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在首都买的房,最开始是为了防备孔国荣的,但是后来两人的离婚还算顺利,这房子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再后来等到孔飞考上大学,林慧也不想着卖了,反正孩子将来还不知道要去哪儿,首都的房子再怎么说也是保值的。
只是林慧也心焦,在王梦梅面前旁敲侧击了几次,得到的消息都是简梨说自己没有对象。
这消息好也不好。
好是小姑娘现在不是心有所属。但坏也坏在这里。
林慧也是弄不明白了,她给儿子传呼号码,这小子难道就只是看?
怎么这么怂啊!
林慧恨铁不成钢。
她晓得儿子对简梨有心思,更晓得这小子随了他爹那个窝囊样子,对着简梨有点自卑。
可是这傻孩子,干等能等到什么时候!
简梨只会越来越优秀,去了京大,那都是天之骄子,一大把一大把的人前赴后继,本来两家还有个认识的早的情分,这要是干等,难道要等到别人近水楼台吗?
林慧着急,只想着等儿子寒假回家好好劝劝他。
而孔飞自己,落座之后就听见王云云好奇的问姑姑姑父这次来首都有什么事。
简锋瞟了一眼孔飞,淡淡说道:“来看看房子。”
孔飞有点慌张的接了一句:“买房子?叔叔你们打算买在哪里?”
简锋:“就买在小梨学校附近吧,多买几套给小梨,将来不叫人看不起。”
简梨有点奇怪的看了一眼她爹,这话说的,哪儿跟哪儿啊这是,她爸平时不这样说话的啊。
王梦梅也觉得不合适,于是接腔道:“其实小梨自己已经买了一套了,我跟她爸爸决定在给她买一套。你妈妈跟我说过,首都的房子保值的,多买几套,将来做投资也好。”
孔飞有点懵:“简梨,你、你买房了?”
他们可都是刚开学没多久的大学生啊,怎么买房?
简梨看孔飞就像是看同学,但是林慧阿姨对她好,于是也难得给对方个好脸色。
“我高中就画漫画啊,攒的钱哦。”
孔飞愣怔在原地。
王云云还打趣道:“你自己说了啊,那我也不瞒着姑姑了,那时候小梨画的漫画,我都追着看呢。就是这丫头太坏,总是不跟我剧透。”
“……我只比你知道剧情早几天,我怎么剧透啊。”每次不到DDL不肯动手的小只梨如是说。
“之前我们学校编辑部有好几个你的粉丝,一个个讨论的可激烈呢。我说你是我妹妹,她们都使劲求我找你签名。”
简梨豪爽的小手一挥:“没问题,等我明年就开个签售会!”
《魅画》的流量日渐下滑,简梨要开新篇,当然也要做做市场。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
孔飞在一旁一言不发。
简锋悄悄摇了摇头。
他并非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家长,凭着自家和林慧的关系,如果两个孩子互相真的有那个意思,而孔飞也能够满足他的条件,那不是不可以。
可看到孔飞只是因为女儿的优秀就这样自卑,简锋就知道这事不可能成。
一个男人,光会自卑有什么劲?
难道要他光芒万丈的女儿去降低自己的光环,只为满足对方的一点点自卑感?
怎么看也是不公平。
整场饭局,孔飞都情绪低落,他勉强撑住了在简锋和王梦梅面前不露出太多沮丧。
可等到结束后,回到宿舍,他就扑在床上,整个人都被无力感笼罩。
室友看他这样,好奇的问他怎么了。
“你不是跟你心上人的父母吃饭去了吗?”
还以为这小子已经突破了关系,到了见家长的地步呢。
孔飞闷闷的说道:“见了。”
“那你干嘛跟丢了钱一样。”
孔飞不说话。
室友也不理解了:“之前老张说让你去送鲜花摆蜡烛,你不肯,说怕人家生气。后来老吕说让你先去找机会见面,然后再徐徐图之,你不敢。这次人家父母主动邀请你,这多好的机会啊!又是同乡又是长辈在场的,你就没趁着饭局跟人家好好沟通沟通?先留个好印象也行啊!”
孔飞翻身坐起来:“你不懂。”
你压根不懂,她有多优秀。
站在她身边,我只会自惭形秽于自己的不够强大。
室友爱莫能助:“兄弟,你这样纠结,人家一点都不知道。要么你直接莽,主动表达心意,成与不成的,照你说人家姑娘是个明白人,又不会吊着你。咱们死也当个明白鬼。”
“要么你想要有故事,就主动点啊。难道还指望人家从京大追你到咱们学校啊?”
男生也有夜聊会,甭管别人怎么说哪个哪个女生,孔飞都只会说自己的“女神”。
天长日久的,所有人都一副牙疼样子。
孔飞都把人形容成“天仙”了。
室友们一开始只以为这小子是一时兴起,大学好看的女生多了去了,迟早移情别恋。
可时间一久,几个人也真的为孔飞出谋划策起来。
孔飞心里一片苦涩,他要怎么说,简梨见过他最弱小的一面。
那时候站在校门口彷徨无错的自己,是孔飞午夜梦回最想去除的画面。
他多希望自己当时能更勇敢一些,更有用一些。
这样的自卑烙印在心底,刚开学时候还能靠着一点点勇气去找简梨。可渐渐地,一鼓作气之后就是二而衰,三而竭。
他害怕起来,只能做了逃兵。
室友耸耸肩:“你好好想想吧,要么就放弃,要么就主动。”
孔飞抱着脑袋:“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如果说今天有什么好消息,那就是简梨似乎没有男朋友。
孔飞给自己打气,一定要鼓足勇气,迈出第一步!
*****
元旦假期过后,就迎来了期末考试。
大学的第一次考试,狠狠给新生们见识了一波期末周的可怕。
到处都是人,背书做题的氛围让人一夜之间回到高三生活。平时还算空闲的图书馆,突然之间变得一位难求。冯宝宝这种卷王更是每天都在图书馆泡着,两只眼睛都熬成了大熊猫。
简梨也全身心的投入到考试中去,她平时也没有懈怠过,复习难度并不太大。
可有些人就惨了,像是班上的一些经常逃课的同学,如今就开始临时抱佛脚。
顾红背书背的两眼朦胧,呆滞道:“我平时到底干什么去了啊!”
她也算是学习认真的,但是再认真的人,也不可能在大学保持着高三的节奏去学习。
而且大学的课程也不是高三的考核标准。
尤其是历史专业,老师上课过于随性,很多知识点隐藏在课堂的随口一句话里。
等到复习的时候,这句话成了重点,如果没有理解到位,就只能面临着更大任务量的学习。
考试周过去,连简梨也被折腾的掉了半管气的感觉。
她先狠狠睡了一觉,这才拿着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春运火车票。
回家过年啦!
第183章
王云云的考试周比简梨晚, 而程瑜则是留在北京过年。
简梨一个人下了车,呼吸了一口故乡凌冽的寒风,恍如隔世。
上辈子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回桃城, 这里有她虚弱自卑的青春期,有她避之不及的黏黏糊糊的人际关系, 更有她那丝丝白发深爱她却固执沉浸在旧日生活中的父母。
车站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流, 有小贩喊着茶叶蛋五毛一个。氤氲着白气的小摊子, 唤回了简梨的神志。
她匆匆走出此时还看不出破败的桃城火车站,像是任何一个回家的旅人一般,踮起脚尖张望寻找起自己的父母。
简锋穿着厚厚的外套, 脚上是黑色的皮鞋, 伸长着脖子到处看, 手里还拎着两袋子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简锋个子高,简梨远远就看见了父亲。
她鼻子一酸:“爸爸!”
简锋瞬间就笑开来,眼角的褶子都深了下去:“可算是到了。”
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简锋和王梦梅都没睡好。
一大早两人就早早起床,王梦梅去张罗着买东西做菜,简锋还怕女儿路上饿,手上是从家里带的豆浆和包子, 都用保温桶装着。
把女儿抱了个满怀, 简锋无比自然的接过女儿的行李:“昨晚上补到卧铺票没?”
简梨:“没有,春运呢, 哪儿那么容易补票。”
就连一张硬座票, 都是她花了三十块在火车站外头找了个排队的黄牛帮着买的。
简锋心疼不已:“那你一晚上怎么睡的?”
简梨叼着鱼香肉丝馅包子, 眼睛眯成一条:“就靠着窗户啊,我运气还蛮好的,买到了靠窗的票!”
她这样一说, 简锋更心疼了。
简梨倒是还好,她现在十八九岁,正是身体强壮的时候。上辈子上大学,朋友去找她玩,两天她能带着人把各个景点逛一圈。
后来的“特种兵旅行”火的时候,简梨看着短视频上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感慨岁月不饶人。
年轻时候就是有使不完的劲!
现在的她再来一次,就感受到了这种体力上的优势。一晚上趴在窗户边上睡觉,除了脖子有点不舒服,她竟然还有精神回到家后跟着王梦梅去买菜。
因为女儿回家,王梦梅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大早上菜市场都跑了三趟。
没办法,家里太空了。简梨一走,他们两口子就经常在外面对付着吃。王梦梅一收拾,屋子里除了别人送的礼物,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索性从头到尾买一遍。
简梨吃完了包子,像个小尾巴一样要陪着王梦梅出去转。
“我要点菜!”
学校的饭菜吃久了,她可太想王梦梅的手艺了。
没办法,王梦梅只能带着她出去。
菜市场还是那个菜市场,方圆几公里最大的菜市场,棉纺厂的老菜市。
王梦梅带着女儿一出现,就有认识的人打招呼,看到简梨更是热情的叫简梨都有点害羞。
“来点大葱是吧?行!当家的,给拿捆后面的来!”
“小梨回来了?啧啧,长成大姑娘了,给给给,拿个米花球吃。”
“不要钱,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拿去吃吧。”
……
简梨走了一路,被塞了各色小零食若干。王梦梅手里也拎着几兜蔬菜,其中还有这家送的芫荽,那家搭的辣椒。
简梨懵懵的:“我刚才都没喊人。”
时间太久,她忘掉了好多人的名字,只知道看见人脸是熟悉的。
王梦梅如数家珍:“给米花球的是你张叔叔,你忘了?之前你卖咸鸭蛋,人家买了三四个,后来见到我就说你机灵,将来差不了。”
“送芫荽那家,你之前减肥,在外人家门口那儿跳绳,那家的小姑娘那段时间跟你玩的挺好。”
“卖葱那家,是麻婶的儿媳妇……”
简梨:“我记得!”
麻婶她当然记得。
“……她家后来不是房子没卖出去?”
棉纺厂回购住房那会儿,麻婶又是吵又是闹的,非要让厂子给她四室两厅,不然不搬。结果可想而知,后来什么也没落着。
王梦梅笑了:“现在麻婶可享福了,她家的两个儿子一看家里穷的没出路,非要分家。前几年就分了,两边各自去过。麻婶大儿子去收泔水,大儿媳在这儿卖菜。你别看泔水脏臭,其实里面挣头不少。小儿子现在跟着他哥也干这行,两人一个守着城西,一个占着城东。收完泔水往乡下送。”
棉纺厂倒了,日子总要继续。
短短几年时间,麻婶两个儿子都靠着自己买了房。
家一分开,麻婶和男人都失去了掌管儿子小家财政的权利。她为此失落了很久,直到两个儿子纷纷生了孩子。
孩子一出生,麻婶的精神就为之一振。
“现在你要是见了她,估计你都不敢认。”
人还能倒着长。
麻婶当初为了房子几乎是一夜白头,整个人老了不止十岁。
现在有了新的盼头,每天急火火的接孩子送孩子给孩子做饭,头发竟然还又黑了一些。
不止是麻婶,简梨在菜市场见到了太多的熟人。
王梦梅对这边总是熟悉的。
生意一做起来,很多曾经的关系都找上门。
就像是麻婶的大儿子,提了不少东西上门来道歉。
迟来了好几年的道歉,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王梦梅店里的泔水。
“梅姐,那时候我妈也是急的慌了心。你跟锋哥是好心,是我们太蠢太贪,现在想想,那时候锋哥说的话都是好话……”
这些话王梦梅听听就过去了。
当年麻婶难道不知道简锋的话是对的?
早就知道了,但是人又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于是只能责怪简锋。
那现在为什么又肯认错?
因为现在的认错更有价值。
简锋和王梦梅不是昨日的棉纺厂邻居,而是做了生意的老板。
人对于身边的人的“忠言逆耳”往往不会感恩,而是埋怨指责,可对待走的更高的人的“忠言逆耳”,他们就会反思错误。
王梦梅私底下跟简锋商量了商量,最后把泔水以市场价格给了麻婶的大儿子。
原本泔水是外包给长青街的一户坐地户的,但是那家人有一点王梦梅不喜欢,就是每次收泔水总喜欢自作主张的把还没收的桌子上的东西一并倒走。
王梦梅说了好几次,附近医院的顾客比较多,有时候人家没吃完,只是有点急事,说不准就跟服务员交待过不让倒的。
你收泔水就收,干嘛动桌子?
倪浩说了几次,对方是不倒了,每次也是弄的后面脏乱脏乱。
简锋:“麻婶的大儿子虽然滑头,但是这小子做事还是麻利的。”
王梦梅让麻婶大儿子按照市场价格算,对方二话不说就给了价,比那家坐地户还高几块。
王梦梅后来想了想,想明白了。
麻婶的大儿子不光是盯着她长青街的一家店,她的分店今年开了六家。
让利是为了后面进一步的合作。
简梨有点感慨。
曾经棉纺厂倒闭时候,麻婶一般岁数的人近乎绝望。
可峰回路转,经济的发展,也让更多人找到了体制之外的幸福。
王梦梅中午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看着简梨吃的像只小猪一样,满足的心情溢于言表。
“在学校上学也辛苦,回来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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