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的正点关闭时间,学生在此时间外进校入班都视作违规迟到。
一向准时上学的熊孝今天是迟到了?
姜小满正思忖,优雅高跟响从门外踩进教室,适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张春梅。
教室立即肃静下来,同学们迅速从刚开始的喧闹逐渐切换成有气无力的垂丧。
张春梅最不喜欢大家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语气略沉:“昨天学校可是为同学们放了一天假。Why does everyone look so depressed?”
此话一出,与上次循环一般再次点燃大家的怨气——
“什么一天,明明是半天!”
“昨天中午才放的学,哦不对,是下午了!吃顿晚饭,再睡一觉就没了!啊——太可怕了!”
“就是啊!世界末日都没这么恐怖啊!”
“Quiet!Be quiet!”
“都给我安静——”
张春梅连同早晨的起床气一道怒斥:“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马上就要考试了,怎么还这么浮躁!整栋楼就我们班最吵了!”
由于姜小满已经经历过29号,对于张春梅的吼话记忆尤深,她甚至能跟着一起骂。
“张三李四,说你们呢!你们俩是想要造反吗?!”张春梅拣来粉笔就往两人头上砸。
“张三李四,说你们呢!你们俩是想要造反吗?!啧啧,好疼,灭绝师太手劲儿可真大啊!”姜小满小声预判着她的话,同声同步她的话时还把张三李四不敢抱怨的内心OS给说出来了。
姜小满继续学话:“还世界末日,我看你们的前程像世界末日!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你们还这么松松散散得不像样!等分班……”
张春梅继续训斥:“还世界末日,我看你们的前程像世界末日!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你们还这么松松散散得不像样!看看人家徐鹤鸣和熊孝,一个高烧住院,一个家中噩耗,仍旧在家勤勤恳恳备考。”
说到最后,张春梅竟说出了与上次循环中不同的话,姜小满陡然息了声,她错愕,心里同时冉升复杂情绪,同情、忧愁与疑惑混淆一道,为徐鹤鸣,也为熊孝。
上次循环,两个人明明都是好好的。
张春梅表情严肃,话里话外给大家打鸡血:“虽然今天他们不能回来跟大家同时开考,但他们与我们同在。我们十二班的班魂依旧团结如初!这次考试的重要性想必大家自己心里都清楚。好了,我就点到为止,至于要当云上人还是地上泥,就看你们个人的选择了。”
考前号召完毕,张春梅挎着她的民国风织线包回办公室了。
姜小满跟坐班的班长打了个招呼也跟着出去。
走廊上,她走快几步,很快跟上张春梅的脚步。
“老师,老师!”姜小满叫住她。
“什么事?”
“我准考证不见了,我想找您补办一张。”
张春梅顿住脚步,小眼一皱,表情略显不耐烦:“叫你们好好保管,别弄丢别弄丢。看,都在当老师的话是耳边风!”
姜小满被说得不好意思,闭上嘴乖巧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再次见到张春梅,其形象在姜小满心里变得不一样。徐鹤鸣所提的第三次梦境循环,姜小满就猜张春梅也是通灵者,如果张春梅真的火系通灵者,则说明她与自己是同类人,同样拥有异能的人。
在她心里,张春梅不再是个普通的老师,而是“热血不在年高,宝刀仍然未老”的同伴之一。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办公室,张春梅虽然嘴上说着责怪的话,行动上却是利索的为姜小满申请并印制了新的准考证。
她把准考证递给姜小满,语重心长教导:“小满,不要怪老师啰嗦。准考证对于考生来说是一份重要的身份证明。今次是校内的分班考也就罢,要是高考那天不见了准考证,就算校长出面你也难补办!那你岂不是白白丢掉参考机会?”
“我知道错了,谢谢老师提醒。”姜小满态度至上,光速认错。
尽管她依旧疑惑,为什么她明明把准考证放在文件袋里,再次拿出来却不见踪影。
临走前,姜小满还向张春梅讨问了徐鹤鸣与熊孝的状况。张春梅不肯多话,把班里的措辞重新复述给她听就催她回班去了。
姜小满只能怀着沉重心情回到教室。
回到教室时已经下课好一阵子,姜小满坐回座位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个圆形徽章,徽边在窗外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刺目银光。姜小满捏起它细打量,第一时间找中间那点黏边的记号,果然是她的班徽!
不对!她的班徽明明丢在了昨晚的山林里!
青天白日,姜小满一瞬间如坠冰窟。
她张皇抬头,班里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吃早餐的,背书的,坚持请教问题的,打逗拌嘴企图缓解考前压力的……环顾一周,她不由自主将目光停在金晶的座位上,他正好转回头去。
窗外绿树受风抖动,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离窗最近的枝条竟往窗内延伸了几十英寸。
感受到姜小满的异常,戚笛立即通过手表与她感应传话:“小满,你怎么了?”
“我怀疑我们班里有昨晚追杀我的蜥蜴人。”
“怎么回事?”
“我昨晚丢在山林里的班徽突然出现在了我的桌子上。”
戚笛那边似乎沉默一会,她很快回话:“今中午我们在老地方见。”
*
白日光亮,热气不消,让屋内的人分不出是上午还是下午。
徐鹤鸣从床上坐起来,他看向窗外又赶紧去摸手机——时间又是29号下午。
失败了。
他闷闷捶床,懊恼不已。
“叩叩”几声敲门声后,门外传来家政阿姨的声音:“少爷,你在房间吗?”
徐鹤鸣愣了一下并没有立刻马上回话,他藏好循环枪,又从枕头下摸出银色小刀,赤脚谨慎躲在门后。
见徐鹤鸣没有回应,家政阿姨自己拧门进来了。
进来的并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穿着家政服的雌性蜥蜴人,她眼瞳为淡黄竖瞳,皮肤是粗糙的绿鳞纹。
如果再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她的臀部与人类略似,她是位失去尾巴的蜥蜴人。
徐鹤鸣看到熟悉的面孔,这才默默将刀收了回去,同时心里的石头落地。
他吱声回应:“艾格莎,我在这。”
体态臃肿高大的艾格莎被吓了一跳,憨憨地捂着心脏哎哟退回来:“少爷总是神出鬼没!真是吓死我!”
徐鹤鸣笑着夸她:“你的人类行为学表演的很好,艾格莎。”
“谢谢少爷!哦对,差点忘了正事。俄康破先生过来了,正在书房等你呢。”
艾格莎慈爱注视着徐鹤鸣,提醒道:“他脸色不太好。”
听罢,徐鹤鸣眸光略沉:“知道了。”
他没再耽搁,径直往衣橱内间走去:“你去告诉老师,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第16章
艾格莎习惯性领路,她与徐鹤鸣一前一后往书房方向走。
两人停在棕雅大门,艾格莎想帮他推开门,被徐鹤鸣伸手拦住了:“艾格莎,你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好的,少爷。”艾格莎朝他微笑,离开了。
冰丝黑衬衫没有束腰,宽敞慵懒的巧妙掩去身后物什,徐鹤鸣手搭后侧腰,食指银戒与腰带后别着的短柄枪轻碰。
他挺直身躯,没有再犹豫,推门而入。
入目是一房昏沉空间,厚重布帘遮去大部分日光,帘料相接的地方因为没有拉紧而遗漏出一道光芒横切于黑檀木桌中央。一只手忽然横穿其间,打破了规整的日光直线。
“瑞默,好久不见。”
桌后正央椅上坐着位身披斗篷的男人,四方微弱暖灯下,男人唇廓若隐若现,墨黑衣帽与其阴影几乎掩去他大半容貌。此人正是艾格莎口中的俄康破先生,徐鹤鸣在地心时的老师——俄康破·利斯。
“好久不见,老师。”
徐鹤鸣微鞠躬,单手拭过双目,再由额探手伸掌朝男人致礼。这是地心人见到晚辈或尊敬者时的礼节。
宽袖抬起,俄康破对他作了个“请”的手势,方向是靠门的沙发,以示让他落座。
“我今次来是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你我之间不需要客气,老师。我会竭尽所能去帮您。”
听到徐鹤鸣表态,俄康破忽而低笑:“瑞默,这件事主要受益人还是你。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再见一见你母亲么?”
耳边倏忽传来海风声,白沙蓝海,穿着纯白连衣裙的长发女人背对他凝视大海。
海风徐徐吹,乌黑长发不时划腰飘逸,母亲宁静的躯体里仿佛禁锢着一只自由的蝴蝶。
小时候徐鹤鸣只觉得母亲是个美丽的女人,连背影都是那样唯美迷人。而等他逐渐长大,不得不站在那海滩之上,走进那片海,他才明白唯美的基调是要用孤寂与忧郁打底的。
徐鹤鸣压下心中情绪,平静道:“您有办法?”
“有,所以需要你去做这件事情。”
他再次应下:“好。”
“你不需要立刻回答我,你有一天的时间考虑。此次事情有一定风险在,你有可能被地心左.派发现。”
男人继续不动声色观察他的反应,缓缓开口:“据情报监察局透露,潜伏在G市的时空管理者最近在一环线露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需要你尽快找到时空管理者并把他们的循环枪抢夺过来。”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想办法进入循环。”
“请老师指教。”
俄康破微微一笑,提示他:“两日后,地心交界处将得到史前扩张。”
史前扩张,意味着地心人将大面积往地表处冒涌。时空管理者作为时空“程序员”,一定会现身寻找那个被扩张的交界口,只要他们使用循环枪,异种就能感应出来并迅速定位。
俄康破话中有话:“你的感应能力比我好。你应该也能感应到,一周前时空管理者在你们学校里已经用掉了一颗循环子弹。”
“他们该不会是随便找的人吧?”
“不管是不是随便找的人,只要中了循环枪,他都是有回环时间与空间的能力。时空管理者与时空循环者都是我们的敌人,途中遇见循环者,你最好杀掉他。”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徐鹤鸣有一下没一次转动自己指间上的戒指,他有意无意打听:“苏卜瓦和塔来地表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徐鹤鸣面无表情,语气亦找不到任何显露的情绪:“塔上次参加的电视节目怪有意思的,看样子她做好长期驻扎地表的准备……话又说回来,最近从地心交界处出来的纯种也太多了,还真让我没地方躲。”
“瑞默,老师希望你懂一个道理:无论是地表人还是地心人,身份永远是绕不开的话题。”
男人呵呵轻笑,在徐鹤鸣听来却是笑不达意,他停下手中动作,嘴角讥嘲:“是啊,身份是永远绕不开的话题。”
俄康破有心劝导:“你和苏卜瓦永远都是我的得意门生,你们在我心里没有身份之分。作为你们的老师,我更希望能看见你们重归于好。地心王国需要你们。 ”
“苏卜瓦挥剑指向父亲,扬言要灭尽所有地表人类时,我们注定形同陌路。”
“你父亲他……”
徐鹤鸣哈哈大笑打断他,“父亲荣耀一生,奉献一生,甚至不惜杀死母亲来支持他。所有人都以为父亲能得到王储的宽恕与善终,可谁想到临到终点竟是被他们用最屈辱的方式斩除?!可笑!”
笑罢,尽管少年的唇角还残留笑意,眼神却阴鸷得可怕,“真是可笑至极。”
徐鹤鸣一秒沉脸:“比起愚忠的父亲,想要踩着万灵尸体登基的狂妄屠夫更让人恶心!”
少年双拳捏紧,手上银戒爆裂,一半化为铁碎扎入血肉,一半飞蹿出去深深嵌进檀木桌檐,威力之大连桌后的男人都忍不住挑眉。
“好了瑞默。是老师僭越了。”
俄康破身影瞬闪,近身是冰凉感应。徐鹤鸣下意识开启血瞳,他静听斗篷秘者悠悠走近。
“把循环枪带回来。”男人拍了拍少年的肩,温和慰藉,“只要有循环枪,我就能让你再次见到你的父母亲。”
他勾唇,激励道:“顺利的话或许还能找到你妹妹失踪的线索。”
*
樵高考场,高三教学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全息屏很快跳转到到禁答时间。
铃声骤响,原本安静的课室立即热闹起来,因为是语文考试,大家作为文科生都游刃有余,除了写字多比较累手以外,大家都没有考数学时的烦躁与懊恼。
姜小满也一样,她长吁一口气,做过一次的卷子再做果然又顺手又顺心。
她把答卷放在收卷区按下确认键,考桌立即在该区域打开同等大小的桌口,随四周“哔”声的语音提示,一张张答卷被考桌吞没,预示着交卷完毕。
讲台主板实时显示收卷数量,等显示“全部收齐”后,监考老师才放大家去吃饭。
时值,腕上手表在姜小满走出教室后一秒传来只有佩表人才能听见的语音,是戚笛呼唤她:“小满,别忘了,老地方。”
姜小满立即唇语回复:“马上来。”
等姜小满来到天台时,余子豪与戚笛已经把饭盒给分好了。
“先吃饭吧。”余子豪绅士地给女士分发筷子和纸巾,还不忘点赞他买的饭:“还是喜欢吃老中华家常菜,这是从粤明连锁饭店买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戚笛将米饭递给姜小满,嘴里还不忘呛余子豪一番。
“那你别吃。反正你本来也不用吃。”
“若是老大回来,你干的蠢事……”
余子豪川谱黑脸变白脸,麻溜狗腿帮戚笛打开饭盒:“好姐姐,请您先动筷。”
对面两人在斗嘴,姜小满作为多出来的一人只好默默干饭。
显然,她已经适应了眼前欢喜冤家的打闹日常。
鱼香肉丝、糖醋排骨与鸡公煲的菜香早就勾得馋虫直扭,姜小满美滋滋夹起一块糖酥肉就往嘴里送,黄糖裹白芝麻,入口是酸甜,细品又有醋香与炙烤香包杂,味蕾享受让她瞬间想起小时候一家三口坐在饭桌上吃饭的场景。
姜小满双眼冒星星,简直幸福到家。
名家私房菜就是香!以前怎么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醋排骨啊!
姜小满全身心进入干饭状态,筷子刚要伸向鸡公煲,一道金影闪过,木制筷子被横切两半,少女手中的长筷变短筷。她还来不及咂口回味,又有金影在三人摸不透的速度下把中间菜盒掀翻。
士可杀不可辱,饭可蹭不可砸!
姜小满怒了,摔筷而站想去找霍霍粮食的罪魁祸首,余子豪与戚笛的表情却是同时一紧,他迅速转动手表扭针,将时间拨回十分钟前,少年贴近戚笛,戚笛则拽上姜小满,三人瞬间消失在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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