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木叶跟柳风双人拦网,手都被轰偏了位置,不过后排的猿p补救得非常及时。
球飞到网的上方,柳风和桐生八同时起跳,要将球按到对方的场地。
没什么力气了,还痛得要死,但柳风依然用劲,以比对手高出几公分的优势把球压了下去。
25:25。
“跳那么高?超人吗?”
所有人都很累,臼利满压着膝盖喘气,“为什么打个比赛这么痛苦啊?”
“枭――谷――加油!!!”
“C――坂――加油!!!”
隔壁场的稻荷崎此时也来到了赛点,宫侑听着枭谷那边的声音,声势无比浩大。
稻荷崎先前赢了一局,现在跟鸥台比分23:24,比赛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对面那个羽毛球头真的让他很恼火,总是露出一副“被我打脸了吧”的嚣张样。
“你的智商又开始降低了吗?不冷静的后果我想你是知道的。”宫治想让宫侑快点沉下去,被挑衅带动情绪的话肯定会像上次一样,把球直接发出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话真多!”
宫治皱眉,如果不是还在比赛,他绝对会跟宫侑打起来的。
鹫尾发球,他熟练的大力跳发成功让C坂一传乱了,r夷田扣球,木兔一传。
柳风跑到球下面,“我来!”
“啪!”
“木叶跟柳风打出了一记完美的快攻!”
从国中三年级只能给木兔传球,他逐渐成长,不再局限于同一个人,面对其他人,柳风像今年春高为樱成传球那样,给木叶传出了堪称完美契合的一次快攻。
“小柳!!击掌!”
木叶兴奋地抬手跟柳风庆祝,“这次比练习过的每一次都要好!”
还差一分,就能赢了。
赢,柳风问自己,为什么突然执着要赢,他身体深处的痛苦波涛汹涌,像有随时能割断细线的利刃,一点一点磨着。
大概就是不想输而已吧。
*
“哦哦哦哦!!!枭谷赢了!”
最后一分是木兔拿到的,大家聚在一起庆祝,柳风微低着头,赢了后好像更痛了,但其实是分不清的,因为早已麻木了。
比完赛两队握手,臼利满没有沮丧,“赤苇君,我们春高见。”
“嗯。”
南的手比柳风的大了很多,几乎要全部圈住了,他触碰的第一反应是――怎么这么冰?
“是不舒服吗?感觉你的身体很冷。”
“嗯?没有,我常年都是这样的,体温比平常人低了点,谢谢关心。”
l望岔过来想跟柳风握手,“柳君,你好。”
南拉着他躲开了,很是嫌弃,“先把你手里的汗擦干净再说可以吗?”
“我刚刚擦过了!我还是很爱干净的!”
“柳学长,走嘛?”赤苇叫柳风。
“不好意思啊,我得先过去了。”
快速跟l望握了手,柳风连忙跟上队伍,“希望还有下次比赛。”
“……刚刚打完比赛,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冰?”
南:“不知道,可能体质原因吧。”
枭谷赢了后柳爸爸给柳爷爷发消息,问他看到没,老爷子装没看见,悠哉悠哉坐在客厅里。
“爱子,你这次说错了。”他大声朝院子里正在浇花的爱子说。
这还是第一次柳爷爷见柳奶奶的话没得到应证,感觉还挺奇妙,这让他终于感觉到一点儿妻子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
宫城这几天天气不错,爱子种的花也开了,在院子占了一大片,她拎着水壶直到里面的水用光,听见丈夫调侃的话也没生气,反而笑起来。
“真的吗?小风他们赢了?那还真是――太好了。”
柳爷爷进了厨房开始做饭,撞见进来的柳奶奶,“怎么把刚开的花剪了?”
“今天比较开心,想把这份开心分享给神明,花是献给神明大人的。”
柳家因为爱子巫女的身份,供奉有神棚,因为她平时就很虔诚,柳爷爷没有在意,只是提醒她待会儿记得出来吃饭。
爱子抱着花走近神棚,她的人生几乎三分之二都献给了神职,强大的预言能力把她推上了名誉与权力的顶峰。
“神明大人,向您问安。”
老人神态虔诚,屈膝跪住,先把花摆得整齐,再照看明灯是否还亮着,她拜了三拜。
浅黄色的火苗因为爱子的动作被牵扯到,东歪西扭晃了几下,照亮了桌前的一小片区域,打下的阴影晦暗极了。
“哈。”
安静的房间内突兀地出现了这声不屑意味十足的语气,爱子神色如常,如果有谁在大概都想不到这是她。
*
时间是流动的,它没有折返性,人类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它的远去。
小时候妈妈经常感慨爱子长得太快了,眨眼间就成了大孩子,而她脸上的痕迹也越来越多,没有人能够永葆青春,一成不变。
自出生起就成长在十字文神社的爱子,漂亮,聪明,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妈妈教的所有东西,先辈们记录后留下来的古书被她读了千遍万遍。
但这个世界是没有故事中那么神奇的能力存在的,神明、鬼怪、妖物、灾厄、巫女等等,就只是故事。
她不懂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预言能力,或者什么巫女的神奇之处,来十字文神社的人却那么多。
“爱子,我们要对神明永远保持虔诚,我们十字文一族是被神明关注的人,这是求之不来的幸福。”
“你没有感知到能力很正常,只要再努力努力,你会是我最骄傲的孩子的。”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沉溺在臆想中的妈妈简直像疯子,或者说,每一代十字文的巫女都是疯子。
20岁的时候,妈妈去世了,爱子一个人处理了后事,她那晚坐在院子里看了整晚的桂花,天亮后决定自己要一辈子都守在这里。
愚昧就愚昧吧,她想,自己可能早就被驯化了,注定要一辈子停留在这里,没了任何亲人的神社,真的空得让人害怕,那一刻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一直不敢让她离开。
春去秋来,时代变化得很快,古式建筑逐渐被高楼大厦所替代,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汽车、手机、电视、电脑,来神社的人越来越少,年轻的孩子们提起巫女大概都是动漫里的形象。
“现在为您转播的是春高男子组十六进八的比赛现场,今年来自宫城的乌野高校和东京的音驹高校倍受关注,两位教练之间约定已久的‘垃圾场对决’――”
爱子喜欢听着电视机里的声音午睡,因为那样不会显得太安静,她迷迷糊糊靠在门框上,望着因为种不活而彻底枯掉的桂花枝,跌入梦乡前她想,希望这次能看见妈妈。
2018年,随着72岁的爱子因病去世,曾经辉煌一时的十字文一族彻底宣告消失。
1960年,14岁的十字文爱子迎来了第二次重复的人生。
第138章 一三八 规则(5)
“爱子, 帮妈妈把这些桂花收起来吧。”
已经离开自己几十年的人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彼时是秋天,十字文神社里只有妈妈才养得活的桂花开得正好,黄色的小花聚在一起, 占着枝丫。
爱子十分想冲过去拥抱住她, 甚至泪流满面,但身体不受控制, 也如她记得的那样, 只是乖乖地应了。
这是梦吗?
缩小的、久违的、年轻的身体正好好捧着装桂花的小篮子,一步步走回屋, 拉门被打开后发出熟悉的声响,浓郁的花香味瞬间溢满了整片空间。
爱子的思维在放空, 可身体自己在动,“妈妈真的很喜欢桂花呢。”
嘴巴张开, 说了这么一句。
那确实是她自己小时候干过的所有事。
有附近的人们进来求护身符, 他们聚集在神社的前殿, 爱子待的内屋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妈妈穿着巫女服时很像那么回事儿, 长长的黑发用红绳绑好,她说话很亲切, 身上还常年伴有好闻的花香,没有人不喜欢她。
如果是梦的话,这也太真实了。
手中的所有触感都过于真实, 还有味道,如果不是身体不能由着自己的想法动的话,爱子绝对会认为她回到了过去。
偶尔看过的电视剧不就有这样的剧情吗,女主一不小心穿越回到了过去,然后改变人生的故事。
算了, 既然是梦,那好好享受就行了,还可以多看一点妈妈。
不再有反抗意识的爱子好像终于获得了身体的完全掌控权,她蹦蹦跳跳地跑到前殿,“妈妈,桂花整理好了!”
*
爱子分不清这是梦还是死前的走马灯了。
因为梦虽然是虚幻的,但最起码不会跟记忆一模一样,它总会产生一些偏差,而且梦中的人是有选择权的。
满鼻的消毒水味,爱子坐在手术室外面,妈妈雨天在后山采药意外摔倒,她哭着找其他人一起把妈妈送到了医院。
跟以前一样,在20岁的某个晚上,爱子又变成了一个人。
我会孤独地再活几十年。
这个认知让爱子难受得喘不上来气。
医生见她瘦瘦小小的,同情心大起,便蹲下来安慰她,让爱子节哀顺变。
“谢谢你。”
孤独,被控制的无力感,还有不甘心的种种,都一齐压着她,她连放声大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像20岁的那个时候,踉踉跄跄一个人回了家,然后准备妈妈的后事。
时间再一次慢慢往前走,跟记忆中的一切都一模一样,种不活的桂花,越来越清冷的神社,高速发展的时代,以及逐渐老去的自己。
到了她死去的那一年,爱子并没有因为生病而感到痛苦,反而有种解脱感,因为这个走马灯好长,好长,长得好像自己重来了一遍。
隔壁床铺换了好几轮病友,有比她大的,也有比她小的,有人见一个老太太孤孤单单,就经常跟她聊天。
“唉哟!到时间了,快调到以前的那个频道,今天不是有排球比赛吗?”
隔壁的老头头发都不剩几根了,听说因为喝酒住的院,他以前很喜欢打排球,住进爱子的这间病房后就经常看排球比赛。
“知道了爷爷~唉,我先用手机查查时间啊,哦这个,V联盟的,今天是施怀登・阿德勒跟MSBY黑狼的比赛,嘶,他们好像很火唉,我老听见我那些女同学说到他们。”
孙子刚刚考上大学一年,正是什么都玩什么都想接触的时候,他平常不怎么关注国内的排球比赛,但这两队的名字确实太出名了。
牛岛若利,还是什么影山来着,是不是有个叫木兔的?不过他不太感兴趣,老老实实帮爷爷调到那一台后就戴耳机开始看游戏直播切片了,那是推特上很火的一个游戏博主,经常发发攻略什么的,他关注了好几年了。
爱子对这些也不是很感兴趣,毕竟运动什么的从小到大都离她很远很远,她平躺着,默默计算着死亡到来的时间。
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么走马灯之后请让我跟妈妈团聚吧。
电视机时不时发出欢呼声和主持人的解说声,那场比赛爱子不知道结果怎样,或者哪队赢了,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远去。
2018年的冬天,十字文爱子在医院离世。
1960年的秋天,十字文爱子睁开双眼,桂花扑鼻。
*
这不是梦……也不是走马灯……这是世界的重复。
妈妈温柔笑着,“爱子,帮妈妈把这些桂花收起来吧。”
阳光照在身上,爱子却遍体生寒。
第五次了,这是爱子清晰地知道这个世界在重复的第五次。
时间没有往前移动,它在循环。
为什么循环,她不知道。
为什么是自己的意识挣扎出了被重复的世界,她更不知道。
妈妈知道她们在重复吗?知道六年后女儿刚过二十岁生日不久自己会从山上摔下来然后死去吗?知道自己的女儿往后会承担几十年的孤独吗?
爱子想流泪,想摔掉手里的竹篮,想把所有的桂花掰折。
这是神明干的吗?让她活在清醒的躯壳里却又连一丁点自由都不肯给予。
不对,世界真的在重复吗?还是她被神明戏弄,外面的时间正常流逝,只有她被关在了这个恐怖的笼子里。
爱子什么都想不通,面对熟悉而又陌生的妈妈,她仰起笑脸,再一次乖巧应了,然后走回内屋。
“妈妈真的很喜欢桂花呢。”
来求护身符的人们声音传进这边,同样的对话第五次发生了。
好可怕……
好可怕。
好可怕!
*
第一百五十九次。
爱子已经习惯了空着脑袋让身体自己动的感觉,她再做不到灵魂跟肉‖体相适应然后经历一遍又一遍的人生。
每次遇到同样的人,她甚至都能把那人下一句要说什么给背出来了。
麻木的精神,空虚的躯壳,爱子觉得她要疯了。
*
第三百七十二次走到无人的晚年,伴着电视机的声音入睡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仿佛无底洞的重复跟循环把爱子折磨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现在为您转播的是春高男子组十六进八的比赛现场,今年来自宫城的乌野高校和东京的音驹高校倍受关注,两位教练之间约定已久的‘垃圾场对决’――”
爱子想,如果能逃出这个循环,她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杀人也好。
世界循环的源头是她吗?从她的十四岁开始,然后72岁结束?
可为什么偏偏是十四岁,如果源头真是她,那为什么不从出生那年开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第三百七十三次。
如果循环的源头是别人呢?可不可以从源头入手,把源头解决后循环就结束了。
爱子想了一瞬,笑都笑不出来,因为她甚至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下一秒要做什么,对面的人要说什么话,她全都知道。
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得到自由!
幸福重复了一百遍还是那份幸福,但悲伤重复了一百遍就会变成灾难。
妈妈再次离开她,就占了人生的三分之一。
剩下三分之二只有她。
爱子感觉自己就像被谁随手扔进海里的一滴水,渺小得可怕。
晚年的医院还是那张床,因为没有家人,是靠政府供给的医药费,护士每日会过来问候,轻声细语地询问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91/137 首页 上一页 89 90 91 92 93 9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