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潜伏过去看看敌情的最好时机,爱丽丝可不想因为魔女此刻的自我混乱,打破计划。
魔女挣扎了一下,不满自己的脑袋被摁住。
爱丽丝板起脸教育她: “不许乱动。”
克索斯森林不算小,树林茂密,即使是熟悉这里的人,想要找到她们,也得兵分好几路。
所幸,这边过来的人并不多。
爱丽丝屏住呼吸,两手扒开眼前的树叶,凭借良好的视力和长时间混迹于黑暗所得的敏锐直觉,准确捕获到那几位骑士的身影。
那铁骑踏地之声越来越近了……
“嗖!”
一支肉眼难以看到的魔法箭,从暗处射出,啪地准确命中其中一人的脖颈。
那骑士傻乎乎地抬起手摸了摸后颈,还没想明白呢,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喂喂!怎么回事!”
“是魔女!魔女在这附近吗!”
剩下的那几位骑士手忙脚乱起来,一边去看地上的同伴,一边紧张地观察四周。他们手中的火把挥来挥去,似乎很害怕魔女会从某个角落扑过来。
这种敌人在明我在暗的优势地理位置,简直不要太爽。爱丽丝美滋滋地看着那几个人乱成一团,甚至都不用自己再出手,就有够他们忙活的了。
“喂,现在正是时候,我带你……离开……”爱丽丝的后半句消音,因为她发现本来在旁边的魔女,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旁边空荡荡,她和空气大眼对小眼。
爱丽丝: “!!!”
她不过就是分神出去对付那几个骑士,怎么稍不注意人就没了!
爱丽丝急躁起来。森林里一定有很多等着抓她的骑士,更不用说还有阿诺德·布莱斯特在,可以说是插翅难逃。
这魔女本来就神智不清楚了,现在离开自己身边,不是等着送死吗
想到这里,爱丽丝也没工夫去管那几个骑士了,赶紧找到那个傻魔女才是要紧的。
夜晚的森林,连月光也难以穿透,爱丽丝不敢用照明魔法,害怕会被搜寻的骑士发现,只好一点一点摸索过去。
那魔女身上有伤,还在出血,比起那些正大光明的骑士,她的踪迹更容易被发现。
爱丽丝只好使用追踪魔法,她双手捧起,让那些星光点点向前延伸。光点前进,又隐没在几棵树后。爱丽丝顺着找过去,没多久就发现了歪在树下的人影。
她跑过去,揽过人的肩膀: “喂”
魔女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她缩成一团,伤口还在渗血。因为出血量多,浑身发冷,眼眶中更是出现了一些类似魔法反噬的效果,细细的黑色絮状物体在她眼球中蠕动,看得爱丽丝心惊肉跳。
“不……魔法……”她喃喃自语道。
她身上的魔力有问题。之前和阿诺德对战的时候,身上过重的黑暗气息,像是被强行灌输进去的一样。现在消耗殆尽,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机能,更是无法抵挡魔力的负重,自然会有反噬的效果。
“坚持一下,我现在就带你回宿舍用魔药……”只有魔药才能治愈她小腹上的伤口,还好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在外面广场上,不担心会在宿舍碰到别人。
事到如今,爱丽丝也不管什么会不会被发现了,拯救人命才是最重要的。她右手提在空中,想要召唤出自己的扫把。
“不行!”那魔女扑过来,抓着爱丽丝的手腕,额头抵在她的手指上,阻止她的动作, “我……报仇……教会……”
被死死抓住的人又无奈又着急: “我知道你要报仇!但是你总得有命活着才能报仇吧我……”
“魔女在这里!”身后的跑动声越来越大。
爱丽丝心头咯噔一跳:那群骑士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她以一个完全保护的姿势,搂住怀里瑟瑟发抖的魔女,把人塞到自己的后方。扭过头来,正好看到一队白袍教士,匆匆忙忙地穿过树林,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把很大的银制十字架,警惕万分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这些是教堂中的精英教士,训练有素,有充分的实战经验,和骑士团成员享有同等地位。他们拿着武器,紧张地看着面前两个瘦小的女孩,严阵以待。
是教会的人。爱丽丝不免绝望地想道。只有这群王八/蛋,听到魔女的消息才会动作如此快。
她紧紧抓着身后魔女的手。
不能再让这群人把她抓走继续折磨了,爱丽丝想,就算要暴露自己,她也得守好后面人的性命。
当年魔女围猎的时候,自己还小,什么都不懂,浑浑噩噩地就过去了。现在既然有这样的能力,她就绝不会轻易妥协。
和世界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魔女就是自己的家人,是她赖以依靠的人。
面前人群分开,哈迪尔派头十足地从中走出来,缎面白鞋踩在草地上,带着胜利者的高高在上,手中握着一根权杖,微笑道: “可怜的孩子,是不是被吓傻了你后面的可是魔女,知道吗”
尽管哈迪尔是个油腻的秃头佬,但爱丽丝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光明之力。真要打起来,自己恐怕是没有胜算的。
但是她依旧没有让开。
哈迪尔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所有袒护魔女的人,都将被判处和魔女同等的火刑!”
火刑。爱丽丝知道这个,它被列为莱欧最痛苦的十种刑法之一。它是将人绑在树桩上,活活烧死,直到皮开肉绽,闻到焦糊的味道,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这也是大多数魔女将会面临的结果。
自己也会受到这样恐怖的处刑方式
说不害怕是假的,爱丽丝的小腿肚子非常诚实地在发抖,她哆嗦着,可她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步也无法离开。
哈迪尔僵住了,没想到即使自己已经说出如此严重的后果,这个女孩还像吃了迷魂药似的充耳不闻。
明明脸色都怕到苍白,瞳孔也在放大,为什么还要继续!
他面色狰狞,厌恶极了这种宁死不屈的表情,决定让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女孩受点苦头。
他举起手中的权杖,当即就要用自己最擅长的光雷,狠狠劈在爱丽丝身上——
身后的魔女突然有所动作。她狠狠甩开爱丽丝的手,转而掐在爱丽丝的脖颈上。
“呃……呃……”爱丽丝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骚/操/作,转眼间就是两面被夹击。
从魔女的手劲来看,她没有想要玩闹的意思。此刻,她像生命垂危的病人回光返照,表现出了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气势。
爱丽丝不断挣扎,用胳膊肘拼命向后怼,可刚才又是吐血又是昏迷的人,现在仿佛吃了大力丸,在她脖子上套上枷锁。
胸腔中的空气一点点减少,爱丽丝眼睛上翻,脸色极速转为通红。
“全部都退后!”魔女声嘶力竭地大喊, “不然我就把她杀了!”
怎么回事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魔女以外,恐怕都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
几秒钟之前,他们还以为爱丽丝是魔女的同党,现在看来,被胁迫的可能性更大
爱丽丝倒是没工夫去思考这个,她现在无法呼吸,只能发出类似抽气的嗬嗬声。她看不清楚面前的一切,景象变成重影,模模糊糊的映在视网膜上。
阿诺德带领的小队也赶到了,他微微喘气,看到面前场景后,只是顿了一下,立刻就要抬手射箭,却被哈迪尔拦住: “等一下,布莱斯特骑士长。”
“她会被掐死。”阿诺德不悦道,直视前方,没打算理会哈迪尔。
哈迪尔主教再一次被骑士长阁下的“无礼”哽住,却气恼偏偏这个时候没办法吵架。
他眉头一跳,不得不压低声音道: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万全之策,您这样射箭,万一没能准确射杀魔女,反而会害了那孩子。”
眼看爱丽丝那边越来越糟,阿诺德有些暴躁,并不肯放下手里的弓: “什么万全之策”
哈迪尔故作神秘地笑笑,做了个手势。
阿诺德不懂光明魔法,还以为哈迪尔在画某种符文,可是就在他这个手势的下一秒,魔女背后闪现出一个人影,虚晃一下。
这人不知道何时埋伏在她们背后的,落下的时候也悄无声息。
“咳咳咳……”爱丽丝栽倒在地,脸蛋是憋出来的紫红色,鼻涕眼泪呛得直往外冒。
身后的魔女双臂展开,茫然地低头看着心口一把倒插进来的匕首。那匕首泛着月白色的光,显然是附着了光明魔法。
魔女呆呆地眨巴眼睛,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还来不及喊痛,生命就即刻终止了。
那匕首的位置准确无误,下手之人想必经过了数次的训练,才能做到快狠准。
年轻的女孩仰面倒下去,双眼大睁,如风中摇摆的柳絮,被风一吹,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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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连名字都没有出现就便当了/(ㄒoㄒ)/
第43章
哈迪尔主教的脸上出现狂热的兴奋,好似魔女/胸/膛溅出的热血是他垂涎的美酒般。
爱丽丝泪眼朦胧,呆呆地看着魔女扑通倒在地上,发丝凌乱,停止了呼吸,而那把匕首依然插在她的/胸/口。
“不……”爱丽丝竭力想要发出一个音节,可是喉咙被掐住的感觉还没有消散掉,嗓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互相挤压,根本无法发声。
怎么会这样
阿诺德不知何时走过来,半蹲下去,低头凝视爱丽丝的脸庞: “我送你去医务室。”
现在的爱丽丝哪里还知道什么医务室,她瞪着魔女没了气息的身体,哆哆嗦嗦地问: “她……她……”
阿诺德看爱丽丝呼吸困难,还要竭力表达想法的样子,配合上她惨兮兮的脸颊,觉得好气又好笑,还有点可怜: “没关系,不用害怕,已经结束了。”
她关心的不是那个!爱丽丝在心里怒吼,手脚并用地想要在地上爬过去,却被阿诺德从后面半捞起来。
“我带你去医务室。”他抓着爱丽丝的腰,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
但爱丽丝却激烈地挣扎起来: “是教会杀了她”到底在什么时候那把匕首怎么出现的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
刹那间,浓重的自责和愧疚感淹没了她。
为什么还是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同族
阿诺德惊讶地看着爱丽丝的脸庞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非常不理解。
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爱丽丝却站起来,狠狠用袖子擦拭眼睛。她做了个深呼吸,像是在压抑体内将要爆发出来的东西。
“可以劳烦带我去医务室吗,布莱斯特大人”爱丽丝疲惫却冷静地说道。
压抑不住的情感外泄只有那么短短的几秒钟。她可不糊涂,周围那么多教会的人在看,若是表现出来极大的伤悲,自己也很有可能被怀疑成魔女同党。
既然死已成为必然……爱丽丝悲哀地想,不如好好活下去,想想如何复仇。
阿诺德对她态度的快速转变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还是点头道: “可以,我现在带你去。”
“等一下,骑士长阁下。”哈迪尔拖着长腔,慢悠悠地说道, “现在还不能把她带走。”
阿诺德: “……她与魔女没有关系。”
哈迪尔笑起来: “这可不是您说了算的。只有一直注视着我们的神,才会知道刚才这两个丫头之间有没有搞鬼……布莱斯特阁下,在这种时候,我要求进行一个小小的测试。”
爱丽丝愣住了。没想到哈迪尔这个秃头佬,居然想要借此机会调查她天知道自从自己和魔女摔入森林,还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发现了,难道哈迪尔怀疑在这短短的二十分钟里,就能把一个人洗脑成魔女
想到之前那本被施加了光明魔法的神学书,爱丽丝感觉胃难受地蜷缩在一起。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治疗和休息。”阿诺德冷静道, “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愿意做她的担保人。”
此话一出,周围鸦雀无声。
但凡对莱欧法律有所了解的人,都明白“担保人”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种非常严肃的承诺,担保人意味着负责起被担保人的所有过错,一旦被担保人做了触犯法律条令的事,担保人与其同责。
哈迪尔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万万没想到阿诺德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还是那个冷静处事波澜不惊的骑士长吗
最可恨的是,这样一来,自己就没办法再提出要求检测了。
哈迪尔恨得直咬牙,连那套最得意的优雅都维持不住了: “布莱斯特阁下,希望您明白,不能只说不做。”
这个该死的骑士长,若不是有他三番两次阻拦,自己早就因为剿灭魔女的功绩升职了!
阿诺德淡淡点头,完全没把哈迪尔的话听进去。剩下的骑士跟在他的身后,一行人扬长而去。
一位教士战战兢兢地看了哈迪尔一眼: “主教大人,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哈迪尔发火, “把尸体抬走!”
爱丽丝走在阿诺德的身边,在离开之时,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无法再站起来的魔女。
……
上次来到医务室,还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对此全无印象。
现在倒是清醒,能够好好打量这里了。
医务室就坐落在操场外围,按照学校的想法,就是“在操场上训练的学生太多,经常出事”,所以建造在这里的医务室,能够更好地照顾到每个学生。
爱丽丝听到这个说法,额头黑线:这算什么啊,受了伤直接就近抬过去治疗未免太铁血了。
而这间小小的木屋,更像是一个人独自生活的房子。木桌上点燃熏香,淡淡的浅色烟雾袅袅,闻到便会让人觉得心驰爽朗。窗台沿摆着一盆盆小巧可爱的盆栽,绿色的细嫩叶片和黄色的花朵,在晚风中轻轻颤抖。
爱丽丝想,这里的医生一定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下一秒,一个胡子拉碴的白衣服大叔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捏着根雪茄。他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宽松的裤子,露出小腿上根根分明的腿毛。
爱丽丝: “”
这与自己的猜测截然相反。而且一个医生,大摇大摆地使用烟草不太好吧!
阿诺德显然与这个不修边幅的医生相熟。他拧眉,不悦道: “把烟丢掉。”
医生举起双手,笑嘻嘻地说: “好好好。早知道是你过来,我就提前把这里再打扫一遍了。”他把烟头摁在旁边的盘子里,挠挠头,继续道, “今天有什么事我记得现在不是夏祭吗”
阿诺德言简意赅: “出了点事。你来看看她的伤,有没有黑魔法烧灼的痕迹。”
“黑魔法!”那位医生大惊小怪起来, “你是说,魔女又来了”
又爱丽丝眨眨眼。难道说之前的克索斯,也曾经遭到过诸如此类的事情吗
“问题出在教会那边。”阿诺德说,毫无压力地甩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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