕斯: “哦，他也很过分!每天只会睡觉，你见过穿着睡衣就来见你的侯爵吗”
艾丽米特:……这确实没见过。
艾丽米特索性将后面两个一起问了: “欧奇登斯和诺鲁斯呢他们为了潜入我的城堡，真心下了一番功夫呢。”
“可他们太弱了，这是原罪。”阿毕斯幽怨地看向艾丽米特， “如果不是他们太弱，我也不用亲自跑一趟了。”
艾丽米特扶额: “所以，你就没有一个满意的手下”
阿毕斯斩钉截铁道: “没有。”
公主殿下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手下厉害的选择跑路，留下的都是菜鸡了。
不懂得珍惜员工的老板注孤生呢。
“你呢”
艾丽米特转过头，这还是魔王扒下马甲后，第一次主动询问她的事。
见她不说话，阿毕斯别别扭扭地又重复一遍: “你的属下都是什么样的”
艾丽米特想了想，答道: “准确的说，他们不是我的手下，都是我的朋友。”
阿毕斯嗤笑一声: “朋友你是在玩过家家吗”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的你家的公爵觉得我这里更好些。”艾丽米特轻描淡写地怼回去，对他挑挑眉， “工作是工作，私交是私交。这两点并不冲突，平衡搞好了还能提高工作热情。”
阿毕斯不服: “奥利恩特姆在我小时候就负责照顾我，那不也是说背叛就背叛了”
艾丽米特无语: “那你倒是说说，在他背叛你之前，你都让他做了什么”
阿毕斯: “把你绑到魔王城。”
艾丽米特: “把我绑去魔王城的原因呢”
阿毕斯: “威胁罗莎琳德解开魔龙的封印。”
艾丽米特循循善诱: “为什么要解开魔龙的封印呢”
阿毕斯: “……”
他闭嘴了，不是很想说出自己变扭的心思。
“说到底，你只是想实现自己的小心思，没有在意你的国民和下属。”艾丽米特摇摇头， “海曼和米利狄安娜姆看穿了你，所以他们不愿意为你卖命。”
至于另外两个，可能是为了自己，也可能… …是瞎吧……
“海曼是第一个从封印里出来的魔族。他主动配合我的实验，让我解析出魔气的结构，还在我身边偷偷学习元素魔法……你当是为了什么”她怜悯地看了阿毕斯一眼， “他只是背叛了你，没有背叛魔族。”
阿毕斯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她。
艾丽米特没理会，现在轮到她心情不好了。
说起来，这家伙能轻轻松松爬进她的窗，海曼也是功不可没。
他可能根据自己的言行，猜到了魔王已经亲自来了。
但他也想解开困住魔界的封印，所以留了个不大不小的纰漏。能不能发现就看魔王的本事。
但艾丽米特相信，凭空被吸入异次元的事海曼绝对想不到。
这事儿要是被梅伊发现，那可就不是一顿胖揍的问题了。
思索中，一张四方的石台闯入她的视线。
***
另一边，城堡主楼内。
梅伊一晚上没睡着，翻来覆去也搞不明白一件事。
自己的报警系统已经十分完善，能堵住的都堵住了。
那个小魔王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又是打地洞
失眠的首相大人臭着脸下床，大半夜开始检查自己的结界。
然后她就遇到了一个人。
同样失眠的夜里，鬼鬼祟祟猫在城墙上补结界的海曼。
梅伊气得发抖，指向那个还未填补好的大洞: “我让你立刻修好，你就是这么修的!”
海曼: “不，亲爱的，你听我解释!”
梅伊二话没说，掏出久违的绳索，将其五花大绑后拖走。
第45章
海曼被拖到侍卫长的房间，接受三方会审。
凯洛特刚睡下又被拖起来，简直生无可恋: “不是说明天才出发吗”
梅伊的法杖指向在地上蠕动的男人，冷冷道: “艾丽米特会失踪，这家伙也有一份功劳。”
“什么!”海泽尔从椅子上跳起来，狐疑地来回看看两边， “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梅伊也没啰嗦，三言两语把海曼白天的诡异行为说了一遍。
“啊这……”凯洛特呲了呲牙， “你摸鱼也摸得太多了吧”
海泽尔抱着肩不说话，眼里透着一股杀气。
梅伊冷笑一声: “这种低级错误，我们的大管家怎么会犯呢”
海曼在地上使劲扭头，终于把嘴里的绳子吐出来。
“我承认，我提前知道魔王进城了，那个洞确实是我故意留的……”此话一出，面前三人的杀气更浓了几分，他立刻补充道， “但我也清楚那小子的能力!剑术不行，魔法也是半桶水。艾丽米特打他，就跟打凯洛特没什么区别!”
无辜躺枪的凯洛特: “我的剑术很好好嘛!”
海泽尔有些惊奇: “你怎么知道魔王来了”
“就这个月初，你们侍卫队在训练场比试的那一天。我看到艾丽米特乔装成女仆出门了。”海曼叹口气，很是心累的样子， “我肯定不能让她一个人单独出门啊，所以一路跟在她后面……之后，该见到的都见到了。”
梅伊咬着牙，又踢了他一脚: “大半个月过去了，你就这么瞒着我们!”
“我看艾丽米特玩得挺开心的!”海曼直呼冤枉， “再说那小子那么笨，让他接受一顿来自世界的毒打也不错啊!”
海泽尔捏了捏拳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看你才是那个需要毒打的!”
被群殴后的管家瘫在地上，形成一滩熟悉的马赛克。
另外三人或站或坐，开始开会。
“现在已知的线索表明，艾丽米特应当和魔王是同时消失的。”梅伊拿出自己的笔记，在上面圈圈画画， “她临走时用自己的吊坠杂碎镜子，我猜这是遇到突发情况，她来不及留下字条等更详细的信息。”
凯洛特靠在床边打了个哈欠: “教皇说罗莎琳德女皇没有死。艾丽米特可能是从魔王那里听说了关于女皇的事，用吊坠提醒我们。”
“还有可能在暗示魔界的封印。”海泽尔倒坐着椅子，下巴搁在椅背上， “毕竟，现在大陆上提到女皇的名号，大家都第一时间联想到魔龙格拉赛斯。”
凯洛特看向她，眼里带着好奇: “海泽尔也是龙呀，你和格拉赛斯会不会是亲戚”
海泽尔抖抖肩膀: “开什么玩笑，我见都没见过他。”
“有……有关系……”
海曼在地上挥挥手，引起其他三人的注意。
“我发现海泽尔的洞穴，其实是格拉赛斯以前居住过的地方。”他慢慢爬起身，活动了下颈椎， “我一度以为海泽尔是格拉赛斯的孩子。”
海泽尔惊呼出声: “我……怎么会……”
“后来我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海曼摆摆手， “应该不会有龙把自己的孩子埋到地里，海泽尔是龙又不是萝卜。”
凯洛特:有被冒犯到X2
梅伊用笔尖敲敲桌子，将话题拉回来: “那个魔王的名字叫什么来着阿毕斯你确定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能让艾丽米特反应不过来的那种”
海曼: “我确定。他就是我带大的，我还能不知道吗”
梅伊对此不置可否: “孩子的未来是无法预测的。”
“你说的也没错。”海曼点点头， “我记得那小子更小的时候，有段时间神神叨叨的。经常在魔王城里搞破坏，骂他还自言自语，眼神特别欠揍。”
凯洛特好奇道: “然后呢”
“然后就被他父亲，也就是前任魔王打了。”海曼咋舌， “你别说，挨了一顿打后，虽然这孩子还是一脸欠揍的表情，但看着顺眼多了。”
海泽尔: “……为了下一代着想，你可再别带孩子了。”
看看小魔王这个活生生的案例，真是造孽。
梅伊: “不管怎么说，他们大概率会去魔龙的封印地——贾尔瓦盐水湖。我们先去那里看看情况。”
海泽尔主动举手: “我带你们去吧，飞起来快点。”
海曼: “那你可要多带几套衣……唔!”
梅伊收回法杖，对海泽尔点头: “那就辛苦你了。”
将本子“啪”地合上，巡视一圈: “明天一早，教皇进入城堡后我们就出发。”
***
艾丽米特和阿毕斯一左一右站在石台两侧。
灰色的石台上放着一本敞开的书，上面却没有一个字。
艾丽米特上下左右地观察，没敢用手碰。
这本羊皮书的封面跟他们拥有的那两本一样，上面没有标题或文字。
但这本是连内页都是空白的。更奇怪是的，整本书上有缝补的痕迹。
“这可真奇怪。”艾丽米特探头探脑，忙个不停， “书被扯成两半还能缝合”
这缝得跟衣服补丁似的，而且针脚极宽，看起来就很敷衍。
阿毕斯也看到了，也觉得不可思议: “谁会去缝书啊……”
艾丽米特: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两座迷宫的中心。如果有出口，那它至少是个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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