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郭琦一回来,就把这位置抢走了。
是的,抢走。
已经定好人的位置突然换人,这不是抢是什么?
吕俊杰倒是没说什么,大方地表示在哪个位置都一样,但是班里的其他人看向郭琦的眼神难免都有些复杂。
这段时间以来,郭琦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相反,在军事训练中还一直是个拖后腿的存在。
后面突然莫名其妙请假,说是病假,但同宿舍的人都没发现他身体有什么不妥,只知道那天他臭着脸回宿舍躺了一会儿,然后就挎个包回家了。
这就不怪有人怀疑他是受不了总被教官提溜出来丢脸,所以干脆找借口躲回家去了。
学校组织军训就是为了锻炼学生的身体、锤炼学生的意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故意逃避军训,都是非常可耻的。
尤其这个时代的人,觉悟都是比较高的,对于这种行为自然就更看不惯。
不过看不惯归看不惯,既然教官和辅导员都允许他请假,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哪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人居然又回来了,回来就算了,还干出这种恶心的人事情。
也就是他们班里有工作经历的人多,相对都比较冷静理智,不然真是要闹起来。
尤永华站在队伍前面就换人的事情解释了一下,说郭琦错过了好几天的训练,跟不上大家的节奏,所以才安排他扛旗,这样不会打乱原有的队形,然后又讲了一通加强团结、奋勇争先的大道理。说完话走之前还深深看了一眼沈茉儿。
沈茉儿只当没看见,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郭琦。
黄教官也盯着郭琦看了几眼,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说:“那咱们抓紧时间再顺几遍。”
郭琦本来训练就拉胯,空了几天就更找不准节奏,黄教官其实也是觉得把他临时插到队伍里面,会干扰其他人,才同意了尤永华的建议。
心想着不就是扛个旗嘛,这么简单的事情总能干好吧?
哪知道郭琦还真干不好。
他本来就走得难看,原先藏在队伍里面,勉强还能浑水摸鱼,现在一个人扛着面旗走在最前方,简直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黄教练头疼得不行,偏偏时间紧张,他就算是想留郭琦一个人开小灶都来不及了。
拉着这样的队伍去汇报表演,别说领导和战友会怎么看他了,他自己都觉得丢脸。
不止黄教练头疼,班里其他人也头疼。
训练的间隙,支部书记于向农把其他班委叫到一起,紧紧皱着眉头问:“现在怎么办,大家有什么办法吗?”
政治经济学一班丢人,他这个支部书记首当其冲。
原本于向农也是觉得扛个旗应该不难,郭琦既然回来抢了这个位置,想来他应该是有自信干好这件事的。
哪里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拉胯。
于向农不是咋咋呼呼的小年轻,他是有点心机的,所以并不想刚开学就跟辅导员闹得不愉快,所以哪怕心里觉得尤永华这个安排不太妥,之前也并没有出声表态。
但现在他有点后悔了,他应该站出来反对尤永华这个不合理的安排的。
几个班委面面相觑,袁兰扯了扯嘴角,说:“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他腿脚卸下来找别人的按上去吧?不是,他不是班长吗,出问题的时候他才是应该第一个站出来考虑解决方案的人。现在倒好,他捅出的娄子,还得咱们给他擦屁股?!”
袁兰原先在生产队当支书,那都是身先士卒的,大队最能干的生产能手干多少她也干多少,人家干完了走人,她没干完顶着星光继续干。
还真是没见过只要好处尽给人添麻烦的。
这哪里是班长,这分明是活祖宗。
袁兰这么不客气地一说,其他人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要不跟黄教官说,让他继续回去休息吧?”有人提议。
“辅导员说了集体的演出尽量不让任何一位同学掉队,人家拖着病体回来参加集体活动,怎么能把人赶走呢?”有人阴阳怪气。
“要不然就还是于支书你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和吕俊杰换回来?”有人建议。
“可辅导员说的也没错,他落后太多,回到队伍里也会干扰大家的节奏。”有人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时间大家还真是有点麻爪。
“沈副班长,你说呢?”于向农看向一直没吭声的沈茉儿。
沈茉儿想了想,说:“不考虑郭琦同学班长的身份,班级里出现手脚不协调、没办法很好完成汇报表演的同学,我们也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我建议大家先抛开郭同学的身份,作为班委冷静地考虑一下出现问题应该怎么解决。”
其他人表情微动,明白沈茉儿说的有道理。
沈茉儿接着说:“我个人觉得,让他回到队伍里确实不合适,大家认真训练了这么久,都想向全校师生展现最好的精神面貌和训练成果,不能因为他而影响其他人的努力成果。所以,我建议我们可以……”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其他人听了先是微微蹙眉,后面仔细一想,眼睛就慢慢亮起来了:“这个办法好像确实可行,没准咱们还能给检阅的领导和老师留下深刻的印象呢!”
第130章 二更(修)
几个班委商量好以后, 并没有直接跟黄教官和郭琦商量,而是若无其事地继续训练。
郭琦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白皙, 长相斯文, 整个人
都气质带一点阴柔,尤其看人的时候, 漆黑的眼底总像藏着点什么。
他一开始也认为扛旗不难,而且他觉得, 自己走在第一个,不用配合其他人,相反,身后一整个班级的人都得配合的他节奏, 他只要顾着自己往前走就行了。
可实际上, 哪怕是在前面带头, 也不是随便走走就行的。
黄教官这人做事认真,要求也高,扛旗带头的人,照他的说法就是也要精准把控自己的迈步幅度和节奏, 同时要表现出积极昂扬的精神风貌。
郭琦完全做不到。
上午训练结束的时候, 郭琦也没有达到黄教官的要求,把旗往旁边树下一放, 就沉着脸走人了。
附近其他班级的人路过时,有嘴欠的就冲着政治经济学一班的男生调侃:“哎哟, 你们班这是预订垫底了啊?瞧你们班这架势, 我们压力都轻了不知道多少。”
尤其是政治经济学二班的,有几个大喇喇地表示,经济系的顶梁柱非他们二班莫属, 毕竟一班是真不行啊!
一班的人都憋屈得不行,偏偏人家说的还是事实,根本无从反驳。
等到了食堂,就连物理系的人都听说了,徐成益还特地跑到沈茉儿她们吃饭的桌边问他们班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让一个训练最差的当旗手。
“大概是我们淡泊名利吧,不像你为了看热闹,能跨越山海跑过来。”沈茉儿调侃说。
徐成益指指不远处专心吃饭的傅明泽,挑拨说:“你看我为看个热闹都能跨越山海跑过来,你再看傅明泽,媳妇儿就在这里,他都不知道跑过来找你。”
沈茉儿笑眯眯:“那徐同学帮我个小忙,把这话跟傅明泽说说?”
徐成益一噎:“还是算了吧。”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要是被傅明泽个妻管严知道他在沈茉儿面前挑拨他们夫妻感情,徐成益怕傅明泽会给他下黑手。
别说其他人不看好,就是政治经济学一班的人自己也不看好自己,想到下午要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人,伍亚男这个每顿饭都吃得特别香的人,竟然都是一副没有胃口吃饭的样子。
沈茉儿敲敲桌面:“下午还要汇报表演呢,你不吃饱点?”
伍亚男赶紧扒了一大口,含糊说:“怎么会,我就算没胃口,饭还是要吃完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能吃饱饭多不容易,打死我我也会把饭吃完的。”
过了会儿,伍亚男咽下一大口饭菜,忍不住说:“茉儿同学,你刚才敲桌子的样子好像领导哦。”
王三春提醒说:“人家当过好几年的厂长,本来就是领导。”
到了下午,新生陆陆续续来到操场,操场的大喇叭上播放着激昂奋进的音乐,主席台上校系领导入座后,主持人宣布汇报演出开始。
音乐声中,各系的新生以班级为单位,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整齐坚定的步伐,从操场的角落往主席台前走。
而这时政治经济学一班的队伍里,郭琦正在和沈茉儿对峙。
“为什么要临时改变方案,而且,这件事为什么事先没有人通知我?”郭琦皱着眉头说,“我不同意,我是班长,也是旗手,我拒绝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方案。”
为什么事先没人通知你?
还不是怕你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临时通知才不容易出问题。
而且,明明方案是于向农跟郭琦说的,这人却偏偏要来问她。
时间紧迫,沈茉儿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说:“方案是大家商量的,黄教官也同意了的,少数服从多数,你不同意没用,你要不想干,你把旗给吕俊杰,我们照原来的老队形走,你要还要参与,你就得听我的。”
“再说,你不是想出风头吗,这个方案你有充足的出风头的时间。”
郭琦不这么认为,主要是他觉得沈茉儿不会这么好心,反正易地而处他是不会在一次次被人坑以后,还给对手创造出风头的机会的。
不过,他倒是想扛着不配合,但是他不配合,沈茉儿就让班里几个年轻的把他手里的旗拿走。
郭琦本来就不擅长动手,更何况还是一个人对好几个,关键是,他也没想到沈茉儿敢来硬的,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只能妥协。
于是,等到前面的班级走出去以后,政治经济学一班的人很快排好了队伍。
操场上突然响起一声枪响。
不管是主席台上的校领导和老师们,还是操场上各个系的学生都呆愣了一下,然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操场的一角突然有人扛着一面旗帜跑了出来。
这人就跟后面有狗在撵似的,拼了命地跑,一直跑到主席台下,突然双腿一并,抓着政治经济学一班的旗,昂首挺胸地站住了。
除了政治经济学一班的人,操场上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不是军事训练汇报演出吗,这、这是在做什么?
没等他们想明白,那个旗手跑出来地方又跑出了个人,这人手上还拿了个军号,跑出几步后举起军号嘟嘟哒嘟嘟地吹了起来,然后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同志们,冲啊——”
他边喊边跑,跑到了之前的旗手身旁,双腿一并,跟旗手站在了一起。
随后,他们跑出来的方向,几十个人整齐划一地迈着正步气宇轩昂地朝着主席台的方向走过来。
台上台下的人们,不约而同在心里松了口气,暗暗叹息,原来是汇报演出呀。
随后又不约而同想,这汇报演出还挺有意思的。
然后仔细一看,哟,这个班级的同学训练得不错啊,动作标准,队列整齐,成果显著,不错不错。
政治经济学一班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下完美完成了汇报演出。
演出结束散场的时候,仍旧有许多同学一边走一边讨论着政治经济学一班别开生面的演出形式。
政治经济学二班的人一散场就飞快往外走,无奈两个班级的队伍两隔壁,二班的人想跑也跑不掉,尤其之前嘴欠过的,被一班的同学团团围住,逼问他们经济系的顶梁柱到底是谁,还有其他班级嘴欠过的,也被一班的人围追堵截,问他们到底谁预订垫底。
主打就是一个睚眦必报。
几个班委被尤永华在操场边上拦住,说是要临时开个短会。
一群人回到教室,大部分同学这时候都去食堂了,教室里没有其他人。
尤永华沉着脸,犀利冰冷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沈茉儿身上,他紧紧皱起眉,问:“是谁出的主意?”
于向农率先开口:“是大家商量决定的。”
尤永华当然不相信,说:“既然是商量决定的,为什么事先不跟我说一声?在全校师生面前耍这种小花招,今天是领导们没追究,可万一追究呢,这个责任谁来
负?”
袁兰忍不住说:“辅导员,我们不是耍小花招,我们是好不容易想出了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反响还不错。不管怎么说,总归比郭琦七手八脚地出现在主席台前要好吧?还有,既然这个办法是我们班委一起想出来的,有问题当然是我们大家一起承担责任。”
尤永华皱着眉头:“你说得倒是轻巧,大家一起承担责任,真有责任你们承担得起来吗?而且,你哪里看出来反响不错,我亲耳听见不少教职工表示军事训练是很严肃的事情,应该遵循历来的做法,你们这么做实在太不庄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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