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慌,还有得救。
许玄同稳住神情,缓缓呼出一口气,表情又一点点和缓下去,“大将军多虑了,虽事有波折,但终归是化祸为福。”
安恒德还想要再问,许玄同只道了一句“因果早已埋下”,紧接着就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不肯多说了。
安恒德被点化地晕晕乎乎地回去,思考了半日,突然开悟了。
他找上李晦,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还记挂着当年要送簪子的那姑娘?”
李晦被问得满脸茫然。
过去这么久了,他哪还记得什么簪子?
不过这东西他也不可能给第二个人送过,虽然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下头。
安恒德:果然!!
他当初就不该拦着的,谁知道李晦在这上面也是个犟种啊?!
痛定思痛后,他沉着脸开口,“你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你告诉我,到底是哪家的夫人?”
他帮忙抢回来还不行吗?骂名他担着!
李晦:???
他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安恒德的意思,不由摇头失笑,“大哥你想哪去了?不是那样。”
安恒德还想说什么,李晦摆摆手,“大哥不必多想。要是运气好的话,你过两天就能见到她了。”
要是运气不好……那也没办法,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
*
旁边桌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但手机主人完全没有动的意思。
林一简稍微等了一会儿,见手机提醒声音仍旧在响,屏幕上的消息弹窗也一条一条地往外跳,仿佛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她不由出声提醒:“学姐,有消息。”
手机是郑沐岚的,后者也就是先前翻出来的名片主人、林一简早些年去的那家汉服写真工作室的学姐。
郑沐岚工作室经营情况不错,升级当大老板的她早就不亲自做造型了,这次还是被林一简联系后,对这个造型有点兴趣,才主动请缨要求过来。
这会儿被林一简这么一提醒,郑沐岚这才像是回神似的“哦”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羊脂白玉放到旁边看起来完全是手工掐丝的金簪子旁边,这才开口道:“抱歉,我忘记把手机关静音了。”
林一简摇摇头说了句“没事”,到不太介意。
原本郑沐岚的工作室是不接这种外单的,但是林一简这套行头太重,不方便来回行动,她稍微提了下这方面的考虑,郑沐岚就立刻表示她可以亲自上门过来。对方这么破例,林一简总不至于介意这点小问题。
郑沐岚关手机的时候瞄了一眼,是熟悉的人名轰炸。
[郑姐,姐!你就是我的亲姐!!上次让我改衣服的款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以为金线是真的金子已经够壕了,我以为这年头全手工绣还是快失传的针法是真的有钱有闲还没事干了,但我还是图森破了!!今天我老师来我工作室看到了照片,说那上面的缂丝可能是手工缂丝,缂丝!纯手工!我还没看出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含金量吗?!!……]
林一简看郑沐岚在原地站定不动了,不由问了句:“是什么要紧事吗?”
对方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郑沐岚连忙摇头。
她干脆利落地把手机静音后反过来在桌上一扣,果断道:“没什么,骚扰短信而已。”
不过是个手工缂丝,大惊小怪。
这么想着,郑沐岚深吸口气,抖着手把林一简身上压襟玉佩摆了正:知道这一串组玉佩多少钱吗?!随便拆一个配件下来都够人一夜暴富了!
……她哪敢让人去她的工作室啊?
碰掉一个都不知道够不够赔的。
……
虽然林一简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套造型真的搞下来还是身心俱疲,从下午一直做到了晚上,中间还叫着外卖吃了顿晚饭。李晦因为要早起祭天,早早地就走了,林一简在郑沐岚那疯狂摆手的“不用!不用送!!”的拒绝中,到底只是帮人打了个车——主要是这一身行头太重,她行动也不是很方便。
因为真的太累,林一简连对着镜子欣赏一下的力气都快没了,本来打算在沙发上坐一会儿,但是刚刚坐定就觉得一阵疲惫涌来,眼皮控制不住打架。
睡过去之前,林一简还想着:完了,这造型白做了!
这么躺到沙发上,发型保不住不说,连衣服都要压出褶子来。
……
林一简觉得自己应该是睡着了。
意识短暂地中断一会儿,然后场景切换,这么多年下了,她已经对这一套很熟悉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她这一次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身体的重心急速下坠,劲风席卷而来。还好郑沐岚的手艺靠谱,在这样的冲击下,盘好的头发仍旧十分牢固,只有几缕碎发随风飞舞。
不过林一简这会儿无心在意这些。
天上吧?她这是在天上吧?!
李晦那个混蛋到底干了什么?让他祭天、不是上天啊啊啊!
林一简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灌来的风呛了满口。
她随即惊恐地发现一个事实,这好像是她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啊!!
这一切的思绪转过也不过须臾的光景,林一简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地面上有一个人快步上前,几步跨过了阶梯,站在最高处张开手臂。
稳稳地将人接入怀中,李晦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想的果然没错!
既然所谓漫画的热度对交换有影响,那没道理只有林一简那边有作用,所谓“名望、声望”,他这边不也有吗?
而这边,缓过神来的林一简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脑子简直“嗡”的一声。
她咬牙切齿:“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李晦却是扬着眉笑起来。
“如你所见。我只是觉得,这种时候,你应该也在。”
云朝的“云”,从来不是云州的“云”。
而是——
我们在云端相遇。
第59章
登基大典上的意外自然让众人哗然,但因为杜彦之早有准备,关键位置上安排的人都是素日里性子沉着镇定的,又早早透过口风,故而这突发的情况虽然激起了些波澜,但场面很快就被控制下来。
而高台之下,安恒德从“神女从天而落”就目瞪口呆。
但他往左看看,杜彦之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满是从容镇定。再往右看看,许国师一身簇新的道袍,边角绣着处看不明白含义的弯弯曲曲字符,仙姿缥缈得仿佛随时要乘风羽化。
就连旁边的赵敦益,在短暂地愣了一下之后,露出点“居然还能这样”的恍然。
显然是早就知情。
安恒德:“……”合着就瞒着他一个是吧?!
他内心翻江倒海,不得不强行绷起了一张处变不惊的脸。
领头的那几位大佬都如此从容,底下那点骚乱自然很快平息下去。
新朝皇帝有神明庇佑有什么奇怪吗?前顺朝的帝君还是天帝血裔呢。这波儿、说不定就是神仙打架呢?
……
告天、祭祖、宴请群臣……
虽然整个登基仪式看起来庄重复杂、礼节繁多,但是真要说出来,无非拜拜神仙、把事情告诉一下老祖宗,然后请客吃饭。
林一简本来就是要睡觉的时候被带过来,强撑着走完前两个流程后困得要命,等真的到了请客吃饭的这一步,实在撑不下去了。
祭祖回程的御撵形成了封闭的空间,没了外部环境的刺激,林一简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哈欠,意识都断片了几次,根本忘了质问李晦到底干了什么把她弄过来了。
在差点撞到车厢壁上,被李晦搂住以后,林一简果断开口,“我要回去睡觉。”
——天大地大,现在她睡觉最大!
李晦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保持点距离也好。
林一简这点心眼子,随便找个人来都能绕死她。
他对着外面扬了下声,“先去寝宫。”
林一简:“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肯定是回家睡啊。
李晦瞄过来一眼,嘲笑:“你这头发,自己能拆开?”
林一简:“……”
别说头发了,这身衣服她可能自己都脱不下来。
……
宫宴之上,众臣翘首以盼,但姗姗来迟的御撵上只下来了他们皇帝陛下一人。
众人失望之余,又有点理所当然:毕竟是神女,肯定不可能轻易露面。
但还是好奇啊!
那可是真仙女,谁不想看看到底长啥样?!
*
林一简还不知道李晦这一番操作妥妥地把她开除了人籍,她正在李晦寝宫里睡觉呢。
虽然一开始被一堆人围着拆头发的时候有点不适应,但是等真的从那繁重的礼服发冠的拘束里解脱出来,林一简睡得还算安稳。
毕竟她对这地方也不陌生。
从攻破洛都到正式登基祭天中间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李晦也在这寝殿已经住了有一段时日,连带着林一简每次睡着后睁眼,都是从这“房间”里醒过来,和她自己家也没太大区别了。
……
林一简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等李晦一身水汽从外面进来,她才模模糊糊地醒过来,抱着被子坐起来。
李晦见状,挑了下眉。
——还行,没真睡死过去。
林一简缓了会儿神才彻底清醒过来。
李晦人就站在床边,他倒是没再穿之前那身庄重的冕服了,但不管是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还是那凌厉迫人又一点不加掩饰的气质,无一不昭示着危险。
明明可以说是最熟悉的人了,但是这么面对面相见却是第一次。
老实说,有点陌生。
林一简不自觉地紧了紧被子,想往后拉开点距离,被李晦眼明手快地抓着肩膀按住了。
后者不满质问,“你这什么反应?!”
林一简:……就、正常反应啊。
要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晦就是这样的,她绝对绕着走。
不得不说,这熟悉的说话语气很大程度上让林一简安下心来。刚一放松,就觉得抓在肩膀上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摁得人生疼。
林一简沉默三秒,幽幽开口:“你再用点力气,我肩膀就要脱臼了。”
李晦停顿一下,火速收回手。
嘴上还不忘点评一句,“你也太脆了。”
林一简:“……”
这种人能有女朋友,是什么世界第八大奇迹?!
总之,虽然过程很离谱,但是那点初见的尴尬气氛很快被打破,两个人谈起了正事——关于林一简怎么突然过来的这件事。
李晦把自己的那套关于“热度”和“声望”推测猜想说了,林一简倒是点头认同了。
但是这同时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林一简:“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
猝不及防从天上掉下来,她心跳都要停摆了啊!
李晦:“……”当然是因为林一简演技稀烂。
还是许玄同那一套给的启发。真让林一简和朝上那些人打交道,她分分钟能被人坑死,既然这样,不如干脆把神女身份坐实了。
不过这事就算说服了林一简,以她那稀烂的演技也肯定出问题,还是干脆让她直接过来。
林一简接着发问:“你就没想过,我要真一身睡衣过来会怎么样吗?!”
稍微设想一下那样的场面,她都觉得眼前一黑,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个世界了!
要是上个话题李晦还会心虚点,但这个问题他完全没在慌的。
他语气浑不在意地:“那就睡衣呗。”
不如说那样效果更好,林一简睡衣都是那种毛绒绒的风格,说是什么精怪也挺有说服力的,选皇后冕服纯粹是他的一点点私心。
林一简被他这混不吝的语气激得血压都飚起来了,气得伸手去捶他。
李晦条件反射地伸手拆档,把人胳膊卸了之前,总算想起这是女朋友,紧急把拧转的力道换了个方向,把人扯到了怀里。
软乎乎的。
虽然锻炼的时候,觉得这身体的资质天赋、连同肌肉增长速度都让人绝望,但是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李晦觉得事情好像也没那么糟。
林一简挣了一会儿就僵住了,她一点点抬头,和李晦对上了视线。
后者当然也在看她,目光带着灼热的温度。连空气的温度也像是跟着攀升,无形的张力在周遭蔓延。
李晦缓缓地低下头,在一个呼吸近到彼此可闻的距离,哑声:“不如……先干点正事?”
林一简:“……”你管这叫正事?!
这句反诘最终淹没在唇齿依偎的纠缠中,林一简最后还是抬起手臂,摸索着攀上了对面人的颈项、生疏地回应了这个同样不太熟练的吻。
……
几分钟之后,林一简抗拒地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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