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现在没那么多积蓄了,不然可以给到你更多。”
此话一出,伏黑甚尔便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如此官方般的说辞,摆明了不想跟他有超出公平交易性质外的情感存在。
这是他在流连花丛那段时光里,惯用的伎俩。
但他并未戳破,长而黑的睫毛簌簌轻颤了两下,自嘲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过我个人的确有些好奇,‘每次’和大小姐你见面的身份都不一样,所以,都是为了‘救世’的目的吗?”
岁月的流逝,并未使面前的男人变得苍老。
他的容颜未改,反而像一壶尘封的烈酒,散发出越发浓郁的吸引力。
对方表现出难得的乖觉,这反而激起了槐凉愧疚的情绪:“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不论是这次的‘手指’,还是……以前的所有。”
顿了顿,她又道,“可以说是我的‘使命’好了,练马区结界里的空间裂缝一事,想必你也已经听说过了。”
伏黑甚尔略一点头,视线逡巡过对方包裹得严密的领口。
极佳的视力,仍能让他瞧见隐隐绰绰爬在皮肤上的黑色。
“所以你救世的方式,是以吞下两面宿傩手指为代价?”
他抿了抿唇,表情并不赞同,“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最强大的‘容器’。”
“已经有十九根两面宿傩的手指被精神体包裹,最后一根说是在虎杖悠仁的身体里封印着?”
“有没有想过,一旦集齐,万一两面宿傩在你身体里彻底清醒,抢夺你身体的控制权怎么办?”
槐凉一向喜欢,在享用着美食的时候谈事情。
她轻啜了一口鲜美的海鲜浓汤:“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立刻‘绑架’虎杖悠仁,从他身体里剥离出两面宿傩手指的原因。”
“我不太擅长解开封印,会有人替我代劳的,到了最后的时刻,我再将其‘吸收’,也并不晚。”
伏黑甚尔似笑非笑:“真是令人感叹的英雄主义啊……所以大小姐你打算牺牲自己拯救全人类了?”
“喂,好好说话不行吗?”
伏黑甚尔超强的分寸感,令槐凉与其相处之时,远没有另外那两个疯子特级咒术师紧绷。
她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我可是专门点了这么多肉类和内脏类的菜品,都是你爱吃的……就别阴阳我了。”
伏黑甚尔闻言,也用叉子叉起了一根肉汁满满的秘制肉肠。
他的吃相优雅,速度却并不慢,三两口便咀嚼完吞咽下肚。
翠绿如碧玺般的眼珠在灯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泽:“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救世’法?”
槐凉被对方的吃相也勾出了满满的食欲,大刀阔斧地切割着石板上的炙烤牛排:“大致分为三个步骤。”
“首先,从羂索,也就是你之前看到过的‘虎杖香织’那儿取回槐氏遗留在外的血印。”
浓烈的香料混合着爆开的肉汁在她的味蕾上绽放,她满足地喟叹道,“再用精神体吃下最后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即便两面宿傩的意识再度苏醒,也可以通过血印,源源不断地抽取其暴涨的咒力——”
“将其转化为亲和且无害的灵力,就可以阻止不断逸散的污染秽力,并将所有‘缝隙’堵住并修补。”
伏黑甚尔挑眉:“污染秽力?是源自于那些虚空中巨大怪物?”
“没错,它们是污染物,槐氏的古籍里有记载。”
“噢……我还以为是什么外星来物呢 ,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伏黑甚尔眯了眯眼睛,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对方的说辞似乎有点问题。
但鉴于槐氏已经消亡,所留下来的藏书也被各个势力瓜分。
他倒是知道,也见过对方使用那枚血印的过程。
不过从身体中暴涨的咒力悉数转化为灵力去修补缝隙……真有那么简单吗?
他并未着急质疑,而是将疑惑暂且压下不表。
暗自准备最近溜进禅院家的藏书室里看看,有没有类似记载。
“怎么会,甚尔君也喜欢看科幻电影吗?”
槐凉一听,差点又开始汗流浃背了,这几个身为‘主要人物’的家伙,真是个顶个的洞察力敏锐。
“最后一步,就是用天元的结界本源,彻底斩、呃,可以理解为用它给缝隙牵连的另一端,套上一层稳固的保护膜。”
槐凉喝了口开胃的白葡萄酒,“我记忆里曾见过的古籍就是这么说的,如此就能彻底解决麻烦。”
伏黑甚尔解决完餐盘里的肉肠,又对香煎小羊排‘下口’:“据我所知天元不是已经被盘星教的教主收服了吗?”
说到这儿,他眼珠一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差点儿忘了,他可是‘每次’都喜欢你得紧……想必也甘愿为大小姐你付出性命。”
“结界本源会融入持有者的身体,这一点大小姐想必是知道的,怎么,舍得让他送死吗?”
槐凉差点被肉噎住,又喝下一口餐酒润了润喉咙:“我个人不主张这样的牺牲。”
“毕竟‘救世’是我槐氏一族的使命,没必要把无关紧要的人卷进来,我有办法在不让他丧命的前提下,完成缝隙的‘封印’。”
顿了顿,她的脸上流露出慎重的神色:“所以,这次,我希望甚尔君不要再擅自行事……牺牲自己了。”
伏黑甚尔垂下了眼帘,餐叉在瓷盘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刺响。
“啊,抱歉。”
面前的珍馐美食在他眼中,也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不断叫嚣的妄念,轻声开口:“在大小姐眼中——”
“我就是那个‘无关紧要’的人?”
第275章 背刺(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槐凉喉头一紧,不是,怎么连伏黑甚尔也变得难搞起来了?
“我那只是字面意思,没有内涵甚尔君你之前,替我和杰挡下两面宿傩的领域斩击的意思。”
她也跟着放下了餐刀,郑重道:“我当然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只是因为担心,才这样说罢了。”
“甚尔君帮过我那么多次忙,当然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杰?”
伏黑甚尔轻笑了声,翠绿的眼眸里浮起微妙的讽意,“我没有为他挡刀的意思。”
这话要怎么接?
槐凉麻爪了,难不成要给他来一句‘谢谢你对我的爱,今生今世都难忘怀’?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就最好不要再搞这些骚操作了吧!
眼看槐凉不语,伏黑甚尔深吸了口气,自嘲一笑。
他主动地揭开了此事,将话题转向了别处:“言归正传,按照你之前的三个步骤行事,还需要注意别的一些细节。”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羂索就藏身在练马区的结界之内吗?当地的居民也随上面号召纷纷搬离了住所,但你也知道,缝隙仍在不断扩张蔓延。”
槐凉松了口气:“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
“事实上,等虎杖悠仁身体里的那根手指一旦剥离出来,我就会和夏油杰一起进入结界里,尽快修补好缝隙。”
哪知伏黑甚尔却摇了摇头:“不够。”
“总监部派了不少咒术师驻扎在练马区的结界内外,往内探索收集裂缝信息的咒术师或窗,却始终无一人撞上里面的羂索。”
说到这儿,他再度露出了嘲讽的笑意,随着嘴角处疤痕的翕张,显得分外危险,“难道你不觉得可疑吗?”
“你的意思是——”
伏黑甚尔一锤定音:“总监部的目的绝不单纯,现在外侵的某种特殊物质不断吸引周边的诅咒靠拢……”
“不是已经有被那个真人转化的怪物在染上你说的‘污染物质’之后,变得凶悍了起来么?”
槐凉也沉下了脸,顺着对方的思路往下理:“所以你怀疑羂索和真人在结界里,不断转化非术师所改造成怪物。”
“以及大战之时,与总监部有勾结的他们会想办法吸引更多的咒灵入内……沾染污染物变强?”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槐凉暗忖,羂索那个千年老疯子,一向痴迷于人类与咒灵间的特别实验。
想要寻求人类再‘进化’的法门,并持续为之努力着——
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她并不意外。
但总监部,分明是咒术界里与官方对接的主事机构,引出那么多厉害的污染物对那些老橘子们能有什么好处?
难道不怕事态失控,污染物席卷全霓虹乃至世界范围,成为人类的罪人吗?
又或者,难道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污染物的可怕性?
等等……或许,这是一个针对五条悟所设下的局?
眼看槐凉的神色一变,伏黑甚尔便知道对方心里有了计较。
再度开口道:“五条家这些年大刀阔斧的改革,培养隶属于五条一脉派系的咒术师已经引起了总监部的不满。”
“更何况,五条家的势力也源源不断地渗入总监部里的低层到中层,要不了多久,上层的势力就会全面洗牌——”
“没错,权利的斗争一向残酷。”
槐凉回想起之前看到的,最原本‘世界’的时间线上,五条悟在涉谷大战中被点名针对只能一人前往,否则便要屠杀所有结界内的非术师。
总监部的人还真就只让他一个人进去了!
由此被羂索设计关入狱门疆,后面大概率通过学生亲友们的努力将其释放出来。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要跟占据了伏黑惠身体的两面宿傩对战。
最终因为对手的各项天时地利人和的Buff加持,被腰斩。
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从始至终就是咒术界高层所设的阴谋,六眼战死,禅院、加茂等老牌咒术家族纷纷大出血。
总监部的权利得到再一次的集中,剩下来的都是一些可以被随意糊弄,为‘人类’而战的单纯学生。
毕竟所有源头的开始,就是最初的星浆体事件。
羂索没有总监部内部的支持,是无法完成后续一系列的庞大计划的。
譬如天内理子的死、进出薨星宫的密令、又或者总是情报出错,派给灰原和七海远超等级需要处理的诅咒事件——
这周目不是又故技重施了吗?
趁五条悟出差在外的时间里,偏偏故意将亟待显化的少年院咒胎任务,分给了虎杖悠仁三小只去处理。
明明他们才刚入学不久!
还将锅甩到一级咒术师人力紧张上去?三小只里最强的,那会儿才只评定到三级咒术师。
“还有,羂索和真人一定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定在‘缝隙’周围早就埋伏好了不少污染化的咒灵——”
槐凉跟污染物打过十年交道,自然明白它们的特性,存在得越久,便会越厉害。
“还有,新阴流门。”
伏黑甚尔再度丢出一个炸弹,“我仔细探查了一番,但凡深入进入结界内部的咒术师,基本都是新阴流门的门徒。”
“即便有不是的,身体中也没有镌刻厉害的术式,却偏偏被委派进危险地区探查——”
“为了简易领域。”
槐凉抿了唇,“没有术式,或术式鸡肋的咒术师们,都是亟待加入新阴流门的预备役。”
“如果此间事成,可以让五条悟及其他不为其所用的咒术师们陨落……”
“那么所有门徒都拥有简易领域且受门主控制的新阴流门,就会迅速崛起,成为一方庞大的势力。”
一幅清晰的各方势力关系图,赫然构建于槐凉的脑海中。
她冷声开口:“首先要除掉新阴流门,那个老不死的门主。”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鼓掌,整个宽阔的脊背都靠拢在沙发里。
他斜睨着看向对方:“不愧是大小姐。”
“有时候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来自身后‘同伴’的背刺。”
第276章 扶持新的门主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槐凉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天元已经被杰收服了。”
“他应该会知道那个一直隐藏在阴影中,同样活了近千年的新阴流门门主是何人,所在何地。”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脑子里突然涌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祂也异化成了非人类那样存在的话——”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毕竟是靠吸食一众门徒们的生命力,才苟活到现今的不是吗?”
伏黑甚尔肯定了她的想法,“跟天元那个‘吃人’的家伙也差不多,一个是所谓的‘同化’,另一个向门徒收取以寿命为代价的‘学费’。”
“不过……倒是可以做两手准备。”
他竖起了一根手指:“首先,如果对方也异化了,凭夏油杰的庞大咒力和咒灵操术的特性,可以轻易拿下对方。”
“毕竟只是供没有生得领域的‘弱者’,所使用的简易领域。”
“但这也要考虑,他是否可以像继承天元的结界本源那样……可以凭借‘束缚’操控所有门徒。”
槐凉蹙眉:“据我所知,正常情况下,束缚是需要契约的双方都是‘活人’的形态下,一方死亡,另一方就会自动解除。”
“我想,大概率只能切断祂与下面众多门徒间的联系,达不到控制的效果。”
伏黑甚尔紧跟着竖起了第二根手指:“那就要看第二种情况,新阴流门一旦家主死亡,其他的高位门徒中,就会有人自动继承家主之位。”
“这就会出现,无法确定成为家主的那个人,跟咱们是‘一派’的情况。”
“万一是个更自我的疯子,那么他的行为将会更加无法预测。”
说到这儿,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咒术师都是疯子,只是疯的程度或深或浅罢了。”
“这一点,想必大小姐已经深有体会。”
分析事情就好好分析,干嘛还阴阳她呢?
槐凉打了个哈欠,吃饱喝足后有点犯困:“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个认识的人,日下部笃也。”
“他没有术式,仅凭剑术和极致的简易领域开发,已经被评定为了一级咒术师。”
擦拭掉眼角沁出的生理性泪水,槐凉继续补充道,“不过他个人没有太大的事业心,只窝在东京高专里教书……乙骨忧太你知道吧?日下部就是他们年级的班主任。”
“事实上不少关于新阴流门派的事情都是从他嘴里知晓的,以他的实力想必一定属于高位门徒的范畴。”
伏黑甚尔耸了耸肩:“这个就不在我擅长的范畴里了,或许你可以利用五条悟那家伙在高专的势力网,让他倒向你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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