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覆盖着一片银白色的面具,上面同样覆盖着华丽的海浪纹。
伏黑甚尔曾对她的恶趣味表示过不解,询问她是不是从十字军东征的麻疯王那儿获得的装扮灵感。
对此槐凉表示人靠衣装,本来就有五条悟那个麻烦的家伙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当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更何况即便过了明路,她这张明显年轻的脸庞,又怎么能服众呢?
在合理情况下,就是需要靠装扮给自己增添一些气势。
不过他对伏黑甚尔的知识面表示了肯定,而后收获了对方的白眼一枚。
“能听清我说话吧。”
槐凉拍了拍话筒,盘星教巨大的教堂内顿时发出几道沉闷的响声。
低哑的声线缓缓响起:“今天来到这里呢,是想告知大家一个消息,从此刻开始,盘星教正式改名为天一教,由我接管了。”
话音刚落,便如一滴清水滴落进沸腾的油里,瞬间炸开了锅。
槐凉无意辨别底下嗡嗡作响的反对声,出自何人之口。
仍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不疾不徐道,“我知道这个消息有些突然,但请相信,天一教一定会在我的带领之下走向辉煌的!”
“哪里来的疯子?教主人呢?”
“真是的,别搞得像过家家一样,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台?”
“神经,以为这样就能……”
“嗤——砰——”
十数只盘旋扭动在空中的触手,将叫嚷的声音最大的几人撕扯成了冒着热气的碎块。
血雨飞溅,将临近的人兜头浇了一脸。
祭坛下的众人,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般,瞬间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槐凉这才笑眯眯的继续开口:“好哦,这下应该可以静下心来,听我讲话了。”
“我们天一教的理念是——科学除咒。”
“或许现在各位对我会产生一些误解,不过只要明白,我们的宗旨是让普通人,不会再遭受咒灵或咒诅师们的侵扰就行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向台下,宛若一只只鹌鹑般瑟瑟发抖的教众,“很好,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我会让孔时雨先生为大家详细讲述,咱们的具体工作范畴。”
说罢,往台下走去。
没走几步,她突然顿住了脚步,偏了下头:“没有掌声吗?”
“哗哗哗——”
掌声如涨潮的海浪般,铺天盖地的接连响起,响彻整个空旷的空间。
第71章 煎熬(用爱发电满500加更)
夏天的雨水,总是来得又急又密。
五条悟安静地坐在车里,视线游离在被雨水沾染得斑驳的车窗。
原本细小的水珠,随着雨势的渐大,在玻璃上滑落出一条条蜿蜒的水痕。
这些时日,他忙着穿梭于东京的各处大街小巷,祓除夏日里不断滋生的咒灵。
但也没有放下过,追寻那个戴着海浪纹面具的……神秘人的踪迹。
时间流淌而过,此时已到了8月中旬,他还是没能查清对方的身份。
那个人就像鱼入大海般,就这么消失了踪迹。
上个月,盘星教的势力被另一个名为“天一”的组织所接收。
天一教的起源来自于海对面的华国,是以普通人聚集,奉行与人为善的……慈善机构?
他们不信奉天元为神明,供奉的是一种名为克拉肯的传说中的巨兽。
五条家传来的情报信息显示,这个组织似乎在机械制造方面颇有研究,甚至研制出了可以不受帐、或结界干扰的通讯器。
目前,天一教正和禅院家展开商务洽谈合作中。
五条悟对这种小喽啰的集会并不感兴趣,毕竟世界上的信仰千千万万,即便和咒术界有一定牵连——
但只是贩卖或许有利于提高咒术师生存率的物件,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不过因为五条家不甘落于禅院家之后,也派出了专人前去接洽试用所研发的通讯器的实用效果,所以天一教这个名字才落入他的耳朵里。
他更在意的是……
“叮咚。”
一家名为Botta,专卖草莓蛋糕的甜品店的木门被人由内往外推开,门檐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视线瞬间被声音吸引过去,抬眸一看,是一个穿着印花T恤和水洗牛仔裤的年轻女孩,提着蛋糕包装盒,撑伞离开。
不是她,不是那张他期盼的面孔。
五条悟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对,他也在心底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不要再和那个名叫槐凉的少女扯上任何关系。
开始的两周还好,他安慰自己之所以会对那个人产生关注,不过是因为怀疑她出现在夏油杰身边,是否目的不纯。
随着这一个多月来没日没夜的祓除咒灵,具他的观察来看,二人虽间或保持着手机上的联系,但频率并不太高,也并未再见过面。
他想,或许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后来,一次偶然间路过了这家甜品店,透过橱窗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忙碌于诸多食客间时——
从心底迸发而出激动又糅杂着酸楚的情绪,瞬间充斥了他的胸口。
他并不理解这样的情绪源自于何种情感,但这的确是他自出生起,从未有过的体验。
于是,他又把自己在祓除咒灵间或的休息间,便跑到这里窥视对方生活的行为,解释为一种不甘。
没错,就是不甘。
明明他要比夏油杰更先遇见她,是他先来的。
他有着极为优渥的出身,世人仰望的强大实力,还有一张在陌生女性群体中无往而不利的英俊的脸——
可她就是不在意他,就是忽视他。
他在她身上从来没有讨到过一丝甜头,甚至连言语间的交锋都没能占据过一丝上风,这令他感到无比挫败。
所以……他就要时不时地过来偷看她?
这显然毫无逻辑,没有丝毫道理,并不是他那颗以理智著称的大脑,会思考而得出来的结论。
可他不能,也不敢去细想,另外的……可能存在的缘由。
就像现在这样的雨天,每到雨夜,他甚至开始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
整夜整夜地梦见她。
那是位于东京千代田区,他名下的一处公寓里。
梦里总是在电闪雷鸣的雨夜里,她赤着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似乎并不像普通少女那般害怕轰隆的雷鸣声,而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重重的雨幕,以及窗户上被雨水晕染开的城市霓虹。
其实他一向不太喜欢雨天。
虽然可以开始无下限的防护,但总会影响他探索这个城市的各个知名或不知名的甜品店——他总不能在人群中使用术式。
但梦里的雨天,他却非常喜欢。
准确地来说,是他非常喜欢这片静谧的空间,外面传来的电闪雷鸣,和从似乎破了个口子的天空里倒灌而下的雨水。
——仿佛在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人。
一开始,他并不能靠近她。
他只能坐在沙发里打电动游戏,一旦放下游戏手柄尝试走向她,就会从梦中瞬间惊醒。
然后他尝试着一边操控游戏人物的动作,一边扭头看向她——这对于拥有六眼天赋的他来说,并非难事。
他开始尝试跟她搭话,邀请她来一起玩游戏,虽然遭到了对方的拒绝,但梦境开始延续。
随着他的努力,尽可能朝逻辑叙事正确的方向展开,她说她要去洗澡,聚餐完一身酒气。
于是他点头答应,还表示浴室准备了干净的浴巾的换洗的衣物。
这样的对话足以令他心旌摇曳,从而浮想联翩。
如果不是特别的亲密关系,她又怎么会单独出现在他的公寓里?还和他一起跟朋友们聚餐?
等待她的时间显得尤为漫长,他甚至开始了一边数着窗外的雷鸣次数,一边继续着手中的游戏。
后来,她穿上了他的白色T恤再次走进了客厅。
他的身材高大,白色的衣料套在她的身上显得尤为松散。
她似乎泡了很久的澡,莹白的皮肤透着热意的粉色,浑身泛着湿漉漉的水汽。
然后,她找他要干净的内衣。
这令他有些失望,看来他们并非同居的状态,她并非长住在这里。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很快便有人将快速清洗干净的新内衣送上了门。
借着开门的机会,他发现自己可以在公寓里自由走动了。
甚至递过那片轻薄布料的瞬间,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指腹。
梦境对他行为上的束缚,正随着他一次次的行动,而不断减弱。
她在他的房子里,身上散发着他惯用的沐浴露的香气,还穿着他买的贴身衣物……
甚至,她很有可能,还会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样的想法,让他由衷的愉悦。
像踩在一团团蓬松而柔软的云朵中那般,令人飘飘欲仙。
第72章 凭什么要忍受?
可惜,他的遐想再一次落空。
她撂下一句‘晚安’,便径直走向了客房入睡。
什么啊,原来他们还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五条悟并没有冒犯的想法,而是乖觉地回到的自己卧室,合上了眼睛。
在睡梦中睡觉,的确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即便隔着一堵墙,黑暗中,他似乎也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
又或许其实是他的臆想,甚至能闻到一股大雪压过松枝的清冽香气。
明明是令人舒缓而放松的气味,他的心脏却越发焦灼,鼓噪。
看到了却不能触碰,碰到了却不准吃……吃到了又不准吞下去。
——哪有这样的道理?
凭什么要他,忍受这样的折磨?
“叮铃——”
思绪回笼,五条悟的目光再次投注到了甜品店的大门外。
少女穿着一袭水绿色的绸缎薄裙,类旗袍的剪裁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许是天热的缘故,那头漆黑的长发被一枚素玉簪斜斜挽在脑后。
撑开一把黑色大伞,匆匆往外离去。
天色阴沉得厉害,瓢泼的大雨坠落在地,飞溅起的雨水,像一只只振翅欲飞的透明蝴蝶。
五条悟敛下了眼眸,过了几息,他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猛地拉开了车门。
对司机撂下了句“我有点事,不用管我”,他大步朝着少女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槐凉一边低咒着该死的雨天,一边觉得自己家财百亿还要去甜品店打工的行为简直是脑残。
真就是没苦硬吃!
要不是为了硬凹‘努力治疗PTSD创伤’的人设,遵循“医生建议要离开熟悉的环境,多跟不同的人接触”的治疗方案,她才不会工作。
虽然也的确偷学到了蛮多甜品制造小技巧,可以空闲的时候回家做给那两个小鬼头甜甜嘴。
打工的甜品店外不能长久停车,下班后槐凉得穿过当前街区分岔的2条小巷,才能抵达最近的停车场。
“我的……头……”
“头发……头发……在……”
一听到这诡异而又熟悉的咒灵的噫语,槐凉并未在意。
今年的夏天尤为炎热,非术师们更容易滋生出负面情绪,出门在外,她都陆陆续续看到过十几种稀奇古怪的咒灵。
不过这只似乎对“头发”产生了执念,难不成是加班的社畜面对逐渐后移的发际线,产生的怨念形成的执念?
算了,她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假装看不见也听不见,无视它们就好。
哪知刚这么想,一股巨力便从身后袭来,把她硬推到了墙上。
要不是她的反应力不错,多半得蹭破手肘上的皮。
正当她准备回头让这只不识好歹的咒灵尝尝她的厉害时,一道高大而颀长的身影迅速走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这只“咿呀”作响的咒灵的脑袋,用力一扯,像丟皮球一样扔到了地上。
由于开展了无下限,手掌连一丝咒灵的残秽都没有沾染,他轻舒了口气,钴蓝色的眼睛掠过槐讶异的面孔:“你没事吧?”
槐凉从地上捡起掉落的雨伞,一小会儿功夫,雨水便粘湿了她的头发。
将粘在鬓边的一缕黑发撇到耳后,她朝五条悟笑了笑:“谢谢五条君,刚刚真是吓我一跳。”
有几滴透明雨水落到了她白皙柔软的脖颈,甚至可以看到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
五条悟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感觉到从指尖处传来微弱的痒意。
他忍不住想,如果触摸上去,是不是可以感受到她跳动的脉搏,以及血管里流淌着温热的血液。
“哈,路过这边,刚好碰上了。”
五条悟将视线移向倒在地上的咒灵尸体,竟然有准一级的实力。
“凉桑似乎特别招咒灵们的喜欢呢。”
槐凉脸上流露出无奈的苦笑:“这是夸奖吗?我宁愿看不见它们。”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了,或许就是这样的原因……你从小就可以看到吗?”
“嗯,7、8岁吧,不过因为我一直比较宅,活动的范围很窄,对生活也没多大的影响。”
槐凉朝巷口外指了指,“还下着雨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的车就在那边的停车场,五条君要去那边——”
“躲雨”的两个字被她吞进了嘴巴里,无它,面前的少年根本没有被雨水淋湿,一种看不见的物质在他周围存续,隔开了一道约1cm的真空地带。
五条悟伸手,将裤子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摁灭关机。
那张极具侵略性的俊脸仍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一点小把戏而已,正好闲来无事,可以去凉桑家里呆会儿吗?”
槐凉倒没有拒绝的意思,毕竟上次也算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了,对方如果还是怀疑,随便他查好了。
于情于理,刚才的情况也是他救了她一命,现在摆出冷脸,难免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当然了,荣幸之至。”
二人一同往外走,似乎并未发生过龃龉,也没有芥蒂,还是像普通朋友那般有说有笑地往停车场走去。
路过一排排或精致或简约的店铺,视线掠过上面的招牌,几乎都是发廊沙龙一条街了。
槐凉突然福至心灵,刚刚那只叫嚷着“头发”的咒灵,该不会是那些头发被剪坏后,哭着跑出理发店的客人们的负面情绪聚集而成的吧?
而且竟然有准一级咒灵的实力,可想而知得是多大的怨念啊!
……
槐凉刚拿出钥匙插进锁眼里,便听到屋内传来了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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