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也跟着吸吸鼻子,脆生生地说:“孩儿有一次端不起水盆,溅了好些水出来,就被庄子上的管事嬷嬷打了,还被罚不许吃饭喝水,没有想到还有冰饮子喝。”
李锦元听完,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有点哽咽了,她一直都知道庄子上辛苦,没有想到,庄子上的管事自己都是奴婢,还层层压榨。
月儿还是这么小的孩儿,就要她端茶倒水,稍不满意就又打又罚的。
与其说庄子上的嬷嬷们过分,还不如说是永宁侯府过分。
“没事,苦尽甘来了,你们现在已经是娘的孩儿,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可以有。喝吧,看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两姐妹对视一眼,端起竹筒,轻轻地抿了一口,都含着泪笑起来。
“娘,真好喝呢。”
李锦元掏出帕子,给她们擦干眼泪,低声说:“不要想过去的事情了,我们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一起奔赴好日子。”
红素坐在一旁,跟着红了眼睛。
“大小姐,奴婢有时候觉得自己身世苦,听着她们说了,觉得她们比奴婢还苦。”
想起上一世,红素为了自己死不瞑目,李锦元拉住她的手,好像保证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苦,我们都很好。”
不一会儿就到了金器店。
李锦元其实鲜少会来金器店,她不是很喜欢金器,觉得戴着有点俗气,但是,未来的弟弟妹妹一定要有一对银手镯的。
定制了一对婴孩手镯,还有她可爱的女儿们的手镯,星儿的手镯上有一圈星星的图案,月儿的则是弯弯的月亮图案。
和店铺的老板说好了,十日之后来取。
下楼的时候,李锦元正扭过头,和身后的月儿说话:“月儿,你年纪小,这个楼梯的台阶有点高,扶着扶手,慢慢走啊。需要娘抱着你吗?”
正说着,没有注意脚下,一脚踏空,她猛然滚下几级台阶,扭坐在地上。
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李锦元顿时冷汗直冒,她伸出手,按住受伤的右脚脚踝,半天不能动弹。
红素本来就没有上去,听见响动,第一时间就奔过来,着急地问她怎么了。
两个孩子脚步慢一些,一边下楼梯,一边哭。
“孩儿们,慢点下来。”转过头,她又焦急地叮嘱红素。“别管我,去看着她们两个,可别摔了。”
等到红素一只手牵着星儿,一只手拉着月儿,都顺利下来了,两个孩儿一起奔过来,蹲在李锦元的身边,恨不得替她痛了。
原来有了自己的孩儿是这个感觉,李锦元觉得十分幸福和满足,也顾不上自己脚踝的痛了,只是一个劲地安慰着她们。
红素搀扶着李锦元,她咬咬牙,使出全力,缓缓站起身来,准备慢慢地走到门外去。
“阿谦哥哥,这个金器铺真的是京都最好的吗?许久都不曾回来了,京都的大街简直是大变样了。”
一袭红衣的少女笑盈盈地说着,人未到,先闻声。
跟在她身旁的是一袭玄色金线长袍的男子,身材伟岸,器宇不凡,听见少女问话,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慕容谦原本是不想管这个事情的,但是,方璇玑突然来到北冥司找他。
她说金钗突然断裂了,需要找京都的金器铺子看看,是否能够将金钗重新熔制。
都是女儿家喜欢的饰物,他冷着脸看了一眼,发现是儿时自己的娘送给方璇玑的礼物,脸色顿时就柔和下来了。
“多少年了,你怎么还保存着这个金钗呢?”
方璇玑点了点了点头:“还是战王妃的眼光好,尽管过去多年了,款式和工艺仍旧很新颖,我一直很喜欢,可能是因为戴得比较多,所以磨损也多。”
她从北地那边回到京都几日了,慕容谦对她都是很冷淡,在梳妆龛里翻到这枚金钗,她就知道可以物尽其用。
果不其然,她一拿出来,慕容谦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份光彩。
从北冥司到金器铺子,路程不是很远,这一路上,几乎都是方璇玑在说话,而慕容谦只是淡淡地回应,有时候就是简单的几个字。
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很开心,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美好。
“掌柜的在吗?”
高大的柜台后面,刚收拾好东西的老板探出头来,看见是一对年轻人,急忙换上一副奉承的笑脸迎上来。
慕容谦反背着双手,锐利的眸子打量着金器铺子的摆设,当他看见从楼梯处走出来的女子,不由得一怔。
他身后的手立即松开,垂立着放在身侧,正准备问李锦元如何会在这里,陡然看见她瘸着腿,被身边的丫鬟搀扶着,走一步都龇牙咧嘴的。
看样子,是在这里扭伤了腿。
“你怎么了?还能不能自己走?”他大步朝着李锦元走过去,关切地问道。
“无碍,不过是方才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踏空罢了。”
第98章 金器店铺
李锦元觉得有点不自在。
听见他们两个人在说话,店铺的掌柜、店小二和方璇玑一起往这边看过来。
慕容谦看了一眼李锦元身后的木质楼梯,因为这栋房子是木质结构,年久已经有了磨损的表象。
“掌柜的,你们的客官从楼梯上摔下来,你们都没有一个人察觉吗?”
给李锦元开好订单之后,有客官过来取货,店小二自然先一步下来,可是半天找不到货物,就请示掌柜的放在哪里。
掌柜的来到一楼的内室拿东西,谁都没有注意到楼梯这里的响动,而且,营业十余年,还没有一位客官从楼梯摔倒过,自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担心慕容谦过分责怪掌柜的,再说这个事情也是她自己不小心造成的,李锦元急忙加大了音量:“无碍,都是我自己的错。”
方璇玑此刻也走上前来,观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慕容谦是北冥司的大都督,平日里也管理朱雀大街,指出各店铺的疏漏也是正常的。
但是,这个妇人说话的语气很不对,音量也很大,似乎和慕容谦很熟悉,甚至都没有自称“妾身”,而是大大咧咧地自称“我”。
故而,方璇玑对李锦元就多看了几眼。
只见这个少妇一袭白色石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纱衣,黑亮的长发挽起,斜插了一支白玉簪子,身材纤细,体态轻盈,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清冷。
她和慕容谦对面站立着,看上去两个人的气质很相似,而且似乎都看不见周边的其他人。
“阿谦哥哥,我们去看金钗吧?”方璇玑说着,伸出手熟地挽住慕容谦的手臂。
这应该是李锦元第二次看见方璇玑,原来这就是沈之焕说的“青梅竹马”,正面近看真的美艳不可方物。
看来这个明艳的少女很喜欢红色衣裙,今日也穿着一袭似火的红衣,身材窈窕,杏眼清澈,朱唇红艳,站在慕容谦的身边,一黑一红,倒是相得益彰。
年轻男女结伴来看金钗?
看来是好事将近的信号呢,李锦元垂下眸子,抿唇一笑。
掌柜的担心被责罚,紧张地擦了一下额头和两鬓的汗珠,低头对着李锦元赔礼。
“无碍,掌柜的,去忙吧。”转过头,李锦元对着慕容谦点点头。“感谢大都督,告辞了。”
红素搀扶着她的右手,两个女孩儿一起扶住她的左手,一群人慢慢地往外挪步。
慕容谦抽出被方璇玑挽住的手,蹙起眉头看了李锦元一眼,以低醇的嗓音说:“算了,我来帮忙吧,马车在门外候着吧?”
红素一怔,看见他的手势,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放开了李锦元的手,任由他微微弯腰,一把将李锦元抱了起来,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李锦元最先回过神来,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她轻轻地锤着男子结实的前襟,压低了声音说:“快放我下来。”
她眼角的余光看过去,红衣女子已经气得双手抱胸,嘴巴撅起都可以挂油瓶了。
慕容谦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唇,一直将她抱入马车,这才轻声说道:“直接去医馆看看,这几日不要走路和劳累。”
李锦元的头都抬不起来,讷讷地说:“你快回去吧,好好解释,你的那个她似乎都要哭出来了。”
如果因为她的缘故,让一对璧人有了隔阂,她可真是罪过了。
在她的催促下,红素牵着两个女孩儿,麻利地上了车,她再也不看若有所思的男子一眼,马车很快离开了。
其实,在她说了那句话之后,慕容谦才回过神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抱上马车,确实让她过于难堪了。
只是,什么叫做“你的那个她”?
或许,只是李锦元不知道方璇玑的名字,又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好称呼才这么说的吧?
方璇玑跟到门口,发现慕容谦并没有和那个妇人交流太多,更没有跟着上马车,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她自知没有立场问什么,只是客气地问道:“阿谦哥哥,你和那个妇人很熟悉吗?”
“你不是也瞧见了,她完全都走不得路,身边的丫鬟力气太小。在场的就我们几个人,如若不将她及时送走,掌柜的还如何做生意?其他客官进来看见有人在楼梯这里摔倒了,你觉得还会有几个人愿意上二楼看看重要的金饰?”
掌柜的一听,完全是在为金器店铺着想呢,方才的烦躁一扫而光,一个劲地感谢慕容谦。
方璇玑仍旧存着狐疑,但是,又不好当着掌柜的面继续追根到底。
堂堂一个大都督,怎么可能细致地管这些小事情?而且,慕容谦向来冷淡,几乎不和身边的女子说话,独独主动上前问这个妇人的伤势,不是很可疑吗?
等方璇玑递出金钗,掌柜的说可以修补好,好说因为慕容谦方才的举动,加工费用就不收了。
“掌柜的,方才那位妇人也是来买发饰的吗?”方璇玑看见妇人身上的首饰过于简单,就一个簪子,甚至连项链和耳环都没有戴,觉得十分好奇。
“那倒不是,她是来定制小孩儿的手镯的。”掌柜的扫了眼前的一对璧人一眼,看见他们又是来修补金钗的,想必也是即将成亲的未婚夫妻,笑了笑。“店铺里可以定制各式各样的孩儿手镯、项圈、如意挂牌和玉坠子等,您二位日后也可以过来定制,本店童叟无欺,货真价值,关键是饰品精美绝伦,包您满意。”
慕容谦暗暗想着,永宁侯府人丁单薄,并没有年幼的孩儿,李锦元是独女吧?家里似乎也没有小孩子,她莫非是要去走亲戚?怎么一直没有丁点动静呢?
方璇玑听见掌柜的介绍,不好意思地看了慕容谦一眼,发言他并没有在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心不在蔫的表情,就开心地回话道:“那就借掌柜的的吉言了。”
她回过身,一把拉住慕容谦的手,兴奋地说:“太好了,掌柜的可以完美地修复金钗呢。”
第99章 带娃购物
“那就好。”
慕容谦并没有过多的言语,看见方璇玑将金钗交给掌柜的,又收了契约,定好了十日之后来取,轻轻地说了一句:“走吧。”
原本方璇玑想再问问慕容谦是否认识方才那个妇人,但是,看见他表情淡漠,并没有过多的着急和担忧,此刻又准备送她回去,便觉得只是自己想多了。
再者,优秀如他,又怎么会去爱慕一个带着孩儿的妇人呢?
“上次和你说过了,日后出门,还是带着护卫和丫鬟比较好,最近京都不是很太平,大街上的痞子和纨绔可不会先认人。”
“不是有你在吗?所以才没有带着护卫的。”
方璇玑说完,就准备挽住慕容谦的胳膊,他下意识地避开一下,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佩剑。
“准备在京都住多少时日?还要去北地吗?”
“那你希望我在京都吗?你任职就不会再走了吧?”
看见慕容谦连大都督府邸都装修好了,想着他肯定日后就会留在京都,再也不走了,那么,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好了。
都说日久生情,感情还是需要培养的,不然,他们长期各居一地,如何相见和相处呢?
慕容谦转过头,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这个活泼靓丽的女子,是他从小相伴的邻居妹妹,他对她念的是玩伴之情,更怀念的是当时爹娘都在的美好日子,但是绝无男女之情。
还记得孩童的时候,他经常带着方璇玑玩耍,娘还高兴地说:“我的阿谦性格比较冷傲,日后如若能够找一个璇玑这样活泼的女子,正好可以互补。”
方璇玑的娘看着他们在一旁捉蝴蝶,也跟着笑起来:“甚好,我们两家关系好,知根知底的,如若结为亲家,我们也不担心璇玑会在婆家受欺负。”
看见他们玩得满头大汗,娘将他们喊回来,掏出干净的帕子,分别给他们擦汗。
慕容谦的娘看着咯咯笑着,露出一口贝齿的小璇玑,甚是喜爱,遂取下发髻上的金钗送给她:“祝愿小璇玑平安幸福,快点长成大姑娘哦。”
方璇玑的娘看见金钗,内心一喜,也就是战王妃认可自己的想法了,金钗就是信物。
“好,谢谢战王妃。璇玑一定好好吃饭,快快长大。等璇玑长大了,也要和阿谦哥哥一起捉蝴蝶。”
两个娘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阿谦,你呢?你可愿意啊?”
当时还年幼,慕容谦也没有听到两个娘说的话,更不太懂送金钗的意义,懵懂地点点头:“好的。”
方璇玑高兴得直拍手,拉着他的手,娇滴滴地说:“那我们要捉好多好多各色各样的蝴蝶,等冬日的时候,再从罐子里放出来,那样的话,一年四季都有蝴蝶看了。”
“你真傻,蝴蝶怎么能够在罐子里闷那么长时间呢?夏日的蝴蝶也等不到冬日呢。”
呜呜呜,听到慕容谦笑话自己傻,方璇玑捧着罐子委屈地哭起来。
慕容谦有点手足无措,抓了抓后脑勺,在战王妃眼神的鼓励下,走过来,一把拉住方璇玑的手:“你别哭了,我们再去抓蓝色的蝴蝶,看能不能保存到冬日,好不好?”
“好啊。”方璇玑破涕为笑。
想到这里,慕容谦说道:“你不是很喜欢捉蝴蝶吗?在京都捉了,再去北地捉,那么一年四季都可以看见蝴蝶了。”
方璇玑也想起了儿时慕容谦带着自己捉蝴蝶的场景,那个时候还傻乎乎地回战王妃的话,现在才明白当时战王妃是什么意思。
“阿谦哥哥,你惯会取笑我,你当时还答应战王妃,长大了也要带着我一起捉蝴蝶的。”
“现在没有罐子,能不可能保存到冬日的。”
“我不管,你提出来了,现在就去店铺里买罐子,还要买最大的罐子,捉最多的蝴蝶,看能不能保存到冬日。”
“儿时不懂事,害生灵的性命也就罢了,长大了还不肯放过,这些蝴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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