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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吗？”宋茵问。
“不是我。”
安卉一脸焦急和担忧。
刚下楼就听见校门外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教室门前围着一群人，教导主任带着大喇叭，喊道：“都赶紧回教室，没什么大事。”
教导主任姓徐，叫徐巍，但是，个子并不高，加之身材有些圆润，跟个子高的男老师站在一起，活像一个矮冬瓜。
学生们给他取了个‘徐冬瓜’的外号。
“怎么，都聋了是吧。”
“再不走，每个人都记大过。”
还是这句话管用，学生们立马四散开来。
紧挨着讲台的地方放着两个担架，担架上的两人都挂了彩。
一个头上用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脸上能看到的其他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的。
另一个脸上也好不到哪去，抱着腿嗷嗷叫。
这两个人是学校的名人，也是出了名的关系不好，之前也打过几次架，但是，从来没有一次打得这么严重。
其中一个叫陆嘉禾，宋茵刚工作那年就带的他们班。
现在这情况八成是要送医院了。
果然，安卉低声在宋茵的耳边说：“茵茵，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了，今天校医院的老师又不在。”
“待会儿麻烦你陪着陆嘉禾，我陪着楚天佑，已经联系家长了，他们待会儿直接去医院。”
“嗯。”宋茵点了点头。
-
到了医院，宋茵找了把轮椅推着陆嘉禾。
一路上，陆嘉禾叫唤的厉害，不是‘我腿要断了’，就是‘我这么帅气的鼻梁要塌了’。
听着他说的这么严重，宋茵也担心，要是真留下什么病根可就是一辈子。
结果，检查完，宋茵累得够呛，这小屁孩半点事没有。
叫唤的最厉害的腿连石膏都不用打。
但是，陆嘉禾极力要求，医生拗不过还是给打上了。
然后，给安排了个病房，暂时住着。
陆嘉禾个子很高，才初二已经快一米七了，虽然看上去挺瘦，却是一点也不轻。
终于把陆嘉禾送到病房，宋茵才缓了口气。
病房里并排放着三张床，陆嘉禾在靠窗的那张，中间没人，最里面是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家，旁边老伴在陪着。
宋茵找了张椅子，坐在陆嘉禾身旁，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她在德国读书的时候，老宋等了一场大病，赵慧君又要照顾老伴，又要照顾宋嘉彦，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有一次，赵慧君去学校接孩子晚了，宋嘉彦差点被拐走。
等到老宋并好转了，赵慧君才把这件事告诉她。
至于赵慧君这么个一辈子要强的老太太曾经崩溃大哭的事情，宋茵还是从隔壁阿姨那听说的。
后来，宋茵每次来医院都会刻意观察，生病的老太太老大爷身边都是谁陪着。
孩子很少，多是俩老伴，甚至只有护工。
那会儿，想必赵慧君也是这样，还得照顾宋嘉彦这个小屁孩。
突然，耳边传来陆嘉禾低低的声音。
“宋老师，谢谢你。”
宋茵这才注意到，陆嘉禾从打上石膏就没再嗷嗷叫了。
打石膏的时候，宋茵在旁边陪着，陆嘉禾一会儿一个，“医生您轻点”，“哎呀，好疼。”
打石膏的男医生瞪了陆嘉禾一眼，“你这小鬼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仗着你姐在这儿，这么娇气。”
“我不是。”宋茵哭笑不得。
医生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小鬼的妈妈，真年轻，我说呢，没见过在姐姐面前这样娇气的。”
陆嘉禾：“这是我老师！”
医生：......
-
“现在不疼了？”宋茵笑道，这小鬼怎么突然还沉重起来了。
“还行吧，谁让我是男人呢？”
宋茵：“所以？”
“男人是不喊苦，不喊累的。”
宋茵点了点头，了然道：“那难怪你刚才一直喊疼。”
陆嘉禾：“......”
可能是病房里太过安静，对面的老太太转过身来说：“姑娘，听着你是做老师的？”
“嗯。”宋茵点了点头。
老太太笑道：“当老师好啊，你对学生也好。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对象了？我儿子今年25岁，看上去比姑娘大不了几岁。”
来医院都逃脱不了相亲这个话题，宋茵推脱道：“您说笑了，我今年27了，儿子都好几岁了。”
“哦哦，真看不出来。”老太太面上有些尴尬。
陆嘉禾突然拉着宋茵，一脸得意地说：“宋老师，我有个小叔，特别帅！校草级别的！”
宋茵挑眉，“所以？”
“宋老师，你要不跟我小叔在一起吧。”
宋茵：“......”
你对你小叔可真好，我都说了有儿子了。
“宋老师，我小叔人不仅长得帅，而且，工作也特别好，是心外科医生！”
见宋茵似乎不感兴趣，陆嘉禾又继续补充。
“你小叔辅修挖掘机专业的？”
陆嘉禾一头雾水，“啊？”
“那你怎么帮你小叔。”
宋茵话音刚落就听见陆嘉禾叫了声‘小叔’。
一抬头就看见病房里突然多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宽肩窄腰，两手插兜，衬衫外套着的白大褂平添了几分禁欲系的味道。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银丝框眼镜，脸上倒是平静，没什么表情。
是昨天刚见过的陆黎川。
“这是，你小叔？”宋茵问。
“是啊，帅吧！我真的没骗你。”见宋茵一脸震惊，陆嘉禾觉得宋茵绝对是被他小叔的帅气惊呆了。
“不过，我小叔没辅修挖掘机，他是在正经医学院上的大学。”陆嘉禾觉得必须要为陆黎川证明。
陆黎川也看向她，眼里意味不明。
宋茵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你小叔，挺厉害。”
“而且，我小叔绝对不挖墙脚！宋老师，你放心。”
我想挖了，立刻钻进去。
讨好你
微风透过窗缝裹挟着花香送进病房，宋茵不自在地拢了拢耳边散下来的碎发。
从陆嘉禾的话音落下，病房就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连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病房的沉闷。
宋茵松了口气，从口袋拿出手机，走出病房。
电话是安卉打过来的。
“茵茵，陆嘉禾的家长说他已经到了，陆嘉禾他们打架就是为了争篮球场，你待会儿简单跟他家长说一下吧。”
想到刚才的一幕，宋茵抿了抿唇，道“要不......”，你直接跟他家长沟通。
电话那头突然变得吵闹，宋茵隐隐约约听到某个尖锐的女声，‘他家长呢......你们怎么解决？’。
紧接着，安卉就匆匆把电话挂断了。
宋茵还在纠结，进去要跟陆黎川说点啥，转头却看见他弓着背抵在洁白的墙面上。
陆黎川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宋茵，你现在眼神不太好，造谣倒挺厉害？”
宋茵：“彼此彼此，而且，我眼神应该还挺好，裸眼1.0。”
陆黎川嗤笑了一下，“没看出来。”
宋茵：“术业有专攻，陆医生是心外科的医生，眼科不擅长，也挺正常。”
陆黎川：......
可能是因为刚才一直有事，没感觉有什么，这会儿闲下来，头又晕的厉害。
宋茵心想，还是先把安卉交代的事说了，然后再买点药。
“刚才安卉打电话过来了，”宋茵说，“陆嘉禾打架是因为争篮球场，但是，具体情况还在调查，调查清楚会再联系你。”
话一说完，宋茵就打了喷嚏，人也差点没站稳。
陆黎川浅浅的应了声。
“那我就...”
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阴影，随后，额头上便传来冰凉从触感，是陆黎川的手。
宋茵的心跳不自主地快了半拍。
不过几秒的时间，陆黎川便把手撤回，语气里没什么情绪：“你发烧了。”
“哦。”宋茵下意识地把手覆在额头上，好像是有些高。
陆黎川嗤笑了一下，“宋老师，正常人该有的基本的触觉，我还是有的。”
宋茵：“...嗯，那你挺厉害。”
说完，宋茵还朝着陆黎川比了个大拇指。
陆黎川：“...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最近是流感的流行季。”
“嗯。”宋茵点了点头，本来只打算拿点药，但是现在发烧了，还是流感季，还是做个检查比较好，以免传给学生。
想了一下，宋茵转过身走到门口，“陆嘉禾，既然你小叔过来了，我就先走了，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谢谢宋老师，路上注意安全。”陆嘉禾说完还来了个飞吻，看的宋茵有些哭笑不得。
“嗯，你好好休息。”
说完，宋茵就转过身，往电梯口走去。
可能是因为陆嘉禾这事终于结束，被强压下去的不适感又冒出来，电梯里站了很多人，宋茵愈发觉得头晕的厉害。
-
即使是急诊科的分诊台，此时也排着队，宋茵站在队尾，用力地晃了晃头，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过了五分钟，终于到宋茵了。
“你好，挂呼吸内科。”
见没人回应，宋茵抬眸，只见眼前的小护士昂着头，双眼放光，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下一秒，就听她惊喜道：“陆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陪病号。”陆黎川的声音从左后方传来。
宋茵也愣了一下，没想到陆黎川竟然会过来，加上头昏昏沉沉的，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听陆黎川说：“挂呼吸内科。”
那小护士明显怔了一下，看了一眼宋茵，眸子里的光也暗了几分，“哦，好，身份证。”
“哦，”宋茵反应过来，“今天有些匆忙，忘带了，可以报身份证号吗？”
“可以”
宋茵：“422***0000”
挂完号，宋茵才想起来问，陆黎川过来了，那陆嘉禾怎么办？
“你过来了，陆嘉禾呢？”
陆黎川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奶奶过来了。”
“哦。”宋茵垂眸，觉得按照他们现在的关系，陆黎川陪着她看病这事，着实有点过于诡异。
“你今天很闲？”宋茵侧过头看着陆黎川，“我没什么大事。”
陆黎川瞥了她一眼，“那小鬼让我过来的。”
懂了，意思是别自作多情，我也不情愿。
接着，陆黎川又说：“。”
什么？？？
宋茵满脸问号：“陆黎川，你也发烧了？”
陆黎川有些无语，淡淡道：“是那小鬼想讨好你，怕你一个人看病太可怜。”
宋茵的心陡然颤动了一下，起初确实有点，但是，现在也习惯了。
刚想说不用了，结果已经到了门口。
此时，突然，路过一个小护士，她看了一眼陆黎川，有些疑惑，“陆医生，你刚值完夜班，怎么不回家补补觉，来急诊有事？”
“嗯。”陆黎川浅浅的应了声。
那护士在路过的几秒，在两人身上梭巡了好几遍。
这时宋茵才发现，陆黎川的眼圈泛着青，下颌还有浅浅的胡茬。
宋茵有些愧疚：“要不，你先走吧。”
“放心，我没有死皮赖脸缠人的爱好”陆黎川淡淡道，“那小鬼找茬挺烦人。”
随后便是沉默，宋茵坐在坐椅上，头晕的厉害，陆黎川只是站在一旁，面上没什么情绪。
过了几分钟，叫到了宋茵的名字。
陆黎川跟着一起进了诊室。
看诊的医生是个挺年轻的女医生，她盯着电脑，只是习惯性地问，“叫什么名字？”
“宋茵。”
似乎是在电脑前确认了宋茵的名字，又问，“哪不舒服？”
“头晕，打喷嚏，太阳穴有点疼。”
女医生终于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道：“好，先查个体温。”
黄铭铭把体温计递给宋茵后，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个人，还很熟悉，看清是陆黎川后，像是被雷劈中，“陆师兄，你怎么跑到我们急诊来了。”
“陪病人。”
黄铭铭看了一眼宋茵，又看了一眼陆黎川，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宋茵，然后，一个大胆的想法成型，她这是在给陆师兄的老婆看病？
她何德何能啊！！！
此刻，她宛如回到了刚实习的时候被带教老师监督看诊的时候，甚至比这还恐怖，简直是太窒息了！
诊室的气氛凝滞了很久，仿佛丢一点火星就能立刻燃起来。
终于查完体温，黄铭铭接过温度计，“38度，有点发烧，再查个血吧？”
宋茵点了点头，“好。”
直到陆黎川带着宋茵出去，黄铭铭才觉得总算是呼吸上新鲜空气了。
结果，半小时后，两人又进来，血检报告出来，是普通的感冒。
“先吃点感冒灵颗粒吧？”因为陆黎川的存在，黄铭铭此时是极度的不自信。
陆黎川突然开口：“换成胶囊。”
“哦，好。”黄铭铭忙不迭地在电脑更改。
虽然，陆黎川非得让她把颗粒换成胶囊这事，黄铭铭依旧不太理解，但是，面前坐着的就是病人，她实在不好意思在她面前把这事说出来，打算待会儿再问问其他医生。
刚从病房出来，一个护士突然急匆匆跑过来，“陆医生，幸好你还没走，急诊有个病人要立刻做闭式引流，麻烦你跟我过去一下。”
陆黎川：“好，我马上过来。”
然后，看了一眼宋茵，“药房直走上二楼。”
“嗯，今天谢谢你！” 宋茵看着陆黎川有些愧疚，“改天请你吃饭。”
陆黎川：“走了。”
因为过道的人太多，宋茵也不清楚陆黎川在说走了之前，有没有说‘嗯’。
拿完药，宋茵在医院门口等车，安卉突然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宋茵回头，“这么巧。”
安卉笑道：“缘分！”
看见宋茵手里拿着的药，才想起来，今天宋茵是生着病带陆嘉禾过来的，“茵茵，真不好意思，当时时间紧急，我只想到了你，都忘了你今天本来也不舒服。”
宋茵晃了晃手里的药袋，“我正好顺便拿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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