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也不想提靖王妃哥哥的事情,叫她说,糊弄过去最好,当即亲亲热热的和靖王妃说起了天气,天气之后,又是衣衫首饰,孙氏的茶都换了好几次,靖王妃和吴夫人还没有说到正题上。
孙氏实在是等的着急,只得开口打断女儿的话:“其实今日来,我是有一事求夫人才是。”
吴夫人听见这话,顿了一下,然后才回到:“老夫人这就是说笑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王府威势大,要是有什么事情,合该是我们求王府才是,若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叫个人过来说一声,怎么敢担当得起这求字呢?”
孙氏看吴夫人态度这样的好,十分心动,觉得果然是这样子的人家,才懂规矩,知道该做什么。
只是孙氏还没说出来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子呢,吴夫人就又笑着说道:
“只是一件,我是个妇道人家,在大宅院里讨生活不容易,这里头的事情能做主,外头的事,就不行了,我们家老爷一个字都不和我我说的,嫌弃我不懂事,会坏了他的事情。我能办到的事情,自然无有不从的,可我家老爷是个牛脾气,这要是涉及到外头,我也是没办法啊。”
靖王妃在一旁听着,也知道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有些尴尬。
只不过孙氏不晓得,还在那里说着:“对夫人来说,自然是小事,随便打发个人吩咐一声就是了,夫人自然是能做主的。”
孙氏在地方上做惯了,因为女儿出息,儿子也有几分本事,所以李知府还是很敬重原配发妻的,若是孙氏有什么要求,一般情况下,无有不应的。
所以孙氏也习惯了,只觉得其他人家和她一样,只要说动了夫人,那这件事就能成。
吴夫人还没见到这样的人,她都已经拒绝了,她居然还说,也是没什么法子,只好接着说:“这大事小事的,我哪里知道,还得打发人去问老爷才是。”
这就又是拒绝了,可孙氏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装作不懂,不想放弃,所以继续说:
“对夫人来说,肯定是小事,我那儿子,在小地方做个县令,平日里也都勤勉恭敬的,可谁知有刁民,诬告我儿,说是他判错了案子,致使他父亲含冤去世,状告我儿草菅人命。如今人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还望夫人在老爷面前替我儿说说好话,我那儿子有时候是糊涂了些,绝对不是真的想要草菅人命,都是那起子刁民,胡搅蛮缠的。相信吴大人明察秋毫,定然能还我儿子一个公道的,老身在此,拜谢夫人了。”
这话说的,令吴夫人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又见孙夫人鞠躬,吴夫人赶紧下去将老人家扶起来:“老夫人这就是折煞我了,这事我也不知道,还得等我家老爷回来再打听打听,您也说了,您儿子如今还在路上,这从外地赶到京城还有一段时间,夫人您先别急,我去问问,到时候有消息了,再打发了人跟您说,好不好?”
孙氏听见这话,也算是满意,觉得自己出马还有有效果的。却没有看到她女儿在一旁叹气。
靖王妃想着吴夫人的话,细想就知道,吴夫人根本就没答应这件事。只是说给传消息,这其中就有许多可以模糊的空间了。
孙氏得了话,也就告辞了,准备在府里等着消息。
简若宁也关注着这件事,自然知道她们两个去求了吴家,只是冷笑一声,不管孙氏求谁,都是没用的。
那包药,就是靖王妃的亲大哥李仁替靖王妃找的,这等害人的阴毒手法,他可是知道不少。甚至有个县丞,因为替旁人说了几句话,惹了他不高兴,就是被他用这东西弄死。
他治下的真平县,也有人因为他收受贿赂,随便判案,而白白断送性命的。哪方有钱,他站哪一边。有钱的人打三十大板一点事都没有,没钱的人打十板子,都没撑到家就死了。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李仁就是那破家的县令,李知府就是他背后靠着的大树。
底下的老百姓苦李仁久已,只是没办法而已,听说李知府被调走,只要他去告,有人护着他们,可以为他们家讨回公道,被他害了的人,自然是想着要趁着这个机会,让李仁也尝尝求告无门的滋味。
卫衡和简若宁不过是帮了他一把而已,卫衡找了人告诉那人可以帮忙,还帮着那人告到了京城,简若宁拿了简若潇的帖子找了刑部的人,也就是她二哥的前上司洪郎中,那位可是个铁面无私的人,李仁落在他手里,可是没好果子吃的。
且那位洪涛洪郎中家里也是有人的,并不会害怕权势,或者说,若是有权势压他,他反而更想着要将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
如今李仁落在他的手上,只要撕开了一点口子,他就绝对会顺藤摸瓜,将李仁所做的事情,全部查个清清楚楚,而李知府外调,更是护不住他,也没人可以救的了他。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153章 结果
又过了三四天,李仁终于被送到了京城。孙氏也在焦急的等着吴夫人的消息。好歹在李仁到达京城的那一天,吴夫人终于拍了一个小丫鬟,到靖王府送了信儿。
孙氏听见这话,连忙叫靖王妃将那个小丫鬟叫到正堂,她要亲自去听。那小丫鬟不过才十三四的样子,瞧着也不是什么得力的人,只不过是做一些跑腿的活计。
她站在正堂上有点害怕,但还是怯生生的将消息说了出来:“我们家夫人叫我过来禀告靖王妃,说是您哥哥的案子,现如今已经送到了刑部,只是我家大人说了,这案子不归我家老爷管。
虽然如此,我家老爷还是好心的替您去问了问这个案子,说是此案证据确凿,也有证人,处理这一案件的还是位刚正不阿的大人。所以劝您要不就歇了这心思。那位大人冷面无情,谁的话都不会听的。
当然了,我们夫人说既然是靖王府的亲眷,她会跟我们家大人说让牢里的人好好照顾他,您放心,这段日子中您哥哥不会受太大的苦的。”
孙氏听到这话,当即有些生气,她终于明白了,这话说了跟没说没有什么区别。她儿子不还要在牢狱里面待着,然后受刑吗?于是她死盯着这个小丫鬟,把这个小丫鬟盯的都退后了一步。
“你们家夫人可以我跟你说处理我们家案子的大人是谁?”
此刻孙氏还在想着,如果能够找到这个大人的话。不管是这位大人,要什么她都愿意给,哪怕是她的全副身家都行。
孙氏就不相信这天底下当真有一点儿都不贪的人。就算是他不喜欢金银等阿堵之物,也会有别的想要的东西。只要攻其弱点,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不过这话问那个小丫鬟倒是问错了。那个小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说:“我们家夫人就告诉了我这些话,别的什么都没跟我说。老夫人,您问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
靖王妃看到母亲的现状,又看了一眼那小丫鬟,抱着母亲的背拍了拍:“您跟他置什么气,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能知道些什么?”
然后靖王妃就吩咐:“行了,这没你的事了,回去吧。”那小丫头当即脚底下抹油似的跑了。
靖王妃又开始劝自己的母亲:“母亲您看,好歹人家是给咱们送了消息的,这不是事情有眉目了吗?只要找到主里之间案子的大人,那就有机可乘。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孙氏听到女儿这么说,抬头问道:“你哥哥真的会没事吗?”
靖王妃虽然已经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哥哥,估计这次是没什么机会了。却仍然只能安慰母亲:“总是有法子的。”
只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在心里靖王妃却觉得,独木难支,光靠她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哥哥是什么样子的人她还不知道吗?
从小专断独行,记仇,小心眼儿,一个嬷嬷不过是为了他好,说了两句要勤学苦读,以后才能光宗耀祖,哥哥当时没说什么话,然后找了个由头。把那位嬷嬷骂了一通赶了出去。原因只是他觉得烦了。
孙氏听了靖王妃的这话又开始哭诉:“我就你哥哥这一个儿子。从小他就有什么我都给他。金尊玉贵的养着,府里二三十个人围着他一个人照顾。就算在院子里看看书也有十几来个丫头,陪着他,照顾着他,随时准备着端茶倒水。
这如今他在牢里可怎么办呀?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他还是跟着衙役走过来的。我听人说那厚重的镣铐能把人手还有肩膀都给磨烂了,你哥哥何曾受过这样子的苦呢?
等他到了京城,又得在大牢里待着,我曾听你父亲说过,牢狱里的环境。乌黑阴暗,睡觉的地方不过是巴掌大的地儿,床上也不过是铺着干草。那地方还有老鼠。这叫你哥哥怎么受得了呢?万一他受不了这苦,发热生病了,又没有药,一命呜呼了怎么办呢?我可怜的儿啊!”
听着母亲这一长串的话,靖王妃十分烦躁,自母亲过来之后,像这样子的话她已经听了□□日了,每次都是这样子的长篇大论。无非就是担心她哥哥有什么不好。
可实际上靖王妃却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母亲就只会在意他,而从来不关心自己。因为她哥哥的事情,她已经奔走多日了,母亲却全然不顾及自己的脸面,不顾及自己在京城夫人中的面子,就像是吴夫人,不过是个三品诰命,在大宴上,她还是要给自己行礼的,如今自己登门去求,这脸面,以后也都捡不起来。
之前母亲为父亲担忧,如今母亲为哥哥担忧,可她何曾关心过自己呢?来了这么多天,她何曾问过一句自己在这王府里过的如何呢?
不过就这样子的情绪也只不过出现了一瞬,靖王妃转而又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的哥哥。
她哥哥虽然不好,但对她还是蛮好的。其她筹谋、打算。靖王妃也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女子,所能依靠的也不过就是娘家的人。
也就是他的父亲和哥哥,甚至就连上次给简若宁下药,那药也是她哥哥弄过来的,主意也是她哥哥出的。
她本来想的是给简若宁下一些别的药,比如说让她不能生育。
靖王妃觉得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了。可她哥哥却劝她说:“要下手就一定要下死手,绝对不能给别人翻案的机会。”还替自己找到了药,说是这种药偏僻少见,只有在险峻山峰才会有,旁人一定认不出来。
而自己靖王妃的这个身份也是,因为父亲才有的。如今父亲被远派西北,哥哥也被告了一状,还不知道将来要怎么样。
靖王妃心里的苦,其实和母亲也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母亲可以坦然的哭出来,她却不能,因为她需要撑着,替母亲撑着,替这个家撑着。若是她都露出来了脆弱的样子,那其他人就更没有法子了。这事情艰难,靖王妃也难免会烦躁。
只是烦躁过后,靖王妃仍然要安慰自己的母亲:“母亲您看,刚才吴夫人不是也跟咱们说了吗?他说他会打点好人关照我哥哥的。想来我哥哥也不会受什么苦。咱们只要找到处理这件案子的那位大人,保住我哥哥就行了。”
听到这话吴夫人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只不过她转而一想,又开始担心起了别的事情:“求人需要准备金银,娘出门走得急,并未带多少银两,家里的那些东西也来不及拆卖转手。你在京城多年,想来也有积蓄。娘先问你借一些,等你哥哥安然回去了,娘再从家里面给你寄过来。”
靖王妃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她现在手头上的钱也不趁手。“我现在手里有的也不多,上次年前的时候为了徛儿已经花销了不少了。娘,你这次带来了多少东西先用着,不够再从我这里补也可以。”
靖王妃根本就不相信她母亲只带来一点点钱。当初就算是她被封为王妃的时候,所得的嫁妆也不过是给哥哥的五分之一而已。
如今哥哥有难,母亲合该将这些都拿出来才对。她也不是那种特别糊涂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打点人需要银子呢。
说到这里孙氏就有些磕磕绊绊。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拿了多少钱过来。靖王妃再三逼问才知道,原来母亲只拿了五千两来京城,这点钱在京城根本不够用的。
孙氏看到女儿的目光只好辩解道:“我本来想着你哥哥的事情没什么,我当时手里的银票就这么多都拿过来了。谁知道来了京城之后才发现这事这么难。”
靖王妃知道这点钱根本就不够用,那位吴夫人给自己的这点儿消息,就已经值这么多钱了,如果真的要让旁人办事的话,几千两银子根本就不够用的,虽然靖王妃其实并不想要将自己母亲想的那么不好。但是这件事明摆着就是母亲想要让自己当这个冤大头出这笔钱。
或许在之前她还愿意,因为她凑一凑还是能凑到的。她自己也有私房钱,从王府里拿一些钱,从铺子里再抽一些钱,也就够用了。
可上次的事情,她的私房钱大出血。王府如今也不是她全然接管,如果要动用王府内的钱的话,简若宁必定是知道的。若是她告诉靖王,那自己剩下的这点权利也就都没有了。靖王那个小气的样子,靖王妃还是知道的。
而且她也知道齐侧妃从铺子里拿钱的事情。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卫衡对这些铺子的看管就变得格外的严,更有简若宁言默默在旁边盯着,想来这条路现在也是走不通的。
靖王妃只能说:“娘你糊涂啊。这四处跑动,走人情,打点,都是要钱的呀。我这里真的没有多少钱。因为卫衡娶了媳妇儿,如今这王府是我和她各管一半。所以我真的没什么钱。母亲还是赶紧打发人回家去取那些房契地契吧。想来这些东西别人也看得上。”
孙氏听到女儿这样说还是不太愿意:“怎么能成呢?这都是家里边的根基呀。若是你哥哥回来了,这些东西他还是要的。”她还是不相信女儿没钱。
她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会没钱呢?这偌大的一个王府,每个月的支出,只怕是都小几千两了,她怎么会没钱呢?
可就算靖王妃有钱,她也着实不想拿出来,母亲惦记自己的儿子,可她也有儿女啊,给卫徛的,还有给女儿的嫁妆银子,靖王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出来的。
于是她道:“若是因为娘舍不得这些东西,哥哥回不来了呢?这些东西怎么能比得上哥哥的命值钱呢?”
孙氏听到女儿这样说却又很惊讶:“不至于这个样子吧,你哥哥那人他虽然是糊涂了些,可是这案子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看着如今还搞不懂形势的母亲,靖王妃真的是非常的心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跟母亲说道:“你没听吴夫人说吗?主理这位案子的大人是位刚正无私的。只怕不论是哥哥做了什么事情都会被翻出来。哥哥难道就只做了那一件错事吗?您和父亲这几十年当中难道就没有给他擦过屁股吗?”
这话说的孙氏特别的心虚,虽然她口里边只说自己儿子是糊涂。但是实际上她她儿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是知道的。
这十几年来他做过的错事可不止这一件,只不过是因为这一件被翻出来了而已。孙氏顿时沉默了,然后吩咐人回家去取那些房契地契。吩咐完人之后就又开始哭。
靖王妃看母亲这个样子,也不想再劝了,留下一句:“我去外面打听消息,母亲现在这院子里冷静冷静吧。”
然而出去之后,靖王妃只是吩咐了手下的人去打听消息。自己则是找了处清静的道观,好生的歇了一日。她实在是不想待在府里边,再听母亲的哭诉。
128/143 首页 上一页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下一页 尾页 |