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我吗?”
男人低沉又动听的声音,隔了那么久,还是言犹在耳。
谈崩了……吗?
她不知道。
简月:[他是承认了他喜欢我,不过他想和我在一起的意愿好像不是很强烈。]
姜予彤:[???什么鬼?]
姜予彤:[不是很强烈是什么意思,他不想和你在一起?]
简月:[我问他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他没说话,我等了一会儿觉得怪尴尬的,就说给他时间考虑考虑,明晚之前如果没有找我,我就知道他的答案了。]
姜予彤:[……我不懂了。]
姜予彤:[他不会只是想和你搞暧昧,而不想对你负责吧?]
姜予彤:[你们还说别的了吗?总不能一见面就是这句话吧?]
简月:[说了,他问我喜不喜欢他。]
简月:[我当然回答不喜欢啊,我说对他有点好感,愿意和他在一起试试。]
简月:[然后他好像就,生气了。]
姜予彤发了一大串省略号过来。
姜予彤:[……你怎么能,这么直接?]
姜予彤:[这句话是个人听了都会不高兴啊!]
可是司衡听了没有不高兴啊……
简月:[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啊,难道我要骗他说我很喜欢他?]
简月:[再说我以前和司衡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予彤发了个气晕的表情。
姜予彤:[司衡是司衡,裴言是裴言,你别拿渣男当模板。]
姜予彤:[但凡是个正常男人,认真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却被你这么直白地回复……男人的自尊心肯定会,]
姜予彤:[受到伤害的。]
简月明白了点什么,继续问:[可他喜欢我不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吗?现在我同意了,他却要因为我不喜欢他而放弃这个机会?]
姜予彤:[有没有可能,他想和你在一起,但不想以这种方式和你在一起。]
姜予彤:[你说你觉得他没那么喜欢你,有没有可能,他不是没那么喜欢你,而是比你想象的更喜欢你。]
《Friends》里有一句经典台词,Ross说:“So,I don’t want to be just anybody.”
瑞秋于他是年少时的白月光,独一无二,不可替代,所以他也想做瑞秋心里特别的那个人,而不是“anybody”。
Not,just,anybody。
不想做她的将就,不想做她的退而求其次,不想做“任何人”,不想做她心里“随随便便的一个人”。
不想要她的一时兴起,只想要她的全心全意。
简月看着这几行字,打字的动作变得迟疑。
所以,姜予彤的意思是,等到她真正喜欢上裴言时,裴言才会和她在一起吗?
良久,简月重新打字:[你的意思是,我一个被表白的人,莫名其妙被他拒绝了?]
姜予彤:[不一定哦。]
姜予彤:[你不是让他考虑到明天晚上吗,那就等明天晚上啊。]
姜予彤:[也可能我猜的是错的,说不定等他想通了,他就来找你了。]
说不定,是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简月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可她上了床,心里却一直乱糟糟的,始终都没有睡意。
裴言的脸,裴言说过的话,姜予彤说过的话,像一团毛线一样在她脑子里绕来绕去,剪不断,理还乱。
裴言,裴言,裴言,她脑子里竟然全是裴言。
她没有办法,只得拿出手机,选了个博弈游戏开始看。
计算和推理确实费脑子,不多时,简月终于在一片数字中如愿睡了过去。
第二天睁眼,简月的第一反应是摸手机。
可手机屏亮起后,却不见某个人的消息提示。
裴言没找她。
这个事实让她睡意全消。
简月捧着手机呆呆看了一会儿,下床开始洗漱。
她安慰自己,还早呢,一天才刚刚开始,她说的可是24点前。
还有16个小时。
中午的时候,简月点开微信看了一眼,没有消息。
傍晚,她又看了一眼,还是没有。
晚上八点,她从公司回到家,又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
只剩4个小时了。
裴言还是没来找她。
她不得不承认,很有可能,这就是裴言的回答了。
她说话太直白太难听,她搞砸了。
裴言比她想的,要骄傲自重得多。
……也是。
那可是裴言,坐在亚恒的总裁位,哪怕不图人只图钱,喜欢他的人也有大把。
他有什么想不开,要上赶着和一个不喜欢他的人在一起?
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不算难过,不算失望,更谈不上失落。
可却做什么都有点食不知味的感觉。
八点二十,简月拿起车钥匙,又出了门。
她开车来到江边,沿着江岸走了个来回,这一路上,她觉得自己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事,时间应该过去了很久,可当她回到车旁拿出手机,才发现只过了一个小时。
莫名地,她不想回家。
于是简月又就近找了个电影院,挑了个刚刚开场的电影买了张票。
昏暗的场合,只需要坐着看剧情,不需要与任何人打交道,对现在的她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简月望着正前方的屏幕,只觉得每一个字她都强迫自己看进去了,可这些字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她却反应不过来,像一个机器人机械地做着任务,看完这一句,就忘了上一句。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她竟然一点也不记得电影讲了什么内容。
影厅的灯亮起后,简月不适应地眯了眯眼,接着取出手机,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消息栏——还是一片安静。
已经十一点半了。
……
裴言应该不会再找她了。
简月抿抿唇,有些后悔和裴言挑明他的感情了。
他们两个变成现在这样尴尬的关系,以后还怎么谈合作,怎么谈正事?
好尴尬,突然有点再也不想见他了。
干脆明天就去和裴言说取消合作的事好了。
尚未完成的事可以交给助理跟进,司衡的事她也可以自己解决。
挺好。
这样谁也不受影响。
做出决定,简月提起包,以一路飞驰的速度回了家。
然而当车缓缓靠近楼下,看到路灯下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她的心突然像死而复苏般,剧烈跳动了起来。
男人原本低着头,听到声响,抬头望过来。
那一刻,隔着一层车玻璃,两人的目光对上。
是裴言。
他在这里,不知等了她多久。
第17章 骄傲-17%
裴言是在十七岁那年见到他的。
那个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裴文州。
亲生父子初次相见,裴言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他。
十七年,要不是赵兰琪喝酒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死, 估计他也不会出现。
空旷的房间里, 男人坐在他对面, 西装革履,一副商业人士的讲究做派。
裴文州细细打量他,像在看一份合同报告一样, 眼里没有任何感情。
打量完一圈,裴文州问他:“不是每个月给了你们五万吗,你把钱花到哪儿了。”
语调淡淡,从容优雅, 却有种无声的压迫感。
裴言:“没见过。”
五万?他连一千都没见过。
赵兰琪倒是过得风光,每月买包买首饰, 花天酒地, 好不快活。
而他呢?
半年都不见得有一套新衣服,连基本的学杂费都要老师三催四请,赵兰琪才会不情不愿地交上去。
身为母亲, 她所做的就只是让他按部就班地活着而已。
她连家长会都没给他开过。
裴文州笑了:“你的意思是,钱都让你妈拿走了?”
裴言不说话。
他不是很想回答这些废话。
赵兰琪不是个合格的母亲,裴文州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看着男人一丝不苟的领带和袖口, 只觉得道貌岸然。
没得到他的回答, 裴文州也不恼,继续问:“裴言, 她给你起的名字?”
裴言终于忍不住,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十七年, 他的亲生父亲才知道他叫裴言?
可他早在记事起就知道了他叫裴文州。
况且,裴言这个名字也不算赵兰琪起的。
——是她翻字典点兵点将点出来的。
这件事他原本不知道,可赵兰琪大大咧咧,并不介意他听到了会怎样,就在某个下午,和一起吃喝玩乐的姐妹随意提起了这件事。
彼时的他正在厨房里倒水,闻言,默默喝完了那杯水。
他听见了,那又怎么样?
他的心并不会因此而掀起半分波澜。
他早就知道,他的出生对裴文州来说是个意外,对赵兰琪,则意味着一笔稳定的收入。
只要她生下他,养着他别让他死了,她就能每月拿到一笔固定的、不菲的“抚养费”。
至于他本身,他每天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开不开心,赵兰琪并不关心。
连续两个问题都选择沉默,裴文州大概也看出了一些他的性格,于是放弃询问,转而开门见山道:“我不会带你回裴家。”
裴言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裴文州取出一根烟,点燃,他吸了一口,向椅背靠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似在思考怎么处理他的事。
烟味儿很快弥漫在房间中。
裴言觉得刺鼻呛人,厌恶地别开脸。
“给你两个选择。”烟雾缭绕中,裴文州重新开口。
“第一,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月给你五万,到你十八岁结束。之后你自寻出路,我不再参与,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
裴文州说完,弹了弹烟灰。
裴言仍是一脸冷漠。
他该庆幸吗?或许吧。
至少他还能拿到一笔抚养费。
“第二,我给你一万块钱,送你出国,如果你能活下来,学到些我看得上的本事,我可以考虑以后在亚恒给你留个位子,让你辅佐你弟弟。”裴文州说完,脸上露出有趣的笑容,“我看过你的成绩单,裴言,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亚恒意味着什么。”
裴言还是不说话。
这两个选择都是裴文州在自说自话,他并没有什么兴趣。
而且,他能有什么选择权呢?
最终结果还不是裴文州一句话的事。
“看来你对自己的未来还很迷茫。”
猩红的火光在房间内一点点熄灭,裴文州掐灭烟,走到他身侧,手放在他肩上:“既然如此,你不妨先去国外看看,一个月后,再告诉我你的选择。”
如他所想,他没有选择权。
裴文州一句话就将他送到了千里之外的英国。
他落地伦敦,身无分文,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是裴文州给他的手机。
手机里躺着一条短信,裴文州告诉他:【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告诉我。】
那天的伦敦灰蒙蒙的,天上下着小雨,阴湿的风不住往人骨头里钻,天空尽头看不见一丝光亮。
街上行人匆匆,裴言抿紧唇,看着屋檐下的雨渐渐连成了一条线。
雨下大了。
*
裴言就是在那个时期遇到简月的。
在他来到伦敦的第十天,一个难得放晴的日子。
说来奇怪,伦敦虽然是国际都市,却不比中国,扒手猖狂,流浪汉更是遍布街头。
那年他十七岁,个子还没完全长开,身形瘦弱,又是亚洲面孔,在高大的欧洲白人眼里怎么看怎么好欺负。
没多久,两个白男就盯上了他。
只是街上擦肩而过的功夫,他的单肩包就被向后扯下。
裴言反应过来,立刻拽紧背包的带子,两个白人打量他一眼,轻蔑地笑出声,手上越发用力,几乎变成了明抢。
他们大笑着说:“Go back to China!”
纵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也知道此刻应该死死拽着带子不松手。
这可是英国,被抢走了说不定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两人见状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一个用手肘撞向了他的腹部,一个抬起腿,踢向了他的膝盖。
双重痛意袭来,他额头滴下冷汗,手上的力终于松了几分。
单肩包被抢走,他们却不急着跑,而是不紧不慢地朝他比了个中指,才提着他的包堂而皇之地离开。
离开的同时,口中还蹦出了几个单词。
他们的发音带有浓重的地方特色,他听不懂,但也隐约猜出那是侮辱的词汇。
在某些白人眼里,歧视肤色,歧视东亚人,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即便他们腐烂如泥,却也在面对黄种人时,有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少年跪在地上,捂紧自己的小腹。
眼看两人越走越远,裴言咬住牙,突然疯了一般站起来扑向他们。
那一刻他的心底涌起了冲天的恶意,从未如此强烈地想与他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又怎么了呢,至少他拖了两个人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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