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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元转身疾步离开，再不回去，只怕红素和红叶都着急了。
沈之焕看着慕容谦伸出手想留住人，又没有来得及，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要想追求小娘子，必须胆大心细，外加脸皮厚，这个好兄弟，嘴巴笨又脸皮薄，怎么办哟？
“别喊了，即便你想留住她，或者想说送她回府，她也未必会答应。”
“为甚？你很了解她？”
“我不是很了解她，但是，我和她一起看到了方大小姐对你投怀送抱卿卿我我，阳光下，你们相携离开，好甜蜜哦。”
第75章 进宫面圣
慕容谦都快要气炸了。
“你们看到的并不是全部真相啊，你说你认识我多少年了，怎么就不能帮我解释一番呢？”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些都是命，你最终还是会选择方大小姐。”
此时此刻，再追上去解释什么，都有点火上浇油。
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慕容谦一甩袖子，大步朝着北冥司方向走去。
“阿谦，我今夜住哪里啊？”
“听雨楼不是重新开张了吗，你且住回你的甲字号房间去呗。”
沈之焕今日听了李锦元的一席话，觉得那个甲字号房间有点晦气，再也不想去了。
“还是去你的大都督府，安静。想吃什么，你让青松给我送过来就好。”
“北冥司忙得很，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多照顾一个人。”
他们聊得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街边蹲着几个搬运货物的短工，这几个人身材结实，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
其中一个短工推着堆满沙袋的独轮车冲过来，将他们俩逼进一个逼仄的巷子口。
紧接着，其他短工一起上，有的抡起棒槌，有的扛着沙袋，装出很忙的样子，凑近前来打他们。
沈之焕的功夫稍微弱一些，但是慕容谦的身手还是很不错的，他上下腾挪，不过几个招式，就将几个短工打趴在地上。
踩住推独轮车的那个短工的后背，将人死死压制在地上不得动弹，沈之焕冷冷地说：“在京都，敢冲上来打本公子的人，你还是第一个，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公子饶命，小的确实不认识主家。”
“不认识你们就冲过来卖命？值得吗？”
短工被踩得闷哼了一声：“那个鼻子上有颗痣的公子，给了五十两银子，说只要将两位公子打得鼻青脸肿，可以再领五十两，如若能够打得半死不活，可以领一百两。”
慕容谦记得张沐辰左边的鼻翼有一颗黑痣，足有小拇指盖大小。
不用说，一定是。
今日一大清早，张沐辰还来北冥司，交了一大笔银子，换了几个小纨绔出去。
一定是十分心痛这些银子，而且，又受了张老爷的一顿家法，内心愤愤无处发泄，所以随意在大街找了这几个短工帮忙。
不过，这个张沐辰，也就这点出息了，居然不知道请一些武功高强的师傅过来，这几个短工，给他练练手都过于了。
沈之焕气得够呛，也不知道是那个混人，出了这种馊点子，而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才不过百把两银子。
实在是可气。
“今日且饶你们一次，切莫再为那些纨绔当牛做马，快滚。”
几个短工顾不上独轮车和沙包，扶着疼痛处，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阿谦，你怎么放他们走了？也不继续捶打一番，以泄我的心头之恨。”
“快点走吧，一会儿又换一波武功高强的，我可护不住你。正好，你也要加强练习了，否则，哪日走在大街上被人打了都没法还手。”
沈之焕惜命，瞬间加快了脚步。
看来，京都也不太平，还是早点回北地去比较好。
青松从远处飞奔而来：“爷，皇宫里来人了，宣您立即进宫面圣。”
慕容谦看了沈之焕一眼，本来准备问问是否要一起进宫去，却听见他说：“我可不想去，你赶紧换一身衣裳自己去吧。”
顿了顿，沈之焕又说：“总觉得这个节骨眼宣你进去，有点不是好事的预感，你先去，万一皇上关你禁闭或者罚跪，我晚点进去搭救你。”
“你中午到底吃的什么？莫不是吃了生米，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夹生，一点都不中听呢？”
尽管知道沈之焕说得没错，可是慕容谦还是怼了他一句，主要想着他们去吃饭没有带着自己就很烦躁。
慕容谦并不是第一次进皇宫。
每一次去，他都会汇报一下北冥司最近的事务，也会将京都皇亲贵胄的家长里短简要地说说。
上一次，他并没有给张老爷任何面子，想来，这位国丈不是省油的灯，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嫡子受到欺辱？
可见，张老爷进宫看女儿张贵妃的时候，应该已经哭诉过了吧？
除了这件事情，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得罪过人，或者，可以惊动皇宫里的人。
上书房很安静，皇帝坐在书桌前专注地批阅着奏章，好一会儿了，都没有开口问话的意思。
没有赐座，更没有让他平身。
慕容谦不发一言，他跪在书桌对面，垂着头，静静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皇帝放下第七本折奏，又喝了一口参汤，仿若此刻才看见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地说：“怎么还跪着呢？快起身，坐吧。”
“谢皇上。”慕容谦后退几步，缓缓坐下来。“不知道皇上召微臣，是有何事吩咐？”
“许久不见，不知道近段时日，京都可安宁？”
慕容谦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果然猜准了，或许，张贵妃就隐在某块屏风后面也说不准。
“回皇上，在您的雄才伟略治国安邦下，京都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繁华。”
皇上面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又听见他拖长了尾音：“只不过，近日有个小插曲。”
“哦？事情有多小呢？说来给朕听一听。”
其实，在进宫的路途上，慕容谦就仔细地盘算了一番，事情要如实汇报，但是又不能太过于直接，必须以小事情引起皇帝的关注，并代入进去。
“皇上有所不知，京都有一些百姓，闲暇的时候就喜欢看纤弱的女子跳舞。”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百姓的文娱生活好，还有闲暇看表演，不也证明了日子舒适吗？”
“确实，如果是看着女子们欢天喜地地舞蹈，表达对谷物丰收、将士凯旋等大事的喜悦之情，无可厚非。皇宫里舞姬们的舞蹈都能够带给人一种喜悦和活力，让人忍不住跟着曲子一起摇头晃脑，一舞之后，全身的哀伤和疲惫一扫而空。可是，百姓喜欢的那种舞蹈，看得人不忍直视。”
第76章 溃于蚁穴
皇帝顿时来了兴致。
“那是什么舞蹈，朕似乎闻所未闻。”
“皇上圣明，自然不会选用和观赏那种舞蹈。可是，某些人为了图一时之快，居然丧心病狂。”慕容谦满脸鄙夷，不住地摇头。
这下子，皇帝的好奇心全部勾发出来。
“你快点说，朕看看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见时机成熟，慕容谦才缓缓说道：“有一日，北冥司的人在巡逻，有百姓来报说家里的小女儿不见了，并有街边的商户目击被几个纨绔带走。北冥司立即出动，全城搜查，终于在某处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娘子。”
“这种舞蹈，跳一曲就很要命？”
“不错，微臣也是第一次听闻。小娘子临死之前告知，其中一个纨绔将瓦片在小火炉上加热，烧红之后，让小娘子赤脚踩在上面起舞，琴声不断舞不停。看着小娘子被烫得双脚红肿，泪流满面，说才达到该舞人神合一的境界。”
皇帝听后一脸严肃，久久不语。
“皇上，我大庆王朝女子的赤脚，是不能给外男看的，这样的舞蹈，不仅在精神上羞辱了女子，还让她们疼痛难忍，留下终生的隐患，更有甚者失去生命。您觉得编创这个舞蹈的人，心有多深、有多狠？这样的舞蹈一旦被贵族推广开来，会有多少女子受到摧残，又会有多少百姓家庭受到重击？尽管听上去不过是一件小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堤坝如是，京都的安宁更如是。”
“大胆！”皇帝气得拍案而起。“如此蠹虫，岂能容忍？”
慕容谦一掀袍角，再次跪在皇帝面前。
“你这是作甚？这样的事情，你严肃按照大庆律例处置。”
话说出口，皇帝顿时明白过来了，沉默一会儿，才低声问道：“那个舞蹈，是张府的人想出来的，还是参与去看的？”
难怪张贵妃昨夜梨花带雨，说自己的亲弟弟受到了欺负，才从晋城举家搬到京都，人生地不熟，带着下人在朱雀大街逛了逛，北冥司以妨碍公务为理由，直接将人扣押了几日。又是上了刑，又是饿了肚子，自己的爹爹亲自出面，跑了两次才讨得一份薄面。
人是放出来了，却被讹了一大笔银子。
张贵妃只说了片面之词，责怪慕容谦不分青红皂白，拿着张沐辰开涮，给北冥司立威。
说什么北冥司不将张家放在眼里，放大了看，也就是嚣张得不可一世，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枕头风煽过之后，皇帝气得晚上都没有休息好。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慕容谦进宫来，第一件事就是讲了这么一个故事，而且，言下之意告诉皇帝，切不可忽略了一件小事，百姓都是以小见大，关注着皇帝的一举一动，如果默许纨绔看这种舞无事，那就是寒了广大百姓的心。
众口铄金，民心不稳，岂能国泰民安？
慕容谦没有直接回话，磕头之后，他一边说请皇上恕他的无理，一边揭开了上衣的扣子。
前襟、上臂、腹部，都是清淤，看样子是才被伤不久。
“你这是？”
他并不敢让皇帝凑近了看，等皇帝准备离开书桌之前，麻利地穿戴好衣衫，他带着一丝倔强，深呼吸一口气，冷冷地说道：“因为微臣严查此事，就在进宫的前一盏茶时间里，被人教训过。”
为了缓解上书房里凝重的气氛，慕容谦缓和了一下语气。
“其实，张公子心智单纯，并不能想出那样的坏点子，只是，他初来乍到，一群狐朋狗友刻意带着走歪路。微臣发现之后，第一时间严惩了编创舞蹈的那个小纨绔，张公子不过是饿了一顿，微臣想着，经过这个教训之后，他断然会谨守本分。张老爷心疼嫡子，微臣理解，但是，溺爱难以成才，微臣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苗子成为在涅白沙。这一次不过是张老爷误解了微臣，还望皇上明鉴。”
惩罚的不是张贵妃的弟弟嘛，为甚哭哭啼啼闹个不休？
“你起身吧，这件事情你何错之有？可不能因为这一粒老鼠屎，坏了整个京都的一锅好粥。”
“微臣罪该万死，一件小事，扰了皇上和张贵妃的宁静。”
“好了，此事既然你已经处理好了，就无需再议，张贵妃那边，朕自有安排。”
一个贵妃再受宠，也不能干政，更不能鸡犬升天后开始无法无天。
慕容谦处置得当，又未真正伤及张沐辰，再者，张府的钱财多如牛毛，罚点银子修葺一下北冥司并不为过。
皇帝暗暗想着，大不了，今夜还是翻张贵妃的牌子，带一点金银首饰过去，一会儿就会哄开心了。
慕容谦见皇帝不再继续追究，长睫微闪，遮盖住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兴奋。
说到底，方才被短工们打，反而是张沐辰弄巧成拙，给他添加了助力。
从上书房出来，并没有走多久，就被一个宫婢拦住。
“大都督，公主请您去御花园一叙。”
“你且回复公主，感谢抬爱，只是，方才皇上才交代了紧急任务，微臣来不及去了。”
说完，慕容谦疾步朝着宫门走去。
宫婢吓得脸煞白，急忙追上去，双手捧着一块玉佩，带着一丝哭腔：“大都督，还请您暂且移步，公主等您许久了。如果今日您不去，奴婢只怕会被公主杖毙。”
“那就杖毙吧。”
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冷酷的话语，宫婢立即跪在他的面前，一个劲地磕头：“恳求大都督救奴婢一命。”
“你有在这里恳求本都督的时间，还不如去上书房恳求皇上。”
宫婢的额头满是鲜血，见慕容谦还是不肯，她捡起脚边一块尖锐的石子，朝着自己的咽喉就要刺下去。
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慕容谦在内心叹了一口气，随即踢起一块石子，打了宫婢的手。
她踉跄地坐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既然奴婢活不过今日，大都督又何必在此时救下奴婢呢？”
“带路吧，去御花园。”
第77章 初遇公主
宫婢感激涕零地站起身来，顾不上额头的伤势，急匆匆地带路往前走。
慕容谦其实很无奈，此刻和宫婢隔着五步远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走着。
远远地就看见朝阳公主一身红色的宫装，端正地坐在凉亭中，身后还有四个宫婢伺候着，轻轻摇着偌大的蒲扇。
“公主，大都督来了。”
朝阳公主扫了一眼宫婢额头的血渍，内心不由得冷笑，看来还是得以死相逼，那么难得请的人，不就好好地请来了吗？
转过头，看着眼前英武的男子，又换了一副仰慕的眼神，轻言细语地说道：“大都督，许久不见，你回到京都任职已经有段时日，不若，找个时间设宴为你接风洗尘，也算是一份迟到的祝福。”
年少的时候，果真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再看看其他男子，都不过尔尔。
如若不是父皇强制她留在寺庙祈福不得出来，慕容谦回到京都的第一时间，她就会设宴了。
“微臣谢过公主隆恩，已经在北冥司任职，一切事务均已步入正轨，不需接风洗尘。如若公主没有其他事情，微臣就此告退。”
“大都督，不必那么着急，今日有桂花冰酪，天气炎热，喝一碗再走可否？”
慕容谦微微蹙起眉毛，语气冷淡下来：“微臣不喜欢吃甜腻的食物，加之，心下着凉，不能吃冰酪，恳请公主见谅。”
“你非要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吗？”朝阳公主右手握拳，见他一直站在凉亭外面，说话也是一再拒绝，隐隐有了怒气。
“公主美意，微臣心领，只是，微臣毕竟是外男，又与公主是云泥之别，不敢惊扰。”
看见慕容谦作揖要离开，朝阳公主猛然一拍桌子，狠狠地瞪了宫婢一眼。
可怜的宫婢立马跪下去，对着慕容谦再次磕头。
“既然一开始，你的性命就掌握在不珍惜你的人的手里，就要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即便本都督救得了一次，也不可能再而三。”
慕容谦走得很远了，还可以听见“咚咚咚”的磕头声，以及朝阳公主的尖声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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