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给蓝嘉的印象很深,她气得不轻,打了易允一巴掌,在他变态地舔她手指时,还被迫记住了那条衣物的颜色和纹路。
一模一样,但不是那条,这是新的。
到最后蓝嘉干脆合上抽屉,眼不见为净。
*
整个新年,蓝嘉都是在家里度过的,哪都没去。
年后,随访的医生照例过来给她做检查,以确保基因治疗以后没有出现恶性反应。
时间一天天过去,蓝嘉的气色越养越好,也长了不少肉,恢复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红润和底子。
三月十九日,即农历二月十九日这天,是寒昭禅寺观音菩萨的诞辰日。
自去年九月二十五日顺利结束基因治疗,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
蓝嘉的身体养得不错,不像一月底的时候还不能出门,再加上医生也同意可以出去多走走,于是蓝堂海和蓝毓以及阿糖他们一合计,趁着观音菩萨诞辰日去寒昭禅寺烧香礼佛。
寒昭禅寺位于万象山正南,面朝繁华的港城,修建于1703年,以其恢宏的三世佛享誉全球,引得无数信众前来礼佛,香火鼎盛,空前绝后。
通往寺庙的主干道汇聚数不清的车辆,堵成大长龙。
蓝家今天派了两辆车,前面一辆坐着蓝堂海和司机。
后头一辆是司机阿凯和蓝嘉她们。
阿凯缩回探出窗外的脑袋,回头说:“大小姐,前面应该是发生交通事故了,看样子礼佛时间得推迟。”
每年到了这种上庙的盛况,就很容易发生事故。因而警署局都会提前部署,派人过来做疏通。
蓝毓坐的副驾驶,闻言,嗯了声。
坐在后排的蓝嘉淡笑:“不着急,安全第一。”
话落的瞬间,蓝嘉忽然笑容一僵。
她意识到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九三年那个阳春三月,她和阿姐来寒昭禅寺礼佛,就是如同今天这般……
阿糖见她不对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嘉嘉,你怎么了?”
蓝毓一听跟小妹有关,也关切地回头,问她怎么了?
蓝嘉捏了捏手心,摇摇头,“没事。”
聊天这会,交警疏通道路,长龙瓦解,车辆渐渐通行。阿凯把车子开得四平八稳,半个小时后停在寺院的东门。
父女四人进入寺院,阿凯在外面等候。今日诞辰,这会正值人流量旺盛,穿过竹林长廊,放眼望去全是乌泱泱的人头。
蓝嘉愈发觉得眼前的一幕幕正在和两年前重合,所有的轨迹再次回归。
不知怎的,她的心跳莫名加速。
蓝堂海注意到小女儿有些心不在焉,拍了拍她的手背,“阿嘉?”
“阿爹……”她吞吞吐吐,视线环顾。
蓝嘉的记性一向很好。
这是一个话剧演员的基本功。
她看到来往香客熙攘,拿着寺庙提供的线香,于香炉宝鼎里点燃,横着高举头顶,虔诚地叩拜四方神佛;恢宏壮阔的佛殿前,身穿法袍的高僧立于门沿,平静地漠视芸芸众生。
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就连——
“阿嘉,给。”
蓝毓将三支纤细的线香递与小妹。
蓝嘉颤着手指接过,挤在人群里点香、高举叩拜四方。
潮起潮落的人流渐渐将她挤散,对比两年前的慌乱,蓝嘉表现得格外平静。
这次,和她对上视线的不是阿姐,而是上一次没有过来的阿糖。
蓝嘉的心跳更加快了,她对阿糖招招手,在她一声声嘉嘉时,手指指了指斜前方的大千石阶,示意在那里会面。
莲花经幡昭昭,寺庙里响起梵音,宝鼎里的黄纸在灼灼烈火中化作香灰,呛人口鼻又扑进眼里。虔诚的信徒拥簇着涌向大雄宝殿,蓝嘉逆着人群,拾阶而下,步履匆匆,似乎是为了印证某件已经发生过一遍的事。
而这一次,她在不断走下石阶时,远远看见迎面往上走的那个男人。
蓝嘉怔在原地。
大半年不见,他看起来更深沉稳重,纯黑利索的短发间掩映着白头发。
一段久违的记忆涌入脑海。
“你又长白头发了。”蓝嘉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很缓,没什么劲。
易允淡笑:“是吗?我都不知道,等你好了给我拔掉吧。”
记忆回笼时,易允已经走到她面前,其实他上来的时候并未关注这么多,脑海想的是寒昭禅寺这么大,他挨个拜过去,今天的时间够吗?
直到眼前出现一抹纤细的影子。
易允先是不耐烦,心想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挡他的路,然后视线落到一双漂亮的女士鞋上。
男人心头一颤,修长的指节微微颤抖。
两人的视线对上。
时间在这一刻得以永恒,回到了最初,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只是这一次,他们都对彼此有了充分的了解。
也不知道是飘舞在空中的香灰钻进眼里,还是因为见到他。
蓝嘉的眼睛火辣辣地泛疼,望着台阶下的男人。
易允克制地逼迫自己收回停在女孩身上的目光,薄唇抿直,正要装作委屈巴巴地离开。
蓝嘉忽然叫住他。
“易生。”
易允立马停下。
蓝嘉见此忽然笑了,一如初见时的主动。
“我们这次可以重新交往吗?”
“谈正常的恋爱,乃至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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