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白庭月。
手上拿着一样东西。
是领带。
应该是昨晚一夜混乱时不知道被扔在哪个角落的。
宋执起身走了过去,他接过领带,专注的看着白庭月。
“我已经在查了,会给你个结果。”
白庭月淡淡看他,“还需要查吗?你的叔叔,宋在野,心里应该极为清楚吧。”
宋执垂眸。
而白庭月的身后却传来一道含笑的熟悉声音。
“是啊,我确实清楚,阿执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找我了。”
是宋在野。
白庭月转轮椅看他,入眼的却是一只眼睛红肿的儒雅男子。
宋在野轻笑一声,“我的好侄子今天一见面就给了我一拳,白小姐不如消消气。”
白庭月身侧手指蜷缩,但神情未变,“一拳就能抵消这种下贱做法了吗?”
然后呢
宋在野却睁大了眼睛,似乎很是惊讶。
“下贱?只不过是夫妻之间的调味剂罢了。”
他唇角勾着毫不在意地笑,站在原地俯视着白庭月,“庭月,既然结婚了,就该做好准妈妈的准备了,到时候,就好好呆在家里当全职太太吧。”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白庭月冷冷看他,面上神情不变。
宋在野看着她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明显起来,他好心情的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去。
留轮椅上的人儿身侧手指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
等到房门被关上,宋执突然从身后走了过来,他伸出了手包住了白庭月有些冰凉的手。
神色平静,但看过去却莫名能看出来几分隐忍。
他说,“阿月,我起来后就去问有没有事后药了,他们说没有。抱歉,只要你不想……”
宋执停顿一下,压抑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捏着白庭月的手也微微用力,“可以去打掉。”
白庭月只淡淡看着他,面孔清丽温婉,那张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说出来的话却凉薄不已。
“宋执,孩子留不留得下来,你说了从来不算。”
宋执的呼吸一窒,眼中闪过几抹痛色。
而白庭月还在继续,“但是,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保住孩子。”
她突然唇角轻轻勾起来,但那眼中却没什么情绪,看上去仍然淡漠不已。
就像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人。
白庭月伸出另一只手,毫无预兆的勾住了宋执的脖子。
她坐直了身子,又将宋执拉着被迫弯腰。
然后吐出一阵暧昧的气息,缓缓道:“那就是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让我爱上你。”
那双冷淡的眼睛和宋执含着几抹痛的眼睛对视。
清澈又残忍的冷。
宋执静静的看着,眸中的情绪缓缓更迭。
从一开始的心痛变成了疯狂,又变成了平静。
眼前的女人笑得如同蛇蝎,但却让宋执定下了神色。
喉结滚动,他慢慢应下,“好。”
剩下的几天,宋执每天都围着白庭月打转。
不是送吃的就是带她看风景,分明是个很好的拉合作的机会却半点不理会。
就像是整颗心都扑在了白庭月身上。
但宋执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白庭月无数次借故累了提前去休息之后,白眠就会给她发消息。
【哥哥在和林小姐谈话,关于驰聘的地皮合作。】
【哥哥在和祁少谈话,关于驰聘的GIN项目。】
……
宋执宁愿抛弃休息,也会去趁机拉几项合作。
但若是白庭月提出要求想去哪里哪里,他便会立刻搁置手上的工作来找白庭月。
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妻奴形象。
这模样把轮渡里的公子小姐全都看乐了,私下里谈话时都会说宋总是个深情的。
而这个深情的自从被下药后就再也不去找宋在野了。
不管对方怎么暗示,怎么在门口找人堵他。
试图去谈上次没谈完的宋氏机密。
宋执就跟听不懂似的,死都不去。
这一点,让白庭月十分满意。
宋在野却气死了。
“啪!”
桌子上一个被搁置已久的文件被他狠狠的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宋在野喘着粗气,那双蛇一般阴冷的眼此时冒着怒火。
其中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不听话的宋执。
其二是有人在轮渡上打探白家旧部。
他已经无意听到过好几次,是不同人的去跟这些公子小姐打探以前白氏经理们的去向。
他冷笑了一声,捏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白庭月,你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呢……”
……
宋执将白庭月推到房间后,他便转身离去。
当他来到自己房间时,一打开门,里面就已经做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手里捏着一份文件,还有一个小瓶子。
里面装的像是液体,但宋执没见过。
他压住心中烦躁,不情不愿地关了门,“叔叔。”
宋在野模样尊贵,修长的腿散漫放着,看到他后便扬了扬下巴。
示意对方坐过来。
宋执没动,他站在原地,神情平淡,“叔叔是要谈生意吗,我去找阿月。”
“砰。”
回应他的是被扔过来的一个茶几。
狠狠的砸在宋执脚下,落了一地的碎片和水花。
茶叶也在脚下被扔的到处都是。
宋执表情不变,懒洋洋的打开了门,“既然叔叔不愿意,就请离开吧。”
宋在野眯着眼睛看他,身上气势凛然。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道:“我不跟你谈生意,你把门关上。”
闻言,宋执这才悠悠把门关上,随后闲闲靠在上面。
宋在野紧紧捏着文件抒发心中的怒意,半响后才出声。
“这段时间轮渡上多了一伙人你可知情?”
宋执不是很在意,他漫不经心反问,“什么事情,我这几天都在处理驰聘的事。”
宋在野心中自然清楚。
这段时间他眼睁睁看着这个侄子对宋氏的事情不闻不问,倒是坚持不懈的去给他那小破公司频繁拉着业务。
但到如今不也还是个地位低下的?
只要他跟宋景怀稍微施压,那个驰什么聘的公司轻松便能破产。
他哼了一声,“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打听白氏的旧人去向,现如今白家只有白庭月一个人,除了她没谁会做这个事情。”
宋执眉头都没动。
他还是靠在门上,懒懒的看着宋在野。
见对方没有继续往下说后,奇怪的挑眉,“然后呢?”
宋在野大怒,“然后?!”
他右手青筋暴起,似乎已经憋着怒气憋到了极限。
“你妻子现在想要重现白氏!!你觉得宋氏能安然无恙吗?那些白氏的人一旦带着项目走,宋氏现在看着庞大,倒起来也容易的很!”
宋执闻言,垂眸漫不经心的踢着脚边的茶叶。
“这本来就不属于宋氏。”
就算给人家自己弄回去又怎样。
回应宋执的,是第二个被砸过来的茶杯。
这一次,直接正中宋执的额头。
能看出来宋在野的愤怒。
这个力道不小,宋执闷哼一声,眼前便觉得一片昏花。
茶杯掉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演一场戏
成了一地碎花时还能看见染着几缕鲜红色的血。
宋执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只觉得头都在嗡鸣。
他下意识地抬手一摸,便是刺痛和湿热。
宋在野冷冷哼一声,“我告诉你,白庭月自身实力优秀,若是白氏东山再起,现如今一定不会再有宋氏的位置。这瓶药你拿去,如果你不给白庭月喂下。”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你那个小破公司就别想要了。”
宋执猛然抬头,那双深邃的眼冷冰冰的看着宋在野。
对方却毫不在意,将那瓶药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慢悠悠起身向门口走来。
路过宋执身边时,还拍了拍宋执的肩膀,随后凑到耳边低声提醒道:“阿执,别怪叔叔不提醒你,你是宋家人。”
“你是踩着白家尸骨上来的宋家人,别分不清是非啊。”
宋执看着他,终于开了口,“那瓶药是什么作用?”
宋在野漫不经心,“当然是促成你们夫妻情趣的了,争取让白家女早早怀孕,等她有了孩子自然就安稳了”
他补充完,便抬手打开门离去。
走的潇洒。
房中宋执身侧的拳头却紧紧的握了起来,最后却也只是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因为白庭月已经休息了。
声音太大会影响她的休息。
但胸腔内的怒火却无处发泄,宋执缓缓弯下了腰捡起地上的瓷片。
然后握在了手心里,一点一点的收紧。
很快,一滴滴鲜血从指节缝隙挤出落下。
最后砸在地上,将绿色的茶叶逐渐染成了紫色。
……
白庭月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做了宋执。
对方坐在一旁看着手机,额头上的纱布明显。
包括那玩手机的手,也裹着绷带,看上去扎眼的紧。
白庭月柳眉轻挑,“昨晚干架去了?”
宋执听到声音,也知道是白庭月醒来。
便把手机放下了,随手放在了一旁。
他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上的绷带,“被我叔叔打了。”
白庭月点头,也没打算问为什么,挣扎着起床。
这段时间的精心呵护,她的腿其实已经好了很多。
现在哪怕是不用人帮着,自己也能勉强扶着东西走了。
宋执将她抱了起来,手臂健壮有力。
抱到了轮椅上后一直推到了卫生间里。
看着丝毫不关心默默洗漱的白庭月,他率先出了声。
“叔叔给了我一瓶药,应该是那天晚上差不多的催情药,他想让你赶紧怀孕。”
白庭月刷牙的手顿住了,她嘴里全是泡沫。
便先继续刷着牙。
宋执还在继续,“如果我不给你药,他说会把我公司关掉。”
宋执平铺直叙,面上表情很淡,仿佛对此无所谓。
但眸中汹涌的情绪却将那不甘的心昭然若揭。
喝下一口水将嘴中泡沫吐干净后,白庭月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办?”
宋执却从身后抱住了白庭月的腰,将头颅深深的埋在了那温软的脖颈里。
“阿月,我不知道怎么办,驰聘是我的心血,但我也不想给你下药。”
他和白庭月一样,两个人都是完全的事业型。
眼中心中只有自己的公司,也只有喷薄的野心。
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后来白庭月佯装收心,现在宋执却也为了她牵制那颗野心。
这番煎熬,白庭月也能理解。
她漫不经心的捧了水洗脸,“我只有一个坏主意,那就是和江斯瑾合作,把宋氏闹得不安宁,你叔叔和父亲自然没有心力来弄你。”
宋执不语,白庭月也不急。
她悠悠然拿了一张纸擦拭着脸,“宋执,你的理想主义实现不了。你说把宋氏给我,却连自己的小公司都保不住。”
白庭月轻声笑了一声,含了几分嘲讽。
意味明显。
“阿执,这就是你想拿来说服我的东西?”
一个自己根本无法主宰的东西。
宋执沉默,面对白庭月毫不遮掩的冷嘲热讽并不生气。
他抬眸看着面前面色戏谑的人儿,最后缓缓抬起了手。
那大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白庭月看去,是一个放着不知名液体的小瓶子。
宋执开口:“这就是春药。阿月,我知道你带了人来,想要偷偷扔掉一瓶药或者和我演一出戏应该不算难事。”
他眯眼俯身,“阿月,你知道我走投无路之下最后选择的是什么。”
那张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无情的很。
却听的白庭月一笑,左手轻轻抬起握住了那瓶药。
那张刚醒的脸清丽的惊人,此时含着笑容如出水芙蓉。
她声音轻缓,“好啊,就姑且陪你演一出。”
轮渡明天就靠岸了。
今晚便是这上面的最后一顿晚餐。
办的奢华不已。
宋在野进包厢之祈安,便看到宋执漫不经心的端了一瓶酒。
随后像是无意一般的用袖子盖住了。
看见他来,宋执便举着这个酒走过来,放在了宋在野的桌子上。
宋在野看了一眼,随后挑眉看了眼他,“怎么,你觉得我是傻的,会喝你的酒?”
宋执看他,“里面没东西。”
宋在野冷笑一声,只是把酒杯推得远远的。
然后那食指慢悠悠的抬起,最后轻轻一挑便将酒杯碰到。
“啪。”
酒杯摔倒,里面的液体也流了出来。
淡淡的异香从酒液中慢慢弥漫。
宋在野拿了一块帕子捂着鼻腔,随后懒懒起身,经过宋执时声音很冷。
“宋执,我的耐心不多。”
说完,便推门而去。
宋执的神情丝毫未变,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酒液。
那摔倒的杯子中还留有一些。
他几步慢慢走上前,将那酒杯拿了起来。
丝毫不在意这酒杯被摔倒过。
然后仰头,将其中酒液一饮而尽。
喝完后,宋执拿着手中的酒杯端详了好一会儿。
眼中寒意弥漫。
他的叔叔,当真是自信的很。
宋在野出去的时候,面色便陡然冷了下来。
他哼了一声,显然是对刚刚宋执的做法不满。
若不是提前来,他哪里能看到这精彩的事情。
不过宋执的做法他其实也有预料到,若是按照对方的性子当真一点不反抗。
那他才会奇怪。
初步落幕
不过只要他稍微想点发法子,宋执便只有听话的份。
宋执回到了白庭月的房间时,对方看到他后便拿了一个仪器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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