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他身边肯定不缺女人,自然不会在乎自己的一个电话。
第二天,按期开庭。
余笙一大早便赶到了庭审现场,案件罪证明确,刘律没有多少辩驳的空间。
最后只争取了减刑两年,不能完全翻案。
余向霖当庭气晕,庭外候审送去医院抢救。
“女儿,女儿你看着点你父亲,千万别让他出事。”余太太想去看余向霖,奈何自己不能离开,只能跟着工作人员回看守所,临走的时候她高声叮嘱余笙。
“我知道,妈妈你放心,照顾好自己就行,千万别多想。”余笙红着眼眶,看着母亲被押上车,才打车去了救护车前往的医院。
余向霖一直都有心脏病,前些年做了心脏支架,而且在看守所期间,宋嘉煜也派人给他送了心脏病的药物,病情维持得很好。
可还是因为这样的审判结果而气晕。
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余笙一下车就跑去了余向霖就诊的楼层,还没打听到具体房间号,就看到护士们推着一个病床往电梯口方向跑,“病人家属呢?马上送去停尸房了,让家属来看最后一眼。”
余笙瞳孔骤然涣散,踉跄的赶了过去。
送余向霖过来的工作人员认出了余笙,忙冲她大喊让她看父亲一眼。
周围的声音像隔着一层薄膜,余笙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一个窄窄的病床。
不知道哪边的护士掀开了白布。
看着那张扭曲的灰白色的脸,余笙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双腿瘫软跪倒在余向霖跟前。
“小姐,你哭出来会好受点,你这样对心脏不好,哭出来吧。”
“心脏病发作比较快,我们尽力了,节哀吧。”
“小姐你怎么样了……呼吸性碱中毒,医生!快来人帮忙!”
余笙的意识一点点消失,听觉也一点点消失。
她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房间窗户前站着个男人。
背对着她,在打电话。
是宋嘉煜吗?
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宋嘉煜,我父亲怎么样了?”
男人闻言,匆匆挂断电话,转身看向余笙,“躺着别动,还在挂水。”
余笙这才注意到双手都扎着针液。
她闭了闭眼,艰难坐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晕倒前的最后一幕,眼睛骤然红了起来,“霍大哥,我父亲怎么样了?”
“你先照顾好自己,余先生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痛苦。”霍霆聿声音软了几分,给她倒了杯水,“喝点。”
“怎么会这样……”余笙眼泪滚落下来,“不会的,我这是在做梦对不对?”
强行拔下手上的针头,踉跄着冲向病房外,“父亲还好好的,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自从父亲进了看守所,她只见过他一次,也只说了几句话。
他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自己,一定不会!
“你冷静一点。”霍霆聿一把抓住余笙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我知道你难过,但你母亲还在里面,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对,母亲。
余笙涣散的眼神这才一点点聚焦。
泄了挣扎的力,任由自己瘫软在霍霆聿怀里。
是,她还得为母亲考虑,母亲一定也在着急的等待父亲的消息,她一定要想办法瞒着母亲!
否则――
不敢想象母亲会有多绝望多崩溃。
她已经失去了父亲,不想再失去母亲了。
霍霆聿抱着她,重新将她放回病床上,“你好好想想,我给你拿吃的。”
出了病房,交代手下的保镖看好余笙,自己抬脚下楼。
余笙坐在病床边,想了很多。
如果母亲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自己需要想办法让她相信这是假的,如果母亲还不知道,那也需要自己亲口告诉她――父亲没事。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得进去看看母亲。
想到这里,余笙赶紧掏出手机给宋嘉煜打电话,可一连打了五个都无人接听。
那发消息呢?
或许不方便接电话但可以回消息。
余笙又发了十几条消息,但也都如石沉大海,丝毫回信都没有。
第29章 唯一的心愿
霍霆聿拎着餐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余笙背对着他跪在不远处的飘窗前。
身形是那么的单薄,好像一碰就要碎掉,可又像有一根坚硬的骨头支撑着她,无论如何怎么都不会跌倒。
“吃点东西。”霍霆聿直接将饭菜放在飘窗上,递了双筷子。
余笙眨巴一下眼睛,顺着筷子的方向看了过去。
四五颗眼泪同时滚落下来。
霍霆聿见惯了各种复杂案件,也见过不少痛哭流涕甚至寻死觅活的当事人。
他几乎不会再因为别人哭而难过。
但看到余笙泪流满面,他承认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
声音刻意放软了些,“先吃点东西,阿煜不在,很多事情都得你自己面对。”
“谢谢。”余笙接过筷子,扒拉了几口白米饭。
一点都没有吃菜的意思。
霍霆聿拿起筷子给她夹了点肉。
余笙咀嚼的动作一顿,眼泪一滴滴掉进碗里。
她必须想办法见见母亲。
抬眸,眼睛包括眼尾都哭红了。
小声央求,“霍大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想见见母亲。条件随便你提。”
条件?
如果是今天之前,他肯定毫不犹豫的让她肉体偿还,可现在……他做不到趁人之危。
不过他看上了她的身体,不能任由她这样作践。
随手将两盘肉菜推到她跟前,“这些全都吃光,我就帮你。”
余笙微微错愕。
霍霆聿提起一侧眉梢,“不愿意?”
“谢谢霍大哥。”余笙知道,他让自己吃饭是为了她好,既然如此,这个人情她先欠下。
以后不管霍大哥让她做什么,她都一定义无反顾的去做。
她吃饭的时候,霍霆聿已经安排人疏通关系,吃完饭便带她去了看守所。
一路上,余笙一直在试图调整情绪。
她不能让母亲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否则就算自己说父亲没事,母亲也不会相信。
直到车子停了下来,余笙的眼泪还没止住。
霍霆聿侧首看了她一眼,抽了两张湿巾递过去,“擦擦眼泪。”
“多谢。”余笙擦了擦眼睛,但眼尾的红怎么都消不下去。
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洗洗脸,就见霍霆聿的助理拎着几个冰袋过来。
“敷一会儿吧。”霍霆聿朝着冰袋昂了昂下巴,声音平淡。
余笙伸手接过。
冰块效果很好,不到五分钟便没了哭过的痕迹。
霍霆聿没陪她一起进去,余笙在看守所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见到了母亲。
余太太神色平静,看到余笙来了,张开手臂,挤出一抹沧桑的笑,“笙笙来了,快让妈妈抱抱。”
余笙小跑过去,扑进她怀里。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被母亲抱了。
看来,母亲还不知道父亲去世的事。
不过有点意外,母亲为什么没提父亲的事?
余笙主动开口,“妈,父亲正在医院治疗,医生说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很快就能出院。”
“我知道。”余太太唇角扯了扯。
会面的时间不多,余太太抱了约莫两分钟,赶紧松开手。
“对了宝贝,妈妈有些事想跟你说,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为了我们的案子做了很多,但我们永远不想看到你为了我们做你不喜欢的事……甚至,是曾经厌恶的事。”
余笙眉头皱起,母亲是知道什么了吗?
她知道自己跟宋嘉煜的关系了?
“有的人并非良配,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爸爸妈妈不想看到你这样,我们希望你开心的做自己。”余太太笑了笑,帮余笙把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宝贝,你知道为什么官司这么难打吗?”
余笙有点茫然,不是因为罪证确凿吗?
可母亲的话音好像不是这样……
她觉得爸妈不会做这种事,可证据就是这样,光她相信是没用的,毕竟就连刘律都翻不了案。
“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总之我们认了。但你不要牵连其中,一定要好好的。”余太太低头,重重的在余笙额头上亲了一口。
一如余笙刚出生的时候,她迫不及待亲吻这个刚出生的孩子。
只是,一次是庆祝孩子新生,一次是……
“妈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跟父亲氏被牵连的对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边有证据对不对,我可以想办法调查的。”余笙眼睛里泛着光,她好像看到了希望。
余太太摸了摸余笙的脸颊,摇摇头,“傻孩子,我们家只是暴发户,还是破产的暴发户,能调查得了谁呢?”
“你给我好好活着,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余太太又重重的抱了抱余笙。
余笙有点懵。
感觉母亲今天说话怪怪的,她有点听不懂。
但又隐约明白了些――余家是被殃及了,害余家的人权势很大。
“余小姐,时间到了。”工作人员温声提醒。
余太太摆摆手,“回去吧,记得跟他分手。”
她的脸上挂着温柔慈祥的笑容,恍惚间,余笙好像回到了两年前,母亲就是这样温柔的送自己出国。
余笙隔空抱了抱,笑的很开心,“妈妈你等我,我会继续上诉,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她要救母亲出来!
一定!
至于分手……暂时还不能。
出了看守所,一眼看到了霍霆聿的车。
只是他已经不在了,上面只坐着他的助理。
见余笙来了,助理忙下车帮她打开车门,“余小姐,霍老板让我送你回家,请上车。”
“谢谢哦。”余笙上了车,从内而外的洋溢着一种温暖气息,像是梅雨季终于见到太阳的向日葵。
助理忍不住从后视镜多看了两眼。
这还是刚才那个余小姐吗?
进去一趟就这么开心?
按照霍霆聿的吩咐,助理将她送回了家。
余笙不知道这些消息从何调查,不过联系刘律是没错的。
她给刘容光打了电话,约了明天见面细聊上诉一事。
当晚,余笙早早睡下,为明天的调查养精蓄锐。
后半夜,她被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吵醒,是看守所打来的。
迷迷糊糊接听,对面传来一句话让余笙瞬间清醒:“请问是余小姐吗,余太太自尽了,请您来一趟看守所。”
余笙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光着脚跑出小区,拦了辆出租车到了看守所,她才惊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工作人员垂首安慰,“余小姐,节哀。请跟我们来吧。”
余笙没看到母亲的尸体,这边只有一些母亲的遗物,是被带进来的第一天收缴的物件。
第30章 酒品真差
看都没看,一股脑全带走。
余笙一个人处理完父母的丧事,期间很麻木,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但父母安葬后的第二天,她崩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再让宋嘉煜满意一点,父母的刑期会不会更短,父亲是不是就不会气得发病了?
如果自己看母亲的时候能多留心点,会不会母亲就不会自尽了?
她准备了很多很多话想安慰爸爸妈妈,等他们出狱后,他们一家三口还能跟以前一样生活。
爸爸妈妈还不到五十岁,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他们兴许还能活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五十年。
可是,全都没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一向不怎么喝酒,可现在,只有喝酒才能让她暂时逃避所谓的现实。
一杯杯烈酒下肚,余笙不知道怎么的,真的忘掉了一切。
她不断的摔打酒瓶,时不时笑,又时不时哭。
霍霆聿工作很忙,但余笙父母的丧事他帮了不少忙,也猜到余笙这几天心情不会好。
凌晨两点,会见完新案子的当事人,飞机落地B市后,他吩咐手下直接开往余笙那边。
刚下电梯,还没走近她的家门就听到了一阵哭声。
霍霆聿眉头蹙了蹙,长腿快步迈了过去,几次敲门没得到回应,索性自己输密码进去。
上次余笙当着他的面输入密码,他偶然记住了。
只酒柜的灯开着,但无法照亮整个房间。
很昏暗。
霍霆聿随手开了灯。
刺眼的光亮从头顶照射下来,余笙哭声变成了小小的抽噎,懵懵的看着突然进来的人。
霍霆聿这才看清她居然跪在地上。
上前,伸手,“起来,地上凉。”
余笙眨巴眨巴眼睛,“红酒洒了。”
红酒?
霍霆聿弯腰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有鲜血不断的从余笙膝盖涌出来。
他拧眉,一把将她薅了起来。
她的膝盖上赫然插着几个碎玻璃片。
“你疯了?”霍霆聿顾不得许多,抱起她往外走,“如果我今天没来,你是不是要流光了血,你不想活了?”
但余笙听不懂。
她只知道有个人抱着自己。
他的怀抱好温暖。
下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
她的头发顺滑又浓密,隔着衬衫都蹭的他心口痒痒的,霍霆聿眉头微敛,低声警告,“别乱动!”
余笙被他吓到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丝毫不聚焦。
随后继续往他怀里蹭,“爸爸,你要带我去哪里?”
爸爸?
霍霆聿眸色深深,里面有心疼的神色划过,算了,她短时间内失去了父亲和母亲,情绪崩溃认错人也能理解。
“去医院。”声音喑哑。
“打针吗?我不要……”
余笙挣扎着,但还是被霍霆聿强行按到车座,绑上了安全带。
余笙不知道这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记得有人嫌弃自己“酒品真差”,好像还挨了几针。
霍霆聿将余笙送到医院,看着她挂完水才放心。
“先生,她膝盖上的伤口没什么大碍,按时上药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医生看着诊断报告汇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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