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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穿七零后摆烂装穷[空间]——半两青墨【完结】

时间:2024-12-25 14:45:47  作者:半两青墨【完结】
  傅明泽学问好,长相好,还是首都人,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其他知青对他都很服气,觉得他见多识广,尤其是几个女知青,基本是傅明泽说什么她们都无条件支持,这让张志强非常有危机感。
  张志强看了眼傅明泽身上补丁累补丁的衣服,心说首都人又怎么样,还不是穷得连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
  这么一想,心里又莫名舒了口气。
  傅明泽压根没留意张志强的眼神。他听见郑嘉民和张志强的对话了,只不过心里想的却是这几天能不能找个理由请假去县里吃一顿好的。
  知青点人多眼杂,他从来不在知青点存东西,都是隔一阵子跑一趟县里打个牙祭,频率也不太高,毕竟知青们都住在一起,一点风吹草动都有人盯着。
  傅明泽不禁想起下乡之前的那个夜晚,爷爷语重心长叮嘱他:“都说穷不露相富不露骨,我看现如今露富确实是不行,露穷倒是可以大张旗鼓,你到了乡下,只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穷困潦倒的孤儿就行了。”
  父亲抚了抚眼镜,说:“对,你就装穷,越穷越好,衣服被褥家里都是照着最旧最破的给你准备的。我瞧着风向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改的,回头你要遇见合适的也可以在乡下结婚安家,条件不用卡得太死,八辈贫农、三代贫农什么的都可以。不然你要是在乡下蹉跎半生,总不能一直打光棍吧?”
  家里其他人纷纷出言附和,奶奶更是感叹道:“得亏你妈给你生得俊,靠着这张脸,好歹能骗到个姑娘吧?”
  被他们这么七嘴八舌地一说,什么风声鹤唳,什么大难临头,什么即将天各一方的气氛都没了,傅明泽当场就黑着脸回房收拾行李了。
  不过傅明泽也知道家里长辈说的这些也并非全无道理。
  长辈们趁着家里出事前给他送下乡,他的户籍档案是没什么问题的,一般人也不会追根究底地调查,但如果他太张扬惹人注意,就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所以下乡以后他还是照着长辈们的吩咐努力地装穷。
  一开始在火车上还会露馅儿,还有同行的知青暗戳戳地打听,问他家里曾经是不是挺阔绰的,后来他暗暗观察车厢里最穷的人,学他们的言行举止,等到下火车的时候,就已经几乎不露什么破绽了。
  如今在杨柳大队也生活了九个多月,自然更是驾轻就熟。
  就是那么多人住在一起,确实是不方便。
  “回头你要遇见合适的也可以在乡下结婚安家……总不能一直打光棍吧……”
  想到他父亲说的话,傅明泽脸色黑了黑。
  要说在乡下结婚安家,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可以搬出知青点,不用再跟那么多人挤在一块儿。
  不过,别看农村住得比城市宽敞,但其实人也比城市多,几乎家家都是兄弟姐妹一大串,有的还不分家,几代同堂住在一起,吃个饭凑一凑能坐好几桌。
  未必就比知青点清静。
  何况再怎么的,他属实也不至于为了方寸安身之地就把自己给卖了。
  这边知青们在打嘴架,不远处曹梅则是黑着脸把两个孙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吃吃吃,就知道吃,粮食都没了,还吃个屁!别说吃干饭了,就是稀饭也要吃不上了!一个个的,都是讨债鬼白眼狼!”
  十来岁的孩子不过是跟着其他孩子一起说了几句想吃干饭,就被奶奶逮着一顿臭骂,顿时跟被暴雨打过的秧苗似的蔫儿了。
  站在一旁的沈玲玲看不过去劝了一句:“三婶,小伟他们这是分粮食高兴,你骂他们做什么。”
  说着从挎包里摸出
  一颗糖塞进小伟手里:“跟弟弟分了吃。”
  曹梅其实心里对田芳已经存了几分芥蒂,明明粮食是两家一起分的,可最后被人说闲话的却都是她。
  不过沈玲玲是村小的民办教师,家里的孩子都得靠着她在学校里多照顾,何况人还给了一颗糖,曹梅也不好跟人摆脸色,于是讪讪应了声,问:“你妈呢?”
  田芳自然是自觉丢脸留在家里了。
  沈玲玲其实也有些气恼她妈眼皮子浅,为了几十斤粮食给自家好好的名声抹了黑。但事已至此,对外她还是要维护她妈的名声的,于是说:“她身体不舒服,再说,搬粮食这种力气活,我和二哥干就行了。”
  她二哥沈建设也在旁边呢。
  曹梅一噎,家里男人白天都去修水库了,回来听说了被沈老七找上门要粮食的事,都嫌丢人,不愿意来等分粮,儿媳妇也早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最后她家只她一个大人过来。
  同样都是丢了脸,她和田芳这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这一幕自然也被许多人看在眼里,张志强再一次感叹:“沈玲玲同志真是人美心善。”
  这回郑嘉民倒是没跟他对呛,沈玲玲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同志,这在男知青里是公认的……除了傅明泽,他好像从来不评价女同志的外表。
  没多久开始分粮。
  前头几个小队都挺顺利,到了第八小队,分到沈老二家时,周培军上前向大队长和大队会计说明了情况。
  大队长周满仓皱了皱眉,他们杨柳大队可是十里八乡数得上的大村,三不五时地都能争一争公社甚至是县里荣誉的,沈老二和沈老三家这事儿办的,实在是给大队名声抹黑。
  不过这种丑事他也不想再闹大,于是示意会计丁守常照周培军说的算,赶紧给沈老七家粮食补齐了也就算了。
  “沈老七家来了吗?”丁守常算好斤两,让人把沈老二家的粮食分了一部分出来,扬声喊。
  “来了来了。”沈绍元搀着沈茉儿慢吞吞地从人群后面钻出来,边走边解释说,“我家屋子漏了,被子褥子都是湿的,搬进搬出的耽误了些功夫,来晚了来晚了。”
  热心人陈大妈马上说:“哎哟,被子褥子都湿了,这一个日头晒不透吧,你们今晚上怎么办?”
  沈绍元憨厚地笑笑:“天渐渐热了,不盖被子也没事的,这阵一直下雨,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陈大妈皱眉:“难怪说你家茉儿着凉呢,天气是热了,半夜还是凉的,一点不盖怎么行。”
  沈绍元面露无奈:“没法子,所幸今天出太阳,衣服倒是都晾干了,夜里就盖几件衣服吧。”
  这是连铺盖带衣服全都淋湿了啊,陈大妈叹气:“那你们得赶紧趁着天晴把屋子修一修。”
  沈绍元也叹气:“我下午倒是爬上去修了修,只是不少瓦片都碎得不行,只能先把角落的瓦片凑一凑到中间,实在是没钱买瓦片了。”
  他没说是自家闺女修的屋顶,他闺女还“病着”呢,而且原先的沈茉儿也没他闺女的身手。
  可不是没钱嘛,不然也不至于把闺女活生生饿晕了。
  陈大妈瞥一眼沈老二、沈老三家的几个,意有所指道:“你那屋子是地主家的柴房,能是什么好屋子?你呀就是太好说话了,当初你爹……哎!”
  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话到嘴边,陈大妈还是咽了回去,沈老七自己立不起来,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陈大妈以为哪怕她起了话头,沈老七这个老实人也是不敢提房子的事的,哪想沈老七一把抓住她,大声哽咽道:“陈大妈,你懂我啊!我就是太好说话了!当初我爹可是给我起好了青砖大瓦房的,我那时候没结婚,想着几个侄子先结婚,就先借给了他们,后面我结婚,他们说住习惯了,搬搬也麻烦,就跟大队买了那间屋子给我。其实我自己是没关系的,住哪里不是住呢?我媳妇也是个厚道人,她逃荒过来的,什么苦没吃过,也不在意这些的,可是,可是我家茉儿不行啊呜呜呜!”
  别说陈大妈了,附近等着分粮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这沈老七向来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能用两个字解决的,绝对不会说三个字,而且平时说话也不响亮,他们一家子在村里都是非常没有存在感的。
  哪想到今天突然就爆发了?
  之前有人说因为沈茉儿那丫头饿晕的事情,沈老七受了刺激,一下子跟变了个人似的,看来真是啊!
  “我那可是两大间青砖大瓦房,我爹把给我娶媳妇儿的钱都投进去了,还有我娘带过来的一点嫁妆,也都花在里面了,他们是盼着哪怕他们不在了,我也能好好地成家立业把日子过起来的。”
  沈绍元边掉眼泪边说:“是我辜负了爹娘的苦心啊!”
  按理说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不太像话,可也不知道是沈老七哭得太惨还是怎么的,围观的社员们莫名觉得,看沈老七哭倒是没有任何不适感——
  废话,如果哭得让人不适,还能数十年如一日地忽悠住当皇帝的哥哥?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哎哟,可怎么办哟!”
  这其实就是一句感叹,谁知沈绍元擦擦眼泪,眼神忽然变得坚定:“我要把房子换回来!”
第6章 天呐,你赶紧劈个雷下来吧……
  沈绍元停下来说话时,沈茉儿就拎着个细竹筐子去前面领粮食。
  丁守常是老会计了,算盘珠子拨得飞快,没多会儿,不但把沈老二家的算好了,顺带也把沈老三、沈老七家的粮食也算好了,该减的减,该补的补,清清楚楚。
  沈茉儿从竹筐里拿出个打满补丁的麻布袋子,周培军瞧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就帮着一起把粮食装进口袋。
  不多的几斤大米装在最底下,前阵子刚晒干的玉米棒子堆在上面,剩下的洋芋就直接装在竹筐里。
  粮食看着不多,但只是两个人吃的话,其实已经不少了,算人均口粮的话,没准比大部分人家都要多一点。
  看着鼓鼓囊囊的麻袋,沈茉儿满意地笑了笑。
  这么一点粮食,对以前的她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的。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们家虽然还有个宝库,可宝库里也就存了一些干粮,要不了多久就会吃完,宝库里的东西又不敢动,换不来粮食,所以说他们父女俩以后的吃饭问题还是得靠大队分粮。
  这些粮食,就是他们家的重要财富了。
  还别说,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
  相比沈茉儿的好心情,眼睁睁看着自家粮食进了别人口袋的曹梅,则是心疼得简直跟从她身上割了一块肉似的。
  沈玲玲和沈建设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沈玲玲打量沈茉儿一眼,莫名觉得这个一向不怎么起眼的堂妹今天看上去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不过沈玲玲也没太在意,七叔和沈茉儿的个性她是知道的,大概也是家里断粮实在被逼急了,不然他们哪里敢吭声?
  “我妈也是不清楚情况,不知道你家断粮了。”沈玲玲压着情绪好声好气地说,“都是一家人,回头有什么困难就到家里来说,有事咱们自家人商量着就解决了,没必要闹得培军哥他们跟着操劳。”
  事已至此,反正粮食都还了,沈玲玲是不介意把话说得漂亮一些的。
  果然,听了她这些话,周培军、丁守常他们表情都缓和了许多。
  沈玲玲正有些得意,周围突然一静,紧接着她就听见:“沈老七你说什么,你你你,你是要跟侄子们把房子换回来?!”
  什么东西?!
  沈玲玲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沈绍元站立的方向,喃喃:“二哥,我是不是听错了?”
  沈建设也是一脸茫然:“我怎么听说七叔要换房子?”
  沈茉儿把麻袋和竹筐都往旁边挪了挪,免得挡着后面的人。收拾停当了,才说:“你们没听错,我家是准备跟你们把房子换回来。我家现在住的那房子,瓦片碎了很多,晴天还好些,一下雨家里就跟水帘洞似的,完全不能住人。堂姐你刚不还说让我有困难就跟你们说嘛,我家眼下最大的困难就是这个了。”
  沈玲玲很想说我那就是一句客气话,这年头谁会把客气话当真?
  可今天这么个场合,她要是敢这么说,那她的
  名声也可以不要了。
  沈玲玲勉强笑了下,说:“大家都住得好好的,换来换去做什么。既然是屋子漏雨,趁着天晴赶紧修一修才是正理呢。”
  沈茉儿摇摇头,表情幽怨中带着几分难过,难过中又带着几分委屈:“祖父留给我爹的两间青砖大瓦房就没有这些问题,哎,我家现在住的那房子,半截墙还是黄泥的,要是再像前阵子那样接连下几场雨,没准墙也要倒了。”
  沈建设忍不住插嘴:“那是你家一直没好好修整修整房子,修整好了就不会有这些问题。”
  沈茉儿抬起头,清凌凌的双眼幽幽地看着他,说:“我家也想修整的,可是没有钱啊!”
  沈建设莫名一阵头皮发麻,这话说的,不会是想跟他借钱吧?!
  他忙说:“乡下地方挣钱确实不容易,这年头谁家也攒不下几个钱,实在不行,你们就先跟大队借一点,等工分结算的时候再还回去。修补房子是正经事,大队长肯定能同意的。”
  沈茉儿点点头,似乎是认同了他的提议,沈建设暗暗松了口气,可一口气才刚喘到一半,就听见沈茉儿又开口了:“我家挣不了几个工分的,结算下来肯定是不够修房子的。而且,我实在是不明白,我家明明有两间青砖大瓦房,为什么要住那么一间破泥房,为什么要辛辛苦苦攒钱修房子呢?”
  沈茉儿看着沈建设:“堂哥,其实你们是故意欺负我们吧,你们欺负我们孤儿寡父的没人帮衬,就抢走了我家的房子。”
  沈建设一口气喘到一半,一下子呛住了,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玲玲更是脸色都变了,一时之间也顾不上注意她为人师表的姿态了,就连音调都一下子拔高了,声音又尖又利:“沈茉儿,你胡说什么呢!当初换房是七叔自己同意的,这怎么能是欺负你们呢?!”
  沈茉儿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抿了抿唇,仿佛是非常努力地鼓足了勇气,呐呐说:“可两间青砖大瓦房换一间破泥房,难道还不是欺负人吗?照这么说,堂姐你把工作换给我,我去教书,你去上工,这样也可以吗?”
  沈玲玲震惊地看着沈茉儿,怀疑这人是不是中邪了,不然她怎么敢说出这样胆大包天的话?!
  她不但想把房子换回去,她居然还觊觎她民办教师的工作!
  还别说,在这个大部分人都是文盲,小学学历还分初小和高小的年代,沈茉儿一个初中生,当民办教师教小学,其实是完全可以的。
  又是房子又是工作的……沈玲玲很难不阴谋论地怀疑这父女俩没准就是看上她的工作了。
  没准他们是故意提房子的,然后逼着她家用房子换工作,毕竟这是完全可能,也完全行得通的。
  沈玲玲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心也扑通扑通地直跳,她忍不住上前一步,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抓沈茉儿——
  就在这时,沈茉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往后退了两步,嘴上还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爹”。
  然后,没等沈玲玲反应过来,不远处的沈绍元就已经非常灵活地绕过人群窜了过来:“茉儿,茉儿,别怕,爹来了,爹来了!”
  他窜过来挡在沈茉儿身前,看着沈玲玲的表情堪称痛心疾首:“玲玲,你怎么能这样?!你们欺负我就算了,你们难道还要欺负茉儿吗?!她从小没了妈,跟着我这个没用的爹受尽苦楚,甚至差一点点就要饿死了,你竟然还要欺负她,我真是看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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