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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
黎雾心跳停了一瞬。
她没想到还会见到周京淮。
对视不过一秒，周京淮扫过她身旁的男人时，不作任何停留的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走进朦胧烟雨中。
站立在台阶两侧等候的保镖，立即为他撑开一柄纯黑色的玉骨伞。
其他人也紧跟其后。
那一瞬。
黎雾莫名松了口气，停跳的心脏也再次恢复跳动。她看着自己下意识灭掉的烟，不免有些自嘲。
是他亲口说的，他们两清。
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他早已经放下。
宴序亭顺着黎雾刚刚看的方向望过去，只来得及看到一行人的背影。
他随口问道，“认识的人？”
“不认识。”
黎雾回得很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
却不想。
她话音刚落。
走在众人前方的男人，忽地就顿住了脚步。
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向男人，谨慎恭敬的询问，“……主席？”
男人一声未应，直接抬步离开。
……
回去的当晚，黎雾就做了噩梦。
但从睡梦中被疼醒的时候，她早就忘了梦到了什么。
许是连日来的阴湿天气，再加上下了半夜的雨，黎雾肩上的旧伤又开始疼了。她醒来时面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黎雾忙不迭的从床头柜里扣掉了最后两颗止疼药，连水都没喝就直接干咽了下去。
她坐在地毯上抱着自己的肩缓了好一会儿，那股断断续续的痛感才隐隐消了下去。
冷白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将她的那张脸映照得毫无血色，惨白如雪。
半夜被痛醒之后，黎雾毫无睡意。
她就那么抱着膝盖，蜷缩在地毯上出神。
听着外面雨声渐渐变小，一直到雨停。
晨曦的第一缕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朦朦胧胧的洒在她格外单薄脆弱的身上。
……
回国后的那段时间，黎雾都待在研究院。
这些年，她愈发的不爱社交，也不喜欢去结交一些新的朋友。经常一个人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整天。一般都是别人主动联系她。
但黎雾自己还挺喜欢这样的生活。
要不是后来，宴序亭一有时间就拉着黎雾去旅游，渐渐的走完了大半个地球。
可能黎雾自己都忘记了，在最初的最初，她的梦想就是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退休，去环游世界。
那天中午，黎雾意外接到了沈亦尘的电话。
“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沈亦尘在电话那边问她，“怎么，回京市就把我当做陌生人了？敢情我去看你那么多次都白看了，是吧，到头来连朋友都算不上。”
黎雾微微尴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他。最后也只能说最近忙，还没来得及联系他。
她在国外的那几年，沈亦尘去看过她很多次。甚至她第一年留在那边过年的时候，沈亦尘初一晚上还特意飞过来，陪她吃了一顿饭。
包括后来她获得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时候，也是沈亦尘作为圈内好友，去替她领的奖。
不过这些年，沈亦尘也已经转到了幕后，基本上不再拍戏。他投资的范围也很广，除了最基本的影视娱乐，还有房地产、金融、酒店以及互联网，人工智能等各大领域。
黎雾去旅游的时候，有三分之一随便下榻的酒店，就是他旗下的连锁品牌之一。
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不仅知道你回来了，还知道你是跟你男朋友一起回来的。”
沈亦尘温润的声音带笑，有些意味深长，“那天路过长安街，我看到你坐在他的副驾驶上。”
黎雾微顿。
但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沈亦尘就转了其他话题，问了她一些琐事后就挂断了电话。
……
时间约在了第二天晚上，地点就在黎雾研究院附近的一家中餐厅。
因为距离很近，黎雾先到。
想着沈亦尘素来的习惯，黎雾还特意要了间包间。
她把包间号给沈亦尘发了过去，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开车的原因，一直没回消息。
快到约定时间前的几分钟，包厢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你来了――”
看到站在包厢门口的人时，黎雾的话音戛然而止。
是周京淮。
跟那日的遥遥一望不同，此时他的容貌更加清晰。
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愈发俊美卓绝的一张脸。看起来跟七年前没什么不同，唯独身上的气场变了。不苟言笑，积威更甚，看着就让人不敢靠近。
死寂了那么一两秒。
跟在周京淮身后的沈亦尘，连忙出声缓和气氛，“就是路上恰巧碰见了，想着都是认识的人，就顺便一起吃个饭。”
黎雾清凌凌的眸看着沈亦尘。
分明不信他说的什么恰巧碰见了。
“是真的……”沈亦尘笑着打哈哈，“确实是路上碰见了，聊了那么一两句。正好又是吃饭的点，人多一起吃也热闹嘛……”
黎雾无声的看着他。
“……”
沈亦尘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很多，最后他干咳一声，转头邀请周京淮入座。
黎雾抬头，看着眼前逆光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
像是梦里的幻象，缓缓走到现实。
“黎小姐可能不认识我了。”
周京淮朝她伸出了一只手，是握手的姿势，声音低沉温雅，“周京淮。”
第122章 你说的话，有可信度？
黎雾抬头，看着眼前逆光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
像是梦里的幻象，缓缓走到现实。
“黎小姐可能不认识我了。”
周京淮朝她伸出了一只手，是握手的姿势，声音低沉温雅，“周京淮。”
黎雾面色微僵。
认识的人？
不认识。
不用想，都知道他那天肯定听到她和宴序亭的对话了。
一时之间，黎雾没有任何动作。
照他的说法，跟他握手，就相当于承认不认识他了。不跟他握手，又显得没有礼貌。
但周京淮的手伸在那里，一点也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气氛僵持间。
沈亦尘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最后也还是很配合的，笑着开口缓解气氛，“好了，知道名字就算是认识了，私人聚会没那么多讲究。”
说话的同时，沈亦尘不着痕迹的伸手拉了下周京淮。
虽然不清楚周京淮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但他之前都纵了她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
闻言。
周京淮低眸注视着黎雾，两秒后，他收回了手。
随后，周京淮在黎雾对面落了座。
她看着比以前更加从容了，眉眼间的青涩渐渐褪去，有一点点光晕落在她脸上，轻轻的，柔柔的，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清雅娴静。
她那双眸子依旧干净漂亮。
只不过看向他时，不再是满眼的爱慕和敬重。
“想要吃点什么？”
沈亦尘把平板递给黎雾，“黎黎先点。”
黎雾微微垂眸，强迫自己忽视对面那道极具压迫感的眼神，随便点了几道菜。
在等菜的间隙，沈亦尘问了黎雾一些她工作上的事情。
在沈亦尘说到她将学的专业从医学转为生物学的时候，周京淮突然问道，“是因为肩上的伤？”
黎雾一怔，随后否认了，“不是。”
周京淮看着她。
黎雾却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后来发现，自己对生物学更感兴趣。”
“你说的话，有可信度？”周京淮不疾不徐的道，意有所指。
“……”
黎雾不自觉的咬唇，没说话。
她以前是见识过周京淮有多能游刃有余的淡笑风生。没有他接不了的话题，只有他不想接的话。
只要他想，他所在的场合，气氛就会一直令人放松，温雅有气度，很好说话。但他的身份气场就摆那里，只要他淡漠着不说话，无形之中就会让人感到压迫感，甚至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
黎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说这话，是在有意刁难她。
所幸，很快。
菜一道一道的被端上来，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等服务员将菜上齐，带上门出去之后。
周京淮自然而然的先盛了一小碗汤，放在黎雾的手旁。
黎雾微微一怔，她看着周京淮习惯性的动作，心底微涩。
隔着袅袅升起的热气。
黎雾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足够清晰，“我没有饭前喝汤的习惯。”
或许曾经有，是被他养出来的。
但过了这么多年，这种习惯也早就没有了。
周京淮手下微微一顿。但不过一秒，又恢复如常。
他淡淡的道，“养成一个习惯也就只需要二十多天，重新养成又不需要很长的时间。”
“足够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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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黎黎
……
足够了。
黎雾其实不是很明白，他说的最后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吃完饭后，黎雾要离开时，周京淮提出送她。
黎雾想也不想的就婉拒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我今天要是没在，你怎么回去自然跟我没关系。”
周京淮神色不变的看着她，淡淡的道，“但既然我在，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黎雾还想说什么，就见周京淮已经转身离开。
见状。
黎雾看向一旁的沈亦尘。
见黎雾看过来，正在看热闹的沈亦尘轻咳一声，很是无奈的道，“我跟你不顺路。”
要是顺路，他怕某人把他连人带路都给拆了。
黎雾诚心建议，“沈导就没有考虑过走演员这条路吗？”
沈亦尘，“……”
……
黎雾走出餐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停靠在门前的红旗车。很普通的牌照，是他一贯低调的作风。
车旁，周京淮正在接电话。
黎雾站在那里，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没法再移动分毫。
凛冽的寒风吹过来，似从西伯利亚冰原的极寒之地掠过，刺骨的寒意渗透了黎雾的四肢百骸。
让人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惧意。
或者，微末的抗拒。
挂断电话后，周京淮抬头，看着不远处不肯再走过来的黎雾。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深暗的眸静静的看着她。
没有出声叫她，也没有出声催她。
暮色降落，雾浓风寒。
静了半晌，被他那样深静无澜的目光看着，黎雾莫名感到一阵心惊，心颤。
她稍稍缓了缓呼吸，正准备朝他走过去的时候――
就见周京淮转过了身。
对着候在车旁的司机说了什么时候，周京淮就走向了停在后面的那辆黑车。
他的秘书紧跟其后。
与此同时。
那位司机朝黎雾走了过来，朝她微微颔首，谨声道，“周先生说他有事就先走了，让我送您回去。”
黎雾抬头看去。
防弹的玻璃一片暗色，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更看不见车里的人。
很快。
车身启动，跟着汇入车流。
黎雾站在原地，看着消失的车尾，心底蓦地松了口气。
但紧跟着。
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漫上她心头。
……
当初被第一研究所聘请回国的，除了黎雾，还有另外两个科研员。
没过几天。
院长将他们三人叫到办公室，说是下周三有大领导要接见他们这一批科研人员。意在表扬他们肯放弃国外优待，愿意回国效力，对此表示慰问。
因为他们是第一研究院，再加上他们本院就有三位，最多。所以最后接见地点就定在了他们研究院。
周三。
黎雾穿着统一的正装，跟其他人一起出现在了大会堂的金色大厅内。
虽然他们这一批一共有三十多个人，但就算一起出现，整个大会堂也并不吵闹。除开他们年数偏大的原因，更多的是本身就具有良好的素养。即便是相互交谈，声音也不会过大。
黎雾在里面应该算是最年轻的一位。
不知是惜才的原因，还是对于同属一类人的好奇，欣赏，趁此跟她交流的人也不少。
谈及她取得的成就，黎雾也只是说，可能是她记忆力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对于自己没日没夜的待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研究数据，她只字未提。
因为她认为，那是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做的事情。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
中台的两位老牌主持人上台，配合着说了一段引经据典的开场白，然后自然而然的进入到主持流程。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在整个大厅。
黎雾看到周京淮等一众领导出现在台上时，整个人愣了愣。
原来他们院长说的大领导，就是周京淮。
不知道是不是黎雾的错觉，周京淮在台上讲话的时候，目光在看过她的方向时，微不可察的停顿了那么一两秒。
到了握手的环节。
黎雾垂在身侧的手轻颤了颤，在周京淮顺着走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先一步把手伸了出去。
周京淮看着她。
目光温和，说的话也很官方。
他的手掌一如既往的宽阔温暖。但握上的那瞬间，黎雾却觉得犹如灼烧般滚烫。
最后合影留念的时候。
黎雾看到就坐在她前方的周京淮，那样威严肃穆的环境下，她竟然还失神了一瞬。
――这还是他们的第一张合影。
但不过转瞬，黎雾又重新看向前方无数镜头的方向，很快的调整好了面部表情。
咔。
画面定格在最后。
……
大会结束后。
洗手间内。
冰凉的冷水一次又一次的冲刷着双手，似乎这样，就能将手心那股灼烧感冲刷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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