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牙,正想着怎么敷衍过去,赵阿姨却在此刻替她解了围:“女孩家脸皮薄,说不出来也没关系。不过――”
“我记得知春大学的时候好像谈过男朋友”
“是江北政法大学,法学系的是吧?”
“咳,咳咳――”季知春猛烈咳嗽几声,下意识就看向牧野
牧野还是那副姿势,只不过眼角眉梢那股笑意渐渐平缓下来,对上她的视线,眉眼间似乎挂上几分嘲弄:“是吗?”
“哈哈,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
可,事与愿违,赵阿姨丝毫没有领会她的意思。
“不算久吧?前两天还看见一个视频,说人喜欢的都会是一种类型。”
赵阿姨晃着高脚杯,轻啧一声:“那孩子来找你的时候,我好像远远见过一面,长相周正,气质冷淡,一看就学习好!”
别、再、说、了!!
赵阿姨!!!
季知春在心里咆哮!!
要是让牧野知道她和谁谈了恋爱的话!!!
他们的友谊就犹如铜镜掷地,美玉高悬啊!!!!
“长相周正,”牧野半垂着眼睛,却在慢里斯条地重复赵阿姨的话:“气质冷淡。”
他冷笑一声。
“听起来不错。”说到这,牧野顿了顿:“对吗?季知春?”
两个反问,问得她冷汗直流。
“一般般,一般般”季知春看向门口,思考着现在夺门而出的可能性能有多大。
赵阿姨亲昵地搂了搂她的肩膀:“听说那孩子之前还在咱们这上过高中,和你们一个高中!!嘶――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
季知春绝望闭上了眼睛。
赵阿姨,你不会再是我的好阿姨了。
“是啊,是谁呢?”牧野似笑非笑的视线一直跟着她,如影随形。
她顾左右而望别处,就是不往牧野那儿看。
只要赵阿姨没想起来,她就死不承认。
反正就连李女士都对她那个只持续了一年,扑朔迷离的恋情,一知半解。
“对了,想起来了!”赵阿姨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直起身子:“那孩子叫,叫――”
别叫了!!!
赵阿姨!!!
求你!!!
【作者有话说】
是谁呢~
第34章 祝福
坚定到季知春以为她是来入党宣誓的。
赵阿姨沉吟的这段时间。
季知春这辈子从未如此坐立难安过,像是无数小蚁在背脊上细细密密地攀爬。
那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在赵阿姨口中,迟迟未曾斩下。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终于,她受不了了。
“蹭”得下站起:“我要――”
“对了,叫尹余安!”
赵阿姨的声音掷地有声,震耳发聩。
听得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稳稳当当落了地。
“嗨――”
她摆摆手,悠然自得地坐下,以致于赵阿姨问她要做什么,她也只是淡定开口:“坐累了,想站站。”
“嗤”牧野对她这幅鬼话嗤之以鼻。
她当没听见,反倒沉稳地对赵阿姨开口:“赵姨,王叔在那边喊你呢。”
“诶,老王喊我做什么?”赵阿姨睁着她那微醺的眼睛,摇摇晃晃往另一桌走去。
目送赵阿姨离去的背影,季知春终于松了口气,还没刚转身,就对上牧野似笑非笑的目光。
“看什么看?”她理直气壮:“没人和尹余安谈恋爱!”
牧野慢悠悠直起身子,冷哼一声:“我知道。”
“他不敢。”
话说至此,季知春有些不高兴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搞得我好像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我又不能吃了他!!”
“怎么?”牧野斜睨她一眼:“你想和尹余安谈?”
她话的重点是这个吗!?
谁想和尹余安谈恋爱??
她脑海里浮现尹余安上学时候在最后一排,腿搭在桌子上,上身半靠椅子,得意洋洋的小人嘴脸。
那浑身上下的纨绔劲儿,跟牧野有得一拼。
跟他谈还不如跟牧野
算了,实在没必要非得在两坨屎里挑一坨吃。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嫌恶地搓搓胳膊。
“还真敢去想?”牧野不轻不重地敲下季知春的额头:“吃饭。”说着,夹起她最喜欢的炖牛肉放进她碗中。
中秋聚餐就在这有惊无险的饭局上结束了,回到风尚名府,又是每天上班打工的日子。
周五午休时候,她右手举着手机,左手活动着肩膀,正在回牧野消息:
【没时间去买,等忙完姜D婚礼再去吧。】
还没刚发送出去,肩膀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差点没拿稳手机。
“谁啊――”她态度恶劣:“哦,老许。”
四目对视,老许双目无神,形容枯槁。
顿了顿,她试探问道:“昨晚你去阎王殿打工了?”
“”老许有气无力:“告诉我杜玉荇在哪?”
“我怎么知道?她这段时间都没和我一起在食堂吃饭。”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她休假回来,杜玉荇行踪一直鬼鬼祟祟
少见的,老许表情变得狰狞一瞬,似乎在用自己最后的气力咬牙切齿:“她倒是轻松,推脱着不接病人,那些新病人全落我手上了!!!!”
幸好没落她手上,季知春在心中暗自庆幸。
正想着,老许视线落在她身上,诡异笑一声。
这声音把她笑得寒毛直立。
只听老许声音犹如恶魔低语:“我看你排班了,十一假期不休,来吧,给我带病人。”
“”
农历九月十九,宜嫁娶。
早五点,季知春就已经浑浑噩噩起来,在姜D家卫生间用清水洗把脸,清醒之后,听从姜叔叔招呼,跟着姜阿姨来到客厅吃早餐。
她嚼着早餐有些发愣,直到瞧见坐在化妆师梳妆台前的姜D眼神发直,早起的那点怨气方才消散一些。
拿着杯豆浆插好吸管递到姜D面前,她说着风凉话:“还没醒呢,新娘子?”
姜D眼皮没抬一下,还是愣神的状态:“你说,结婚为什么不能睡到自然醒,吃顿饭就结束了呢?”
“起那么早意义是啥?”
她看眼化妆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往姜D嘴里塞个小笼包子:“回神了,姜大小姐。”
“你好歹有婚假可以休,我可是十一连轴转了六天,才获得这少得可怜的假期来给你帮忙。”
“谢谢你,我的好朋友。”
“别贱。”
经历一早上兵荒马乱,你唱罢后我登台,在酒店外的草坪上,姜D终于开始她的户外婚礼。
万里晴空,翠色草坪,鲜花铺路,轻纱与玫瑰扎成的礼台,神父一身牧袍站在礼台,对着台下两位新人引导宣誓。
魏谦昀穿着合身的燕尾西装,笔挺服帖,站在台前。
此时正用那双漾着秋日所有温柔的眼睛,静静看着站在身侧的姜D。
而姜D――
一身洁白鱼尾长裙,花纹曼妙,镶着碎钻,手持铃兰捧花,脖颈修长,正眼神坚定地看着牧师,郑重回答:“我愿意。”
这句“我愿意”,回答得让站在两侧的季知春有些恍惚。
太坚定了。
坚定到季知春以为她是来入党宣誓的。
她抿抿唇,强压下去笑意,却在不经意间对上姜D的视线。
视线交汇的一刹,两人默契地同时别开脸,姜D低着头死咬着唇角,季知春侧过头掐了把大腿。
臭味相投的样子,像极高中时候二人上课躲在桌子底下偷吃面包。
似乎是她俩动静引起牧师的注意,台上牧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小圆眼镜:“下面就由伴郎伴娘们为新人送上祝福吧!”
季知春一个激灵,直起身子看向姜D,姜D那厮居然只是对她笑笑。
这跟她们说得不一样!!
没人告诉她当伴娘还要讲话?!
在她还企图用眼神杀死姜D的时候,魏谦昀已经把话筒递给伴郎。
“我是新郎的朋友,也是他发小,今日来参加这次婚礼,真是感慨良多,没想到他居然在我之前结婚。我一直以为他单身到我们都结婚呢。不过新娘这么漂亮,便宜这小子,不出什么漂亮话,也就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语罢,话筒递到下一位伴郎手上:“我是魏谦昀的大学舍友,很高兴受邀参加这次婚礼,祝两位恩爱白头,希望明年我们还能再见面,在孩子百天宴上。”
“为了这个目标,魏谦昀可得努力啊――”
说着,还冲魏谦昀和姜D挤挤眼,台下一片起哄的笑声。
姜D适当的露出个微笑,
但季知春知道,她不高兴。
或者换句话说,季知春知道姜D很不喜欢这个人的“祝福”。
话筒很快递到她手中,她看了看姜D,视线又扫过台下,众人坐在花团锦簇之中,美好的像是童话世界。
但,要是在让人憧憬的婚礼上,说出那样毛骨悚然的话。
童话还值得憧憬吗?
没人选择结婚,是为了生子。
手不自觉紧了紧,她看到坐在台下的牧野,隔着人群,他们目光相接。
牧野此人,在别人婚礼上,还是那副散漫样子,懒懒靠在椅背上,却在她望过来的一瞬,冲她挑了下眉,点点头。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永远是这样,只要认为是对的事,不管千难万险,不管众说纷纭,那就去坐。
至此一瞬,她忽而觉得从心里长出什么一般,枝枝蔓蔓,像是要开出花来。
略顿,她举起话筒,顶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姜D。
第35章 重要
“我喜欢当小三。”
秋高气爽,晴空无云,适宜的风吹起季知春散落在耳边的碎发。
她望进姜D那双含笑的眼睛,不知怎么,就想起她和姜D初遇的时候。
那时候的姜D,浑身上下写满不好相与,阴郁寡言的气质,与班里其它同学格格不入。
还没靠近,就已经先拒人千里之外。
“我是姜D的高中同学
是什么时候变成朋友的呢?
是在那个阴影遮盖的巷子,她强挺着腰杆,在一群小混混面前拉走姜D。
她觉得自己英雄盖世,姜D却一脸认真地告诉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年少的黄昏,十几岁的少女迎着夕阳,因着同样柔软温暖的心,相视一笑。
她不知为何,鼻尖一酸,难掩哽咽:“也是姜D十年的朋友。”
此后年年,她和姜D形影不离,见过无数彼此低落狼狈模样,也同样见过彼此意气风发的样子。
她忘不了高三最后冲刺,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姜D眼神依然熠熠生辉,
她说,她要成为像徐霞客那样的人,走遍祖国大好河山,观风去往何方,听草木疯长。
“我祝愿,此后年年岁岁,日月轮回变更,姜D仍是姜D。”
“心气不散,铮铮昂扬。”
她想起人生最狼狈的那个冬夜,她打了无数个求助电话没有回应的时候,是姜D提着夜灯,在大雪纷飞的夜里,蹲在学校门口,等她归来。
“愿这世上万物,天光乾坤,都多偏爱她几分。”
她看到姜D用力眨了下眼,而后,一只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是满眼温柔的魏谦昀。
似乎又回到那个月光清明的夜晚,姜D趴在床上,抬手抓了把月光,目色柔和清亮。
她说,她找到可以同行之人,她踽踽独行的时候,不再孤单。
顿了顿,她抬起话筒:
“祝愿两位,荣辱兴衰携手并进,彼此灵魂相互可依。”
别过脸去,她压着喉咙往上翻涌的颤音,不去看姜D红的眼眶、泛的泪花。
酸涩在鼻尖蔓延,视线也有些模糊,她用力眨下眼,在另一位伴娘祝福结束后,和她一起退场。
仪式结束之后,便是宴席。
因着是伴娘的原因,季知春坐上主桌,算上姜D魏谦昀,一桌才六个人。
更何况,那两人还要去敬酒根本来不及吃饭。
相当肆意地大吃一顿,季知春提溜着一份另加的山药枣泥,慢悠悠地往酒店新娘休息室走去。
刚推开门,一打眼就瞧见牧野面朝着她,闲闲站在单人沙发一侧,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沙发椅背。
见她进来,仅是懒懒掀起眼皮瞥她眼,随即意味不明地冲着一人说了句:“早干嘛了?”
似乎是察觉到有旁人的进入,原本背朝着她的两人,有其中一个转头看过来。
目光炯炯有神,露出口白牙,笑得灿烂:“呦!好久不见,季知春。”
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
是去当武警的陈钰。
既然陈钰来了,那个懒懒窝在沙发中,连头都没回的,必然是齐云飞。
她得体地打了个招呼,慢吞吞走到牧野身旁。
齐云飞才舍得抬起眼,定神看眼她,敷衍地呦了声,算是打过招呼。
她瞧瞧窝在沙发中的齐云飞,中长发挽起个小丸子挂在脑后,单手托着脸,眉目间难掩的烦躁阴郁。
目光停顿了下,她视线转向坐在一旁的陈钰,板寸头,双目有神,腰板挺得笔直。
一身正气让她觉得下一刻,他都要从腰间摸出手铐,执行任务。
两人天差地别的气质,去仍能从眉眼之中窥见年少时的熟悉。
说起来,也有四五年没见了。
“你们在这是?”
新娘休息室,三个大老爷们来这做什么?
牧野没什么表情,半垂着眼,不知看什么,但显然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齐云飞更不用说了,整个人状态看起来就不对。
只有陈钰似乎觉得有些尴尬,从善如流地回答她:“老同学好久没见,想和姜D叙叙旧,又找不到合适的时候,她让我们来这等她。”
“哦――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呀?”她记得陈钰从公安学校毕业就当了武警,平时比较忙,齐云飞更不用说,才名远扬的大画家,在首都有自己的画室。
怎么姜D的婚礼就把他们都聚全了,明明已经四五年没有联系。
“刚刚仪式上没见到你们。”
“来唱一出大戏。”牧野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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