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月咬牙,写下一个高价。
主持:“三十七号,700万!”
场内有人发出惊呼。
刚才竞价的人不再跟价,大厅内一时安静了几秒。
简月紧紧盯着主持人,等着他继续叫价,下一秒,却从他口中听见了一个新的数字。
“二十三号,800万。”
简月顿时气恼,继续跟价。
“三十七号,850万。”主持喊道。
然而二十三号也不甘示弱,仿佛跟她杠上了一般,无论她怎么加价,二十三号都会在五秒后多加50万。
“二十三号,900万。”
“三十七号,930万。”
“二十三号,980万。”
“三十七号,1000万。”
“二十三号,1050万。”
“……”
简月的手因为紧张开始发抖。
为什么,明明已经超过市价了,二十三号为什么一直不依不饶地在跟着她加价?
全场已没有人再对这条项链出价,只剩她和二十三号。
难道二十三号不知道亏损吗?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写上最后一个数字。
主持看着屏幕:“三十七号,1200万。”
1200万,这是她的上限。
无论之后有没有人再加价,她都不会再继续出价。
几年前她不够果断,因此错失这条项链。
几年后她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建设,如果还是错过……那大约是缘分不够吧。
她是喜欢这条项链,可她也不至于为了一件首饰如此败家。
五秒后,二十三号如前几次一样,不紧不慢地加了50万。
简月的心彻底沉下。
她愣怔好一会儿,看着屏幕上显示的1250万,自嘲弯了弯唇角。
这条项链,到底是不能为她所有。
她起身打算离开,身后的平板却响起新的提示音。
——又有人加价了。
简月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重新看向屏幕。
主持的声音响彻大厅:“三十五号,1500万!”
竟然还有人出价!
本以为这条项链要属于二十三号了,没想到有人出了更疯狂的价。
1500万已经逼近市值的两倍了!
她重新坐下,不由开始好奇这场竞价的最终结果。
二十三号显然也是始料未及,不再像之前一样不紧不慢地五秒后出价,而是立刻跟了上去——“二十三号,1600万。”
众人的惊呼也是一声跟着一声。
简月看着两人的竞价,一时忘了自己的失落,只觉得荒唐又离谱。
一条项链,何至于此?
但1600万还没完,二十三号和三十五号仿佛较上劲一般,接连出价,眨眼从1600万抬到了2000万。
在场所有人,包括简月,都有些看傻了。
竞价到这种地步,似乎已经不是简单的喜欢了。
而是势在必得,不惜代价也要得到它。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1200万就败下阵来,好像也不是很亏了。
主持继续叫价:“三十五号,2100万。”
这一次,二十三号终于沉寂下来。
一秒,两秒……十五秒。
2100万一次,2100万两次。
2100万,成交!
一直到最后宣布成交,二十三号都没有再写下新的数字。
简月在座位上呆坐许久,才渐渐消化这个事实。
哦,二十三号也输了。
赢家是三十五号。
他是谁,竟然愿意以市价两倍多的价格买一条项链?
成交结果宣布以后,简月失去了再待下去的欲望,她推开隔间的门,下了楼梯,第三次回到甲板上。
甲板上的风更大了。
江面汹涌,游轮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她抓着甲板边的栏杆,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倒霉。
喜欢的东西一件接一件失去,人也是,项链也是。
人就算了,连东西也……
她想不通,为什么一条价值几百万的项链,最后会抬到两千多万。
呼啸的风渐渐掺了雨丝,冰凉的雨点落在她胳膊上。
身后响起脚步声。
一步,两步,离她越来越近。
简月扶着栏杆,慢吞吞回头望去。
看清来人后,她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几下。
男人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脸上一张银色面具,赫然是她上楼前见过的那个身影。
现在离得近了,她终于确定他是谁了。
真的是司衡。
没由来的,她脑海里闪过那个女人对着他说怀孕了的画面。
心也在这时传来刺痛的感觉。
很轻,只有一下,可也让人无法忽视。
男人继续向她走近,或许是光线原因,她竟然在他眼中读出了一丝愧疚。
愧疚?
他是该愧疚。
简月转过身站好,嗤笑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司衡喉结滚了滚,一向果决的人竟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是来买那条项链的。”
“我知道你想要它,所以打算买来送给你。”
想起最后竞价的二十三号和三十五号,简月皱眉:“你是三十五号?”
“不是。”他声音微微发涩,“我最近资金不宽裕,没抢过他。”
……
明白过来他就是二十三号,简月立刻抿紧唇,竭力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
可笑,太可笑了。
他明知道她喜欢那条项链,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加价耍她?
他以为这样就能补偿她吗?
可他背叛了她,无论他送什么,无论他送的东西她有多喜欢,经过他的手,她也只会觉得恶心,只会觉得脏。
她深呼吸几下,盯着他慢慢道:“耍我很好玩吗?一次次地加价,你就非要来凑这个热闹?”
“我只是想补偿你。”
“够了!”简月耐心尽失,“你不要再来烦我了好吗?就算那条项链真的被你拍到,我也不会喜欢,我只会觉得它经过你的手,变得和你一样脏。”
“……脏?”司衡的唇白了一些,“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简月冷笑,“她都怀孕了,你难道还觉得自己很干净吗?”
男人的眼神瞬间冷下来:“你怎么会知道她怀孕了?谁告诉你的?”
雨越飘越大,简月看着他的脸,只觉得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哪里还有半点说“不分手”的温柔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滚,我不想看见你。”
司衡没有动。
他眼神变得复杂,轻声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说完上前,脱下外套要为她披上:“下雨了,先进去吧,别淋感冒了。”
随着两人距离的骤然拉近,简月忽觉一阵反胃,忍不住侧过身,面向江面。
船体摇摇晃晃,那种眩晕的感觉更厉害了。
而这个动作在司衡看来,就像是默认。
外套挨上肩膀,残留的温热体温顿时让简月回了神,她咬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了男人一把。
接着从他手里扯走外套,反手从船上扔了下去。
外套像一块破布坠了下去,落水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里。
而两人身后的不远处,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停下了脚步。
又急又密的雨点顺着头发和面具滑落,裴言握紧手里的首饰盒,眼里第一次流露出近乎失控的妒意。
一男一女在雨中拉扯,爱也激烈,恨也激烈。
没有半分他的插足之地。
最终,他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第12章 骄傲-12%
大雨倾盆,身上的长裙渐渐湿透,简月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水,冷冷出声:“司衡,你能不能不要再做出这幅余情未了的样子了,你以为你是段正淳和犬夜叉吗,谁在你身边你就爱谁?你这样对我,她知道吗?”
雨水打在甲板和栏杆上,噼啪作响,整个船舱外早已空无一人。
“那又如何。”没了外套,司衡的衬衫也很快被雨打湿,他笑了笑,目光灼灼,“她图的也不是我。”
简月一时无言以对。
在一起三年,她竟没发现司衡的感情观如此低劣。
他既对不起她,也对不起那个女人。
“你有病。”最后她这么说道。
“有病,大约是。”他轻声,“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你恨我,也挺好。”
他的语气软了几分,像是在恳求:“雨太大了,这样下去你会感冒的,我们先进去好不好?你要是气不过,进去后打我一巴掌都可以。”
司衡上前来拉她,又被她发了狠地一把推开。
“别碰我,你要滚就快点滚,我是不会和你一起走的。”
男人被推得后退几步,定定看她几眼,开口:“好,你不想和我一起,那我走,我走了你就可以进去了吧?”
“阿月。”
“如果几分钟后你还在甲板上淋雨,我扛也要把你扛进去。”
简月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司衡终于离开。
脚步声远去,简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还是没有动。
长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又重又不舒服。
寒意渐渐渗透全身,她抱着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想起从前。
第一次见司衡的时候,她还是刚回国不久的小姑娘,而他已经是创世的一把手。
她听了简怀英的话,跑去片场围观自家投资的剧,正好撞见一个男演员借亲密戏骚扰女演员。
男演员咖位大,没人敢说什么,更何况那是戏中。
女演员咖位低,只能选择忍耐。
她看不下去,上前打断了拍摄,恶狠狠地警告了一番男演员,还直言如果有不满,就让创世的总裁亲自来找她讨说法。
而这几句话正好落入前来探班的司衡耳中。
被人群簇拥着的男人站在片场入口,正面无表情地瞧她。
那时的简月还不认识他就是总裁本人,但根据片场鸦雀无声的反应也判断出——她这是撞枪口上了。
在场所有人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被骚扰的女演员甚至在身后悄悄扯她的衣袖,说“算了吧”。
但简月没有算了,她昂起头,毫不露怯地直视着司衡:“你要找我讨说法吗?”
创世也许不缺他们的投资,但他们简家也并非只有创世的剧可以投资。
简怀英说过,他们简家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
最后的结果,是司衡慢步走向她,发出一声极轻的笑,而后越过她,对男演员放出狠话——再有下次,创世会让他直接走人。
简月愣了愣。
被骚扰的女演员,叫姜予彤。
她就是在那一天,同时认识了司衡和姜予彤。
从那天起,司衡开始频繁出现在她面前。
有意的,无意的。
所有人都看出来司衡在追她。
或许是因为初见时他的偏袒,简月并不排斥他的追求,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同意了和他在一起。
都说创世的总裁不近女色,难以接近,可在简月眼里,他实在太好说话。
好说话到不像一个雷厉风行的总裁。
他望向她的目光总是带着笑意,总把“她好可爱”挂在嘴边,尽可能地满足着她每一个要求。
所以她动过心。
她觉得他高大帅气,觉得他处理工作的样子果决又迷人,觉得他站在自己身后时,温柔又耐心。
她真的开始一点点喜欢上司衡。
也正是因为她动了心,她才会同意和他订婚。
可是,谁能想到。
她想不通司衡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竟然能一边说着爱她,一边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孩子,孩子……
就那么重要?
简月的身体越抖越厉害,却说不清是冷的还是气的。
亦或者是,痛的。
船体又是一阵摇晃,简月连忙扶住一旁的栏杆。
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她觉得自己的腿一会儿像灌了铅一样往下坠,一会儿又像一团棉花一样,轻飘飘的不受她控制。
她松开一只手取出手机,颤巍巍地给一个人打字发消息。
简月:[我刚刚好像看到你了。]
简月:[你也来拍卖会了吗?]
简月:[如果你在的话,能不能来扶我一把。]
她连路都走不动了。
可如果再待下去,一定会被司衡……
发完消息,简月松开栏杆,试图向船舱内走去。
没走几步,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前栽去。
冰凉的雨点不断砸在她身上,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在彻底闭上眼前,她看到一个身影朝她踉跄而来。
简月最后的意识,是她被一个人抱了起来。
不是司衡,是……
一个陌生的怀抱。
*
再醒来是在沙发上。
简月睁开眼,嗓子干得厉害,身上也微微发烫。
她想伸手摸一摸自己的额头,却提不起半分力气。
她忍不住叹气,果然是发烧了。
可说来也奇怪,在雨中和司衡发泄完一通后,那些积压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好像消散了不少。
不再像前段时间一样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堵得慌,做什么事都不能真正开心。
至少,她是彻底看清司衡了。
从前的一切,都是她鬼迷了心窍。
她望着天花板,思绪慢吞吞地转了几瞬,身侧就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醒了?”
听出这个声音是谁,简月僵了僵,缓缓转头看去。
裴言一身黑色西装,长腿交叠,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他伸手将桌上的水推向她一点,声音淡淡:“水。”
男人的声音和表情看起来都没有任何起伏,可简月却有种微妙的直觉——他似乎心情不大好。
脑海里闪过摔倒前的一幕。
大雨,踉跄而来的身影,颤抖的双手,冰冷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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