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消息到此结束,因为柳风睡着了,后面佐久早发了什么又迅速撤回,除了他本人没人知道。
*
校园文化节,高三三班忙着布置场地,礼堂后台堆满了各种道具,赤苇这几天算是成为了话剧社的编外人员,三田见他是柳风在排球队的直系学弟,便没有拒绝。
“木叶学长,柳学长呢?”
木叶换了身西装,头发还喷了发胶,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他手里拿着小提琴,“在最里面的化妆间,应该快了。”
说完在赤苇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我今天帅吧?”
“嗯,前辈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赤苇很认真地给出评价,接着说:“我会把前辈们的表演全录下来的。”
“记得把我拍帅一点啊!”木叶臭屁极了,嘴角从刚才起就没落下过,“待会儿见。”
“好。”
越往里走越安静,赤苇站在化妆间门口,敲了敲门,“柳学长,你好了吗?三田前辈让我来说,离开场还有半小时。”
“唉?知道了。”柳风听起来慌慌张张的,但里面又很安静。
“柳学长,我可以进来吗?”
放心不下,赤苇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在得到同意后推门而入,却一时间傻在了原地。
柳风没穿鞋,正撑在化妆镜前用指尖抹口红,塌下去的腰让背上的金发往两边滑落,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裙子原来还是露背的,漂亮的背脊线条随着裙身的设计缓缓向更深处陷落。
“京治?怎么了吗?”
柳风手指停在唇边,回头问他,见人不吭声,继续说:“我就差穿鞋了,很快的,不要着急。”
“柳学长,我来帮你穿鞋吧。”
“不用不用,裙摆是大了点,但我还是能自己穿的。”
他手指还沾着口红,像红透的樱桃,直起腰准备先把口红擦掉,一转身,发现赤苇就挨着自己。
“前辈,不可以让我帮你吗?”
后辈的表情望不透情绪,头一次凑得如此近,“还是我来吧。”
柳风手撑在桌上,微微仰头,有些不知所措,他因为紧张而抿唇的小动作被赤苇看在眼底,本来就红,这样只会更吸引人。
“嗯、嗯,谢谢京治。”
“不用谢,柳学长。”
男生说完,忽然抱起柳风的腰,让他坐在了桌上,蓬松的裙摆和裙撑在空中划出一小片漂亮的波浪。
被吓到的柳风下意识双手搂住了低一些的赤苇,而落在腰间的手直到他坐稳都没有松开,回神时,后背传来几处发烫的触感,明显是某人的指尖。
因为总是有木兔和鹫尾的对比,略显清瘦的赤苇就显得没那么有力,可单看时,这个男生该有的全都有,他甚至早就比自己高了。
柳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京治力气真大。”
“还好,比不上前辈们,但最起码还是抱得动柳学长的。”
腰间的手离开了,仿佛刚才的热度只是幻觉,可赤苇仅仅换了个姿势,双臂撑在柳风两边,“柳学长,你现在可以把手松开了。”
“啊!抱歉。”柳风忘了自己还挂在赤苇脖子上的手,连忙收回。
“没事。”男生轻轻笑了下。
第119章 一一九 沉睡的公主(11)
“我的……手, 已经松开了。”
柳风注意着不让指尖的口红沾到裙子,手尽量往两边撑开,上半身不得不向后压了几分,“所以京治, 你现在可以稍微起来一些了吗?”
赤苇的眼睛很好看, 柳风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幽绿的眸子既像沉静的湖水, 又像山中挺拔的高树, 就如他这个人,温柔而又内敛, 明明是队伍中年纪最小的,却也是最稳重的。
可现在湖水被风吹过, 森林的树梢传出“哗哗”声响,对视的每一秒都在掀起男生内心的波澜。
或者说, 从遇见的那一刻起, 赤苇莽撞的心跳就没有停止过, 他努力装作不在乎, 努力把握好分寸感,努力不在嫉妒的时候暴露本质。
“好。”
他低头, 蹲下去,把柳风的脚放到自己的膝盖上踩着,不在乎被灰尘弄脏, 沉默着捡起放在一边的高跟鞋。
“京治,你当初是为什么来枭谷的啊?”
柳风顺从地抬起脚腕,让冰凉的鞋套进去,他抽了张纸细致地擦拭着手指,“仅仅是因为排球吗?”
“我好像在高一春高预选赛的时候看见过你。”
赤苇顿住了, 声音艰涩,有种被拆穿的无措感,“……柳学长,那个时候也看见我了吗?”
他没有回答到底是因为什么来的枭谷,反而心底升起一股喜悦,原来他们的相遇并不是单方面的,在踏入体育馆的那一刻,柳风也注意到了他。
“嗯。”
柳风卷起耳边的一缕头发绕着玩,微微俯身盯着在帮他扣鞋扣的赤苇,也不继续纠缠刚才的问题,“谢谢京治帮我,待会儿坐在台下要好好看我们的演出哦。”
“一定会的。”
之前为了方便搬东西,赤苇只穿了里面的衬衫,袖子卷了两三层,他不像柳风和木兔那样天生白,皮肤是经常运动后健康的淡黄色,大手抓握住柳风的脚踝,分界线明显。
“好了。”
公主晃晃脚,捞起过长的裙摆,准备跳下桌面,赤苇后悔自己没有考虑周全,这次依然没有打招呼,双手合拢了公主的腰把人抱了下来。
“京治,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这样很吓人的啊。”柳风抓着赤苇的肩膀站稳,终于有了落地的实感,他整理了下衣服,又恢复了原样。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男生站到柳风身后,把他的头发都拢回背上,不让一点白皙显露出来,“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
黑尾和研磨作为外校人,在一堆穿着制服的枭谷学生中非常明显,研磨低着头玩游戏,让两边的头发遮挡住四面八方的视线。
“我带了相机,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拍小风。”
黑尾虽然嘲笑柳风演的角色,但心底还是像老家长一样特别期待孩子的演出,今天的照片他估计会全洗出来然后保存在相册里。
“……小黑,你好幼稚。”
“这可是小风第一次演舞台剧唉!我当然要好好记录下来,研磨,你也是,什么时候能去参加一下这种活动,多交交朋友嘛。”
操心两个幼驯染已经成了习惯,黑尾笑笑,“你对那只小乌鸦还挺感兴趣的,其实心里很期待再次跟他碰上吧?小风要是知道你主动交了朋友,肯定也会感到高兴的。”
“小黑,你话好多,我才没有……”
“你明明就有。”
“没有。”
“就有。”
“哦!黑尾!孤爪!你们来这么早!”木兔跟两人打招呼,他们几个的座位都是挨着的,在前面几排。
黑尾跟老对手友好碰了碰拳,“当然,不过我们来得也不算早吧,刚来的时候人都坐满了大半。”
礼堂可以同时容纳五六百人,提前半小时到的黑尾两个本以为没什么人,结果被黑压压的人头给惊到了。
“木兔学长,你好啊。”古森身上挎着个包,笑得开朗,他后面跟着戴口罩的佐久早。
“哟!古森!佐久早!”
“木兔学长好。”佐久早照着柳风给他的票坐到座位上,努力压住内心的洁癖。
他对音驹的人不算熟,就只能点点头算作打招呼,古森外向,一下子打进了黑尾和木兔之间的对话。
“木兔学长,你知道柳学长演什么吗?我还挺期待的。”
木兔挠挠头,“小柳跟我说他是让公主昏睡过去的纺锤。”
“噗――”这下居然是研磨在笑,被其他人盯着后研磨压抑住嘴角,“小风真的是这么说的?”
黑尾:“嗯,不过演什么角色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参与懂吗?”
柳风到底骗了多少人,那张宣传海报这些家伙是一点儿都没看吗?
佐久早不能理解单细胞的脑回路,那种角色随便有点脑子的人想想都不可能存在啊。
赤苇来到台下,看到这些熟悉的人,微微点头,他的包提前放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相机也在,小见和猿p穿着相同的黑色外套,明显是刚从班级活动那边过来。
“赤苇,你又要忙社团,又要忙自己班里的事,还跑来帮木叶和小柳,辛苦了。”
“没事,能帮到前辈们是我的荣幸。”赤苇调试了下相机,对准舞台中央拍了张。
“赤苇,你的后衣领怎么脏了?”
小见指了指赤苇白色的衬衫,“有一小块红色的痕迹。”
男生可疑地停顿了下,随后很自然的,“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道具什么的,没事。”
是柳学长的口红。
赤苇想到什么,掩饰般说:“是红漆而已,请前辈不要在意。”
后台――
柳风悄悄看了眼幕布外面,全都是人,他一眼就注意到了熟悉的几张面孔,不过现在没有办法跟他们打招呼示意,于是不再留恋地缩了回去。
“小柳,看我!”
木叶把小提琴架好,“我这样帅吗?”
“帅!超级帅!”柳风配合地做出小迷妹的模样,半捂着脸,“木叶哥哥超级帅气!请给我签名!”
“咳,倒也不用这么夸我啦――”
他红着脸,强装镇定,冲柳风做了一个飞吻。
柳风没反应,手撑着脸,在木叶有些失落的时候才抬了抬下巴,嘟着嘴,是在回应。
“柳!不要逗木叶了,万一他拉不出伴奏怎么办?”看了半天的三田真害怕木叶因为害羞而昏过去,“离开始还有五分钟,做好准备。”
“我怎么、就拉不出伴奏了?”木叶小声反驳,他从几天前开始就一直处于飘忽忽的状态,早就适应了。
“呵。”三田阴阳怪气,“也是,你都熟能生巧了。”
作为班上跟柳风关系最好的人,木叶有时候说话听起来简直像在炫耀,尽管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礼堂慢慢暗了下来,演出正式开始。
红色幕布缓缓拉开。
旁白:从前有一对幸福的夫妻,他们共同掌管着一个国家,人民安稳快乐,可许久许久,两人都没有孩子出生,直到有一天,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诞生了。
旁白:国王和王后为了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孩子,举全国之力办了一场极为盛大的宴会,他们邀请来了十二位仙女为公主献上祝福,被落下的第十三位仙女极为气愤,气冲冲来到宴会上对公主诅咒道,“她会在十五岁的时候因为碰到纺锤而死去!”
旁白:没来得及献上祝福的另一位仙女补充道,“但在一百年后会有一位英俊高大的王子亲吻她,然后解除诅咒。”
木叶适时站在高楼拉小提琴,悠扬古典的乐声倾泻而出。
“不是,木叶他――”猿p有一种大家平时都混得好好的结果兄弟摇身一变成了高端人士的感觉,“这小子平时藏得够深啊。”
公主站在一个圆台上随着乐声滑进舞台中央,“她”闭着眼,雪白的肌肤与鲜红的嘴唇惹人注目,“她”简直就跟旁白说的一样,是这世界上最为美丽的人。
旁白也确实在不断夸赞着“她”的容貌,可公主死气沉沉,面无表情,静静站着,仿佛只是一个精美的雕塑。
国王站了出来,“我亲爱的女儿,你怎么能去碰那些粗鲁人才学的骑马和剑术,你如此美丽,只有鲜花和香水才配得上你。”
王后:“听话,我们是为了你好,乖乖待在房间里多学学怎么打扮,会有无数青年才子为你而疯狂。”
旁白:绝世的公主吸引来了无数追求者,国王的宝库因为被讨好而随时充盈着,人们为了一睹公主的美貌,争得头破血流,这个国家日渐富足,人民幸福得连流出的眼泪都是金子。
人民:“我伟大的公主啊,都是您的功劳,让我们生活得如此幸福,我们歌颂你,赞叹你。”
公主在阵阵夸赞声中抬手,像个提线木偶,“她”旋转,裙摆飞扬,成了圆台上漂亮的蝴蝶。
脚下的空间只有一点,公主睁开了眼睛,无神地、重复地、沉重地跳着优雅的芭蕾,一道道看似真诚却又无限虚伪的声音环绕着“她”,把“她”捧到天上。
无上的权利与财富迷了国王与王后的眼,他们忘了最初的目标,随处可见的金子与宝石堆满了皇宫,尝过一口的鲜肉毫不在乎地丢到地上,尽管城墙外就是其他国家快被饿死的难民。
曾经勤劳的人民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学起了奴役的本事,把满怀期待过来投奔的难民抓作奴隶,稍有不顺心就挥下鞭子。
难民不甘心,“他们都说这是一个没有烦恼的乌托邦,我没想到你们是这种人!”
膀大腰圆的男人踩着奴隶的手,“这当然是一个没有任何烦恼的乌托邦,只要有我们的公主在,其他国家都会心甘情愿地把财富送过来,而我们只需要付出公主――”讲到这他舌头转了个弯,“公主是神圣的,我会每天都为她祈祷。”
乐声逐渐低落下去,公主的动作也越来越小,最终,“她”摔下圆台,华丽的裙摆铺开,既可怜又无助。
旁白:安逸的日子让整个国家都懈怠了,在被很远的一个小国家威胁着交出公主时,他们自信满满,结果被一路追到城楼下,国王终于慌了。
国王:“给公主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把她送过去。”
王后:“这、这,我们要不然再试试?我们那么有钱,把钱给他们吧!”
“他们指明了要公主,不给的话就会打进来,你要我们的国民怎么办?他们也很可怜,王后,你要考虑清楚啊。”
公主身边的侍女听到后,急匆匆对国王说:“公主并不愿意,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公主自己的意见呢?我们还有马,还有强壮的士兵和厉害的宝剑,或者,或者让公主试试呢?”
“她从小喜欢这些,从来都不适合藏在金丝窝里,为什么不问问她的意见呢?”
国王听了大怒,“滚!我的公主柔弱无力,她有最美好的脸蛋和最娇弱的身体,我怎么可能让她去打仗?不可能!”
摔在地上的公主这时候爬了起来,面无表情,将国王三人的对话听得七七八八,“她”拎着裙摆走上街头,路过的人们都冲“她”点头微笑。
公主来到一栋破旧的木屋前,踩上吱呀作响的木梯,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位年迈的老奶奶。
“公主,您要试试吗?您肯定没见过――”
老人话音未落,公主直接伸手摸了纺锤,天陡然变黑,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沉睡,荆棘就像活着的蛇,瞬间爬满了一切。
一百年后,古老王国与公主的传说成了神话故事般的存在,而某个为了证明自己的王子踏上征途,他想,自己一定就是那个能够拯救公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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