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能这样做。”
周北岐动作一顿,声音沙哑地轻笑出声,问她:“不能怎样?”
两人相距不过毫厘,他说话时气息都扑在她的脸上。浑厚的男性荷尔蒙带着点葡萄酒的淡香,青涩而灼热,烧得她脸颊微微发烫。
林司恩神经绷紧,薄面微怒:“别拉拉扯扯的,这样不好。你这个年纪正是该清心寡欲潜心修行的时候,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等你以后长大遇见合适的人,再、再……”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越说声音越小。
周北岐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粉樱丹唇,喉结滚动了几声,心里头有个邪念在叫嚣,汹涌澎湃。
他烦躁地放开她。
“今天暂时饶过你。”
终于……
林司恩刚松开了口气,结果又听见他笑得浪荡。
“等你以后长大了我再讨回来。记住,你欠我一个八秒钟的吻。按照一年5.65%的利息计算,下次偿还的时候,可就不是八秒钟那么简单了。”
啊?
她没听错吧?
利息是拿来这样用的吗?
银行都没他会放贷!
林司恩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明明是他自己玩游戏输了,结果遭殃的却是她,真是倒霉透顶。
林司恩在心里狂喷周北岐数百遍,怕他生气反悔又要亲她,只得假装顺从。
反正毕业以后大家都要各奔东西,到时天高皇帝远的,谁还记得谁啊?
别说是一个吻,指不定他连她姓氏名谁都不记得了呢。
想到这,林司恩心里好受了些。
周北岐见她不说话,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少女的脸蛋肤质细腻,光滑又温软。
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和她说:“走吧。”
林司恩回过神来,疑惑道:“去哪?”
他笑了一声,说:“送你回家。”
-
“岐哥到底去哪了,怎么现在还不回来啊?”
“唉,他不会真的把林司恩怎么样吧?”
“保不准,他那个臭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
“要我说,这事还得怪林司恩。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玩的,亲一下又不会死,她自命清高个什么劲儿?”
其他人见周北岐和林司恩迟迟不回包厢,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蒋妮听了气得破口大骂:“你们在瞎逼逼什么呢?司恩她有哪句话说错了吗?她本来就没有参加你们那个破游戏,凭什么要接受你们的惩罚!你们自己心脏浪惯了,就觉得一个单纯美好的小姑娘高傲不合群,你们恶不恶心啊!”
蒋妮骂完觉得不解气,又呸了一声。
她实在担心林司恩,怕她出什么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出去看一下。
“我出去找他们。”
蒋妮风风火火地作势要冲出门找周北岐算账。
魏卓光连忙拉住她,把刚刚收到的信息递给她看。
周北岐:【你们玩吧,我先送林司恩回家。】
蒋妮一把抢过手机,飞快地敲了一串字过去:【我是蒋妮。你把司恩怎么样了?我告诉你周北岐,你要是把她弄坏了,我跟你没完!】
周北岐偏头看了一眼缩在座位角落的女生,把手机递过去。
林司恩正在发呆,瞧见他的手伸过来,她条件反射地往外挪了一下。
“做什么?”
周北岐:“你同桌找你。”
“哦。”
林司恩接过手机,耐心回复:【蒋妮,我是司恩。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对不起,没有陪你到生日结束。】
蒋妮:【唉,这哪能怪你。对了,周北岐没把你怎么样吧?他有没有欺负你啊?】
林司恩想了想,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他最后确实没把她怎样。
她诚实回:【没有。】
蒋妮:【那就好。】
蒋妮:【周北岐这人虽然脾气不好,生气起来也挺吓人。但我想他对你应该还是有分寸的。】
林司恩:【你别说了,我现在不想提这事……】
蒋妮:【好好好,我不说了,怪我多嘴。你平安到家给我打个电话哈。】
林司恩:【嗯。】
林司恩退出聊天,将手机还给周北岐。
他简单浏览完她们的对话,轻啧:“还记恨着我呢?”
林司恩不想和他说话,偏头看向窗外。
周北岐自讨没趣,挑了挑眉,总算安静下来。
到了筒子楼下,林司恩早就把林燕虹交代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现在只想快点远离这个讨厌的人,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
周北岐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在她打开车门的时候,拉住她的另一只手臂,也跟着她一起下车。
“好歹是同学,不邀请我上去坐一坐吗?”
他单手插兜,随口开玩笑。
林司恩斩钉截铁地拒绝:“不方便!”
意料之中的答案。
周北岐也不生气,抬头往楼上看。
那是一栋年代久远的六层筒子楼,老旧、简陋。砖石结构的墙体斑驳脱漆,隐约可见岁月的痕迹。
二三楼有几户人家的阳台在漏水,滴答滴答。
周北岐摸了摸后脖颈,问她:“你家是哪一户?”
林司恩一开始是不想回答他的,但他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架势让她最后还是妥协了。
“那间。”
林司恩指着二楼一个亮着灯的阳台。
那时是深夜,有淡淡的月光和稀疏的星辰。
不过几平米的阳台种满了花草,暖黄色的光线映衬着花草柔和的轮廓。
紫茉莉、花烟草、白夕颜、秋海棠……红肥绿瘦,万紫千红。
周北岐不懂花草,他只是好奇:“那么小的阳台,种一堆花花草草,不挤吗?”
“不挤。”
初秋的凉风轻抚少女的发梢,她望着阳台想到了些什么,眼睛里的光芒清澈又温柔。
“小时候爸爸去世后,家里很穷,生活很苦。妈妈怕我一蹶不振,就在阳台种了这些花花草草。”
“妈妈说,筒子楼破旧沧桑,总是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但是我还年轻,我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她没有什么能力,不能给我富足的生活。但至少,她希望我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荒芜,而是盛大而灿烂的世界。”
人就像一棵植物,从幼苗时期就被种进盆栽里,风吹日晒雨淋,然后开花结果或者彻底枯萎。
如今小小的阳台生机勃勃,林司恩知道,每年这个时候花期总会如约而至,但她不清楚自己的未来会在哪里。
周北岐站在她旁边,单手插兜,好笑道:“原来你这样的人也会自我安慰啊?”
“你说是就是吧。”
林司恩收回视线,撇了撇嘴。
反正她也不指望他这样的大少爷能懂什么人间疾苦。他不挖苦她,她就谢天谢地啦。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走了吧?”
周北岐站着没动,朝楼梯口的方向轻抬下巴。
“我看着你上楼。”
林司恩拗不过他,脊背僵硬地往楼梯口走。
周北岐站在夜幕里,一身黑卫衣,近乎融进夜色。
林司恩不曾回头看他,却总感觉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小跑着上了二楼。
周北岐好笑地看着她,眼睛在星光的晕染下格外清亮。
他抬手吮了一口伤口渗出来的血,舌尖舔过唇角。
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点甜。
第22章 心跳回声22
听到开门声, 林燕红的注意力从电视机上挪开,瞥向玄关。
“回来啦?”
“嗯。”
林司恩换了双拖鞋,经过客厅时, 终于想起林燕虹交代的事情。她脚步微顿, “啊”了一声。
“妈, 我忘记买牙膏了。”
“没事,明早再买也一样, 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吧。”
林燕虹摆摆手催促她去洗澡。
林司恩先给蒋妮回了个电话, 然后拿着换洗的睡衣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 林燕虹依旧神采奕奕地坐在客厅沙发里看剧。
是深夜档的青春偶像剧。
讲一群偏差值只有三十的笨蛋, 经过一年的努力,最后成功逆袭, 考上亚洲排名第一的大学的故事。
林燕虹看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怕耽误林司恩的学习时间,她恨不得拉着林司恩一起看。
“这一群孩子真是太有干劲了!”林燕虹发出一声感叹,似是回想起了年少的时光,喃喃自语道:“哎,你爸当年也是这样, 一开始成绩平平无奇,结果最后一年竟然突飞猛进考上了C9,不光是学校的老师, 连我都吓了一大跳!”
林司恩的爸爸叫林博涛
那年他高考逆袭考上C9, 毕业后又找了个高薪工作, 本以为足够幸运, 却不料最后过劳猝死在工位上。
林司恩已经快记不起林博涛的模样了,可是每次想起他, 心里还是忍不住要难过好久。
她走过去,从后面搂住林燕虹的脖子撒娇:“妈, 我爸当年真那么厉害啊?”
“当然!”
林燕虹拉着她的手臂,叽里呱啦地跟她讲了一堆林博涛年轻时的事迹。
说完,最后郁闷地总结道:“你爸哪都好,就是……不够爱惜自己。”
林司恩听了心里一阵酸涩。
她松开林燕虹的脖子,边帮她按摩肩膀边说:“那我以后不仅要努力成为一个比老爸更加厉害的人,还要爱惜自己,长命百岁。”
林燕虹听完笑了笑,拉住她的手说:“妈妈相信你,快去睡吧。想长命百岁,可不能天天熬夜啊。”
“好,那我回屋了,你也早点睡。”
“嗯。”
林司恩回到卧室,往床上一躺。
她累得慌,可一安静下来,大脑就自动回放今晚发生的种种事,睡意全无。
她抱着小熊抱枕,凝视漆黑的天花板,直到深更半夜才渐渐睡去。
失眠的后果就是,次日醒来,喉咙像被五仁月饼堵住一样,黏糊糊的,隐隐作疼。
她尝试着念了个单词,声音哑得仿佛抹了沙子,难听至极。
完啦!
林司恩双手捂脸缓了好一阵,才拖拖拉拉地起身去洗漱。
林燕虹看她情况不对劲,出门买牙膏时顺便帮她带了一些药。
林司恩吃完药,一整天都不太敢乱用嗓子,连原本计划好的英语口语练习也改成了刷题。
傍晚,宁勇过来接林燕虹去上班,破天荒地给林司恩带了一块慕斯蛋糕。
“来得急,也不知道带什么好,就想着以珊和以岚平时挺爱吃甜食,你大概也一样。”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将蛋糕递给她,拘谨地笑了笑。
“谢谢。”
林司恩接过蛋糕放进冰箱里。
她对林燕虹这个新男友没有太多的看法,她只是觉得别扭,还有些担心。
上回,宁以珊和宁以岚来她们家闹时,宁勇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林燕虹和他继续在一起真的能幸福吗?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林燕虹受委屈啊。
这个婚真的非结不可吗?
林司恩胡思乱想着关上冰箱门。
林燕虹进屋换衣服,让她给宁勇倒杯水。
林司恩乖乖照做。
宁勇接过水杯,没话找话地问她:“最近学习怎么样?”
林司恩说:“还行。”
宁勇喝了一口水,欲言又止了会,说:“我和你妈……准备在你们高三毕业后结婚。”
林司恩的指尖抖动了一下。
没等她消化,宁勇继续说:“燕虹本来想等高考结束再跟你挑明,但我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如提前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林司恩哽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淡淡地看了眼宁勇,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您和以岚以珊她们说了吗?”她问。
“没有。”宁勇摇头:“她们最近备考压力大,我想晚点再告诉她们。”
原来他知道高三备考压力大啊。
那为什么明知她也是高三生,他还是不听林燕虹的劝阻,提前和她说了呢?
为了让她尽快接受他这个“继父”,哪怕影响到她的备考心态也没关系是吗?
林司恩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她拿过遥控器,沉默地打开电视机。
宁勇瞥了眼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她,又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成为你的父亲。”
林司恩深呼吸,礼貌地说:“等您真的和我妈领证了再说吧。”
林燕虹换好衣服出来,发现他们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看起来就不太熟络的模样。
她轻叹一口气,叮嘱林司恩:“妈和你宁叔要去上班了,锅里有排骨粥,吃完早点休息。”
“好。”
客厅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脚步声逐渐远去。
林司恩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倒在沙发里。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感觉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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