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算什么?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沈子业淡淡的问道。
孟M侧过头看向了他,说道:“我从来没觉得我现在有什么不好,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我自己的人生,更不需要谁来替我安排。”
“我没有要安排你生活的打算,如果我打算安排你的生活,就不会让你留在这儿。”沈子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也不用像刺猬一样时时刻刻的戒备着。”
他很轻易的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孟M抿唇没有说话,他顿了顿,接着又说道:“你到时候请假就行,不会耽搁你太多的时间。其他事我可以退步,但在这事情上,你最好配合。”
他的语气虽是淡淡的,但却强硬不容置疑。
孟M疑惑不解的看向了他,问道:“我早说过我回报不了你什么,您为什么非要执着于管这种闲事?”
“这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闲事。你也不用给我什么回报,你已经给过了。”
孟M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来,自嘲的笑笑,说:“看来我还真是做了一笔很划算的投资。”她看向了他,问道:“我很好奇,你打算做到什么地步呢?要为我的人生负责一辈子吗?”
她最后的话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沈子业却并不被她所激怒,幽深的眼眸看向她,说:“我是有这打算,如果你愿意。”
他的声音里竟带了点儿笑意,孟M猛的将脸别到一旁,不说话了。
路上拥挤,车子一路走走停停。已经是中午十分,沈子业看了看时间,问前面的司机,“这边有什么口味清淡的餐厅?”
这就是要在外边儿吃了饭再回去了,孟M虽是不太愿意,但知道她的意见不会有任何用,索性闭嘴不说话。
司机是本地人,对这边很熟。很快就载着两人来到一家粤菜餐厅,说这是这边开了几十年的老店,生意一直都不错。
沈子业点点头,车子停稳后先下了车,绅士的给孟M拉开了车门。
店里人满为患,沈子业一进门就微微皱起眉头来。幸而这时候还有包间,服务生带着两人上了楼。
包间装修得并不奢华,有中低调的雅致。一旁摆了一束新鲜的花,进门就闻到淡淡的花香味儿。
沈子业也不问孟M想吃什么,问了服务生这边都有什么招牌菜后很快便点了菜,直点好了菜问孟M有什么想吃的。
她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般没有回答。
菜很快就上来,孟M吃得很慢,她的胃口原本就不好,昨晚又醉了酒,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有一下没一下的扒着白米饭。
沈子业一直都知道她的胃口不好,盛了一碗汤放大她的面前,说道:“喝点儿汤?”稍稍的顿了顿,他问道:“你最近有给袁医生打电话吗?”
“我打没打电话你不是最清楚吗?”孟M头也不抬的回答。
沈子业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相信袁医生的职业素养。”
是,袁医生说过,她和他之间的谈话,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给了她很大的信任感,否则她在后来也不会愿意同他聊天。
孟M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扒着饭。
她只吃了很少东西就没有再吃了,沈子业也不勉强她,只是重新打包了几道看起来不错的点心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仍旧下着雨,但孟M却不肯再让他送了。趁着他不注意,自己上前拦了车离开。她的手机是关了机的,更不用顾忌他打电话。
回到家中,沈子业没有跟过来,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儿。她没有急着进屋,冒着小雨先去检查了小猫的木房子是否漏雨,这才往屋子里去。
也许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接下来的几天,沈子业都没有再出现过。孟M未给他打过电话,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并没有离开。
这让她颇为苦恼,只能尽量的去忽略。
天气一直都不好,她没有再外出过,整天多数时间都是在看电视。她很容易就与电视店里的人共情,常常不知不觉就流泪满面。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上班时间。比起整天无所事事的呆着,她更宁愿去上班,是公司最急的一个。
当天晚上回到家,沈子业就给她打了电话。询问她明天是她自己去医院还是他让人过来接她。看似给了她选择,实则上是不容许她拒绝。
孟M那天就已经说过自己不会去医院,现在仍旧拒绝,问道:“您现在那么闲吗?”都已经开始上班,他却还在这边呆着,没有返回平潭市。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说道:“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没有,我不想去就不过去。”孟M说完,也不管那边的沈子业是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关了机。
她第二天一早早早的就去了公司,她很害怕沈子业会找过来,但直到她下班,他都没有过来。孟M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晚上她下班回到家后孟其元打来电话,他显然也只奥了她拒绝去医院的事儿,竭力的控制着自己,问道:“为什么不肯去医院检查?”他的语气里隐隐的带着着急,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孟M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走到阳台上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外边儿,开口问道:“爸爸,你相信命吗?”
孟其元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爸爸不相信这些。”
“我信。”孟M轻轻的说,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命里有的东西,再迟都会来。命里没有的东西,无论再怎么守着,都将会失去。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也没有哪儿不舒服,您就别操心了。”
她显然已是意已决,孟其元没有再试图说服她。只让她如果有不舒服,就马上去医院。
父女俩聊着天,孟M几次想问沈家的情况,但话到了嘴边都没有能问出口。到了最后,她说了句让孟其元保重身体,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新的一年到来,因为孟M表现得好,老板提前给她转了正式岗。她的事儿也变得多了起来。闲暇时间开始变少,常常忙得脚不沾地。幸而实习期里没那么忙,让她有了缓冲的余地。
但忙碌起来也是有好处的,比如她没有空去想那些事儿,她的睡眠也变得好了起来,吃饭也慢慢的有了胃口。
周末时她接到袁医生打来的电话,两人隔着几千公里的拒绝,像朋友一样聊着天。梦次同他分享着她现在的生活,聊着老板和同事们。
袁医生认真的听着,等着她说完,才问到:“你现在觉得开心吗?”
这话让孟M怔住了,她也问自己,她感觉开心吗?她不知道。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开心的资格。她可以在上班时候同同事们说说笑笑,但这样的好心情无法持续到她回到家中。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在公司里也只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见她不说话,袁医生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并不开心。”
孟M沉默了一下,有些费力的说道:“也许开不开心没那么重要。”她感觉不到开心,但她也活下来了。
“不,开心很重要。你应该试着去发现身边值得高兴的事。如果一个人的人生命里没有欢声笑语,那又有什么意义?”
孟M无言以对。
袁医生并没有在这问题上穷追不舍,很快转移开了话题,问道:“我听说过年时沈总去看你了对吗?”
比起之前的问题,这个容易回答许多,孟M点点头,说:“对。”
“你不愿意见到他吗?”袁医生又问道。
孟M沉默了下来,但还是坦白的回答,说:“是。”
“为什么不愿见他?”
孟M的眼睛四处的看着,有些心不在焉,说:“我可以不回答吗?”
她不知道袁医生问什么会问这些话题,但已不愿意再聊。
“当然可以。我说过,如果遇上你不愿意聊的话题,你随时可以拒绝。”袁医生微笑着说。
孟M一时没有说话,隔了十几秒那么久,才轻轻的说:“袁医生,我想问问,这谢,是他让你问的吗?”
“不是,我只是感觉你有很多心结,有很多不开心的事。”袁医生语气温和的回答。
第137章 鸵鸟
结束了和袁医生的通话,孟M久久的在阳台上站着。春天来临,四处都充满了春的气息。逐渐暖和起来的天气,枝头冒出的嫩芽,下班后明显热闹起来的小区。
但这一切,同她好像没什么关系。她的感官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变得很迟钝,无论虽是春夏秋冬,于她来都是一样的。只是唯独最讨厌下雨天,湿糟糟滴滴答答的惹人生厌。
她父亲会在固定的时间里给她打电话,得知她周末很少出门后鼓励她多出去走走,春日里那么好的天气,别浪费了。
孟M却完全提不起劲儿来,平常上班就已经很累,周末她只想窝在家里睡觉。只有需要采购才会外出。
这天中午,她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这家餐厅的口味清淡,中午有简单的工作餐,她喜欢这边清幽的环境,常常都会过来,已经成了店里的老顾客。
她像往常一样在她常坐的位置坐下,点了平常常点的套餐,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吃得差不多她起身正准备离开时,有人叫住了她,“孟M?”
孟M一愣,见着西装革履的陈渡有些吃惊。
陈渡很快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问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你怎么在这儿?”
后边儿的话也是孟M想问的,她先回答了他的问题,微笑着说自己现在在这边上班,问道:“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要不是他主动开口叫她,她就算是先看见他也不敢开口叫。
“到这儿来参加一学术会议。”陈渡回答,看了看时间,问道:“你有空吗?有空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可以吗?”
孟M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她点头应了下来。
陈渡让她稍等一下,很快往他坐的桌子那边走去。孟M这才注意到,那边还坐了一个年轻男人。他同陈渡的穿着正好相反,一身休闲。
见孟M看向他那边,他很是客气的点头,也算是打招呼了。
陈渡同他说了两句话后很快又走向孟M,两人出了餐厅,走近旁边儿的商场,里边儿有一家咖啡厅。走了一段后,孟M先开了口,说道:“对不起……”
她指的是她在这段时间以来处于失联状态的事儿。她几乎已经断绝了所有的联系,就连杜薇若那边,她后来也没再联系过。但在相亲的状态下突然断联,出于礼貌,遇见怎么都是该说句对不起的。
陈渡制止她再说下去,摇摇头,说道:“不必道歉。”
两人走到咖啡厅里坐下,点了两杯咖啡后他看向她,面色复杂的问道:“你还好吗?后来我打过电话,也到医院那边去过,但没能见着你。”
他过去时大概是她的状态不太好,家属谢绝探望,他只放下果篮就走了。后边儿也曾联系过她,但她的电话一直都没有打通过。
孟M有些恍惚,想挤出笑容来,却没能挤出来。
陈渡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有些后悔聊起这话题了。她远远的来到这儿,并且断绝了以前所有的联系,应该就是不想再想起从前的事。
他想要马上转移开话题,但还未开口,就听孟M低低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陈渡怔了一下,回答道:“当时事情……很轰动,各大媒体都在报道。”
孟M会那么问,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家人为了保护她,从未将这些告诉过她。陈渡的心里滋味杂陈着,当然不会再重复那些细节来撕开她的伤口,停止了再谈这话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孟M都有些心神恍惚的,陈渡尽量的让气氛轻松起来,但作用却并不大。
孟M的午休时间结束,两人分别时,他才低低的说道:“孟M,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她现在这状态,一看就知道是从来没有走出来过。即便是远离故土,远离了以前所有的一切,但她仍旧无法接受无法忘怀。
孟M没有回答他的话,身影很快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孟M都无法像平常一样投入工作。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家,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到家就往厨房里钻,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静静的在椅子上坐着。看着外边儿的亮光一点点的暗下来,直到陷入了黑暗之中。
许久之后,她双手捂住脸,伏下身体靠在膝上。直至今日,她也仅仅知道沈延是车祸离世,但其他的,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她没想到,她会从一个同他们并不熟悉的人口中,再得知这事。
陈渡说,事情当时闹得很大。她知道,她只要去搜一搜,就能找到当初是怎么回事。但她下意识的逃避了,她像一只鸵鸟似的将自己埋起来,埋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孟M又开始焦灼不安,她开始借酒精麻痹自己。下班后不再准时的回家,流连于酒吧中。她也从不与人交谈,只默默的坐着喝酒,喝到差不多醉时起身买单离开。
春末夏初时她父亲提出过来看她,她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的自己,拒绝了。她不知道他过来,父女俩该说些什么。索性在电话里联系问候,大家都自在。
还有她拒绝他来探望的原因,是不想让他过多的关注她。她不想卷入他家庭的纷争中,同样也无力去应对这些纷争。
她从来这儿后,就没有想过要再回去。如无必要,她想她恐怕都不会再回去了。
她的故土,给过她许多美好的回忆,同样也有着不能回首的痛苦。她在痛苦中选择远离,逃得远远的。
这天晚上,她在酒吧里喝得微醺时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她并没有管,仍旧喝着酒。来人却并不识相,同她打招呼,“嗨。”
孟M没有理对方的打算,厌恶这样的骚扰,正想起身买单走人,就听那人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认识她?
孟M疑惑的侧过头,坐在她旁边儿的事一年轻男子,面容有些熟悉,但她一时去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了。
见她一脸的茫然,年轻男子笑笑,说道:“你忘记了吗?上次我们在餐厅见过,我是陈渡的朋友。”
听他那么说,孟M总算是想了起来,客气的同人打招呼,说:“你好。”
他叫了一杯酒,笑着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冯允恒,陈渡叫我老冯,你也叫老冯好了。”不待孟M说话,他马上又说道:“我知道你叫孟M,我问过陈渡。”
话都被他说完了,孟M无话可说,只是笑笑。
她习惯一个人喝酒,有人在旁边坐下她有些不太自在。好在冯允恒是同朋友一起过来的,没坐多大会儿就起身离开。
孟M不由得松了口气儿,又接着喝起了酒来。
她像往常一样,感觉自己喝得差不多就离开。但今儿遇见了问题,她到外边儿时发现自己的钥匙不见了。她的钥匙是放在包里的,中途她去过一趟洗手间,不知道是不是打开包时不小心掉在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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