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远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大过年的,他本不想把话说得很难听,又好奇陶明礼是真傻还是装傻,“陶希不回来,是她不想看见你们。你们陶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她都不想看见,跟优不优秀没关系。”
“怎么可能,她以前还给家里人买礼物的,都是蒋文静挑……”
“陶明礼,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真的都是文静的问题吗?”安思远打断他,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保守了多年的秘密分享给他,“小希小学一年级的寒假,文雅把她接来家里玩。我想着安闲也快上小学了,替孩子整理书包的时候,拿了她的课本翻了翻。她的课本上好多页都被人用水彩笔画得乱糟糟。我觉得她肯定是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可我怎么问,小希都不肯说……”
“是谁欺负她了?”
“我以为是学校里那些调皮的小男孩,想给她的老师打电话,小希一着急,就把事情都告诉了我,还让我不要告诉你们。”
陶明礼的嘴唇翕动,神色里没有刚刚听到女儿被欺负时的剑拔弩张:“……是同学吗?”
“不是。”安思远看向他的眼睛,“是你的两个好侄儿。”
“不可能吧?”陶明礼一个劲摇头,“小希是他们的妹妹呀!”
“怎么不可能呢?你爸妈一直偏心,你又只会和稀泥让她们母女受委屈。家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你们家人吵不过文静,受了气只会拿孩子撒气。大人不好下场,就纵容孩子作恶。”
安思远和蒋文雅知道陶希可怜,一放假就把她接到自己家里,或者把两个孩子送到外婆那里。蒋文静知道陶希受委屈,她会拼了命给陶希创造更好的条件,她要把女儿托举得更高,让欺负她的人望尘莫及。
只有陶明礼,他像是一无所知,又好像觉得这一切都是被允许,是正常的。
“小希的优秀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可你为了自己的面子,居然希望她不像现在这样优秀。她不结婚,很难说这里面没有童年时受过的创伤影响。但她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孩子,我相信她能够自愈。你要是还有点良心,想想小希以前受过的委屈,就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因为她知道告诉你没有用啊,你一次都没有站在她们母女这边。”安思远撕开对方好父亲的面具,“小希现在有自己的事业,有一个人见人爱的孩子,有很多爱她的人。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缺席,现在她不需要了,你又想凑上去弥补,迟来的深情,只能感动自己。”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了足够多,也不指望对方能幡然醒悟。他得赶回去跟老婆孩子一起吃饭,顺带观察一下他们都爱吃哪些菜。李鹤姐弟都不挑食,每道菜都爱吃。蒋文雅轮流投喂了一圈,体会到饲养员的乐趣。大家吃着饭聊着天,聊到麻将上,李鹤说自己会打,蒋文雅两眼放光,没等吃完饭就想摸两圈。
安闲弱弱举手:“可我和李鹰都不会啊。”
“你俩一起学。”
蒋文雅一锤定音,她一直热爱打麻将,可惜她不能赌钱,此时听说李鹤会打,她已经做好过年七天规划:上午做好饲养员,下午到晚上牌桌见。
一家人吃完饭,李鹰蹲到表现机会,主动帮忙洗碗。安思远拦着他:“家里有洗碗机,用不着你洗。”
人家孩子来他家,就该跟他闺女一个待遇才对。
饭后牌桌运动结束,姐弟睡觉房间沿用了蒋文雅的男女生寝室方案。安闲床上铺了两床厚被子,她和李鹤洗漱完,窝在自己的被子里,聊调解中心的事。
“于总把夏明宇调走,费了不少功夫吧?”
“夏明宇肯放弃成县,肯定是分了更大的利益。”
安闲想到陶希之前说,免费的对于李鹤来说才是最贵的,开解道:“虽说于婷婷是我前领导,但我客观评价,我认为她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不存在单纯因为欣赏你,所以让渡自己的利益。你要相信自己给她创造的价值,将远超她为了你付出的利益,不要总是自我暗示,要给她卖命了。”
李鹤知道安闲在工作上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PUA,笑着道:“干嘛说得这么直接,我这被人赏识的美梦还没做几天,就被你叫醒了。”
“她确实很欣赏你,可能因为你太拼了,她看到你就像在照镜子。”安闲往床边挪,想离卷王远一点,“我觉得啊,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她打了个哈欠,困意来袭,拿起手机想要调成静音。李鹰给她发了消息,问她睡了没。
想到李鹰第一次来,又是一个人住在小卧室,安闲克服困意回复:“你冷不冷呀?我家这里没暖气,你要是冷的话就开空调。”
安闲每年回家过年,都觉得江苏比北京冷多了。在北京,只要扛住屋外的寒风,但是家里的冷,是一种魔法攻击。
她发完信息,又觉得开空调也不是好主意。这边的房子父母不常住,空调长时间不开,肯定有股怪味。安闲想起自己生理期常用的小狗热水袋就在一边,找出充电器,打算拿去给李鹰。
李鹰正看着女朋友的消息傻笑,听到敲门声还有些紧张,见到穿着单薄的安闲,连忙问:“你怎么不穿一下外套呀?”
“给你送个东西嘛。”
安闲搓搓手,四下去找充电口,她刚插上电热水袋,就被暖和的被子整个兜住,发出一声尖叫,又连忙捂住嘴巴。
“你干嘛呀。”
“怕你感冒啊,这没暖气你还不穿衣服。”
安闲躺到小卧室的床上,发现自己送热水袋的行为简直多此一举。蒋文雅女士早已料到李鹰会不习惯,给他铺上了江浙沪人民的取暖神器――电热毯。
“安闲,陪我躺一会……行吗?”
安闲是个从来不对男朋友说“不行”的女人,她抵御着腹肌吸铁石的魔力,和李鹰商议:“我跟你说哦,现在的房子偷工减料,隔音特别差,咱们可不能影响别人睡觉。尤其是老年人,他们要是睡不着,明天一整天都会板着脸……特别可怕。”
她在描述中故意降低父母的睡眠质量,对不良后果夸大其辞。没办法,她不能说不行,但也还没磨炼出那么厚的脸皮,能在爸妈眼皮底下睡李鹰。
“怎么就影响人家睡觉啦?”
李鹰第一次正式见长辈,本来就打算好好表现。两人分开一周,今天在长辈眼皮下,都没单独说上几句话。
“你声音太大了。”
安闲脸红心跳甩锅,两人靠得太近,抵抗不住手被吸到李鹰腹肌上,她幸福地摸了摸,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安闲,谢谢你。”
李鹰一晚上都想和她说这句话。他本来以为姐姐会和安叔叔更有共同话题,没想到他姐姐一晚上已经和蒋阿姨升级为铁杆麻友。他能感受到姐姐开心的情绪,忍不住想和安闲说一句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
安闲靠着李鹰,身陷温暖的被窝,眼皮越发沉重,没一会便沉沉睡去。李鹰关了灯,紧靠着安闲,等她慢慢将手脚搭到自己身上,将他当成那个长条靠枕。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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