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去,你现在过上好日子了,瞧不起妾身这样的村妇,妾身明白,才不去给你丢人,妾身这就回老家去,今生今世再也不会见你了。”
“说得如此大声,非要我在大庭广众之攫住你的嘴巴吗?”
芸娘陡然一怔,随即脸就红透了,一句话不说,低着头,任由着他拉着进了大门。
肖建邦站在不远处,打趣道:“阿叔,我文笔好,可以代写一些书信的。”
“去去去,到一边去喝你的茶,这里没有你的事。”
看见慕容宁往这边走过来,肖建邦大声说道:“宁儿妹妹,咱们去后院摘银杏叶吧?”
等四周安静下来,慕容珏才将芸娘带到自己的厢房去,严肃地对她说明了连日来的事情,也对自己没有及时发书信告知情况表达了歉意。
“芸娘,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我下山之后,也没有想到会和孩儿们修复关系,现在,儿子在外还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本来想着等他回来,就把你接回来的。”
“慕容大哥,原来你是孤家寡人,妾身愿意相依相伴,可是现在,你摇身一变,成为了大都督的爹,妾身实在是有点高攀了。其实,妾身下山来,也不过是要一个答案,求一个心安,并没有逼迫你做什么决定。看见你过得还好,妾身就安心了。”
慕容珏不是一个很会花言巧语的人,他着急得不得了,一把拉住芸娘的手,认真无比地说:“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如若孩儿们不肯承认你,我带着你远走高飞。只是现在,我答应了儿子要照顾好宁儿,不能离开。等儿子回来,我就把你郑重地介绍给他。你是我下半生相依相伴的唯一,这一点毋庸置疑。”
看见慕容珏拉着红着脸的芸娘出来,坐在饭厅的慕容宁一怔,缓缓站起身来。
方才肖建邦带着她去摘银杏叶的时候,很婉转地和她说了一些事情,亲娘已故多年,爹再找一个继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陡然看见这个陌生的妇人来到自己家里,还是有点不习惯。
听完慕容珏的介绍,慕容宁看着爹已经取下了人皮面具,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应当是真心喜欢这个人的,再者,爹的鬓角已经有了霜花,找一个真心陪伴自己的人不容易。
所以,她抓了抓裙子的侧边,鼓足了勇气,轻声地说道:“欢迎您过来,芸姨。”
芸娘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慕容宁接受了,瞬间红了眼眶,笑着答应下来:“这一路走得匆忙,也没有准备礼物,不过,你喜欢吃什么,明日尝一尝芸姨的手艺。”
肖建邦招呼着大家坐下,对着慕容珏说:“阿叔,难得高兴,一人喝一坛子吧,不醉无归?”
“不行!你的身子还没有好,不能喝醉!”两个女子异口同声地说道,各自望着各自喜欢的男子。
这句话,慕容珏听过很多遍,但是,听到慕容宁清晰地说出来,竟然还是对着肖建邦说的,他有种自家的红薯地被外来的野猪刨了的感觉,愤愤地瞪了肖建邦一眼。
肖建邦倒是真没有往情感方面去想,毕竟自己驸马的身份限制着,不过,他憨憨地笑了笑,看见慕容宁气鼓鼓的样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嗔怪,感觉内心有一股异样的情愫。
慕容珏看见他们眉来眼去的样子,更生气了,一把夺过肖建邦面前的空碗,麻利地给他倒了一碗,想着这个臭小子酒量根本不行,还敢挑衅,于是说道:“每人十碗酒,喝不下的是小狗,这不算是欺负你吧?”
“爹,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更何况小哥哥还不能那么喝。”慕容宁着急得都要哭出来了,一把抱起酒坛子就跑开了。
第264章 一记绝杀
“臭小子,你可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这是阿叔的宝贝女儿,过不了谦儿那一关,你什么心思都是白瞎的。”
看见慕容宁不在场,慕容珏这才低声警告一番。
肖建邦哑然失笑,端起酒碗就一仰而尽:“我明白,宁儿妹妹还小,她值得更好的。”
芸娘笑了笑,跟着去找慕容宁了。
在金黄色的银杏树下,她看见了抱着酒坛子发呆的慕容宁,接过了酒坛子,才低声说道:“傻孩子,酒坛子这么重,怎么一直抱着?也不觉得手酸啊。”
“芸姨,我是不是做错了?”
“感情哪有对错之分?我遇到你爹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战王,更不知道他还大我十岁,可是,他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如若你也觉得,自己想和那个人一起生活,而且,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那就大胆一些。”芸娘顿了顿,想着肖建邦的态度,也并非对宁儿没有一点儿女私情。“时间可以证明一切,而且,在这个世间,能够遇到一个让你怦然心动的人,多么难得。难道,你想要听从媒妁之言,日后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吗?”
“不想。”慕容宁使劲地摇了摇头,其实,当时虽然心智未开,但是,她仍然记得第一眼看见肖建邦的感觉,仿佛一束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虽然受伤了,却是耀眼无比。
“好了,去吃饭,还和以前一样相处,倘若他也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你,会主动护着你的,你也可以感受得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四个人坐下来吃饭,慕容珏说看见了大街上的告示,皇上又要开始选妃了,并叮嘱慕容宁千万不要出门,万一有人上门搜查,也一定快速地躲入地窖里去。
他根本不想自己唯一的女儿进入冰冷的皇宫。
肖建邦深有感触,更是连连点头。
担惊受怕的日子过了三日,皇上驾崩了。
整个京都挂满了白幡,全部宴席、酒会和歌舞表演都取消了,举国哀痛。
太子成为了新任的皇上,并派人去接皇后娘娘回来当皇太后。
在原皇上的寝宫里,发现还有十几盒药丸没有来得及吃,经过御医检查之后,断定里面还有逍遥散的成分。
一想起朝阳公主出行之前,还说过自己去为父皇寻找药丸,这些存药,肯定就是她进贡的,蛊惑了父皇。
新皇虽然心里感谢朝阳公主的所作所为,让自己提早登上了皇位,却在大臣面前表现得大怒:“禁止朝阳公主回城,一旦在大庆的国土范围内发现她的影踪,立即贬为平民,永不得回京都!”
暗地里,新皇早就派出了侍卫,将朝阳公主就地斩杀,以免她在外面招摇,给皇室带来负面的影响。
经过了皇太后的事情,新皇的性格也变得果断、坚硬起来,对别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慕容珏取下了人皮面具,欣喜地喝着茶,想着这个消息肯定传遍了大庆的大街小巷,谦儿就快要回来了。
新皇颁布了好几条措施都深得百姓的拥戴,原来那一批尸位素餐的佞臣贪官都被换下来了,左相被人揭发,为了避免拖累九族,当即撞死在大殿的柱子上。
慕容珏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身份被发现了。
肖建邦被聘为皇家书院的院长,广收天下才子,成日忙忙碌碌的,但是心情好了许多,整个人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永宁侯府里,原来岳嘉鸿巴结的达官贵人都被打倒了,树倒猢狲散,再也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了。
岳祖荫虽然好了起来,但是,关键地方被打伤过,也不知道长大成人之后是否还好。
柳依依幸运地又生了一个小儿子,更加精心地呵护,却忽视了对岳祖荫的关爱,府邸有什么好吃的,她都是先让丫鬟端过来喂给小儿子吃,导致岳祖荫对弟弟的积怨越来越深,趁人不备的时候,总会扭一下弟弟的小胳膊。
岳天赐偶尔也会出远门,但是,他哪里找得到什么好事情去做呢?从来都是气颐指使习惯了,有点眼高手低的。
所以,他总是陪伴着外地的富婆,哄得她们开心了,以自己的自尊换一些银子,再回到侯府,听柳依依对自己的奉承阿谀,从而求得心安和舒适。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岳祖荫的旧疾复发,疼得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哀嚎。
岳天赐带着一身疲惫刚回来,被吵嚷得完全睡不着,他侧着身子,看见柳依依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梳妆,一边抱怨他这次带回来的银子太少了,几乎不够买下她最新看中的一套首饰。
内心堵着一口气,他猛然从床上起身,径直去了岳祖荫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恶狠狠地说:“消停一会儿行不行?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你那么没用似的。”
岳祖荫可怜兮兮地说:“爹,孩儿真的很疼,您还是找个大夫过来给瞧一瞧吧。”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岳天赐就将昏迷的岳祖荫丢到了柳巷,得意地揣着一百两银子回府了。
看病、吃饭、求学,哪一样不花银子?再说了,自己已经有了乖巧的小儿子,还不如将大儿子换点银子实惠。
不满十个月的时候,春兰生下了一个儿子。
岳嘉鸿听到一声清脆的啼哭,喜不自胜。
可是,当他喜滋滋地抱着婴儿,仔细看着,却发现这个孩儿很不对劲,竖着抱起来显得身子有点长,横着抱的时候又烦躁不安,哭得惊天动地的。
稳婆欲言又止,最后才缓缓告诉他,这个婴儿不健康,只怕不是那么好养活。
岳嘉鸿仰天长叹:“为什么?本侯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偏偏得到一个这样的孩儿?”
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刘氏大笑起来:“真是报应!妾身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春兰……其实是艳娘的亲生女儿,当年,她被妾身赶出侯府的时候,就已经珠胎暗结了。”
“春兰不是管家的女儿吗?你骗人!”岳嘉鸿满眼不可置信,艳娘是他当年唯一动心的女子,本来想着悄悄地藏在另外的宅子里,却不曾想被刘氏发现,当夜趁他还没有回府的时候就被赶了出去。
他当时胆怯,不敢得罪岳丈,出去也没有寻到艳娘,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春兰不过是管家抱养的孩儿,刘氏之所以留下春兰,就是等着万一岳嘉鸿背叛自己,来一记绝杀。
“如若你不相信妾身的话,那就等着看看第二个怪物是个什么样的吧。”
第265章 甜蜜重逢(大结局)
岳嘉鸿哀嚎一声,手里抱着的婴儿摔落在地上,顿时就没有了气息。
回过神来,他的面容扭曲,伸手卡住刘氏的脖子,任凭刘氏如何反抗和拍打,他都不肯松手,直到她软软地滑倒在地上,一双眼睛鼓得老大。
再也没有颜面去看看春兰,岳嘉鸿绝望地笑了一下,跳入池塘里再也没有起来。
因为府邸办丧事,还在坐月子的春兰和茫然无措的管家,被柳依依恶狠狠地赶出大门。
京都北边的一个小镇上,风尘仆仆的方璇玑找到了方麒麟打下来的家业,她望着光明居地下室里的药丸,怀着朝廷的恨意,辗转多人,径直将药丸送入了公主府。
听到狗皇帝驾崩的消息,方璇玑好不畅快,她提着酒壶,去了爹和大哥的衣冠冢,哭着诉说自己的思念,然后在坟前,将剩下的药丸一把火烧光。
再也回不去京都了,她就在这里落地生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而慕容谦恢复得差不多了,就骑着马慢悠悠地往京都赶。
经过一个岔路口,他看见有两个小女娃正在路边摘长条形的草叶子,心神一恍。
其中一个小女娃突然撒腿朝着他跑过来,兴奋地昂起脸,大声地对他说:“阿叔,真的是你啊?你说再见面就给我编一条蛇的。”
看见慕容谦有点疑惑的眼神,小女娃继续解释道:“上次,阿叔飞到树上帮我取下竹蜻蜓,还给我编了两个草蚱蜢的,不记得了吗?”
慕容谦恍然大悟,没有想到自己被人惦记这么久,他立即翻身下马,准备接过小女娃手里的草叶。
“星儿、月儿,回来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慕容谦不可置信地抬头望过去,只见李锦元穿着一身杏色的对襟钗裙,看上去更加妩媚了。
“娘,阿叔要给我编小蛇呢。”
娘?慕容谦诧异地走过去,低声问道:“我才离开了几个月,你就生了两个这么大的娃了?”
李锦元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月儿的小手,说道:“亲生的,如假包换。”
可是,岳天赐那个废物,怎么可能生出这样可爱的女儿?
甩了甩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慕容谦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出来游玩吗?要不要一起回京都?”
慕容谦麻利地编一条编草蛇,两个孩儿才不舍地先离开。
李锦元将他带到一边,低声问道:“你此行还顺利吗?为何是单身一个人行走?”
“这一程,差点就没有命回来了,幸亏带着你送的清心丹。”
听到他这么说,李锦元这才注视着他的面容,果然还有点苍白,她一把搭上了他的脉搏,凝神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无碍,你回到京都,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就会生龙活虎起来。”
慕容谦反手抓住她的手,任凭她怎么挣扎都不放手,无比认真地说:“人只有在生死关头,才意识到自己最珍贵的是什么。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要快点赶回来见你,再也等不了了。”
“可是,我已经……”李锦元的意思是自己成过亲,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可是,不等她说完,慕容谦误会了,打断了她的话:“已经有了孩儿不是更好吗?实不相瞒,我在京都第一届花朝节的时候,被人暗算,当时轻薄了一个小娘子,她反抗的时候刺伤了我,可能再也没有子嗣了,所以,我会将星儿和月儿当作自己亲生的孩儿,我们一起将她们抚养成人。”
李锦元瞪大了双眼,半晌都没有说话。
慕容谦有点着急了,红着脸解释:“我不是那样的人,当时确实是被人下了药,没有克制住毒性,而且,我也找过那个小娘子,本来是要负责的,可是她好像消失了一般,怎么都没有找到。”
最重要的是,当时封闭了现场,已经结案,如若继续大张旗鼓地找寻那个小娘子,或许还会无意中害了人家的性命,慕容谦只得作罢。
“那个小娘子,是不是穿着鹅黄色的长裙,上面绣着多瓣的海棠花,难堪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力气太弱,根本抵抗不了,只能趁机取下自己头上的金钗,狠狠地刺入你的肩胛骨。你的力气太大了,猛然抽出了金钗,然后紧紧握拳,将那么精致的金钗捏成了一团金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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