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晚上再过来,先潜进去找找是否有可用的线索,也不会打草惊蛇。”
槐凉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如果找不到,再抓里面的人来问,现在……咱们先去市区里逛逛。”
伏黑甚尔摸了摸鼻子,淡声道:“你出了钱,当然你说了算。”
定禅寺大街的两侧,挤满了熙攘的人群。
道路中间不断走过一个个身着各色服饰,载歌载舞的方阵。
每一辆山鉾彩车游巡而过,都会获得民众们的欢呼和掌声。
槐凉看着游行者们跳着像麻雀一样活泼的舞蹈,感觉到了一丝滑稽。
“今天在举办第22届仙台青叶祭,他们跳的是雀舞。
“因为据说江湖时代,仙台藩始祖伊达宗政家族的家徽,就是竹和麻雀。”
伏黑甚尔心情不错,在一旁适时作出讲解,“主要是为了祈祷家庭平安,以及纪念伊达宗政家族的祭典。”
槐凉着实惊讶了一把,毕竟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一副文化课不太好的模样,没想到懂得还挺多。
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类的刻板印象,着实是她偏见了。
正在这时,一个身着黑羽二重五纹付的少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他顶着一头黄色的碎发,发尖处却又是黑色,刚好勾勒出他极为优越的面部线条轮廓。
最重要的是,他也有一双翠绿色的,上挑的狭长眼睛。
槐凉不动声色地侧过脸,视线扫过伏黑甚尔的脸——确诊了,的确十分相似。
这已经是她遇到的第三个,长得如此相似眼眸的人了。
至此,她有了些许猜测:
黑发,绿眸,上挑的狭长眼尾……或许是禅院家族的遗传外貌特征?
下一瞬,对面的少年似乎也注意到了伏黑甚尔的存在,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转而又变为了犹豫。
来不及多想,槐凉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去——
绝佳的动态视力使她清晰看到一只背生双翅,长得像蝉一样的咒灵急速掠过。
趁着他走神的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宽大的袖口里,偷走了一个缀着珍珠的钱袋。
禅院直哉见有人突然朝着自己冲了过来,下意识以为有脑残想当街行凶。
本来大热天的被派出老宅去祓除咒灵就烦,正想以“自卫反击”的理由找点乐子。
不过下一秒,当他看清来人只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漂亮少女时,便迅速放下了戒备。
倒也不是色令智昏,而是他并未在对方的身上探查到丝毫咒力的波动,想来只是个普通人。
空气间悄无声息地扭曲了一瞬,偷钱袋的那只巴掌大的小咒灵没来得及哀嚎,就被透明的触手吞噬。
这是她精神力恢复到三成左右后,Kraken重拾回的另一项能力——拟态。
可以无限制时间与周遭的环境极为相似的融为一体,甚至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触摸不到的“隐身”。
不过后者所需消耗的精神力过大,目前她最多只能坚持3秒。
槐凉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袋,朝禅院直哉递了过去:“你的东西掉了。”
通常来说,她一般不会使用如此突兀直接的方式,去接触一个人。
不过这次,的确有一定的考量在内。
一来,面前这个少年骄傲睥睨的神态,和举手投足间与周遭普通人们的割裂感,跟她在五条悟身上看到的极为相似。
由此可以判断,对方在禅院家的地位肯定不低,可以试试是否也是“重要人物”。
二来,伏黑甚尔虽然暂时因为金钱的缘故,听从她行事,可他绝不是盲从之人。
如果有人开出更高的价格,她相信他会毫不犹疑地反水。
所以,或许她需要另一个可以制衡他的助力,原本与伏黑甚尔交恶的禅院家,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三来,虽然当着伏黑甚尔的面如此行事,可能会有激怒对方的风险,但或许也能给他敲个警钟不是吗?
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不过很快,槐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喂,不用多费心思蓄意接近我了,我是不会看上你这种普通女人的。”
在禅院家原本女人的地位就无比地下,更遑论是没有咒力的女人?
槐凉手里还揣着钱袋,她皱了下鼻子,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哈?”
禅院直哉以为对方被说中了心思,才会无言以对。
于是他将下巴抬得更高,傲慢之色溢于言表:“真是世风日下,竟然在大街上不顾形象的乱跑,一点都没有女人应该有的贤静淑德,还主动跟外男搭话。”
“嗯?谁允许你直视我的眼睛?”
一开始,槐凉还以为只是个电视剧看多了的中二少年。
没想到这人是真情实感地在做自己啊!
第47章 如何与陌生人争夺抚养权?
明明长着一张漂亮脸蛋,染着头发,打着耳钉——一副潮流酷哥的模样。
没想到说话,却跟刚出土的老古董一样。
她缓过神来,反唇相讥:“小小年纪就一股子腐朽的烂木头味,是从明治时期活到现在的妖怪吗?”
说着,她掩住鼻子,“一股子老人味,熏得我快吐了都,还是别出门了吧。”
真服了,一开口就是纯正老封建卫道士的腔调。
就算不说声谢谢,也没理由对陌生人评头论足,进行批判吧?
她翻了个白眼,完全失去了交谈的兴致。
狠狠地踩了对方一脚,而后似游鱼般融入了熙攘的人群中。
禅院直哉先是不可置信,接踵而来的就是被冒犯的暴怒:“疯女人!”
“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旋即他紧跟着对方的身影,追了上去。
槐凉一溜烟儿地蹿到了大块头的“保镖”身后。
“适可而止吧。”
伏黑甚尔如一堵墙般,搁在了槐凉和禅院直哉中间,懒洋洋地开口。
禅院直哉原本愤怒的面孔,像被泼了盆水般,瞬间哑火了。
他小心觑了眼对方的神色,嗫喏开口“甚尔堂……”
“闭嘴,不要让我听到那种恶心的称呼。”
伏黑甚尔明显心情变得恶劣了起来,尤其是在意识到对方是禅院家下一代继承人后,更是如同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一旁小心看戏的槐凉也为黄毛变脸的速度而咋舌,就这副乖觉的模样,跟小孩见了大家长似的,没出息。
伏黑甚尔转过脑袋,斜睨了身后的少女一眼:“我们走吧,差不多该干正事了。”
槐凉跟在对方身后,拨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被黄毛仇视地瞪了一眼,也没有理睬——
她也察觉到了伏黑甚尔糟糕的情绪,想来这位禅院家黄毛的出现,令他想起了不太好的幼年回忆。
好了,试探出来了,这明显是伏黑甚尔的雷区。
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在他的底线疯狂试探了。
“那个……现在天才刚擦黑,要不然我们先去吃个晚饭怎么样?”
槐凉即便遇到任何不顺心的事情,只要吃到好吃的食物,心情就会迅速回升。
以己度人,她觉得伏黑甚尔此刻浑身低气压的状态,并不太适合做任务,还是先缓和一下比较好。
“据说这边的炙烤牛舌是特色菜品,一定要尝尝看。”
“随便你。”
……
酒足饭饱后的二人再次站到虎杖家的房屋前,已经是晚上10点了。
这片住宅区并非位于繁华的街区,万籁俱静。
房屋里的灯已经熄灭,只余间隔几十米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暖光。
没有惊动到任何人,虎杖家也并未饲养宠物,几个轻跃,他们便轻而易举地从二楼阳台处翻进了房间。
虎杖家的一户建虽然有两层,但生活在这里的家庭成员并不多。
二楼只有两间卧房,一位50来岁的男人已经陷入了沉睡。
以防万一,槐凉用了点喷洒了乙醚的纱布掩住对方的口鼻。
不过几息,对方挣扎的力度变小,陷入了昏迷。
至于睡在另一个房间里的,是一位看起来跟伏黑惠差不多大小的小男孩。
怕药物副作用把他的脑子搞坏,她选择使用巧劲,确保不会伤到对方颈椎的前提下,一掌将他劈昏。
伏黑甚尔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她如此人性化地区别对待,忍不住挑了下眉。
“好了,开工吧。”
不用再像小偷似的轻手轻脚,槐凉说话的音调也回归了正常,“话说这老头还挺潮的,竟然给这么小的孙子染粉色的头发。”
伏黑甚尔并不搭话,而是翻箱倒柜地翻找着各种可能存在的信息。
没有得到回应,槐凉并不感到受挫,而是一边“工作”,一边继续话题,“我只是看到这个小孩,突然想起了惠。”
“什么时候,你回去看看他呗。虽然没说,但我感觉他挺想你的。”
伏黑甚尔头也不抬,声音冷冷的:“没有必要。”
“为什么?”
通常情况下,她对他人的家事并不感兴趣,也不会没眼色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过或许因为伏黑家的两个小孩确实特别讨人喜欢,是她见过最乖,最善解人意的天使小孩。
她打定主意要问出个一二三来。
“因等他再长大一点,如果检测出有咒力,就会被禅院家带走。”
“哈?”
槐凉真情实感地感到了诧异,眉头拧紧道,“凭什么?禅院家还生活在奴隶社会吗?”
“他们又没有养过惠一天,凭什么带走他?”
不过,好像面前的这个屑似乎也是正在弃养中来着……
她才知道,要不是上次孔时雨上门给了两姐弟生活费,他们连房屋的燃气和电费都快交不上了。
“因为我把他卖给禅院家了,如果他有咒力,就可以卖到5000万円。”
伏黑甚尔将床头和书桌都翻了个底朝天,像卖的是块猪肉一样,漫不经心,
“如果他能觉醒禅院家几百年未出的十种影法术,禅院家就有和五条家分庭抗礼的机会。”
“那么禅院家就会给我转5个亿。”
槐凉:“……”
如何能跟没有血缘陌生人,争取小孩的抚养权?
在线等,挺急的。
听听看,他这说的是人话吗?为了区区5个亿……呃,倒也不是“区区”。
理智上来讲,这的确是99.9%的人,一辈子也挣不到的数目。
但是,他怎么能把自己的孩子卖到禅院家那种垃圾地方?
看看今天遇到的那个迂腐而傲慢的黄毛小鬼就知道了,那里能有什么好的教育?
惠惠明明这么乖,怎么能经得起禅院家的荼毒?
不行,她绝不允许。
“真有意思,自己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却为了金钱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唯一的血脉,推进火坑。”
面上的讥诮之色溢于言表,槐凉倚靠着墙壁,“还是说,你在外面已经有其他小孩了?”
伏黑甚尔的内心毫无波动:“他的名字还是我取的来着,惠……没想到这小鬼头还挺有魅力,这么点儿时间就把你俘获了?”
“你懂什么,如果他有咒力,即使被带回禅院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也不用再担心衣食住行。”
说着,他顿了顿,翠绿的眸子逐渐笼罩上一层阴翳,“如果能觉醒十种影法术,他在禅院家待遇只会更高,有什么不好的。”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根本不会像他一样,像条丧家犬般,被随意虐待打骂,却又死扣着不放他自由。
槐凉感觉这挺像渣男的自我辩驳,但仔细想想却也并非全无道理。
这家伙的确渣得明明白白,直言自己照顾不了小孩。
仅剩的一点父爱,就是将惠交给禅院家,还能给自己捞回一笔不菲的报酬。
算得可真够精的。
第48章 咒术师都是潜在的疯子
她的第六感一向敏锐,察觉到伏黑甚尔的情绪似乎不太好,顿时明白了结症所在。
“那更不能让惠那样的地方了,一点属于人类间的温情的都没有,不也还是把惠当作待价而沽的货物吗?”
槐凉尝试阐述自己的看法,“没有咒力就连人都算不上,所以是随意可损耗的工具。”
“即便咒力很强,也只不过是为禅院家服务、攫取家族利益的……高级一点的工具罢了。”
说着她清了清嗓,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感性,感到有些别扭,“惠是个温柔又敏感的孩子,不能让他生长在这种冰冷残酷的环境里。”
过了半晌,还是没能得到回应。
槐凉在心底暗骂,这人就是一闷葫芦!
不过她并没有放弃劝说,而是切换了另一个角度,在危险的边缘大鹏展翅。
“而且我看禅院家那些老古董也没什么眼光,把惠交给他们教导纯粹是浪费天分。”
一边说着,二人换了个房间继续翻找,槐凉直奔书架而去。
“天与咒缚,多厉害的天赋!至今只出现过你一个吧?不好好把你供着,竟然还让你脱离了家族。”
“明明是神明的祝福来着,搞成现在这样……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我看禅院家迟早要完。”
伏黑甚尔停下了翻找衣柜的动作。
他直起身,面色古怪得像被人迎面揍了一拳般扭曲:“祝福?分明是诅咒吧。”
说完,他仔细分辨着对方脸上的神情。
但凡被他抓到一丝奚落、嘲笑的意味,今晚就只有一个人可以竖着走出这幢楼。
槐凉表示反对:“咒术师和普通人的区别是什么? 不就是一个可以杀死咒灵,另一个无论生或死,都只能成为咒灵的养分供给者么?”
“我真是搞不懂了,明明都是杀咒灵,用咒术杀和用咒具杀有什么区别?”
她将食指伸到头侧,划了几个圈圈,“禅院家的那些老家伙都是一根筋,思维僵化掉了。”
听了一大段侃侃而谈,伏黑甚尔凝重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天与咒缚非常厉害。
“可是如果没有咒具,即便这具身体再强大,也无法杀死咒灵……”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凝滞,“只有咒力才可以消除诅咒。”
“咒具的形成,也是因为咒术师使用久了之后,自身的咒力或术式渗入其中的武具。”
槐凉叹了口气,仿佛在说“你怎么也这么轴”。
“那有法律规定,禁止非术师使用咒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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