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母亲跟养父都会遭遇车祸？
姜佑宁想哭，可她哭不出来，感觉眼泪在过去的岁月里都流光了。
顾聿衍订婚那天，她从白加道山顶一路走下来，到离港回京，对旁人来说，跟最爱的男人分开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正常人都会哭两声，她却没眼泪。
还有现在，哪个当女儿的得知自己的父亲遭遇车祸被送到医院抢救，不会崩溃哭泣？
她就没有。
她虽然是顾廷烨的养女，但是他们真的是父女情深，毕竟，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母亲就带着她跟了顾廷烨，她会说话后，就喊他爸爸。
姜佑宁很安静的站在门口守着。
顾聿衍坐在外面的家属等候椅那边，他的手下，也都跟着他。
还好，今晚的手术室，除了顾廷烨，就没有别人了，不然，人家的家属看到这阵仗，怕是也不敢靠过来。
半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主刀医生略显疲惫的走出来，“顾廷烨家属。”
“我在。”姜佑宁举手，“我是他女儿。”
顾聿衍也从那边大步走了过来。
主刀医生点点头，“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需要送到ICU观察，病人大脑严重受损，人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都是未知数，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不好意思，我们尽力了。”
“其他需要注意事项，一会儿，护士会跟你们家属交代清楚，有事也可以随时找我沟通。”
“……”
姜佑宁站在那儿，没有说话，一行清泪，终于了无声息的划过她的脸颊。
顾聿衍及时跟医生道谢，护士很快拿了一个注意事项的单子给他们。
“这是注意事项，那边有护士二十四小时一对一的看护，去收费室交钱，你们家属就可以先回去了，探望时间再过来就行。”
“还有，你们家属的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开机，如果病人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我们需要及时联系你们。”
“好，我们知道了，谢谢。”顾聿衍接过单子，点头说道。
“嗯。”护士看了一眼杵在那儿像个木头一样的姜佑宁，转身走了。
顾聿衍也没跟姜佑宁计较，把注意事项看了眼后，就把纸条塞到姜佑宁的手里，“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可以探视。”
姜佑宁这才稍微回过神来，她凄楚的朝顾聿衍笑道，“三哥，你跟我分开是明智的决定，你看，靠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
顾聿衍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种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她母亲跟他父亲死于同一场车祸那年，他八岁，她才三岁。
因为她母亲于那场车祸当场死亡，所以，就算她当时才年仅三岁，他的母亲，还有爷爷他们明知道她一个小孩子很无辜，却还是忍不住将所有的仇恨都宣泄在她的身上。
“回去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顾聿衍说。
“睡一觉？我爸就能醒过来吗？”姜佑宁湿漉漉的大眼睛，充满希冀的盯着顾聿衍看。
“……”
这个问题，顾聿衍没法回答。
其实，刚才医生的话很明显了，人要是醒不过来，加上大脑严重受损，他五叔大概率就成植物人了。
就算侥幸从重症监护室出来，这辈子大概也是下不了病床了。
好在顾家不差钱，养一个植物人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就是没了顾廷烨，姜佑宁往后在顾家的日子，只会更加凄惨。
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万一，他五叔能醒过来呢？
她就还有靠山，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回去睡觉。”顾聿衍伸手拉她。
姜佑宁没犟，顺着他，跟他一道离开了医院。
上车后，顾聿衍就往老宅打电话，让管家伺候老爷子睡觉，说他五叔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手术很成功，就是他五叔个人情况不是很好，明天见面细聊。
管家接电话的时候开的是免提，所以，老爷子靠坐在床边，听了个清清楚楚。
“好的，三少爷。”
挂了电话，老爷子眯着的眼睛睁了开来，“姜佑宁这丫头跟她那个妈一样，是个灾星，她那个妈害了我家老大，如今，她又害我家老五，我们顾家到底欠她们母女什么了？”
“她们母女要这么祸害我顾家的男儿？”
“老爷，您不要太生气了，这都是意外。”管家上前一步，开口劝说。
“意外？”老爷子挑眉，重重的冷哼一声。
“老大死于车祸，如今，老五受创，也是车祸，哪有这么巧合的意外？”
管家被噎住：“……”
每天发生的车祸千千万万，总不能都是人家母女害的呀。
大爷跟五爷虽说都是因为车祸，一个丧了命，另一个昏迷不醒，可……
管家也知道，没办法帮姜佑宁说话，他拿的是老爷子的薪水，也不能一直说那些让老爷子不高兴的话。
别到头来，把工作给弄丢了。
他家老太婆常年卧病在床，还需要顾家的这笔薪水治病吃药，可不能惹老爷子生气。
“老爷，三少爷让您先休息，等明天见了他，当面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知道五爷那边到底是啥情况了。”
“嗯，你有没有让三少爷不要连夜赶回来了，就在医院附近找个好一点的酒店先住一晚？”老爷子心疼自家孙子，虽然很想顾聿衍回老宅住，但是老宅太远了，开车费时费力。
“三少爷应该不会连夜回来的，他说明天再说。”
“嗯，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觉去吧。”
“好的，老爷。”
管家替老爷子关了灯，默默退出了老爷子的房间。
那边，顾聿衍让司机把车开到了顾廷烨替姜佑宁在市中心买的别墅，距离顾氏集团很近，方便姜佑宁每天上下班。
顾聿衍在京都有自己的房产，老爷子早些年就提他们母子三人买好的，只是，这次，顾聿衍回来的太匆忙，那些房产，还没来得及做卫生，暂时没法住人。
房子太大，打扫起来也需要花几天时间。
顾聿衍就跟着姜佑宁下车，与她一同进屋。
今晚，他打算住在他五叔家里。
第8章 下逐客令
管家跟刘妈看到姜佑宁跟顾聿衍一前一后的进来，迎向两人。
他们是顾家的老人，饶是顾聿衍每年只是寒暑假回顾家来，他们也认识他。
何况，刚才他们接到五爷车祸被送进医院的电话，两人又联系不上姜佑宁，就在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是顾聿衍让他们就在家里等，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
“小姐，三少爷。”两人招呼着刚进门的两人。
姜佑宁完全不知道顾聿衍跟在她身后，听到管家跟刘妈齐声叫顾聿衍的时候，她才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
“三哥，我到家了，谢谢，你可以走了。”姜佑宁嗓音冰冷，朝顾聿衍下逐客令。
一路上，她算是想明白了。
一开始，她也认为自己是个灾星，也认为是她把顾廷烨害成这个样子。
可是，后来，她想了想，如果今天不是顾聿衍突然从港城回到京城的话，今晚，他们父女就不可能会又去老宅吃饭。
她也不会因为心里不舒服，导致吃饭过程中呕吐。
总之，这一切，就是顾聿衍造成的。
他们总把她当灾星，总觉得是她的存在，才害的顾家不完整，如果她真的是灾星，那么，她爸离她那么近，岂不是早都没命了吗？
然而，她爸这些年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小姐。”管家开口，他家小姐实在是不该对三少爷这么不客气啊。
要知道，三少爷可是老爷最宝贝的孙子，谁对三少爷不敬，那就是不把老爷子放在眼里。
今晚这件事，要是又传到老宅那边，以后，小姐回老宅的时候，就更要被欺负了。
顾聿衍轻笑，扭头径自问向管家，“管家，有我住的客房吗？”
“有的，三少爷，楼上请。”
“好。”顾聿衍点头，走之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姜佑宁，“时间太晚了，早点休息，有话明天说。”
说完，顾聿衍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丝毫没有拘束的跟着管家上楼。
完全没搭理姜佑宁刚才的不懂事。
看着顾聿衍就这么跟她家里的管家上楼，姜佑宁愣了几秒，还是忍不了，当即就要跟上去，要把顾聿衍这个灾星赶出她跟她父亲的家。
这是她跟她爸两人的小家，是温馨的港湾，跟顾家那座冷冰冰的庄园，意义完全不同。
顾聿衍是顾家人。
已经被她归结到她所不喜欢的顾家人那类。
既然不是她喜欢的顾家人，那他们父女的家，她不欢迎他留下来。
“小姐――”刘妈似乎猜到了姜佑宁还想折腾，伸手将她拦住。
姜佑宁回头看她，刘妈慈爱的跟她摇头，不是故意跟她作对，想惹她不高兴，而是不想她折腾，最后把自己弄得不开心。
“刘妈。”姜佑宁知道刘妈是为她好，她就是心里难受。
憋了一路，最终，姜佑宁扑在刘妈的怀里，淋漓尽致的发泄了一回。
哭够了，姜佑宁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以为她会睡不着，然而，她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加上，刘妈心细的替她点了一个助眠的香薰，她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只是，睡梦里，尽是噩梦。
梦里，她被顾家人各种刁难，那时，爸爸在外面忙，没有靠山的她，除了忍受也只能忍受，只有寒暑假，顾聿衍从港城回来陪爷爷的时候，才会出手帮她解围。
然而，梦里的她，好像很不识好歹，在顾聿衍出手帮助的时候，她一点都不领情，还让人家不要管她。
是啊，当初他要是不出手多好，那样，他就会从一开始就躺在她不喜欢的顾家人那类里面，她不会对他心动。
不会对她失望，不会像现在这样，分开了三个月，她好辛苦才熬过这三个月，在她还没有从拥有他到失去他这个过程里彻彻底底走出来之前，他就不该回来。
他就不该再出现在她跟前。
她很害怕，害怕她最后会像他们说的那样。
她妈妈是大狐狸精，她是小狐狸精，她妈妈破坏了顾聿衍的父母，而她还要重蹈覆辙，继续破坏顾聿衍跟林蔓芝。
她不想，不想这样的。
可她害怕，害怕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她不能一个人傻傻的努力，顾聿衍自己也要约束自己的行为，她跟他，最好是老死不要相见。
结果，他现在还要住到她家里来。
这个家，是她最后的净土。
他不该这样闯进来的。
姜佑宁一整晚被梦魇缠身，除了梦到顾聿衍之外，她还梦到了她母亲。
像过去每次梦到她母亲一样，她母亲告诉她，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养父的事情，让她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生活。
姜佑宁知道，那是她内心的渴望，不一定就是真的。
当事人都死了，关于过去的那件事，真相到底如何，没人知道。
中途，姜佑宁让梦魇缠身，缠得浑身是汗的时候，很突然的，她额头上，有冰冰凉凉的触感，她想睁开眼睛，奈何，却怎么都睁不开。
她猜，可能是刘妈不放心她，半夜拿家里的备用钥匙，开门进来看她吧。
一夜就这样被梦魇纠缠，天蒙蒙亮，姜佑宁就醒了过来。
房间里，除了她，再没其他人。
姜佑宁捂着脸，无比渴望着今天医院能给她带来好消息。
可她心里也知道，那是不太可能的，进了ICU的病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从里面出来？
洗漱完，姜佑宁出了房间。
顾聿衍的客房也在二楼，只不过，在她父亲的对门。
两人同频率从各自房间出来，在走廊上，四目相对。
相较昨晚，姜佑宁清醒了些，面对顾聿衍，她毕恭毕敬的跟他打招呼，“三哥，早上好。”
刘妈说的对，顾聿衍是老爷子的宝贝，得罪顾聿衍，跟得罪老爷子没有区别。
她在顾家的日子已经够艰难了，之前，顾廷烨还在，顾家的那些人，多多少少还会看在顾廷烨的面子上，就算欺压她，也不敢太过分。
如今，可是彻底不一样，顾廷烨要是醒不过来，谁知道，她一个人在顾家，要面对什么？
吃顾家的饭长大的她，就算想离开顾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顾聿衍淡淡应道，迈开大长腿，下楼去了。
“……”
第9章 莫名憎恨
楼下，餐厅。
刘妈早早的把早饭准备好，端上餐桌，姜佑宁姗姗来迟。
顾聿衍很有教养的一直坐在那儿，等她。
等她来了，坐下后，他才拿起筷子，吃属于他的那份早餐。
ICU那边，顾聿衍安排了人盯着，只要顾廷烨那边有需要，会有人及时给予回应，并且打电话告诉他。
探视时间在下午，其余时间，也没得探视。
吃完早餐，顾聿衍要回老宅一趟，爷爷说有事要跟他好好谈谈。
他心里也是做好了，他爷爷要跟他聊什么的准备。
两人没说话，姜佑宁就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一个煎蛋，就没胃口了。
盘子里的三明治，搁平常的话，她是很喜欢吃的，然而，此刻，她没什么胃口。
并不是对面的顾聿衍让她倒胃口，而是她心里惦念她爸，实在是吃不下。
除非，医院那边，有关于她爸的好消息传来。
“小姐，不吃了吗？”管家关怀备至。
“嗯，没胃口，不吃了。”姜佑宁点点头，面对管家关怀的目光，她其实也想努力多吃两口，然而，她真的吃不下。
那是一份没有碰过的三明治，刘妈自己做的，她厨艺挺好的，不管是中式还是西式，她都挺会做。
“给我吧。”就在管家准备把三明治拿走，顾聿衍突然开口，问管家要走了姜佑宁不吃的那块三明治。
其实，顾聿衍不吃也行的，家里养了不少小宠物，倒也不存在会浪费。
顾廷烨在别墅院子里修了一座假山池，池里面养了很多金鱼，三明治那几片面包片就可以拿去喂鱼。
夹在里面的火腿，还可以拿去后面喂默默。
默默是姜佑宁从外面捡回来的一条流浪狗，捡到默默的那天，正好下着暴雨，姜佑宁撑着伞一个人走回顾家，顾廷烨去外地出差了。
当时，顾廷烨还没有在外面买别墅，她还住在顾家庄园，有自己的房间，然而，顾家接他们一波上学孩子的司机，将她遗忘在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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